岳岳觉得岳玲傻,为了爱情,为了男人,痴傻到不惜付出生命,但他又觉得可悲,替岳玲而感到万分不值。
在她死后,那个男人并没有悲伤太久,相反将有财有权的日子过的风生水起,依旧有数不清的女人往对他趋之若鹜。
岳岳现在能理解了一点,李沐泽曾经为何对李聪毅的花边新闻那样气愤。
大概也是在为自己的母亲而感到不值吧。
岳岳抱着呢子大衣,站到窗前。他的视线往下,俯瞰着地面,却无法想象出岳玲站在这里时,最后的表情,到底是是解脱还是怨恨。
他躺在岳玲睡过的床上,全然不顾被褥上厚厚的一层灰尘,仿佛又重新躺在了母亲的怀抱里。
特殊的馨香和温暖环绕着他,眼角的泪水滑落,打湿了灰扑扑的床单。
岳岳听到了岳玲在耳边哼起了熟悉的童谣,他在熟悉的怀抱里沉沉地睡着了。
第26章
岳岳的电话一直打不通,无论拨打多少次,手机里总是不停地重复着“对方已关机”的机械女音。
贺昭正忙着开会,无暇顾及李沐泽,也正因此让他瞅见了空档,推门就往外跑。
可惜还没跑到电梯前,就被一群黑衣大汉给拦住了。
领头人长得很高,浑身腱子肉,手里拎着个十分眼熟的行李箱,笔直地挡在他身前,面无表情地说道:“少爷,李董给您准备了套房,我送您过去。”
李沐泽闻言蹙起了眉头,摆了摆手说道:“不用,我回家住。”
“抱歉少爷,这是李董的命令。”话音刚落,几个大汉瞬间将他围了起来。
“……”李沐泽估量了下自己的战斗力,打不过,但他脾气一上来,嘴上也不是盖的,“我他妈管是谁下的命令,老子铁了心要走,也是你们能拦得住?”
五分钟后。
李沐泽被两个大汉架进了车里,两侧分别各坐一人,两个人腰杆子挺直,目视着前方。
他挣脱不开肌肉壮汉的钳制,气急之下,抬起脚就踹上了两人的膝盖,顿时震得座椅颤动。
但车子照样在路上行驶,俩壮汉连眉头都没皱一下。
酒店离公司很近,开车三分钟就到了。李沐泽反抗不得,连同行李一起被丢进了套房里。
房门紧闭,外面有人轮流站守。
李沐泽清楚李聪毅是想给他下马威,却没想到来的这么快。
他从小就玩心重,高三老实了一段时间都是为了讨岳岳欢心。
原本高考完计划着要带岳岳出门旅行的,结果做了几天的白日梦,就被安排上了各种新课程,又天天要跟着贺昭了解公司运作。
李少爷的人生格言是“活着在于折腾”,所以在这短短半个多月里,他气跑了五个老师,玩坏了三台打印机,时常在贺昭眼皮子底下溜出去,回去找岳岳,被一顿训后,又干脆跑出去玩车。
这不报应就来了嘛,而且还来的如此凑巧。
李沐泽耷拉着脑袋坐在床边,给贺昭去了个电话。
“喂,大少爷唷,我这一会没看住你,又跑哪儿去了?”贺昭深叹一口气,无奈中又带着几分笑意。
李沐泽往后倒在床上,“别提了,被李聪毅给关起来了。”
“怎么回事?”贺昭突然正经了起来,“这事我怎么不知道。”
“大概早就看出你根本就管不住我吧,找了一帮人把我丢进了酒店,门口还有看守的,操。”李沐泽咬牙低声咒骂了两句,又说道:“先不说这个,你下班了吧,帮我去锦江看看,岳草莓一天没接我电话。”
“不是吧,你这么黏人?”
“你不懂,他不会故意不接我电话的。”李沐泽理直气壮说道:“还有,想办法把我弄出去!”
“行,等我电话。”
——
绿树繁荫,蝉声叫得响亮。
隽秀的少年穿了件纯白棉T,宽松运动裤,脚踩一双拖鞋,坐在树荫下的马扎上。
他身前是一张木桌,桌上堆着麻将,桌旁围了仨老头儿。
干热的风拂过腿周,微微发痒,岳岳伸手挠了两下,眼睛却紧紧地盯着桌上的麻将,“师父们,您们瞧我这是不是胡了?”
他将眼前的麻将摊开,右边的老头儿立马拍了下大腿,“哎呦喂,杠!杠上开花!好小子,你说不会玩,甭是诓我们老头子的吧!”
