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闷头只做事,不说话,极有效率地已经解开他的腰带,一路摸了上去。
“你放开……”谢秋真不愿意了,利索地在手上捏着灵决,却被白衡一手破开,“你……你有病吧……”
见谢秋双手极迅速地又结灵力,白衡二话不说,索性用腰带将他一双细嫩的手捆上,再加了一道禁咒,摁在了头顶,说:“谢秋,你到底喜不喜欢我。”
“不喜欢了。”
谢秋眼位发红,回答得很干脆。
明明知道这是气话,可他一瞬间还是气血逆流上心口,更用力地啃噬着他的唇,一边说:“想清楚再回答。”
“……”
谢秋没说话了,可是眼睛泛起一圈红,眉头耷拉着,模样有些委屈。
他缓释了一下心情,心里犯着倔,认真说:“不喜欢。”
白衡停了下来,似笑非笑:“这也不喜欢,那也不喜欢,倒是挺喜欢做梦。”
这事儿没完没了了是吧。谢秋吸了吸鼻子,手腕被攥得生疼,禁不住挣了一下:“是你非得进我的梦,你不要无理取闹!那只是一个梦而已,我连梦都不能做了吗。”
白衡的脸瞬间阴沉下去。
将那双手腕攥得更紧,惹来一声痛呼后才微微地松开。
这一次比往常任何一次都做得更狠。
仿佛是心里某种不安被放大,那血液中喧嚣的焦躁无处安放,只能通过强烈地占有才能得到安宁。
“我从不会梦到别人,谢秋。”
手彻底松开,解开手腕处的禁制,才看到被掐出的淤痕。饿狼果腹后眼神里带着些餍足的意味,看着那手腕不禁些心疼,替他揉了下手腕,声音软了些,道:“我也不是故意进你梦的。是你说你做噩梦了,我怕你会害怕,才跟进去的。”
谢秋被折腾得浑身都疼,心里又憋着一肚子的火,只僵着背脊背对着那人,一声不吭。
根本不想跟他说一句话。
想到刚刚那人在身下泫然若泣的模样,白衡心中又惴惴不安起来,问:“小秋,你果真不想理我了吗?”
谢秋再次出声,嗓音里带着浓浓的鼻音:“你就是仗着我脾气好。”
身后人却叹气:“你就是欺负我,太喜欢你。”
闻言,谢秋恼怒地回头:“我何时欺负过你?”
“是我说错话了。”白衡每次做完之后,脾气都会变得格外地好,黏黏腻腻地又贴上去认错,活像一只摇着尾巴的家犬恨不能立刻表忠心,“你是最好的,不会欺负任何人。”
“不过。”他心里还是有个解不开的心结,“你是不是向来都很喜欢那个类型。”
“什么。”
“瘦瘦的,白净的,小少年的模样,年纪比你小。”白衡问,“你会对那样的心动是不是?”
“不是,我喜欢的是你。”谢秋话说得太快,极没诚意,可入那人的耳里还是格外受用,“我没有喜欢的类型,我只有喜欢的人。”
他不会为着谁高兴就哄骗人的。
白衡正是因为深知这一点,才会知道这人每一句话都是发自内心,简单直白,却诚挚无欺。
听到这一句,他已心满意足,将下巴抵在那人肩膀处,感受着怀中温软,靠着他的耳畔轻声道:“你不懂,你对我的喜欢,不及我对你的万分之一。我怕极了,怕你有一天会不喜欢我,怕你……”
“喜欢就是喜欢,怎么还会变得不喜欢。”谢秋觉得此事逻辑不通,登时反驳。
“你以前就不喜欢我的。”
白衡搅弄着被角,“谢秋,你前世,前前世……都不喜欢我的,一点也不喜欢。”
前前世,他就认得自己了?
震惊得无以复加。
岂止是认得。
为了得到那一点点喜欢,他先砍姻缘树,后劈三生石。烧神殿,惊邪灵,堕仙入魔,弑杀仙君……
他丧心病狂的行为被云淡风轻地说出。
谢秋整个脸色都铁青。
“可就是这样……你也还是不喜欢我。”
白衡的声音很是忧伤。
“云栖仙尊……从不曾喜欢过徒弟白衡。”
***
九重天。
如幽湖上升起一圈法力凝成的命盘,在头顶上咯吱转动,金色发光照亮小半片天空,给云翳镀上一层曼妙的金芒。
命盘停住。
竹陵看不懂命盘。
蟾穆身为仙君,算是勉强能看懂,可是此刻她却怀疑自己道行太低看错了,再定睛认真辨别后,在身后弱弱地说:“仙尊是不是算错了?”
