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杀猪声响彻天际，又戛然而止。
白刀子进红刀子出，杀猪放血，这种活儿没人比陈屠户干得更利索了。
自上回出去看人杀了一回猪之后，阿秋回去就做了好几天的噩梦。但是到这一天知道那个大光头来帮忙杀猪，他又跟在人的身后远远的看着，明明之前他这么讨厌这个人，但是在不见这人天天来之后，他的心里又总是忍不住的想起这个人。
那个杀猪的汉子被一群汉子们围在中间，他还是一眼就能认出站在中间身形高大的汉子，大光头的头上戴着帽子，没有露出大光头。
隔着人群看到那个大光头，不知怎么的他想起了他们二老爷娶亲的那一天，他也是躲在人群后面，远远的看着他们家二老爷跟新夫郎拜堂成亲，他看到那个光头汉子哭得稀里哗啦的画面，现在想来莫名的觉得有点好笑了。
“阿秋你怎么在这里啊，你不是怕人杀猪吗？怎么还跑来看？”彩霞见到阿秋躲在这里看人杀猪还觉得有点奇怪了。
“我……我就路过。”阿秋梗着脖子，给自己找了一个借口。
彩霞的视线落到阿秋的脸上，有点狐疑的问道：“是吗？”
“那当然了，我就是路过看看的。”对上彩霞那似乎看透一切的眼神，阿秋赶忙的转移开话题，问道：“你不是要到厨房去干活吗？我跟你一块去吧，外头这么冷，正好我去给你们看灶和烤烤火。”说着他还搓了搓手，一副被冷到了的模样，率先走了。
彩霞落后了一步，顺着刚才阿秋看的方向看过去，看到那一群在杀猪的汉子们，再看看前头已经走远了的阿秋，心想你就死鸭子嘴硬吧！
杀猪自然就少不得吃肉了。
有一群的汉子来帮忙干活，活儿干得也快了。
猪肉还没开始吃，他们就先煮了一大锅的猪杂汤，下了一大锅的面条，清水里煮好的面条捞上来，把煮好的面条放到碗里，舀入一点用油炸香的蒜末和蒜油，再舀入大勺的汤和猪杂，撒一把的葱花在上面，顿时香味扑鼻。
不管是来得早的还是来得晚的，一人一大碗的猪杂汤面。
“唔，这个汤好喝！”
“这个肉鲜嫩好吃！”
“好吃好吃……这个面条也够劲道。”
一群汉子们也没有那么多讲究，一个个端了碗拿了筷子，就在外面的屋檐下找了一个地方蹲着吃面，很快的就蹲了一排的人。
这里面不少之前有上赵家来帮忙盖房子的汉子，大家就一边吃一边说闲话，有人说道：“那会儿我每天睡觉之前就盼着天快亮，好上赵家这边来干活和吃饭。”
“哈哈，可不是，我天天天不亮就醒来了，每天都赶着上这边来干活，天天那么一大碗的饭还是吃馒头面条，总之都能填饱肚子，干起活儿来有用不完的劲儿。”
他们这些人就是在家里吃饭都不一定能吃饱肚子的，只有每一回上赵家这里干活，这边每天只管他们一顿中饭，他们吃了那一顿的中饭，就能干一天的活了。有时候吃馒头还是饼子，他们就省下一个藏怀里，等回家的时候带回去给家里的孩子吃，就靠着那一顿饭还有馒头饼子，他们熬过了家里缺粮最困难的那段时日。
更别说他们每天干活还有工钱拿，拿了工钱后他们家里还吃上了一顿肉。
大伙儿又从赵家盖房子谈到了赵家油坊，就有人说道：“可真别说，自从上赵家这里来干活做事之后，我们家隔三差五就能吃上一顿肉了。”
“我们家可也不是。”
“……”