“哪能啊,我是真的不会。”岳岳低头微笑。
眼前桌子上的糖果堆成了小山儿,几位老大爷打麻将不赌钱,赌糖。
那种老式绿条薄荷糖,透明包装,颜色透亮。
岳岳裤子口袋里塞满了薄荷糖,手上拎着从超市买回来的食物,踩着老树的影子慢悠悠地往家逛。
他在这儿已经住了一个月有余了,起初的几天想李沐泽想的不行,手机总是拿起又放下,但最终还是忍住了,也没有去联系任何人,就利用独处来放空自己,慢悠悠地享受生活。
眼看着就快要开学了,应该快和李沐泽见面了。
——
单元楼前停了辆高档车。
岳岳站住脚,看着站在车旁的贺昭,猜到了车里坐着的人是谁。
贺昭见他不往前走了,便主动跑了过来,他微微耸肩,头一抬,“李董找你。”
“你们怎么知道我在这里……”岳岳微微蹙眉。
“嗯……怎么说呢,这个说来话长,就是……”
看他这幅吞吞吐吐的样子,就猜到了没用什么好手段,岳岳出声打断:“算了,不用说了。”
走了几步,他又问了一句:“李沐泽还好吗?”
“还好……吧,除了偶尔闹点脾气。”贺昭干笑了两声,“你知道,他那臭脾气嘛,不是太好哄,都拿他没辙。”
两人边走边说,很快就走到了车前。
贺昭给他打开了车门,岳岳瞧也没往里瞧,直接坐了进去。
“离开了李家,叫人都不会了?”几个月没见,李聪毅的声音更低哑了。
岳岳没回应,直接问道:“找我有什么事?”
“沐泽能考得上A大,其中你的功劳最大。”李聪毅客套道。
“我知道。”
“……你现在这幅模样倒是有几分像我。”
岳岳的嘴唇用力抿在一起,神情不悦地扫了对方一眼,“我不懂李董在说什么。”
去了那层虚假的父子关系,他说话都变得咄咄逼人了起来。
曾经以为是只毫无杀伤力的小猫,现在瞧来更像是只蓄势待发的小猎豹。
李聪毅心中苦笑,要是把他留在了李家,万一争起家产来,沐泽不一定能斗得过他,但若能让他甘愿在沐泽手下帮忙做事的话,倒也不见得是件坏事。
这或许是一颗优良的棋子。
“现下正毅无论内还是外,都出现了一些状况,我有意培养沐泽,可他这些日子总是吵着要找你,公司都不去了,我没有多少时间跟他在这上面耗,想着你对他或许是有点办法的……”
岳岳出声打断他:“李董的意思是,要我帮衬李沐泽,保证他在正毅的权益不会被其他人掠夺?”
“你很会察言观色。”
“那你这次还能拿出什么跟我换呢,可别说只有钱了。”
“你想要什么?”李聪毅外表上瞧不出多大的变化,可声音却像是在嗓子里塞了台鼓风机,变得无比沙哑。
岳岳突然扭头一笑,“我要是让你去我妈的墓地,跪下道歉呢。”
李聪毅愣了一瞬,并不是因为岳岳大胆质问,而是刚刚的一瞬间,他从岳岳的脸上看到了几分岳玲的影子。狡黠的,带着一点点使坏意味。
他稳住了情绪,再开口时声音都冷了,“不可能,我从来都没有错。”
女人,本就该置身事外,只供消遣,在利益面前,她们都不是最重要的。
他有过爱情,他爱过岳玲,爱她的细微照顾,爱她的狡黠灵动。但后来他遇到了能助他上青云的莞楠,他也爱上了她,爱她的毫不保留,爱她的宽容大度,更爱她带来的至上财富。
李聪毅像只毫无人性的吸血鬼,萃取了女人们的最后一滴血,令她们甘愿与这个世界决绝,最终都化成了蝶,从高楼坠落,离他而去。
可那又如何,他现在有钱,有权,有势,要什么有什么,千千万万的女人往他身上凑,什么样的女人他找不到……
有了金钱,连爱情都能买得到。
岳岳不去理会他的狂妄自大,冷笑一声,“也是,你根本就不配站在我妈的墓前,而且也不敢踏进那里半步对吧。”
李聪毅的呼吸逐渐急促了起来,放在膝盖上的手指抖动,又用力攥了起来,半晌没有说出话。
“我会帮李沐泽,不用你给什么好处,但也希望你不要后悔。”岳岳轻飘飘留下这句话,直接开门下了车,拎着他买的食材,头也不回地走了。
树上的知了一刻不停地鸣叫,岳岳剥了一块薄荷糖放进了口中。
喉间凉飕飕,稍微压下了一点烦躁心情。
第27章
酒不好喝,游戏也不好玩,男的女的都没他家岳草莓好看。
李沐泽烦躁地扒拉开挡在身前群魔乱舞的男男女女,也没顾得上跟袁杰打声招呼,直接走出了震耳欲聋的酒吧。
天色尽黑,街道上却又灯红酒绿。
勾肩搭背的几个年轻人,大声嚷嚷着要再去哪里续摊,蹲在墙角的姑娘吐得天昏地暗,她身边却没有个同伴。
两只脚都踏进了成年人的世界,才后知后觉,人间悲欢,喜怒哀乐,从来都只是自己。
霓虹灯下,李沐泽踏着虚晃的脚步,一步一摇地贴着墙边晃悠。
漫无目的地晃到了公园里,他扶着长椅仰身躺了上去,伸出手指,点着头顶的路灯,半眯起眼睛,喊了一声:“有钱人真他妈不好当啊!”
