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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然时间不长，但就这么干走着也实在是无聊，周璟看了眼周围好奇围观的古镇居民，略一思索后主动靠近徐泽，好奇地问：“我刚才就想问了，你在看什么东西这么入迷？”
徐泽几乎是反射性地往旁边一弹，还把手里的纸往怀里一搂，一副生怕被周璟窥见什么秘密的样子。
他的经纪人见状，连忙上前一步，假笑着解围道：“我们阿泽性子有些腼腆……不过是一些节目流程罢了，周老师没看吗？”
周璟有些疑惑地偏了偏头：“流程？看了啊，但没这么厚……”说着，他转头看了眼米桃。
米桃默默地举起手里不过两页纸的流程表，心里快笑死了——对付绿茶的办法果然只有更茶！
徐泽看看米桃，又看看自己怀里的纸堆，有些茫然地看向自己的经纪人：“为什么我的这么厚……”
徐泽的经纪人心里直骂娘，却又不能当着周璟的面说什么人设、剧本，只能嘴角抽搐地扯出一抹笑：“这不是担心你第一次上这种综艺会出什么问题，所以专门给你…准备的嘛？周老师录过《宝藏》第三季，这些东西都烂熟于心，当然不用再看了。”
徐泽恍然地点点头，立刻就接受了“综艺都有人设剧本，大家都在演”这个说法，低头继续看剧本去了。
周璟暗自翻了个白眼。确实大多数综艺流程都是提前设计好，并跟嘉宾沟通过，也有人设台词齐全，每个场景说的段子都有专人写好的情况。但那大多都是访谈情感类慢综艺，像《宝藏》这种户外真人秀，即便是有剧本，也常常白写。毕竟人不是机器，又是户外录制，很有可能碰到突发事件，脱离剧本设定是常事。
再说了，你有剧本可以照着来，别人却不见得会配合，除非在节目筹备阶段，大家的团队都坐下来，协商着写剧本还差不多。
周璟当初接《城市里的宝藏》第三季时，也被节目组询问过关于人设剧本的事，但他当时听从了唐玦和程芝禾的建议，以最真实的自我去参与节目，最后的结果也证明，他的选择没错。
如今徐泽上节目，他的团队拿出这么厚的剧本看似准备周全，但在周璟看来，他们很有可能搬起石头砸了自己脚。
等所有人都抵达拍摄场地后，节目便开始录制了。
周璟和任毅姚远相熟，又录过一季节目，很快便融入节目氛围，也不管自己身上正穿着《手谈乾坤》男主王坤的戏服，起哄玩闹得十分起劲。而徐泽也不知道是团队给他的定位，还是本身的性格驱使，虽然很努力，却始终有些格格不入。
周璟原本不想管他，但转念一想，他们来这个节目目的是宣传《手谈乾坤》，在剧中他俩饰演的又是一对惺惺相惜的君臣。如果这个时候对徐泽置之不理，节目播出后非但起不到宣传的作用，说不定还会被徐泽的团队倒打一耙。
想到这些，周璟便有意无意地带着徐泽，任毅和姚远也看出他的意思，时不时抛梗给徐泽，终于让他跟上了节奏，拍摄也顺畅起来。
随着拍摄的推进，周璟也终于知道那叠纸是什么了——除了给徐泽立的人设剧本外，便是这一期节目的游戏设置和答案。
要说徐泽的团队也算考虑得十分周全了，不但给徐泽提供了答案，连解题思路都一并奉上，只要在众人都一筹莫展之际背出答案，这个聪明又机敏的人设就立住了。
坏就坏在，徐泽实在太着急了。也不知道是这些台词烫嘴，还是怕被人抢先，每次遇到关卡，刚读完题目大家正要开始分析，他就急着说出正确答案，还附赠一大段解题思路。一次两次还能说是灵光一闪，三番五次傻子都明白是怎么回事。
这种行为，说好听点叫立人设，说难听点就是抢镜头。原本《宝藏》这种综艺就是谁表现突出，谁镜头就多，固定嘉宾们通过多期的磨合，都找到了自己的定位，镜头分划合理。周璟和徐泽作为飞行嘉宾，原本就抢占了固定嘉宾的位置，而现在徐泽一点表现余地都不给，等于是霸占了所有镜头，搞得其余四位常驻嘉宾十分不满，干脆追着徐泽问他解题思路，明褒暗贬的话说了一大堆。
偏偏徐泽是个拎不清的，还真以为人家求知欲强，问什么答什么，答不出来就一个劲地看场外的经纪人，看得周璟都无语了。
到后面就连任毅都忍不住了，举手做了个暂停的手势，让节目组补录一些镜头，然后拉着徐泽单独说了会话。
等他俩回来，徐泽的表情明显有些困惑，趁着其他人还在补镜头，他转身就找到自己的经纪人，一群人聚在一起嘀咕了许久。
