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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合同不算什么，但至少它把我和《方外》剧组暂时绑一块了，”周璟看着米桃，漂亮的眼睛闪闪发亮，“要解绑，怎么着都需要我签字吧？”
米桃差点被那张脸晃花了眼，费了一番功夫才理解了周璟的话：“……你是想在剧组提出解约时，再争取一次试戏？”
“等到那个时候就太迟了。”周璟摇摇头，将剧本递给米桃。
“我想先拍个小视频发给林导他们，证明我的实力。至少……”周璟顿了顿，眼神忽有闪烁，“至少，要向文老师证明，她选我没错。”
米桃接过剧本，表情仍有点茫然：“……那你要我做什么？帮你拍小视频？”
说着她就要摸手机，却听见周璟说：“先别急，我记得上次试戏前，我在车上给你背了一段台词是吧？”
“嗯。”
“还记得我当时的语气和情绪吗？”
米桃点点头：“记得。”
“那就好，”周璟深吸一口气，后退两步至客厅中央站定，“帮我找找那个时候的状态。”
虽说要米桃帮忙找状态，但周璟只是回忆了一下试戏那天的心态，就差不多把握住了要领。
他重复着那段台词，询问米桃的意见，然后调整语速等细节，不过五六遍就几乎完美地复制了那天的语气和情绪，看得米桃忍不住暗自赞叹。
非科班出身，进圈就被打压至今，表演技巧全靠自个琢磨……周璟也许算不上是天才，却绝对有天赋。
特别是在台词和情绪的把控上，周璟算得上是天赋异禀。
台词的基本功是拍第一部 戏时打下的，几年来也一直坚持练习发声等技巧；掌控情绪则是天赋，源于他敏感的内心世界。
得益于这两个长项，周璟的表演说不上入木三分，却很有说服力。
这时，周璟突然皱眉，捧着剧本来回踱步，嘴里念念有词：“不对……不对！”
米桃一愣：“怎么了？刚才那段挺好的啊，和车上那段给人的感觉一模一样。”
“不对，”周璟皱眉摇头，神情凝重，“感觉虽然很像，但心态不对。临霄无情无欲，纯粹到不像真人；而我那天只是对试戏不抱希望，无欲有了，但不是无情。表象类似，内驱不同，短时间凑合还行，时间一长就会露馅。”
米桃听得似懂非懂，但并不妨碍她跟着着急：“那怎么办啊？”
“别急，我再琢磨琢磨……”周璟声音越来越低，就这么站着翻看剧本，一边看，一边对比记忆中曾经看过的小说剧情。
因不喜欢看连载小说，周璟并没有实时追更《方外》，只是收藏在书架里，等完结后才看，而那至少是两年前的事了。
虽然《方外》足够精彩，让他印象深刻，但毕竟隔了两年时间，再深刻的记忆都有些模糊。
再加上文均几乎不写人物心理，也甚少使用比喻拟人的写作方法，在给予读者想象空间的同时，也让每个人对人物的理解存在些许偏差。
就比如周璟，他虽然能总结出临霄七情淡漠、杜绝六欲的性格特点，却在解读上和文均存在本质上的不同。
在周璟看来，临霄虽然薄情寡欲，但还是个人；可在文均的设定里，临霄与其说是个人，不如说是个人偶。
要理解这一点，得把《方外》完全吃透才行……周璟回忆着文均在围读会上说的话，皱眉想着。
过了许久，周璟合上剧本，抬头吩咐米桃：“咱们先把视频拍了。”
“哦好！”米桃连忙拿出手机和自拍杆，一边安装，一边好奇地问周璟，“你把握住临霄的感觉了？”
周璟摇摇头，随手把剧本放在电视柜上：“没有。”
米桃傻眼了：“那怎么演？”
“时间不够，先按刚才的感觉来，”周璟说着抬眼看向手机摄像头，忽地勾唇一笑，“把哥拍帅点。”
手机后的米桃愣了一下，旋即露出灿烂的笑容：“哥你怎么拍都帅！”
***
三天后，一家高档茶楼的雅间里。
文均端起咖啡杯，轻抿一口，在宋谷雨期待的眼神中放下杯子，态度冷淡地说：“我不同意换人。”
宋谷雨顿时拉下脸：“为什么？周璟围读时的表现你也看到了，同样的条件下，徐泽是更好的选择！”
“哪里就是更好的选择了？”文均嗤笑一声，食指点着桌子一条一条反驳，“论外型，他俩的确不分上下；但论台词，周璟明显更胜一筹。周璟围读时的表现是不行，但至少他有进步的空间！”