他重重地叹了口气,咂了两下嘴唇,又低声嘟囔:“连小草莓都给弄丢咯。
手机让他摔烂了好几个,他的宝贝草莓还没回家。
昏暗而暖黄的灯光晃在他的脸上,脑袋里昏沉眩晕,眼睛半闭着,仿佛就快要睡过去了。
陷入睡眠的前几秒,李沐泽似乎看到了一抹身影停在了自己身旁。
那人在原地站了一会儿,慢慢地俯下身,在他的额头上印下了个温热的吻。
萦绕鼻间的气味十分熟悉……
大概是在做梦吧,李沐泽自嘲地笑了笑。
——
转眼天就亮了。
李沐泽从卧室的床上醒过来时,一时间还有些发懵。
昨天最后的记忆,只停留在了酒吧里,袁杰和他的小跟班们一个劲的起哄灌酒。
他酒量不好,却因为心情欠佳而多喝了几杯。
他不清楚自己醉酒后有没有丢人,更不记得自己是怎么回的家。
口中没有丝毫酒味,反而是清爽的薄荷牙膏味,头不疼也不晕,只是这肩膀连带着整条胳膊,却像是被什么重物给牢牢地压住,半边身子直发麻。
李沐泽低头看了一眼,却足足呆愣了半晌,他抬手抽了自己一嘴巴,竟然不是在做梦。
一声不响消失了快两个月的岳岳此时正躺在他的怀里,枕着他的胳膊,侧脸抵在他的胸口上,双手乖乖地叠在一起,睡颜恬淡。
李沐泽仔细地打量着怀里的人,从饱满的额头,扫过卷翘的眼睫和微红的脸颊,最终落在了微微嘟起来的嘴唇上。
像是被充满了电量一般,喜悦之情从心底油然而生,这些天的烦躁也被一扫而空。
李沐泽侧过身子,伸手按住了岳岳的后颈,低下头咬住了他的嘴唇,柔软的唇瓣被舔舐的水润发亮之后,轻轻地裹住,含在口中厮磨吮吸。
怀中人闷哼了一声,双手抵在胸前推拒,眼睛却依旧紧闭,眉间稍皱,低喃道:“别闹我……了,半宿没睡……真的好困……”
李沐泽沉声一笑,昨晚是岳岳在照顾他,他没有做梦!
又将人搂紧了几分,感受着热乎乎的气息洒在了脖颈间,他笑着闭上了眼睛。
李沐泽没有再去询问岳岳消失的那段时间到底去了哪里,他虽然性子直不成熟,但又不是真的傻,知道有些事情,揣着明白装糊涂才是正确做法。
既然岳岳不想说,他便不多问。
——
两人大学是同校但不同系,院系间虽然隔的并不远,但宿舍并不在同栋楼。
李沐泽软磨硬泡了好几天,最后还是在床上故意把人往狠里操,却又不给个爽快,岳岳不得不哭着求饶,同意了搬出来和他一起住。
他早就在学校附近买了个两室一厅的公寓,也提前派人将里面都收拾妥当,现在就等着拎包入住了。
岳岳虽然有些感叹李少爷的奢侈,却又实在对这种两室一厅的小户型喜欢的紧。
空间不大也不小,住两个人刚刚好。
茶几下铺上了软软的一层凉席,他平时最喜欢坐在这里赶作业,写论文。
他们的厨房不算大,两个人都不会煮饭,冰箱里总是塞满了各种速冻食品。
翠姨每周一的上午会过来给他们的冰箱添些食物,再帮忙收拾收拾卫生。
第一次临走时还握着岳岳的手嘱咐了老半天,最后笑着感慨道:“看着你们从小长到大,这突然不在身边住了,我还有些不适应呢。”
岳岳回道:“我们放假还会回去的,翠姨。”
“对啊,翠姨,可想你做的饭了!”李沐泽突然从身后钻了出来,扶着岳岳的肩膀冲翠姨笑。
“看你们现在关系这么好,我算放心了,可别再打架,也别谁也不理谁了啊!”翠姨说完对他们摆了摆手,简单道别后便离开了。
岳岳和李沐泽的童年很相似,年幼丧母,也常年缺失父亲的陪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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