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哇哦。”阎锋面无表情的喝彩,“意外发现。”
云卿的头发被放开来,放开他的人一声不吭的去那破损的房屋中已经昏迷的同伴背起来,一言不发的带走。
“没事吗?”等到那两人彻底消失不见的于紫燕才从角落里钻出来,看向了云卿,“那个,你真的是云卿吗?你有什么证据证明你云卿?”
“你的钥匙扣上挂着一个很可爱的小刀,我们一起用它去割宋家小姐家里的顶梁柱,有黑色的血液流出来。”云卿想了想,又继续说道,“你棉衣有点短我看到你内裤是蓝色的。”
“……是你了,是你没错。”于紫燕悄悄的松了口气,顺便狠狠的踩了云卿一脚,满脸的欣慰,“突然看不到你了还以为你出了什么事了呢,你没事真的太好了。”
云卿呲牙咧嘴的单脚跳,他只是觉得说点私密的事情容易提高可信度罢了,没想到于紫燕居然可以下手这么狠,一边解释了昨晚发生的一切。
阎锋重新点燃了一支烟,他一直都懒洋洋的沉迷在烟雾之中,也不知道有没有在听。
“我现在变成了少年,所以我在想,所谓的天空教是不是只能有一个教徒,说到底神的眷顾到底是什么眷顾,我也没有任何感觉,我就是很担心我的身体去哪儿了,该不会被少年拿走了吧?”云卿说着说着突然伸手摸了摸下面。
“你干嘛?”于紫燕一瞪眼。
“确认一下男女。”
“男女啊?”
“很遗憾是个男的。”
于紫燕翻了个白眼:“你想得美。”
“这不是人生头一回吗?”是个人都有点好奇的吧?
“今天早上,发生了很奇怪的事情。”于紫燕不想再继续贫嘴,和云卿说道,“我团里的人在见到阎叔之后居然还会鞠躬,就那种,在见到大师一样的恭敬的鞠躬那种,还有人给阎叔送菜,我们的早饭有荤食,可阎叔的早餐就只有素菜。”
“是不是村民在对大师表现恭敬?”云卿思考着,“虽然还没有找到活计可对现在来说大家都已经是布衣镇的镇民了,可能潜移默化的在观念上有改变,还是重九楼好,我这边……差点死了。”
到现在云卿还能想起来那干尸趴在他身上坚硬的触感和难闻的气味,好绝望。
“我好饿,有没有什么东西可以给我吃?”自从进入到这里云卿基本没能吃上东西。
“你在这里等我,我去给你找点吃的过来。”
“好,谢谢。”云卿点头谢过于紫燕,看着对方跑走的背影扭头想要和阎锋说点什么,却发现阎锋早就神不知鬼不觉的消失了,这个人一如既往的难相处。
站在那已经破损的房屋面前,云卿突然看到地面上的一滩浓郁的血迹,皱眉思索,他记得刚刚那两人走的时候,另外一个人身上虽然都是血,可看起来不像是有什么地方受伤了啊?这一整个地面的血是从哪里来的?记得当时阎叔好像说了一句‘意外发现’。
云卿跨入了房间内部,弯下腰来用一旁破碎的木片想要触碰一下血液,然而木片的手感却有所不同,将木片放在手心仔细端详,木片和云卿记忆中的木头触感很不一样,非常的紧密厚实,指甲都无法顺着纹理刻出印痕,明明是一块很小的木片,可却坚硬无比,像是石头一样。
这难道不是木片吗?不是木片是什么,是……骨片?
一旦有了这样的想法,手中的木片瞬间变得沉重万分,他低下头看着那木片,伸手捡起了地面上其他的木片,每一块木片都是完全一样,坚硬尖锐。
地面上的血液极其粘稠,根本不像是新鲜的血液,最终云卿将目光定格在破碎的墙面上,站起身看向木板墙壁的断裂处,粘稠的血液非常缓慢的从墙壁中挤出来,脑海中闪过了墙内藏尸的可能性,但是再怎么说也不应该是这么狭窄的墙面。
但是还有一种可能性。
不是房子里面藏了尸体,而是整个房子就是尸体!
