目睹了暴虐全过程的喝茶群众魏溪:“……”
他这个三好市民可做不出这种事情来。
应重楼掀开衣袍,在魏溪对面坐下:“给本尊倒茶。”
魏溪换了个干净杯子,倒好茶,再递过去。
应重楼伸手接茶时,魏溪意外看到他侧颈上沾着一点血迹,像是杀人时被贱上了一滴,应重楼自己并没有发觉。
“你脖子这里。”魏溪对照着位置,指了指自己脖子,“沾上血了。”
应重楼指尖微动,本要施决清洁身上的血迹,可不知道想到了什么,他终止了施诀的动作,而是用手指,随手擦了一下。
他当然没有擦到那一点血迹。
魏溪好心提醒:“没擦到,在左边一点。”
应重楼往右边拭了一下,肯定还是没擦到。
“还是没……”
“你来给本尊擦。”应重楼摆出一张不耐烦脸,非常理所应当地吩咐魏溪。
魏溪:……
尊上有令,他哪有拒绝的份。
魏溪认命地拿出手帕,靠过去,小心翼翼地擦拭应重楼侧颈上的血迹。
他和应重楼中间隔了一张桌子,他一手撑着桌面,几乎是半趴在桌面上给应重楼擦血。
应重楼什么都不用做,只需要略微放低视线,就能近距离的看到魏溪的脸,以及他被衣领遮挡了一半的白皙脖子。
“好了。”魏溪擦完,刚要退开,忽然被应重楼抓住了手腕。
“嗯?”魏溪疑惑地抬眸,正好和应重楼的目光撞在一起,眼神接触的那一刹那,他心跳一快,那种怦然心动的错觉又来了。
“怎、怎么了?”
应重楼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抓住他,反应过来后,他立马放开手,蜷起手指,冷冷道:“力道太重,这点事也做不好,魏溪,你还需要学习的东西太多了。”
魏溪:这个时候微笑就好。
第25章 第 25 章
后面没有耽搁,很快便到了白幽门下。
应重楼和魏溪留在飞舟里没出去,鬼石拎着装人的笼子,在门外和白幽门的人吵架互骂,顺带一通威胁,拉锯了半个时辰,终于等来了白幽门的副掌门,也就是原身的父亲魏镇随。
魏镇随带着人,包围了鬼石以及应重楼所在的飞舟,他不让魔界这些妖孽进入白幽门境内,只让魏溪滚出来,随他回宗门。
应重楼悠闲地掀开飞舟窗帘,露出半张苍白的脸。
“岳丈大人可真是不客气啊。”应重楼冷笑着讽刺他,“女婿第一次登门,就这种态度,你这是想代表你白幽门,向我魔界宣战吗?”
见到魔尊,魏镇随更加警惕,面色紧绷:“魏溪呢?”
应重楼盯了他好一会,才伸手,把魏溪拽进他怀里:“当然是在本尊这里。”
魏溪突然被他拽过去,一下子没坐稳,整个人压在应重楼怀里,在外人看来,这是个非常亲密无间的姿势。
见到这幅画面,魏镇随表情大变,很快又变成愤怒,狠狠瞪了一眼魏溪,用眼神骂他是个丢脸的东西。
应重楼道:“本尊是诚意登门拜访,岳丈大人若是不欢迎,那本尊就带着礼物回魔宫了。”
他话音里的礼物,指的是笼子里的负山长老三人。
这三人若是被带回魔界,绝对是没活路的,应重楼这根本就是在威胁。
但对于白幽门来说,这同时也是一个机会。
这里毕竟是白幽门的地盘,他们手里还捏着魏溪的命魂,好好利用,不怕不能重创应重楼。
魏镇随脸色难看,看似非常的忍辱吞声:“好,你既然敢来,我白幽门又怕你不成?”