任毅看了一眼，走到周璟身边叹了口气：“会这样我也是没想到……”
周璟一下乐了：“我以为任哥在圈内摸爬滚打这么多年，应该什么样的场景什么样的人都见过了。”
任毅摸摸下巴：“这样的我还真没见过，这已经不是傻白甜，是蠢了。”
“小心哦任哥，背后说当红爱豆蠢，小心我给粉丝爆料，冲了你的微博！”周璟使坏地撞了撞任毅的肩膀。
任毅轻咳一声：“啊？你在说什么？我们不是在说节目吗？”
周璟哈哈大笑，正要开口，就看到徐泽的经纪人看了自己一眼，又回头跟徐泽说了什么，随后他便接到了徐泽及其整个团队的目光扫射。
周璟脸上的笑容顿时僵住了，一时都不知道该作何反应。好在下一秒总导演的小喇叭响了起来，补录结束，节目继续。
后面的流程里，得到团队指点的徐泽不再事事争先，给其他嘉宾留出了表现空间，终于让剑拔弩张的气氛缓和了一些，反倒是他和周璟之间有些微妙。
只要有周璟参与的话题，他就保持沉默，甚至板着脸；说话间只要对上周璟的视线就快速移开，动作明显到姚远那么粗的神经都感觉到了，寻着机会悄悄挪到周璟身边问他是不是得罪了徐泽。
周璟无语问苍天，旁观的任毅也目露同情。到最后周璟实在是受不了了，趁着补录，跟随行导演和摄像比了个暂停的手势，直接把徐泽拖到一边。
“我不管你的团队把我形容成什么妖魔鬼怪，至少在录节目的当下，你装也要给我装到底。我们是来宣传剧的，不是来立靶子的，懂吗？”
说完，周璟转头就想走，结果脚还没伸出去，就听到身后的人泫然欲泣道：“我知道，你看不起我！”
“……哈？”
第106章 笑话
“你们都在笑话我！觉得我演技不行，人又笨，凭什么这么红……那我就是红了啊！你们只看到我光鲜的时候，怎么看不到我过的那些苦日子？看不到我努力的时候？我已经很努力了，凭什么要被你们在背后诋毁笑话？凭什么啊？”
徐泽拽着拳头，声音不大却仿佛用尽了全身力气般低吼着。周璟听得目瞪口呆，一瞬间脑子里只有一个念头——
你也知道你笨啊……
“不是，谁看不起你了？”周璟纳闷地问，“就因为我和任哥笑了两声就是看不起你？你是有被害妄想症吗？再说了，圈子里哪个不努力，哪个不是苦过来的？不说我，就说远哥，如今歌手圈什么样子你不知道？远哥最落魄的时候，出场费不到两千的寿宴表演都接过，一群人在下面吃饭，他一个出过唱片的乐队主唱在台上给人热场子，这种落差感你能想象吗？”
周璟嗤笑一声接着道：“大家都是凭本事拼杀出来的，吃过的苦受过的罪遇到的白眼没人比你少。别以为努力了就应该得到回报，更别觉得委屈，因为大家都在努力。想要别人尊重你，你首先要尊重别人，远的不说就说今天这事，你拿到团队给你的东西后有想到其他人吗？如果不是任哥提醒，你是不是还觉得自己努力背下那么多东西真是太厉害了？”
徐泽被周璟说得满脸通红，却又找不到反驳的话，只能无助地看向自己的经纪人。而他的团队一直在和节目组扯皮之前录制内容的后期剪辑，直到现在才有人注意到他这的情况。
眼看护犊子的要来了，周璟也没再步步紧逼：“我刚才是在笑话你，那又怎样？至少我没下阴招使手段，镜头前我也愿意给你留脸面，可是你呢？最后再给你一句忠告，你真的知道你的团队做了什么吗？”
说完，周璟转身就走，和徐泽的经纪人擦肩而过时，还被那个女人狠狠瞪了一眼。他也不以为意，回到任毅身旁深吸了口气又缓缓吐出。
“好爽。”
任毅无奈地摇摇头：“虽说适当的发泄有益身心健康，但你也不怕影响后续拍摄，播出后被人下水军狂黑？”
周璟无所谓地耸耸肩：“管他呢，就凭他刚才的表现，我已经被黑定了。债多了不愁，虱子多了不痒。”
徐泽的经纪人快步走到徐泽身边，紧张地抓住他的手臂，仔仔细细地上下打量着：“怎么了？他说你什么了？你别不说话啊！阿泽，受了委屈就说，有我们在呢，别怕！”
徐泽愣愣地看着一脸焦急的经纪人，想告诉她自己有多委屈，周璟刚才说的话有多过分，却一句也说不出来。甚至在他内心深处，有个声音悄悄地问：周璟说的话，真的过分吗？
见徐泽一直沉默着，经纪人急了：“我就知道这人没安好心！明明和你一起录节目，一两句话就可以提点一下，却一直冷眼旁观看你笑话！居然还敢当着这么多人的面欺负你！有没有天理了！不行，我得去问问任毅，这个节目到底谁说了算……”
