翟向笛笑着问道,“怎么,听你的意思,舍不得离开陆大少爷?”
在他们身后听到这话陆凌川顿时整个人僵住了,他感觉周围的空气仿佛都被抽走了,有种窒息的感觉,只能屏息等着秦鹤洲的回答。
然后便听对方说道,“那自然是为了钱。”
下一秒,电梯的门开了,两个人迈步走了进去,留陆凌川一个人愣在原地。
第24章 、第一个世界(二十四)
陆凌川回过神来的时候,发现自己的手指死死地攥着那份文件,指尖都攥得泛白了。
其实他刚才听到那句话的时候,整个脑袋都在发蒙,一时间甚至没明白过来秦鹤洲那句“自然是为了钱。”是什么意思。
和秦鹤洲之间相处的点点滴滴不断地涌入脑海,陆凌川试图寻找能说服自己事实并不是这样的证据,可是大脑一片空白。
最终什么都没找到。
他感觉脚像灌了铅一样,不知道该迈哪条腿,也不知道该往哪走。
为什么秦鹤洲会和别人说和自己在一起只是为了钱?
这一刻,陆凌川心中只剩下唯一一个念头在疯狂地叫嚣。
那就是,他要听秦鹤洲亲口回答他这个问题。
接着他下意识地拿出手机,在自己都没有意识过来地情况下就自然而然地划到了和秦鹤洲的聊天界面。
上面显示的最后一条消息,是秦鹤洲今天上午给他发的,“晚上忙完了就来陪你吃饭,乖。”
看着这条再普通不过的回复,陆凌川却感觉眼睛有些发酸。
如果不喜欢他的话,为什么还要陪他做这种事,为什么每天还要装出一副很开心的样子?
他想给秦鹤洲发消息,却又不知道自己该说什么。
他输入了一行行字,又一遍一遍地撤回,最终什么也没有发出去。
最后他只是把手机放回口袋,麻木地走出了空寂的办公大楼。
·
秦鹤洲忙完了之后给陆凌川发了好几条消息,对方都没有回。
他低头看着对方空白的聊天框,下意识地皱了皱眉,心中隐约有种不好的预感,因为陆凌川从来不会不回他消息。
秦鹤洲只好给他打电话,电话铃声响了很久,都没有人接,就在他准备挂断的时候,电话拨通了。
他问陆凌川在哪,可是电话那头久久没有回应。
秦鹤洲只好又问了一遍。
对方含含糊糊地报出了一个地址,声音听上去醉醺醺的。
秦鹤洲顺着那个地址找了过去,最终在一个昏暗的包厢内找到了陆凌川。
陆凌川低头坐在那里,面前还放着几个喝空的酒瓶,这个角度下秦鹤洲只能瞥见对方露出的精致下颌线,他看不清陆凌川脸上的表情,却能感到陆凌川今天的状态似乎不太对劲。
“你喝酒了?”秦鹤洲走过去,柔声问道。
但是对方并没有回应他。
在一片诡谲的沉默中,秦鹤洲感觉自己心中的某根弦绷了起来,额角开始隐隐作跳。
他的直觉告诉自己陆凌川似乎知道了什么,那是一种做了亏心事后不得不一直提心吊胆的感觉,虽然他向来伪装的很好,但却无时无刻不在担心着某一天自己内心深处埋葬的秘密会被对方挖掘出来。
而这种担忧随着时间的推移变得越来越深,就像埋在地底深处成吨的炸·药一般,他怕某一天露在外面的那根导·火·索就被人给点着了。
秦鹤洲皱了皱眉,陆凌川不回应他,他便想伸手摸摸对方的脸。
然而在指尖将要触碰到陆凌川时,对方突然抓住了他的手,然后抬起了头。
可能是喝了酒的缘故,陆凌川白皙的脸庞染上了一层红晕,连带着眼角也有些泛红,他直直地看向秦鹤洲,这种眼神和以往任何的一种都不同,像是被伤害了的小动物一样,带着怀疑、不可置信还有几分疑惑。
他这种湿漉漉的神情看得秦鹤洲心尖一颤。
接着陆凌川又垂下眼眸,长长的睫毛眨了眨,低声说道,
“对,我喝酒了。”
这回轮到秦鹤洲沉默了,他们彼此都知道这个问题不过是个幌子而已。
下一秒,陆凌川整个人倾身凑到了秦鹤洲面前,他顿时闻到了一股扑面而来的浓烈酒气。
在这个距离下,秦鹤洲能看得清对方每一根细密的睫毛,而陆凌川微微一张一合的粉色唇瓣就在自己的脸侧。
“怎么喝那么多?”秦鹤洲问。
他看着对方这个样子,有些心疼。
陆凌川笑了,他勾起嘴角,眼眸中却尽是自嘲的神情。
“你喜欢我吗?”他忽然问道。
这个姿势在昏暗的灯光下暧昧得很,两人的鼻尖几乎都要碰到一块儿,可陆凌川的问句却透着一股由内而外的凉意。
这个问题就像是砸入平静湖面的巨石,秦鹤洲感觉自己心里乱得很,千种思绪在他脑中回转,他几乎就要下意识地回答“喜欢”了。
但是他没有,他不知道该怎么去解释。
他意识到陆凌川可能全知道了,知道了他一开始接近对方的目的。
这个时候秦鹤洲又回想起了陆祁和他说的话,其实陆祁说的没错,他一开始怀着虚伪的动机接近对方,他自以为是地耍小聪明,结果现在动了真情,反而变得手足无措。
陆凌川从未觉得头顶上暗橘色的灯光显得这么刺眼过,刚才喝的酒劲仿佛一下子全都涌了上来,秦鹤洲的沉默就像是掐在他脖子上的那双手一样,一点点慢慢收紧,让他开始感到窒息。
就连在听到他说“是为了钱”的时候陆凌川都从未感到这么绝望过。
他皱紧了眉头,和秦鹤洲之前的回忆伴随着情绪一下子全都涌来了,这一瞬间,他只想要一个回答,来自秦鹤洲亲口的回答。
忽然间,秦鹤洲突然感觉衣领一紧,他的领带被人拽住了,整个人被迫低下头来。
陆凌川就这么跪在他面前的地上,伸手拽着他的领带,抬眸直直地望向他,
“那我换一种说法,你和我在一起是为了钱吗?”