说完,他让人松开了白幽门的护门阵法,让应重楼一行人进入了白幽门。
进了白幽门,那边立马派人,接走了笼子里受尽折磨的三个人。
看到三人重伤,白语儿还断了一只手,白幽门的人气愤不已,眼里杀气腾腾,暗暗里都藏了一肚子的火气。
魏溪和应重楼被请到了白幽门的主峰。
白幽门作为曾经的修真界第一大宗门,底蕴深厚,哪怕如今没落,也仍旧是修真界前三,内门弟子上万,宗门总共十大峰,呈现扇形分布,每座山峰用吊桥连接,其间灵气萦绕,山间草木被灵气孕养,枝叶翠绿可人,数不尽的灵兽飞鸟在其中穿梭流连,恍若仙境。
主峰议事殿就修在吊桥前方,殿前修有一个月牙形的人工湖泊,湖里种满了白色莲花,花瓣晶莹洁白,如白玉雕成,美丽得不似凡物。
传言白幽门还藏有天界仙莲,此莲花千一年一开花,千年一结子,一莲子可抵千年修为。普通金丹期修仙者只需要吃一颗莲子,就能毫无障碍的坐地飞升,而普通凡人吃上一颗,修为立马涨到大乘期,期间连雷劫都不需要对付。
可从白幽门衰落至此的现状看来,天界仙莲要么只是白幽门自炒身价的噱头,要么就早已经失传,要不然这么多年了,白幽门不会一个飞升的仙人都没有。
仪事殿里,白幽门各峰峰主,以及四大长老中的三个,还有其余一些优秀内门弟子,早已经分列两排,或坐或站在大殿两旁。
正上方的主位处,则坐着白幽门掌门,白御风。
满堂都是白幽门的人,甚至他们的站位都极其有深意,尤其是修为高深的几个峰主和长老,分别站在大殿的八角线上,这是他们白幽门的囚禁秘术,等到应重楼进来,只要他稍有异动,他们就能同时施法,将应重楼困在阵法里。
但一群人等了许久,应重楼却压根不上当,他根本没有去主峰拜访什么掌门峰主,而是直接抓了带路的内门弟子,逼问出魏溪在白幽门的住所后,带着魏溪去了主峰之外的一座小山峰。
这山峰名字很特别,名叫勺水,山峰又矮又小,灵气稀薄,有一座已经干涸得只剩下细细一缕的瀑布,下方是一个小水洼,但从水洼周围的干涸印记来看,这水洼曾经也是一片幽潭。
水洼旁边有一个小院落,那里便是魏溪曾经居住的地方。
到了勺水,应重楼拍飞带路的弟子,让鬼石守在山外,自己带着魏溪进入山峰。
这里倒是很像魏溪和应重楼之前坠落的崖底,魏溪因此生出了几分亲切的熟悉感,他四处逛了逛。
大概是许久没人过来了,屋子里家具陈旧,虽然没有什么灰尘,但那股久未有人居住的腐朽气息却藏不住。
魏溪进了书房,在书桌后方的墙壁上看到一副明月江水画,画的角落有两行落字:“一勺水,便具四海水味;千江月,我心仅此一轮。”注①
最后的落款只有一个字——淼。
魏溪盯着这幅画看了许久,也知道了这座山峰名字的由来。
在魏溪瞎逛的时候,应重楼也在整个山峰四周走了一遍,最后他回到院落的堂屋,在屋中的主位上坐下,右手搭在扶手上,指尖敲击着扶手,似乎在等待什么。
等魏溪逛完回来,应重楼看着屋外,神情期待,是那种即将搞事的兴奋模样。
“等会你不要离本尊超过半米。”应重楼道,“最好一直站在本尊身后。”
魏溪估计应重楼等会怕是要干架,白幽门对魏溪态度明确,就是要把他抢回去,要是离应重楼这个大腿太远,他恐怕是要被抓走。
“好。”魏溪很快应了,想了想,他搬来一个凳子,挨着应重楼,坐在他侧后方,目光一抬,就能看到应重楼毫不设防的后背。
也不知道为什么,魏溪心里忽然生出一点莫名的感慨情绪。
应重楼大概,还是很信任他的吧。
他前两次对白语儿和负山长老下狠手,也是因为魏溪,这么一想,魏溪还有点小感动,他决定以后也对应重楼真诚一点。
没等多久,魏镇随带着人进了勺水山。
应重楼等的就是他。
魏镇随进屋后先扫了一眼魏溪,才对着应重楼说:“掌门已专门在主峰设好接待宴,不知道魔尊什么时候可以启程赴宴?”
应重楼满脸不在意,嚣张得令魏镇随咬牙切齿。
“本尊专程来拜访岳丈的,至于什么掌门,本尊没空见。”
魏镇随冷声道:“我从未同意你和魏溪之间的事,你也不必称我岳丈,我与魔界中人水火不容,势不两立。”
应重楼道:“可魏溪已是本尊的人,既然你不认,那他以后,就只属于本尊了。”
“你!”魏镇随张口就要骂,但顾及着当前形势,他隐忍住了,压着火气道,“魏溪是我的儿子,更是白幽门弟子,不论是我还是白幽门,乃至整个修真界,都不会同意你们二人之事。我也劝你别太嚣张了,这里毕竟是白幽门境地,你多番挑衅,当真不怕陨落在此吗?”