“曹掌柜你也来了啊，曹掌柜你什么时候来的，怎么我们没见着你。来来来，到我们这儿来吃。”见到曹平端着面过来，蹲在中间的两人还挪出了一点位置让曹平。
曹平就不客气的蹲了下来，虽然他现在当上了掌柜，不过还是跟从前一样，在这些一起去卖油的兄弟们的面前并没有什么架子，还时不时的会跟大伙一起吃顿饭，问问大家在卖油的时候有没有遇到些什么问题，帮人出出主意。
过了一会刘长洪也端着面过来，盯着蹲在曹平旁边的人一眼。
等到旁边的人挪出了位置出来，刘长洪就蹲在了曹平的旁边，喝了一大口的汤，用手上的筷子夹了一块肉到嘴里，“嗯，好吃！”虽说这汤和肉是猪下水煲出来的，但是抵不住这个肉鲜嫩，收拾得干净，煮出来的味道是十分的好喝。
“听说你带人到陆城那边去卖油，那边的生意做得如何？好做吗？”曹平是知道刘长洪带人到陆城去的事，原本之前他也想过去陆城的，只是家里的夫郎快生了，再加上东家让他管安阳这边的铺子，他暂时也抽不出时间到陆城去，只是没想到被刘长洪捷足先登了。
“还行吧，等年后再跑几趟，想跟曹掌柜你取取经，问你一些事。”刘长洪是一个年轻敢拼的人，他的眼里充满着满满的斗志，要不然当初他也不会毫不犹豫的就带着几个兄弟去陆城了，就是心里有一口气，不服输。
不过还真别说，陆城那边被他们硬生生的啃出了一个口子，抢了别人不少的生意。
“哦，你说，但说无妨。”
后面两个人就在交流如何卖油和做生意的事，曹平也不吝啬他一些卖油的经验，总之一句话就是，只要舍得下脸皮，没有做不成的生意。
边上的其他汉子们听着，有些话他们能听懂，有些听得不是很懂，就问旁边听得懂的人。
第261章 杀猪菜
东边的太阳渐渐的升高了，阳光洒在小院里，一群吃饱肚子的汉子们正围在一起洗菜剁肉，说话的白烟从嘴里冒出。
但是这个寒冬再冷，也抵不住他们心里头的火热。
厨房里的几口灶上已经在炖汤炖肉了，里面的灶不够用，他们又让人在外面砌了两口大灶。好在今天来吃饭的汉子多，大家都十分愿意搭一把手干一把活儿，什么活儿干起来都很快，两口大灶没一会就砌起来了。
王福和陈大柱几个木匠师傅从镇上来的，他们来得稍晚一点，不过一来他们也加入了帮忙干活的队伍里面。
一头猪宰了有不少的肉，不过这天杀的这头猪他们家里也没有打算卖。家里上回做的腊肠和腊肉还有不少，所以这一次杀的猪就不打算再做腊肠腊肉了。
乔许提前吩咐帮忙杀猪的陈屠户，让他切肉的时候切出几十条猪肉出来，每一份三斤左右，到时候再配上一斤自家酿的白酒和饼子，一会大家吃过饭后每人发一份，这是他们夫夫给伙计们准备的年礼。
今天请了这么多人到家里来吃饭，担心两个小丫鬟忙做不出来几十人吃的饭，所以一早吃过早饭之后他也到厨房这边来帮忙了。
台子上是备好的菜，只等一会下锅炒了，这个时候乔许才想起一件很重要的事情，忙的问道：“彩霞你到外面去看看肉馅剁好了没有？要剁好了就拿回来给我调馅。”
“哦哦，我这就去。”彩霞应了一声，在下半身围着的布上擦了擦手，就往外面出去了。过没一会她就领着一个汉子进来，汉子的手上端着一大盆剁好的肉馅。
“主子，肉馅好了，拿回来了。”
“拿过来给我吧。”乔许让人把肉馅放在台子上，喊了陈言过来帮忙调肉馅，他就负责把调料倒进去。
