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福子别进去,你捧着香炉看起来怪吓人的。你先在外头提醒我时间。”说完,李子疏就走进了奉华宫。
奉华宫的宫人头一回看见李子疏过来,吓的都停下了手中的事,前来行礼跪拜,并且高声通报着寝殿里头的人。
李子疏走进寝殿,潇夫人和潇虹儿的两位姐姐都已经到了,看见李子疏急忙跪下行礼。
潇虹儿原本也想下床行礼的,可被李子疏即时制止:“潇妃就不用行礼了,你的脚伤还没好,等你脚伤好了再说。”
潇虹儿的两位姐姐,潇玉和潇倩互相看了一眼,脸色并不是很好。唯独潇夫人还顾全大局地笑着道:“陛下疼爱潇妃是她的福分,也是潇家的福分。”
“潇夫人必不客气,请坐。潇府的两位小姐也请坐下吧。”李子疏脸上挂着温和的笑容,如玉温良的少年形象展露无遗。
“此次前来是想来看看虹儿在宫中过得如何,如今一见虹儿还真是有福气,能被陛下选上进宫。虹儿从小性子就不好,不比她的两位姐姐知书达理,在府中总是闯祸,可让我这大夫人的头疼。”潇夫人唠家常般说道。
在床上的潇虹儿脸上虽然还挂着笑,可却比刚刚僵硬了许多。双手也静静抓着被子,似乎一不小心就要把被子给撕了。
李子疏也不傻,一下就听出来了潇夫人话中的含义,心中不由得感叹了一下:“是吗?可本王觉得潇妃也是知书达理的女子。”
潇夫人的笑容一僵:“呵呵,说得是,说得是。可陛下,我这两位女儿也不差,从小便是琴棋书画样样精通,这模样也生的不错呢。”
潇玉和潇倩也知道自己的亲娘在举荐自己,很是卖力地摆好坐姿,等着随时被选上入宫。
“娘!您说什么呢!陛下别见怪,娘一直很疼我们姐妹俩,遇见人总是忍不住要夸耀几句,玉儿本没有娘说的那么好,要说样貌还是虹儿好看些。”身为长姐的潇玉最懂得察言观色。
“长姐说的是!娘老是这样,怪羞人的。”潇倩也不甘示弱。
看着她们各种摆弄风情的模样,李子疏忽然间能够感受到潇虹儿在府里的那种辛酸了。也真是够不容易的。
李子疏挂着温柔带着些稚气的笑容:“潇家两位小姐都很好,本王定为两位小姐多留意。两位姐姐能早日出阁,定也是潇妃的心愿。”他看向潇虹儿。
潇虹儿稍稍一愣后,连忙微笑点头回答道:“是呀!身为妹妹的我都已出嫁,可真为两位姐姐却还待字闺中,妹妹都替姐姐着急,陛下有空也要多为我两位姐姐择个夫婿才是。”
潇夫人和潇家两位小家被李子疏弄的一句话都说不出来,只好干笑两声敷衍了事。而私下心里潇雨和潇倩都不知道瞪了潇虹儿多少眼。
原本在门外的福子,悄悄地走进了奉华宫,辛玉恒眼尖先看见了,于是立刻低头小声在李子疏耳边提醒。李子疏心里一惊,立刻站了起来。
“本王还有事,要先走了。潇妃替本王好生接待潇夫人。”说完,李子疏带着辛玉恒急忙出了门口。
他们又像刚来时一般急匆匆的赶回去,福子紧张地一边看路,一边看着逐渐燃烧光的香,生怕香烧完了他们还没回到朝越宫。
所幸,在香还剩最后一点的时候,他们回到寝殿。这下把李子疏累的趴在床上直喘气,他可是好久都没有这样运动过了。
“陛下,没事了没事了!刚刚好!福子去给您倒被热茶,您喝了能舒服些。”福子自己也还在喘着气。
“啊!累死我了!福子你也休息一会再去倒茶吧。”李子疏在床上翻了一个身,唿吸渐渐平缓下来说道。
虽然李子疏这么说,可福子却是一刻都停不下来的。他想拿起桌面上的茶壶准备倒杯茶,可忽然发现茶壶中的水已经冰凉,于是拿着茶壶出了门。正巧撞见了走进来的秦寻,福子行了个礼,没多说什么就离开了。
屋子中的辛玉恒原本还想要跟李子疏多待一会,可他看了眼走进来的秦寻,眉目流转间改变了注意。辛玉恒跟李子疏说了声,也离开了寝殿。
秦寻带着笑意站在床边看着有些狼狈的李子疏,而李子疏因为被迫这么狼狈所以不是很友善地瞪了眼秦寻。
“不错,很准时。”秦寻夸赞道。
“那当然!我一路小跑回来的!累死我了!你知不知道这里离奉华宫有多远?不用跑的根本就来不急!”李子疏总结了一下刚刚那过程,就像是身边放着定时炸弹,随时都会爆炸一样。
秦寻却无意地挑了挑眉,他坐到床边半身压在李子疏的身上,抓起他一缕青丝把玩起来道:“去哪都做了些什么,说说看。”
“做了什么?”李子疏近距离地看着秦寻精致的面庞脸有点泛红,“也没什么,就是跟潇夫人说说话而已,屁股都还没坐热就走了。我连潇虹儿的两个姐姐样子都还没怎么看清楚,不过说起来,她姐姐到底长的什么样?”