这个仰视的角度下,秦鹤洲原本就深邃的眉眼看上去显得更加凌厉,他望向跪在地上的陆凌川,对方明明在逼问他,可是墨色的眼眸却因为情绪过于激动而染上了一层薄薄的雾气,看上去倒是一点气势也无。
秦鹤洲想说,不是。
但他没有说出来,他面上依旧是那副冷峻的面容,可心里却一点也不好受,他看着陆凌川这幅难过委屈的模样,他突然间不想再装了,他想把一切原委都告诉对方。
但是他张了张嘴,最终一个字都没有说出口。
谁又会信呢?这么荒唐的理由。
“哈哈哈哈。”陆凌川突然笑了起来,笑得肩膀都在抖,但表情却比哭了更难过。
“不就是钱吗?”他言语中充满嘲讽意味,不知道从哪抽出一打现金,伸手一扬,红色的钞票天女散花般地撒到了对的身上。
“你要多少?我给啊。”
说完这两句报复性的话后,陆凌川并没有得到对方的回应,然后他发觉对方冷峻的眉眼压得更低了,秦鹤洲第一次在他面前露出这种表情,看起来好像有些生气的样子,陆凌川第一次知道原来他可以变得这么冷。
这一瞬间,陆凌川感到一股从上而下的强烈压迫感,他忽然有些害怕,但这种情绪转瞬即逝,他宁愿看着秦鹤洲生气的样子,就算看他发火也比现在这幅无动于衷的表情好。
可是对方始终没有说一句话,也没有任何动作,只是这么沉默地看着他。
陆凌川感觉周围的温度一点一点地凉了下去,他连触怒对方都做不到,就好像秦鹤洲根本不会为他的所作所为产生一点情绪,陆凌川有些绝望地松开了拽着领带的手,失魂落魄地垂下眼帘准备离开。
下一秒,秦鹤洲突然扣住了他的手腕,他根本来不及反应,整个人就被对方按着推到了墙上,他们之间的位置瞬间颠倒了过来。
秦鹤洲抓着他的手腕,亲了上去,舌尖熟练地敲开了对方的牙关,带着一股十足的倾略性肆意掠夺他口腔内的空气,
“唔~”
陆凌川发不出任何声音,他连自己的舌头都感受不到,整个人被完全地被对方带着跑,他抵抗不了秦鹤洲,对方另外一只手捏着他的下巴,迫使他抬起头来,陆凌川感觉被亲的舌根都有些发痛,他的眼角不受控制的溢出生理盐水。
喜欢他。
在这个近乎疯狂的吻中,秦鹤洲的大脑里只剩下三字,那就是“喜欢他”。
他感觉整个心脏都有酸酸胀胀的,陆凌川的一举一动早已在不知不觉中牵动着自己的情绪。
在秦鹤洲的嘴唇离开后,陆凌川有些狼狈地喘着气,他的眼神一时间有些失焦,只是本能地看向秦鹤洲的方向,眼尾比刚才更红了,看上去可怜兮兮的。
可是,秦鹤洲突然松开了手。
然后陆凌川就听到他一字一句地说道,
“对,没错,我就是为了钱。”
说完以后他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陆凌川望着他离开的背影,背靠着墙一点一点缓缓地跌落。
如果说之前听到他对翟向笛说的那句话时,他感觉自己的心像是被放在火上烤,那现在亲口听到他说出这句话的时候可以是说是如坠冰窟。
他背靠着冰凉的墙,却感觉脸上有滚烫的液体滑落。
原来自己这么可笑......