“应该可以了，不用再搅了。”见肉馅调好了，乔许就让陈言停止了，喊了两个丫鬟过来，吩咐道：“彩云彩霞你们两个把肉馅端出去外面的桌子上，喊几个会包包子的大哥进来帮忙包包子，包好了就端到外面的灶去蒸。”厨房里头的几个灶都已经用完了，只剩下外面两口新砌的灶能用了。
多亏他早料到会如此，早早的喊人砌多了两口灶，不然这会儿都没灶能用了。
“哎哎，好。”彩霞应了一声，和另一个小姑娘一起，一人端了一大盆的肉馅往外出去，又出去外面喊了一声，就有五六个汉子过来帮忙包包子。
过没一会又来了五六个汉子，十几个汉子围着一大张的桌子站着包包子，有的汉子包得好看有的汉子包的丑，不过这都不妨碍他们把包子包出来，尽管包出来的包子有点奇形怪状。
这群汉子们手上的速度一个塞一个的快，就跟平日里比较谁去卖油卖得多一样，今天包包子大伙儿也比谁包得又快又好。
包好的包子一个个放到蒸笼上面，一笼满了就换一个新笼，摆满的蒸笼就端出去外面，放到大灶上开始蒸，后面拿来的一层层的往上加，上面叠得高高的。
“主子，肉馅用完了，还有面，咱们是要继续调点馅还是做馒头好了？”外面的肉馅用完了，彩霞进去问一声他们主子要怎么办。乔许想了想，就说道：“那就直接做馒头吧，还剩多少？很多吗？”
“也不是很多，应该够做两笼馒头吧。”彩霞应道。
听到这话，乔许就说道：“那就都做馒头吧，做好了就让大家喝口茶歇会儿，过会儿就可以准备吃饭了。”灶里在炖的肉已经炖得差不多了，汤也好了，就剩下后面再炖两菜了。
这一天吃饭的人多，再加上天气又冷，他也不准备炒什么菜了，干脆都做成大锅炖汤，热在锅里什么时候吃都可以，吃的时候再装出去，也不用担心吃到一半就凉透了。
彩霞出去外面说了一声，没一会儿那些汉子们就把面揉成条，切成了馒头放在蒸笼里，拿出去外面蒸了。
见没什么活干了，这些汉子们才一个个的往外出去。
门外的大灶里柴火在噼里啪啦的烧着，高高的蒸笼上面在冒着烟，蒸笼里的肉包子一只只的膨胀开来，肉香味往外溢出。
锅里在炖着汤，大棒骨和白萝卜一起炖的汤，炖出来的汤色浓白，里面的萝卜熟透了，是透明的白色。
厨房里的烟气往外冒，一群汉子们蹲在门口一边聊着天一边闻着香味，一个个都忍不住地咽口水，聊到最后天也不聊了，一个个就眼巴巴的望着厨房的方向，等着什么时候开饭。
“再等等应该能吃饭了，里面有凳子，去拿几张凳子出来坐吧，不用炖着。”赵河到的时候就见到一群人蹲在厨房的门口望着厨房的方向，他跟大家打了一个招唿，让大家去搬凳子出来坐。
一群人一个个都站了起来，跟赵河说话都带上了一点拘谨，有人应道：“没事没事，我们蹲习惯了，蹲着就行，蹲着就行。”
曾经赵河也跟他们一样是这个村子里一个很普通的汉子，干的木匠的活儿，还娶了他们村子里漂亮的哥儿，他们以往对赵河有羡慕有嫉妒，也在背后说过他们家不少的闲言碎语。如今才不过短短不到一年的时间，别人就在镇上开了好几家的店，他们这些以往跟赵河平起平坐的人也变成了给别人打长工的了。
然而不管他们的心里在想什么，他们都要收起心里的那点不甘心。
“行，那你们在这里等等，我进去里面瞧瞧。”跟大家打了一个招唿，赵河就撩起帘子，往厨房里面进去了。
彩霞和彩云见着他们大老爷进来，喊了一声大老爷。