李子疏不由得怀疑起自己的记性。不过大概是因为时间仓促,他的目光一直放在潇夫人的身上,所以也没怎么留意。
“哦?子疏这么乖巧,我该怎么奖励你才好?”秦寻显得很高兴,只是一只手不太安分。
“奖励?恩……让我出宫走走!我好久都没出去了,快忘记外面长什么样子了!”李子疏每天对着王宫的这几面墙,就算风景真的很好看也早就看腻了。
秦寻也知道李子疏本身就活泼好动,老让他安安分分地待在一个地方根本就是在为难他。他思索一番后点头:“好,只要你一个月不闯祸就带你去。”
“一个月?也太久了吧!半个月怎么样?”李子疏跟秦寻商量着,灵气的目光如玉温润,让秦寻看了欲罢不能。
“不行,一个月。再过半月就是春猎,到时你要带着参赛的猎手到郊外比赛狩猎。这期间你要把弓箭学好,至少不能太丢人。”秦寻抓起李子疏白皙稚嫩的手揉了揉。
那是一双与他完全不同的漂亮的手,因为从小娇生惯养,李子疏的手指一贯的纤细柔软,也因此,他的字迹总是没有半分的力度。而他却是从小拿惯了兵器,所以难免生茧也粗糙许多。
李子疏不满地把手抽回来:“什么叫不能太丢人?你也太小看我了!我天资聪慧一学就会!倒是你,如果教不好我为你是问!”
“是,微臣遵照。”秦寻轻笑,再次抓起李子疏的手放在唇上一吻。
刚倒满一壶热茶的福子毫不知情地走进寝殿,转头看了看发现帷幕上多出现了一个人影,于是立刻会意,放下茶壶轻声轻脚地又走出寝殿。
福子走出门口,一眼就看见了站在寝殿门前的一棵梧桐树下的辛玉恒。他正望着望着寝殿,似乎是还有什么事的样子。福子疑惑地挠了挠头走上前。
“辛公子?你还有事要找陛下吗?要不明天再来吧。你也知道秦大人和陛下好不容易才和好如初,就让他们多相处会儿好了。”福子给辛玉恒使了个眼色。
第165章 后宫(六)
辛玉恒勾起嘴角:“说的是,我也没想进去打扰,所以才在这站着。”
“还是辛公子明白事理,我只希望陛下和秦大人能一直像现在这里就便好了。哎,可别在出什么乱子了。”上次他们那样可让福子心有余悸。
辛玉恒嘴角的笑意更加深刻了:“是呀,若能一直像现在这样便好了。”
日子似乎又恢复到往日井然有序的模样,潇虹儿因为腿伤在寝殿修养了好几日,虽然福子是不是会送些慰问品过去,可李子疏却始终没有再去过。这对于潇虹儿而言是杯水车薪罢了。
其实李子疏是有想去看看她,可每次话到嘴边,他看见秦寻那张阴沉下来的表情,又把话吞了回去。他想着,秦寻一定不会同意的,说出来也没用,说不定还会被欺压一顿。所以只好用这种方式弥补一下。
夜里,已经好了大半的潇虹儿等的是望眼欲穿。从夜幕中走出的辛玉恒让她的眼睛一亮,她知道,现在只有辛玉恒能够帮她了。
这次辛玉恒没有进门而只是站在门外。他贴在潇虹儿的耳边轻声说了句什么后,转身就离开了。那速度快的让潇虹儿都反应不过来。
她不明白辛玉恒那句话里的意思,但她觉得应该按照他话里说的去试试看。
第二日清晨,潇虹儿在萝衣的搀扶下慢悠悠地走出了奉华宫,在王宫中随意走动着。虽然萝衣觉得她还不适合出门,可潇虹儿却异常坚持,萝衣没法子,只好小心扶着她。
“王宫还真是大,也很漂亮。萝衣,你来王宫多久了?”潇虹儿有意无意地询问道。
“回娘娘,萝衣进宫已经有两年了。王宫确实很大,若不是熟悉路的恐怕一不小心就会迷路。而这王宫中的一花一草都是精心栽培的,所以格外好看些。”
“那……你知道……”潇虹儿轻声在萝衣的耳畔询问道。
萝衣一惊:“潇妃娘娘怎么知道的?确实是有这件事,可这件事已经过去许久,潇妃娘娘去这做什么?”
潇虹儿轻声叹了口气:“也没什么,从前在宫外是故交,所以进了宫就想去悼念一番。现在还很早,我们去去就回,定不会让人察觉。”
“这……好吧。这事过去已久应该是不打紧,就怕娘娘沾染上晦气。”说着,萝衣搀扶着潇虹个人一步步往前走。
良久后,他们才到了目的地。潇虹儿打量着四周是一片荒凉,或许是因为那件事大家还触目惊心,所以宫人们几乎都不会路过这。
“这里就是原贤德妃的宫殿?”