云卿被自己的想法刺激的头皮发麻,直接从房子里面跳了出来,开玩笑,要他猜想的是真的那他站在房子里不就是主动到了人家的身体里去了?这不得分分钟被消化要么就被杀死了?
于紫燕偷偷的从厨房里偷了吃的东西出来,因为镇长的话让云卿变成了在逃人员,恐怕食物完全无法解决,虽然想要尽可能带多一点食物,为了要规避的其他人不得不拿少,阎锋又不像是个会帮人的,那就只能她辛苦一点。
就在于紫燕偷偷的从门口溜出去的时候突然被蒙住了双眼,身体向着后方摔去,狠狠的坐在了地面上,瞬间尾巴骨处疼痛难忍,她想要开口呼救却被什么东西直接堵住了嘴,双手被反绞,绳子直接绑缚了她的手脚,怀揣在怀里的食物全部掉了出去,于紫燕惊恐的想要呼救却完全没有办法发出声音。
她的耳边好像有什么声音影影绰绰的出现,可是听不清楚,所有的事情都仿佛隔着一层厚厚的纱布完全无法听清 ,努力的挣扎的同时,她的衣服被撕开,偷偷藏起来的食物全部被抽走,近冬天气的冰冷寒风不断的吹入她敞开的衣服中,短短时间之内迅速的剥夺了她的体温。
“……恶鬼的同伙……叛徒……出卖布衣镇之人……瘟疫……死……乱葬岗……”
断断续续的完全无法连接起来的声音却让于紫燕生出了莫大的恐惧,‘死’的字形不断的环绕在她的脑海中。
镇长的声音突然清晰的出现于紫燕的脑海中:“被恶鬼污浊的灵魂,应该去地狱洗刷她的脏污!”
于紫燕惊恐的浑身颤抖,完全无法抑制,她如同一只等待烧烤的猪一般被架在了什么东西上,接着她闻到了火焰灼烧的味道。
原本冰冷的身体在逐渐的回温,然而在短暂的舒适过后是激烈的疼痛,她的衣服被烧灼,后背被强烈的疼痛所刺激,努力的想要挣扎可她被牢牢的束缚在架子上完全无法行动。
——他们在用火烤她。
这个想法瞬间侵蚀了她的脑海,一直都被帽子兜起的长发在帽子燃烧后也被点燃,头发的焦糊味接下来燃烧的就是她的头皮,焦灼的痛苦一直激烈的持续,于紫燕想要流泪可身体里的水分却仿佛被烤干了一样,她的痛苦却连哀嚎都做不到。
云卿焦急的等在原地,可是于紫燕去的时间实在是太久了,眼皮一直在不断的跳动,仿佛有什么可怕的事情即将发生,焦躁的来回走动,最终云卿放弃了死守阵地,用少年掩饰自己的兜帽笼罩了他的脸迅速的冲了出去。
他有不好的预感。
在到处地方都找不到于紫燕,冒险出面想要询问一下他人,可对方看到他就会直接冲过来抓他,如果不是共情他能被拴上几百回。
不远处云卿看到了阎锋,这一次阎锋没有点烟,但是浑身都是焦灼的烟火气息,他身上的衣服被烧焦了不少处,整个人看起来就仿佛刚刚逃出火场,脸色极黑。
“阎叔……”看着阎锋这个模样,云卿不好的预感更加的扩大。
阎锋一言不发转身就走,云卿立刻跟了上去,他们出了布衣镇来到了布衣镇之外,云卿记得这里是乱葬岗的方向,越是靠近乱葬岗一种奇异的如同烧肉的味道就越发的明显,云卿的内心就越加的慌张,当他看到已经浑身泛着被灼烧后的融化的皮肤痛苦的躺在地面上哀嚎的人之时大脑一片空白。
“于,紫燕?”他根本分不出来眼前的人到底是不是于紫燕,只有阎锋笃定的神色让他确定了眼前已经完全看不出面貌的人是谁。
“云,卿。”于紫燕的声音因为疼痛扭曲了腔调,云卿跪在了于紫燕面前,双手想要触碰对方,可无论是什么地方感觉只要稍微触碰就会给她带来更大的痛苦。
“是我,于紫燕,我……”云卿瞪圆了眼睛,想要做点什么,却什么都做不到。
“我在被,燃烧,你,看着我,别,出来。”
出来?他根本就没有看到于紫燕被燃烧的场面。
“简。”
云卿愣住了,简 ?他记得他在说的时候一直都说的是少年,并没有告诉于紫燕少年的名字,为什么他会知道少年叫做简?
