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再熟悉不过的结尾,凌语归竟然没有种事情结束的放松感,甚至觉得一首歌的时间过得太快。
人或许就是这样矛盾,他还沉浸在歌曲描绘的美丽幻梦中。
凌语归还没来得及抽离情绪,下巴便被抬起。
毫无防备地,他又被夕一吻了。
比起之前,这个代表结束的吻陈年老酒般醇厚、浓烈,叫人回味无穷。
唇齿相交的美好,让凌语归的脑子再次宕机。
直到一吻结束,背后的探照灯也缓缓熄灭,凌语归才回到现实,顿时羞耻得想瞬移回家。
接吻不是什么新鲜的事,但现在可是演唱会现场,两人的影子暴露在众目睽睽之下!
还好看不清脸,不然真是公开处刑。
人与人的悲喜并不相通,在凌语归懊恼之时,观众们都快把手拍疼了。
“最后一吻,我死了……”
“这个设计得太棒了!”
“是真kiss吧,所以说是真情侣?”
“我敢打包票是两男的!”
美术生再度斩钉截铁地说道。
她的声音淹没在周围人的喝彩声中。
凌语归觉得自己越来越没定力了,演唱会已结束好几天,但一想到那天的事,他依旧会脸红心跳。
甚至连听到这首几乎能倒背如流的老歌,都会愣神半天。
这不是简单的心动可以解释的问题。
再次发现自己盯着夕一的背影发呆后,凌语归不得不承认,他确实栽在一个流浪汉身上了。
直面自己心情的那一刻,凌语归把可能会受影响的工作,还有夕一成迷的身份抛在了一边。
他爱的人这么完美,有什么理由不宣告天下。
凌语归决定给夕一一个惊喜,越快越好。
他可不想对方等不到回应而泄气,或是被一众虎视眈眈的人抢走。
带着这样的觉悟,之后好几次直播,凌语归都觉得不停给夕一刷礼物的“仙女看着你”十分碍眼。
甚至有种想把她踢出直播间,再永久禁言的冲动。
最后自然是对方的豪爽阻止了他。
准备惊喜也是要钱的。
下了直播,凌语归望着夕一收拾桌子的手发呆,这么好看的手指,尺寸到底是多少呢?
明目张胆的量会暴露动机。
凌语归搔了搔头,突然想起今天刷到的一个脱模视频,计上心来。
“你朋友想用我的手做石膏模型?”夕一意外地问,他怎么不知道凌语归还有爱好艺术的朋友。
凌语归硬着头皮解释:“对啊,其实就是网上认识的,他觉得你的手型很好看,而且会付报酬,我寻思留个纪念也不错。”
所谓的朋友,是他花钱请的,希望夕一不会看出端倪。
夕一歪头看了看他:“好吧,你是老板,你说了算。”
等凌语归心满意足的离开,夕一面上浮现出一丝不解。
他前几天瞄到凌语归在和威信里一个名字里有“品牌钻戒定做”几个字的人聊天。
而今天这事,显然是为了摸清他的手指尺寸。
他以为凌语归瞒着他订戒指是为了撩别人,没想到……
夕一的手指无意识地轻敲身边的桌面,想到自己竟然也有看不懂凌语归的一天,他不免有几分失控的无措。
两个星期后,凌语归约夕一出去吃晚餐。
地点定在本市唯一一家上过国家级电视台节目的红麒餐厅,可谓是下了血本。
凌语归这种前海王,一旦认真起来,该有的步骤一点不会含糊。
夕一冷眼旁观对方明显的兴奋神情,不知为何,头隐隐作痛起来。
“我定的座视野特别好,可以看遍全市,晚上景色一定很美……”
凌语归为着期待的晚餐喋喋不休,夕一微笑倾听,只觉头疼渐渐加重。
刚开始只是偶尔出现沉重钝痛,现在则像在持续被细小的昆虫啃咬。
他们坐上计程车,流光从窗外划过,在凌语归的侧脸上投下不断变换的炫丽色彩。
夕一靠着椅背,隐身在光线达不到的地方,定定地注视着身边的人。
比起第一次见面,他的头发长了些许,眸光里多了几分自信的神采和对未来的希冀,很难想象,大半年前账号被封时他的狼狈无措。
参与和见证整个过程中,无聊的时光过得快了很多,而今,也到了收获果实的时候。
收获的时机,就是凌语归真正接受这段感情的那天。
夕一原本是这么打算的。
可现在,他产生了或许看不到结果的担心。
从两小时前开始,周围的人和事物好似蒙上了一层薄纱。
在他眼中,一切都变得有距离感。
等真伸手去触碰,又会发现近在咫尺。
甚至周遭的声音,包括凌语归的说话声,都越来越低。
即使身处计程车这样狭小的空间中,他也要集中精力才能听清凌语归在说什么。
“对了,你想吃什么?”