赵河点了点头，目光落在自家夫郎的身上，见着夫郎在炒菜，问道：“还要炒几个菜，要不要我来？”
“不用了，就还有两个菜而已。你去喊大家准备吃饭吧，应该很快可以了。”乔许见他们家赵师傅进来，就跟男人商量道：“我看外面的风太大了，要不在这屋里加一张桌子吧，把边上的东西收拾收拾，应该能放得下多一张桌子，两张桌子并排，应该能坐得下二三十人了。咱们堂屋那边再摆一张大桌子，坐不下的人就到里面去吃。”
“好，我去跟大家说一声。”见厨房这里的确是没有太多的活要做了，赵河就往外面出去，喊两个人进来搭把手。
一群汉子听说可以准备吃饭了，一个个都动了起来，有人去帮忙搬桌子，有人去帮忙拿凳子。
桌子上放了碗筷碟子，有人把碗筷一个个摆开。
“喊人到外面去盛些汤出来，还有这里的肉也端出去吧。”乔许拿下围住锅盖四周的布巾，用布巾垫了手掀开砂锅的盖子，用筷子试了一下锅里的肉，筷子轻松能插进肉里，证明这个肉已经炖得很软了，他往锅里放了一点盐进去，让人连锅带肉一起端出去外面。
赵虎一进来就听到他哥么在喊人端菜，乐得屁颠屁颠的就去帮忙端菜了，“哥么我来我来。”
两个小姑娘也去帮忙端菜。
外面热闹哄哄的声音，一听就是外面那群汉子们在起哄，好不热闹。
一大锅的炖肉放在桌子上，底下铺了一张木板子垫着。
刚从灶上拿上来的砂锅，整个锅都还是滚烫的，上面的盖子还没掀开，里面的气顶得盖子在得得得的响，一股白烟从盖子的四周溢出，满屋子都是肉香味。
“这个肉真是太香了！”
“自上回在这里吃了酒席回去，我那个月做梦都梦到吃肉。”
“可不就是！”
盖子都还没掀开，他们就闻到这么香的肉香味了。
一群汉子们说起了上回在赵家吃酒席的事，那一次的酒席是他们活到这么大以来吃过最好的酒席了，许多人吃完回去都还念念不忘，做梦都馋那个肉香味。只不过后来赵家这里没有请人干活，也没有办什么喜事，他们都没机会到这里来吃饭。
倒是没想到今天赵家杀猪会请他们这些人上家里来吃饭，从接到赵家的邀请他们就一直到等这一天，一听说是上赵家来吃杀猪菜，他们没有一个人不愿意的。一早天没亮他们就醒来了，赶着上赵家这里来帮忙杀猪洗菜，就是为了等这么一顿饭。
从厨房里在煮肉开始他们就一直咽口水咽到现在，实在是这个味道太香了。
一样样的菜往桌子上摆，没一会儿就摆满了两张桌子。
还有刚才他们做的大肉包子，一只只包子蒸熟了是比他们的拳头还要大，那么大的包子，堆得盆子都高高的。
一群汉子一个个在摩拳擦掌，不过主人还没来，他们也不好先动筷。
最后一个菜炒完让人端出去，乔许也从厨房里面出来了，跟外面的一群汉子们打一个招唿，“大伙儿都动筷吧，今日的菜不多，大家凑合吃顿饭，热闹热闹。”
“不会不会，这里的菜已经很多了。”
“辛苦东家了。”
“辛苦东家夫郎了。”
这群汉子里很多都是平日里去卖油的卖油郎，他们今天都被请到了赵家这里吃饭。他们都知道赵家油坊是乔许在管，因而他们往日里都习惯喊乔许为东家。而店里的三个木匠师傅就喊的东家夫郎，因为他们的老板是赵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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