“别哭。”黑烧的碳化,可于紫燕却还是朝着云卿伸出了手,“躲起来,别怕,离开,这里,别回来,跑。”
于紫燕断断续续的诉说着什么,此时她却分不清现实和虚拟。
阎锋重新抽出了一根香烟叼在嘴里,然而却没有用打火机点燃,他只是咬着烟嘴说:“没有医疗设备,她至多挣扎一天。”
“那我们只要立刻出巢!”云卿立刻趴在地面上在于紫燕的耳边说,“只要出巢就能实现一个愿望,撑下去。”
“没用的。”阎锋残忍的说出了这个事实。
没用的,他们现在连核都没有找到,更别说出巢的方法了。
“好疼。”于紫燕的声音逐渐的衰弱,“云卿,杀了我,好疼。”
“阎叔,我有没有可能是核?”
阎锋垂眸看着半跪在地面的云卿,虽然批了少年的皮,可却是一个不让他讨厌的灵魂,少年是不是核,谁也不清楚。
“试试!”云卿扯开了衣服,指着心脏处,“我不敢,阎叔你帮我。”
“你确定?”阎锋垂眸看着比自己矮了一大截的少年。
“也许呢!”
“鲁莽。”
“快点,阎叔,试试!”
出巢的方法有两种,一种是利用巢拟定的规则规则出巢,另外一种是直接破坏核,之前的两个人说自己有可能是核,那么就得试试。
“你想死?”阎锋皱眉。
“当然不想,外面还有人在等我,这又不是我的身体,试试!”
“不必了。”阎锋突然说道。
“阎叔!”
“她死了。”
云卿所有的声音都梗在了喉咙中,不敢回头看:“不是还有一天吗?”
“她放弃了。”阎锋打开了打火机,火光明灭,“没人救得了心存死志之人。”
“刚刚都撑着呢,为什么突然就……”云卿突然语塞,张了张嘴,却只是咬住了下唇 。
为什么?还不明白吗?
于紫燕也知道自己这个伤势想要救回来估计很困难,疼痛又难以忍耐,在听到云卿想要以自杀的方式来破巢后放弃了生的意志,死亡迅速袭来。
云卿一咬牙,回过头去仔细的观察于紫燕的尸体,只要是尸体,就会是线索,之后他会将她好好的埋葬。
于紫燕的全身都已经烧焦了,云卿看不出来特别之处。
阎锋靠在了槐树上,他的长椅到处都有被灼烧的痕迹,云卿看到阎锋的手上还有烫伤的水泡,可阎锋仿佛没有痛觉一般,完全不在乎手上的伤口。
“阎叔,你有什么线索吗?”云卿弯着腰,他从布衣镇偷出来了工具正在挖坑,冬天的土地冻的硬邦邦的他的铁铲仿佛磕在石头上,“你在救她的时候,是什么场景。”
“不知道。”阎锋吐出一口烟气,手指规律的敲击着手肘,微微侧过头眯起眼睛思考,“我在圆盘看到的她,周围没有人。”
圆盘是刚刚进入布衣镇的地点,是一座被用石块垒起来保护的大树之下,按照于紫燕的说法平时在这个地方会有不少野生导游停留等待一些散客,很多都是大学生来这里兼职或者工作实践,那里是布衣镇集会的地点,也是布衣镇镇民的开会地点,那棵大树据说是后来移栽过来的,据说是为了镇守什么东西的风水树。
最后于紫燕留给云卿的乱七八糟的语言,其实硬要组成也是可以被解读的话。
“于紫燕的死亡原因会不会是我?”或者说是指他现在变成的这个少年,这里原本是典型的落后的贫民阵,棕发碧眼的少年明显是拥有的异族血统,对曾经不开化的古代本来就是恶灵的象征,更何况镇长已经直言不讳说他是恶灵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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