凌语归刷着商家的小程序,菜单上精美的图片看得人食欲大增。
车辆驶过一个减速带,意外强烈的震动感让夕一眼前的光慢慢暗淡下来。
朦胧中,他看见凌语归把手机递过来。
夕一微微摆了摆手:“你定吧。”
“噢……”
凌语归犹豫一会,又说:“这怎么行,是我请你吃饭,当然要你来选爱吃的。”
他再度把手机伸过去,对方却没接。
“怎么,你还……”
凌语归说着,视线转向夕一的脸,他垂着头,靠在光照不到的死角里,凌语归一时半会竟然看不清他脸上的表情。
第67章 第 67 章
直到迎面驶来一辆车,惨白的车灯照亮了夕一的脸,也照亮了凌语归惊惧的神情。
正值营业时间的红麒餐厅,偌大的后厨一片忙碌而有序的景象。
经理将甜品厨师叫到门口问:“16桌的甜品准备好了吗?”
“人不是还没来吗?”
“客人要求把戒指放进去,我怕到时候来不及。”
“现在的人怎么都喜欢在吃食里塞东西,也不怕吞下去……”
“王师傅,你年纪不大,怎么这么没情趣,人家玩的是浪漫,是心意。”
“行吧,反正客人是上帝。”
“那他们来的时候我再通知,来得及吗?”
“放心,甜品最后才上,肯定来得及,对了,我得看看戒指大小,考虑下放到哪一部分比较合适。”
“这可是你说的,时间一定要把握好,正好,戒指我放在身上的。”
经理一边说,一边伸手到西装内袋兜里掏戒指盒。
红丝绒的小盒子看起来十分可爱,经理小心翼翼地打开,只见冷光一闪,经理惊呼出声:“靠,掉出去了!”
不知是不是装盒的时候没注意,戒指竟然在打开的一瞬间滚落在地。
还好他们脚下铺有地毯,玫瑰金的戒指陷在由于长时间使用略有褪色的地毯中,看起来甚是狼狈。
经理手忙脚乱地把戒指拾起来擦了又擦:“幸好没滚哪个缝里去。”
王师傅凑上来看了看,经理拿着的是一枚样式很简单的素戒:“行,我看好了,快收起来吧,这么一掉可不是好兆头,千万别让客人知道了……”
他们不知道这桌客人大概率连惊喜也没机会体验。
两人说话的当儿,凌语归正手脚发软地坐在急诊室的等候区,面如死灰,看起来比旁边脑袋绑着绷带的病人还吓人。
他眼前反复浮现护士一路小跑将夕一推走的画面,背上的衣服已被冷汗浸透。
事实上,发现夕一不省人事的那瞬间,他的心脏几乎也要停止跳动,脑子里一片空白,甚至不知道该如何处理眼前的状况。
还是计程车司机问明情况后第一时间把他们送到最近的医院。
直到现在,他还有种不真实感。
那样精力充沛的人,怎么也不应该是刚才躺在担架床上的脆弱模样。
凌语归交握住发抖的双手,又想起之前夕一有一两次表现得不太舒服。
难道从那时候起他的身体就出现问题了?
不、不对!
凌语归神经质地晃晃头。
夕一不会有什么问题,这次只是太累了而已,对,一定是这样。
周围的人向他投来奇怪的目光,一个坐在旁边的女士皱皱眉,起身走开。
凌语归毫无感觉地望着地面,直到口袋里的手机震动起来。
第一次,他并没有理。
然而对方连续拨打了三次。
最后一次,他终于接了起来,听筒里传来礼貌的问候:
“请问是凌先生吗,我是红麒餐厅的X经理,您在我们餐厅定了位置,请问大概还需要多少时间过来呢?”
凌语归都快忘了这事,这原本应该是一个很美好的夜晚。
他虚弱地张了张嘴,竟然没发出声音来。
喉咙中火烧火燎,又干又痛。
电话里还在追问:“喂,凌先生,您听得到吗?”
凌语归勉强咽了两口唾沫,嘶哑地道:“麻烦取消我的预定,谢谢。”
“啊?”对方显然很意外,“您是说取消对吗?”
“是。”凌语归一个字都不想多说。
“按照我们餐厅的规定,预付的费用是不会退还的,您确定要取消吗?”
凌语归根本没听清电话里还在说什么,他望着墙上的挂钟,来医院已经四十分钟了,一点夕一的消息都没有。
敷衍地“嗯”了两声后,对方终于挂了电话。
等候区的人越来越少,夜晚的寒意从脚底升起。
凌语归把手缩进衣袋里又拿出来,寒冷或许能让他的头脑更清醒。
入口处突然传来嘈杂的脚步声,凌语归猛地抬起头。
他想知道夕一的消息,又害怕得到什么消息。
一老一少两位医生带着好几个人匆匆走来,看样子跟他没什么关系。
但紧接着,走廊另一头又出现了好几个人影,还推着一张床。
正要低下头的凌语归看清了慢慢从阴影中推出来的担架床,瞬间站了起来。
病床上的人正是夕一,他还是如被推进去时一般,身上什么仪器都没有,却有好几个医生护士围在旁边。
难道……
凌语归不敢再猜下去,他正要上前,后面进来的几个人却抢先走到病床旁。
深夜的医院里,一点点声音都变得很清晰。
凌语归听到年长的医生以一种相当恭敬的口吻说道:“广女士,您要找的人就是这位先生吧。”
“对,他就是我侄子,谢谢您帮忙。”
“客气了,小事一桩而已,您侄子的生命体征很平稳,应该没什么大碍。”
听见这番话,凌语归心头的大石落了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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