“可徐泽正当红！”宋谷雨眉头紧锁，有些急切地争辩着，“比起名不见经传的周璟，徐泽有流量，有话题度！周璟有进步空间，徐泽难道就没有吗？而且你看看周璟这几年演的戏，真官宣阵容，我们怕不是要被网友嘲死！”
文均老神在在地端起咖啡杯：“那不是正好吗？你要的话题度有了。”
“你！”宋谷雨顿时语塞，一时竟想不到任何理由来反驳。
林溯见状，忙提起茶壶给宋谷雨倒茶，嘴里笑着打圆场：“哎，老宋来，喝口茶。大家都是想把剧拍好，出发点不一样罢了，咱们慢慢商量，别着急。”
宋谷雨看了林溯一眼，突然眼睛一亮，像是终于发现还有一个人可以帮忙一样，连忙说：“老林！你说说，徐泽和周璟哪个好？”
林溯倒茶的手一顿，干笑两声：“呵呵，我、我觉得他俩都挺好的……”
宋谷雨急了：“什么叫都挺好！周璟的表现你又不是没看到，既然都有不足，徐泽难道不是更好的选择吗？”
林溯放下茶壶，为难地抓抓后脑勺，见文均也看着自己，他吭哧了好一阵子，才一边思索着，一边组织语言。
“我是真觉得他俩都挺好……周璟台词好，便宜；徐泽有流量，公司力捧，各有各的好。只要他俩能认真演戏，我真的觉得选谁都行……”
文均和宋谷雨显然都对林溯这种模棱两可的态度有些不满。
“别忘了，周璟可是签了合同的，换人的话就要按照合同约定赔付违约金！”文均敲着桌面皱眉提醒。
听到这话，宋谷雨十分突兀地笑了一声：“那点违约金才多少钱？你忘了我刚才说的话？徐泽那边会带来五千万的投资！”
文均轻哼：“五千万，刨去徐泽的片酬和周璟的违约金也没剩多少，有什么用。”
宋谷雨：“是，但是徐泽能给剧组带来超值的关注度和宣传期的助力！”
文均：“一部剧好不好靠的是路人口碑，而不是粉丝流量！”
宋谷雨：“没有流量哪来的口碑！这都什么时代了，还来酒香不怕巷子深那一套吗！”
文均：“但如果徐泽把临霄演砸了，酒臭了，再多吆喝也没用！”
宋谷雨：“临霄前期就是个面瘫人设，哪需要多高深的演技！”
文均：“面瘫不等于板着脸就能演！而且临霄后期的细微变化，徐泽演得出来吗！”
宋谷雨：“周璟难道就能演出来？你看看周璟过去几年演的戏！”
文均：“徐泽连你说的面瘫都演不好，还能指望他演出层次演出变化？”
宋谷雨和文均的声音越来越大，林溯夹在两人中间，几次想开口却找不到机会，只能默默地缩在一边喝茶，心里暗自嘀咕：
还好这雅间隔音效果不错……话说男主是唐玦吧？怎么现在感觉要男二来抗剧了？
吵了半晌一直僵持不下，文均急了，一拍桌子起身大吼：“我把《方外》的影视改编权免费给你不是让你毁了它！”
宋谷雨冷笑一声：“我把最终决定权让渡给你也不是让你为所欲为的！”
“我为所欲为？”文均指着自己，满脸的不可思议，“我一切的出发点全都是为了这部剧！倒是你，为了所谓的热度和利益，就能放弃坚持和底线吗！”
“坚持和底线是吧？”宋谷雨站起身，表情异常严肃。
“我宋谷雨虽然爱财，但也知道君子爱财取之有道！我之所以坚持换人，纯粹是不想剧组上百号人的努力最后付之东流！”
第6章 优果
听到宋谷雨说的话，文均和林溯都愣住了。
林溯看看文均，又看看宋谷雨，起身一手按住宋谷雨的肩膀，一手招呼文均：“你们俩都消消气、消消气，来来来，坐下说。”
待三人重新坐下，林溯把宋谷雨茶杯里的冷茶倒掉，续上满满一杯热茶后，才关切地问：“老宋啊，你说的话是什么意思？”
宋谷雨叹了口气，好一会才缓缓开口：“……围读后第二天，世纪百代就联系上我，极力推荐徐泽，还说给剧组拉了五千万的投资，投资方是优果视频。”
“当时我心里就咯噔一下。”宋谷雨又叹了口气，转头看向林溯，“老林，你还记得那天试戏结束后，咱俩还讨论过周璟吧？这小子，长得好，演技还行，台词拔尖，怎么就一直没出头？”
林溯点点头：“你还说，聚星这几年只知道搞选秀挣快钱，正儿八经的演员苗子却不知道培养，手上那么多影视圈人脉都白瞎了。”