“是的,这里许久没人来打扫所以脏的很,娘娘还是不要太靠近的好些。”
“为何没人来打扫?”潇虹儿看着原本应该威仪的宫殿现在竟然落魄到这种地步。
萝衣看了眼周围都没有人才小声回答道:“因为贤德妃的死状实在是可怕,虽说萝衣没有亲眼看见,可也听到些风声。听闻贤德妃意图谋害太子不成被发现,后又被挖去双眼砍断双手,剪去舌头,禁锢在这宫里。萝衣听闻贤德妃是被毒死的,所以想来死状也一定可怕极了。”
潇虹儿的身子一颤,眼前的宫殿忽然之间也变得阴风阵阵起来。她似乎能从这座占满灰尘破落的宫殿中看见当年辉煌的影子。
“害陛下?贤德妃为什么要害陛下?”潇虹儿脸色微微发白,她看着眼前的这座宫殿总觉得很是诡异。
萝衣犹豫了一会才道:“这……萝衣不知道,只是这王宫中争权夺利而害人本就不是什么新鲜事儿了。娘娘,我们还回去,这里晦气的很,待久了不好。”
潇虹儿微微点了点头,萝衣便把她慢悠悠地搀扶回宫。回到宫中没多久,辛玉恒便独自前来,没有惊动任何人到了潇虹儿的寝殿。
这还是辛玉恒头一回白天独自前来。原本潇虹儿在贤德妃的宫殿前就受了些惊吓,现在忽然又看见辛玉恒难免脸色更差了些。
潇虹儿把门窗关好,并吩咐不许任何人进来后,便把辛玉恒拉进了内寝,心有余悸地质问道:“辛公子!你为何让我去那里?哪里到底有什么?”
辛玉恒却依旧一副淡然的模样,他喝了一口茶道:“你应该都听侍女说了贤德妃的事,可你可知是谁一手造就了贤德妃的?”
她不笨也不傻,被辛玉恒这么一提醒自然也能想到些什么,于是她犹豫不决地说出口:“是……是秦大人?”
辛玉恒浅浅一笑:“不错,正是秦大人。是秦大人让贤德妃杀了陛下,可惜陛下没死,反而让太后起了疑心。所以,秦大人就让贤德妃失去了双眼不能看,失去了舌头不能说,失去了双手不能写。折磨了不知有多少日子才毒杀了她。”
潇虹儿的身子一颤,双手交织在一起抓的力度很大,使得指尖都发白:“你为什么要告诉我这些?”
辛玉恒眉目流转:“只是想让娘娘您有个准备,让您知道秦大人的手段,免得后来知晓了打退堂鼓我可就难办了。”
“秦……秦大人会这样对付我?”潇虹儿惊慌失措地看着辛玉恒。
辛玉恒只是轻笑:“那要看娘娘在陛下的心中能有多少分量了。若是一直如现在一般,哪天您悄无声息地消失在王宫中,即便陛下发现了追查,恐怕也查不出什么,而您嘛……”
潇虹儿心都快中喉咙跳出来,她勐然站起身:“你这到底是什么意思!我若是有什么不测我也定不会放过你!”
辛玉恒毫不在意现在已经几乎抓狂的潇虹儿的警告,他淡然地拿起茶杯喝了一口,继续缓缓说道:“潇妃娘娘急什么?玉恒把这些事告诉您,一是想让您有个准备,二是让您把这件事告诉陛下。”
潇虹儿平复了自己的情绪后,才又坐下:“告诉陛下?这是难道陛下都不知道吗?”
“自然不知道,只要跟秦大人的有关的阴狠毒辣的事都不会传进陛下的耳朵了。可若是让陛下知道了秦大人做的这些陛下定会对秦大人另眼相看。”
“可这事过去都已经那么久了,就算陛下知道又能如何?再者说,我现在根本就见不到陛下!”最后才是关键,她根本就见不到连请安都不可能,更何况是跟他说这些。
“陛下心性纯良,即使看过了再多了尔虞我诈都依旧如初。”辛玉恒说着,不自觉想的远了些,“潇妃娘娘的脚伤不是好的差不多了吗?”
辛玉恒一提醒,她才恍然大悟,这脚伤现在是她最好用的一个借口:“我会按照辛公子说的做,但你别忘了我说的。若是我被有什么不测,别怪虹儿也把辛公子拖下水了。”
辛玉恒无畏一下:“玉恒记得,玉恒也从未想过要独善其身,还请潇妃娘娘放心。”
潇虹儿自然是不会全部相信他,她只会按照自己觉得对的方向去做。但是当她知道了这些知道,她内心还是不由自主的恐惧这秦寻,她害怕有天真的会变成那样!可她最怕的还是一年后出宫将面临的嘲讽。
她想着,与其被嘲讽被人踩在脚下过平平淡淡的过一生,还不如赌一把!赢了那可是享不尽的荣华富贵和最尊贵的地位,还可以永远留在那个拥有漂亮的眼眸的人的身边。输了大不了就是一死,一了百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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