应重楼冷笑,他随意抬了一下指尖,四周空间顿时变化,阴冷压力迅速从周围压迫过来,魏镇随表情大变,刚要反应,应重楼指尖往下一点。
魏镇随顿时被一股无形的压力压得当场跪下。
应重楼道:“你们白幽门算什么东西,本尊若是想,一天之内,必定踏平你白幽门十大峰。”
他刚在在勺水峰转那一圈,可不是为了看风景的,他在勺水山上布好了阵法,现在勺水山的整个区域里,不论是生物还是死物,都在他的掌控之中。
从魏镇随踏入这个区域开始,他就已经失去了所有先机。
魏镇随大受屈辱,当即怒骂起来,一边斥责魔界不当人,一边试图威胁应重楼。
应重楼原本只是漫不经心的听着,直到他开始骂起了魏溪,说他穿女装扮女人,还委身于魔界妖物,不知廉耻,不仅丢尽了白幽门的脸,也丢尽了自己的尊严。
应重楼挥手便给了他杀气凌厉的一掌。
魏镇随虽然身体动弹不了,但还能调用法宝,见应重楼出手,他也不打算客气,立即要祭出本命法宝。
“都住手。”一道清冷的声音忽然袭来,音调平和,却带着格外强势的镇压之力,瞬间抚平了应重楼和魏镇随双方的攻击,连着应重楼布置在暗处的阵法都跟着动摇了一瞬。
应重楼表情没变,上半身却绷直起来,显然对这个新来的人十分警惕。
几息后,一席白影轻飘无声的落在院子里,这人面相十分俊朗年轻,乌发玉冠,气质清朗如月,神圣又高不可攀。
魏镇随见到他后,立马收敛了表情,恭恭敬敬道:“师尊。”
来人名叫白栖守,修为已到了化神期,是修真界三大高手之一,原本已闭关百年,感知到应重楼来了,他才紧急出关。
白栖守不慌不忙,缓步走进屋内,单手扶起魏镇随,随后他看向了魏溪,目光温润。
魏溪被他看得格外不舒服,皱起眉来。
白栖守很快收回视线,极有修养的对着应重楼道:“魔尊来访,必定是有要事需要我白幽门帮忙吧,不如明说。”
应重楼放在扶手上的手指握紧,身体却往后靠,呈现出一种既放松又嚣张的样子。
“本尊要在你白幽门,举办本尊和魏溪的成亲大典。”
作者有话要说:
一勺水,便具四海水味;千江月,我心仅此一轮——原话出自《小窗幽记》,这里有改动。
原话内容:一勺水,便具四海味,世法不必尽尝。千江月,总是一轮月光,心珠宜当独朗。
第26章 第 26 章
“不可能!”魏镇随第一个不同意,“魏溪与魔界中人混迹在一起已是天理难容,还想在我们这里办婚宴?岂不是天大的笑话?入了修行门,就已经摒弃了凡尘俗规,就算是结成道侣,也没见过谁要办什么成亲大典的。”
应重楼冷笑:“他与本尊在一起是天理难容,那你又算什么东西?”
魏镇随脸色一变,当初他与魏溪母亲这个半妖结合,还生下了魏溪,按修真界规矩,更加的天理不容。
白栖守拦住魏镇随,让他不要再说了。
“除了这个呢,还有别的吗?”他看起来很好说话的样子。
应重楼也不客气,直接道:“还有别来打扰本尊和魏溪,大典要在三日之内准备好。”
白栖守点了头:“好,白幽门答应了。”
魏镇随又惊又怒:“师尊,这……”
白栖守抬手,温声道:“此事我已定下。”
魏镇随只能皱着眉闭嘴,但离开前,他要求和魏溪单独聊聊。
勺水山已经在应重楼控制之中,魏溪也不怕魏镇随搞事,答应下来。
魏镇随估计是想骂魏溪,而魏溪想从他嘴里套出些信息来,两人各怀目的,进了一旁的书房。
进门后正对的便是书桌,不用别的动作,就能直接看到墙壁上那副明月江水画,魏镇随看到那幅画时眉头皱得更紧了。
魏溪观察着他的反应,愈发确定,这幅画就是原身的母亲留下的,至于画上的字,则是她向魏镇随表明的心意。
千江月,我心仅此一轮——可到底还是辜负。
现在的魏镇随,只怕是视两人的过往为耻辱。
“她是怎么死的?”魏溪看着那幅画问。
魏镇随并不想提过去的事,而是对魏溪道:“我知道你介怀我送你去上清寺的事,但我都是为了你好。佛门人慈悲为怀,在他们眼里众生平等,不会嫌恶你身上的妖族血脉,只有佛门才会平等待你。”
他一副我用心良苦的样子,看得魏溪想笑。
“那我的心头血是怎么回事?取我心头血,用它做魂灯控制我,也是为了我好吗?”
魏镇随理所应当道:“你与魔族混在一起,本就是一条歪门邪路,我用魂灯,也只是为了让你重归正途。”
魏溪越听越觉得可笑:“好,就算你用魂灯是为了我好,那你们让白语儿与我结婚契的事情呢?要是没有别的目的,你们怎么舍得献祭白幽门的大小姐?你们到底想利用我做什么?”
魏镇随被魏溪咄咄逼人的质问惹怒:“你当真是愚蠢,应重楼他是魔修,暴戾成性,今日他疼爱你,明日就能翻脸活扒了你的皮!还有你别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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