第25章 、第一个世界(二十五)
其实这句话刚说出口,秦鹤洲就后悔了,这并不是他本来的意图。
他甚至不敢看陆凌川的眼睛,落荒而逃一般地离开了昏暗的包厢,走廊里的白灯直直地打在头顶,分外的刺眼,照得人头晕目眩。
他想,这一切算是完了。
走到出口处,秦鹤洲发现摆在他面前的是一条四岔路口,熙熙攘攘的行人以及川流不息的车辆在他面前驶过。
他忽然顿住了脚步,因为一时间他不知道自己应该去哪,猛然间他意识过来,那套房子是陆凌川的,车也是陆凌川的。
什么都是陆凌川的。
无数个红路灯在他面前来回切换过后,秦鹤洲自嘲地笑了一下,手里拎着脱下来的西装,穿过了人流拥挤的马路。
天大地大,没有他的容身之处。
秦鹤洲本来想找个安静的地方呆一会儿,他现在心里乱得很,然后忽然收到了韩齐发来的短信,
上面是言简意赅的一行字,“出来,还钱。”
不知道的还以为是秦鹤洲欠了他钱。
秦鹤洲低头看了一眼信息,没有回,过了大概十分钟,韩齐给他打了一个电话,秦鹤洲只好接了,他知道按照韩齐这种死缠烂打的性格,不把手机打到没电是不会善罢甘休的。
“喂?干嘛呢?”电话那一头传来韩齐一贯吊儿郎当的声音,“叫你出来,把钱还你,连个消息都不回?”
秦鹤洲:“十万?”
韩齐:“滚!老子好不容易凑齐五万,赶紧出来,别逼逼赖赖的。”
秦鹤洲:“那算了吧。”
他现在只想一个人呆着,没心情干别的事。
“你这人怎么回事呢?”韩齐拔高了音量,“我现在不借高利贷了,这是我自己挣来的,MD老子辛辛苦苦打工一月就是为了把欠的钱给还了,要是让我妈知道我还欠你钱,她要把我的腿打折。”
“地址。”秦鹤洲简短地吐出两个字。
韩齐一时没反应过来,“啊?”
秦鹤洲:“你不是要还钱吗,去哪?”
韩齐报了一个地址,秦鹤洲过去见到他后的第一句话不是“钱呢?”而是“有烟吗?”
“啊?”韩齐一脸的疑惑,但还是掏出了一包烟。
秦鹤洲道了声“谢了”,随即便蹲在一旁的老式台阶上,一个人不言不语地开始抽烟。
过了片刻,韩齐看了眼手中快要空掉的香烟盒子和散落一地的烟灰,再看看秦鹤洲抿着张嘴一言不发的样子,他就算神经再大条也能察觉到事情有些不对劲。
“你怎么回事?不是说戒了吗?”韩齐问。
秦鹤洲没有回答他,又默默地吸了一口烟,连眼皮都没有抬一下。
当初是怎么戒掉的他都快要不记得了,如今想来可笑得很,花了那么久戒掉的东西在一天之内就前功尽弃了。
可是只要一回忆起陆凌川当时拿走他打火机的样子,他就感觉心里难受得很,仿佛在一丝一丝地抽痛。
“你不会是失恋了吧?”韩齐见他这幅模样,胡乱猜则道,“女朋友和你分手了?抽这么猛?”
闻言,秦鹤洲抬头看向他,沉默了一会儿,问道,“还有吗?”
韩齐:“别抽了,TM一天抽两包,不用四十岁你就能得肺癌。”
秦鹤洲没有管他,想要伸手去拿那包烟,韩齐见状手一扬,直接把那包烟扔到了垃圾桶里,然后看着秦鹤洲有些愣怔的样子,说道,
“是不是被我说中了?”
秦鹤洲偏过脸去,避开了他的视线。
“诶,我说你一个大男人,你要是还喜欢你就去追啊,又不是TMD马上要死了,在这里唉声叹气干嘛?”韩齐觉得与其和眼前这个人讲道理还不如劈头盖脸地把他骂一顿。
“那我要是做了很过分的事情呢?”秦鹤洲坐在台阶上,双手交叉在下巴前,抬眸看向他。
韩齐长眉一挑,有些惊讶,“什么事儿?你把人家肚子搞大了?”
然后他被秦鹤洲踹了一脚,“艹,有话好好说,怎么还动手了?”
他又踹了回去,被秦鹤洲避开了。
“所以你干了什么?”韩齐又问道。
“我说了很过分的话,而且......”秦鹤洲显得欲言又止。
韩齐打断了他,“正常,有时候人就是会嘴欠,尤其是在气头上,嘴上没个门把。说了不该说的就去道歉,去认错啊,你在这里坐着有屁用?逃避又解决不了问题。”
秦鹤洲:“那要是他不愿意见我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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