听到这，文均想到了什么，语气迟疑地问：“难道周璟……得罪人了？”
宋谷雨苦笑一声：“除此之外，还能有什么？具体什么情况没打听到，只知道五年前周璟得罪了优果视频高层，被对方封杀了。”
“知道这件事后，我是有所顾虑，但也没太当回事。毕竟是五年前的事，而且如果周璟真把人得罪死了，流言蜚语早就传遍了，咱们也不会一点不知情。谁知道……”
宋谷雨摇摇头，转而说起了《方外》投资的事：“你们也知道，《方外》的投资我们公司占大头，其次是杨桃卫视。但杨桃只投钱不参与制作，话语权还是在我们手上。可《方外》需要的投资太大了，要想做到我们预想的水准，至少要四个亿，早晚要引入新的资金。”
“只是为了避免资金入场可能会带来的麻烦，我才想着把这个过程尽量后压。等剧组开机，即便有人想带资进组搞事，舆论方面的压力也会让他们有所顾虑。原本我选中徐泽饰演临霄，也是为了方便日后拉投资。实力派男一抗收视，流量男二抗热度，刚刚好。”
说到这，宋谷雨顿了顿，看了文均一眼才接着说：“当我知道世纪百代拉到的资金居然来自优果，就觉得这事要坏。果然，第二天我就接到了优果视频运营副总裁温晓天的电话。”
“温晓天？”文均和林溯对视一眼，表情都颇为疑惑。
“嗯，”宋谷雨点点头，“他先是说优果很看好《方外》这个项目，决定先期投资五千万，日后视拍摄进度还会追加投资。然后又让我选角时多想想，现在损失一点总比日后承担更大的风险好。临挂电话前，他忽然提起杨桃卫视总编室主任，还说改日约我一起喝茶……”
宋谷雨深吸一口气，看向文均和林溯：“他什么意思，不用我明说了吧？”
文均皱着眉，表情困惑：“优果和世纪百代有合作关系？还是说温晓天和徐泽……”
林溯摇摇头：“应该不会，温晓天结婚多年，孩子都上大学了，之前也没有什么不好的传闻。”
文均闻言撇撇嘴，但没有再说什么，而是低头从包里拿出手机，自顾自地发起微信来。
“不管温晓天出于什么理由帮徐泽，他人脉广是事实。”宋谷雨揉了揉额角。
“如果因为他从中作梗，杨桃卫视撤资事小，《方外》上不了星怎么办？现在上星有多难你们不是不知道。虽说也有网播剧取得巨大成功的案列，但《方外》投资太大，网播想盈利很难。”
“而且得罪优果还会影响网络播放权的售卖。国内三大视频平台平时恨不得掐死对方，但在利益面前，没有永远的敌人。如果优果联合其他平台压价……这个风险太大了。”
茶室一下子安静下来，林溯和宋谷雨相对无言，唯有文均一脸淡定地继续发消息。
林溯心里琢磨着宋谷雨说的话，想着他俩掏光家底、东拉西扯投进去的三个亿，想着提前两年就开始设计制作的道具、服装，以及横店正在搭建的场景，犹豫着开口：
“如果……优果…能承诺追加投资……”
“投资、上星和网播平台是吧？”文均打断林溯，看向对面两人，没等他们回应，她又自顾自地打起电话来。
“喂，修齐，我这有个影视项目……对，《方外》，相关资料我一会发邮件给你……这边的要求是投资一个亿，不得干涉剧组拍摄，其它的该怎么办就怎么办……嗯，我知道……按流程走，但进度拉快点……好，谢谢……嗯，拜拜。”
挂断电话，文均看向对面呆若木鸡的两人，拿起咖啡杯抿了一口，轻描淡写地说：“对了，忘了跟你们说，我随母姓，父亲姓陈，陈思道。”
陈思道，北京市矩阵计算机系统有限公司董事会主席兼首席执行官，华国三大视频平台之一矩阵视频，是其子公司。而矩阵视频负责影视投资的副总裁，姓修。
“投资和网播都解决了，至于上星嘛……”文均食指扣了扣咖啡杯，微微一笑，“我虽然不认识杨桃卫视的总编室主任，但矩阵视频有的是人认识他，就看杨桃是选优果，还是矩阵了。”
一阵令人窒息的沉默后，宋谷雨神色复杂地看着文均：“……有这种关系你为什么不早说？”他之前差点愁秃头究竟是为了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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