说着，经纪人就转身想走，却被徐泽一把拉住了：“姐……我没事，周璟也没欺负我……他就是提醒我别什么事都放脸上，被录进节目不好……”
“他会这么好心？”经纪人狐疑地打量着徐泽，见他虽然表面上看着很平静，但眼角微红、嘴唇微抿，便知道事情没有那么简单。经纪人顿时就想发火，但转念一想，她又很快冷静下来。
“……你啊，就是太善良了，把人想得太单纯。算了，既然你都这么说了，我也懒得和他计较。你看你，妆都花了，我让人来给你补补妆。”
经纪人拍拍徐泽的手，转身把化妆师叫了过来，然后趁化妆师和徐泽说话的功夫，她走到一边，拿出手机录了一段徐泽补妆的视频。尤其是当化妆师补到眼妆时，她还特意拉了个近景，放大徐泽略微发红的眼角。
察觉到她的动作，徐泽疑惑地看了她一眼：“姐？”
经纪人若无其事地收起手机：“没事，你先补着，我过去看看。”说完，也不等徐泽开口，她径直朝着总导演所在的位置走去。
还真要谢谢周璟的提醒，不然她还想不到这招先抑后扬。反正素材都是现成的，只要后期剪辑到位，妥妥一个“男二耍大牌不尊重前辈，后被揭发前辈仗势欺人在先”的翻转大戏！
徐泽眼看着经纪人走到总导演面前一阵耳语，总导演面露难色，后又明显有些动摇，最后两人不知道说了什么，交换了一个意味不明的眼神。
“徐老师，要开始录制了。徐老师？”
徐泽收回视线，看着自己的随行导演，面无表情地点点头：“来了。”
之后的录制一切顺利，徐泽把那些乱七八糟的情绪都收了起来，尽力融入到节目氛围里。周璟因为说了那番话，心中郁结多少舒缓了一些，又想着帮人帮到底，送佛送到西，见他不再作妖，便也配合着递了一两次话。
周璟都不计前嫌了，其余人也没什么深仇大恨，节目录制前所未有的顺畅起来，甚至到最后还找到了那么一点团魂的感觉。
唯一不满的大概只有徐泽的经纪人，每次休息时都会和徐泽嘀咕半天。可她那些灌汤迷药似乎不再起作用。徐泽听的时候看着乖巧听话说啥是啥，一开始录便把她的话抛之脑后，只顾着玩了。
经纪人气得不行，心里也有些嘀咕，明明平时言听计从的人，性子怎么突然变硬了？但想到刚才和总导演协商的事，她又心平气和起来。没事，反正主要素材都有了，后面这段还可以用来炒忍辱负重、爱岗敬业的人设，不影响大局。
录制结束，照常是制片人任毅任老师的请客时间。一群人正要转场，徐泽突然说了一句“我去一下洗手间”转头就跑没影了。好在最后收尾是在古镇的贡院里，因包场没什么游客，经纪人虽然嘀咕了几句，却也不怎么担心，只让助理跟过去看看。
徐泽跑出团队视线范围，却没有去洗手间，而是转道找到了正在看片查漏补缺的总导演。
“导演……”
“徐老师？你怎么……”
没等总导演把话问完，徐泽单刀直入地说：“麻烦您在后期剪辑时把我情绪不好的镜头都删了。”
总导演明显一愣：“可是，你的经纪人……”
徐泽定定地看着总导演：“她说的不算，我才是老板。”
总导演沉默了一会，有些为难道：“你们这一会一变的，我很难做啊……”
似是没想到导演会这么说，徐泽积聚的勇气瞬间漏光，整个人都瑟缩了一下。就在他犹豫着要不要就这么算了时，忽然就想起了周璟的话。
[我刚才是在笑话你，那又怎样？至少我没下阴招使手段，镜头前我也愿意给你留脸面，可是你呢？]
徐泽咬咬牙，鼓起仅剩的勇气，看着总导演的眼睛，缓慢却又坚定地说道：“导演，我不知道我的经纪人给你许诺了什么……但是，她手上捏的人脉资源，都是因为我才存在的。”
***
徐泽的助理在洗手间里转了一圈，却没找到人，正着急要往回走就看到徐泽从拐角走了过来。
助理顿时松了口气，迎上去有些责怪地说：“你跑哪去了？不是说上洗手间吗？”
徐泽嗯了一声，随口敷衍道：“我去的另一个洗手间。”
“这贡院里还有其他洗手间？”
“怎么没有？快走吧，别让任哥他们等久了。”
“哦哦！”被徐泽这么一催，助理满腹狐疑顿时消散。
和大部队汇合后，经纪人趁人不注意，悄悄地问助理：“阿泽刚才干什么去了？”
助理想都没有想，直接回答道：“上厕所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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