竹陵瞪了她一眼:怎么说话的,织羲仙尊怎么可能会有算错的命数。
“可是,刚刚不是才说过,白衡一定不会是云栖仙尊的伴生劫吗……”蟾穆指着头顶的命盘,支支吾吾地说,“可这命盘算出的第三劫……”
怎么会是——
伴生劫呢。
事情真的不妙了。
织羲凝望那破天的命盘,将其收入袖中的同时踩云腾起,往忘川河的方向而去。
他竟能回来。
他竟果真,能够再一次回来,简直不可思议。
白衡的确不是云栖的伴生劫,因为三生石根本就没有自己的伴生劫。
可是。
“织羲仙尊,到底怎么回事啊。您能算出谢秋的命数吗,仙尊别不说话,好歹跟我说一两句啊……”竹陵上仙赶了上来。
“我也不能完全推算谢秋的命数。当年的清夷上仙,往此人命数上以玄仙之力施以禁咒,任何人不得推演掐算。”
竹陵不明白此事和清夷上仙又扯上关系了,瞬间脸色皱作一团。
不是说云栖仙尊并非那人吗。
“当年的清夷上仙为什么要阻止任何人推算云栖仙尊命数?”蟾穆法力不及二位,气喘吁吁地跟在后头,好容易才插上一句话。
“因为云栖——”
九重天上雷劫阵阵,仿佛在警告着他。
清夷上仙已经死了五万余年了,可这滔天的法力禁制,竟还拥有如此这般的威慑力。那是能轻易掀起九重天劫的震怒。
但织羲不畏九重天劫,事到如今,也不得不说出真相。
“因为云栖就是清夷的伴生劫!”
轰隆隆——
九重天劫震怒着劈下。
织羲立刻支起一道仙障,将身旁二人都推出老远,独自承受着那人滔天的愤怒。
浑身一阵撕裂的痛楚过后,他几分踉跄地从云海里站起,又是一道九重天劫利落劈下。
连挨三道后,织羲半跪在云雾中,轻咳着,带出一些血沫,溅在手背上。
清夷下手真黑。万万没想到竟然是三道天劫,差点没直接把九尾神狐仙体劈没了。这他要不是个上古神族血脉还真扛不住。
就差一点,刚飞升没几天的狐狸,又要因为仙体被毁下凡历劫去。
用指腹揩去嘴角的血。
织羲抬头看着沉郁的天色,雷劫也挨过了,这一次,他不急不缓重复道:“因为云栖,就是当年被清夷藏起来的,那个伴生之劫。”
竹陵和蟾穆险些直接从仙云直坠下九重天去。
蟾穆倒是还好,只是发懵,一时间消化不了。可是竹陵很快就明白过来这句话意味着什么。
许多蛛丝马迹串联起来。
所以他总能在茫茫人海中一眼找到他。所以他会一次一次地舍命护他。所以他总是那么笃定,白衡定能飞升。
原来,白衡是神君。云栖才是劫。
第75章 伴生将至
人界。幽都山。
山头第一缕阳光穿透树林, 照耀在湖畔的小筑上。
“阿衡。”
谢秋认真地盯着白衡琥珀色的双眸,双手捧着他的脸,凑近了拿鼻子蹭一蹭他的鼻尖。谢秋极少做这样故意亲近的动作。
他是在安抚自己, 白衡知道。
“我喜欢你啊, 我怎么会不喜欢你呢。我对你的喜欢, 不是你对我的万分之一。你是我第一眼就喜欢的人,你是我绝望到连活都不想活下去的时候, 还不忘伸出手抓住的人。”
谢秋呼吸扑在白衡的身上, 带着他独有的清新香气。
他的眼神好温柔。
白衡几乎要溺死在这眼神里。
“你是这世上最好的阿衡。如果我以前没有喜欢你, 那一定是我不对。” 谢秋笑着露出一排白净整齐的牙齿, 金色的日光透过窗阁照进, 装点一室明媚。
“对不起,没有早点喜欢你。从今往后,我都会陪着你。我已经决定不成仙, 你也不是我的劫。你不必为我去死……”
“我会,保护你。”
谢秋一字一句地许下诺言。
我会保护你。
白衡听过太多这句话。从知道伴生劫一事的那一刻起, 他便从未再抱怨过天道的不公——他认为自己是这世上最幸运的劫,甚至一点也不觉得自己命运残酷。
能够遇到师尊, 能够与他命运相连,能够成为他特别的人。
这一切都让他新满满涨涨, 欣喜若狂。
对死亡的那一点点恐惧,在这样的欢愉面前, 渺如微尘。
就算最后为他死了也没什么。他每时每刻都这么想着。
“阿衡,我不飞升了。但我会依诺渡你, 待到你身上魔气全部洗净,你一定要成功飞升。”谢秋眼眶微微发红。
白衡愣住。
“我能……飞升吗。”
谢秋笃定地点头,温暖的手掌替他将散乱的鬓发别在尔后:“那是当然。我们阿衡, 定能飞升。”
不管是什么时候。
师尊都总是这样鼓励自己,相信着自己。白衡眼眶泛起一圈红,他搂着谢秋的脖子,将自己的脸埋在他肩上:“好,我答应你,我一定飞升!如果这次果真退魔成仙,一定不会让你再失望!”
“再?”
他有些不好意思地说:“上一次飞升……我就,堕仙入魔了。”
“哦……无妨,我有预感,你这次一定会成功的。”
谢秋拍着他的背,像是在哄小孩一样:“而且,就算你再失败了,我也不会失望。”
方才还是晨光熹微,一瞬间不知缘何,头顶被一片乌云笼罩,淅淅沥沥地又下起小雨来。
雨水清澈明净,如珠玉落盘,叮叮咚咚打在河面上。
白衡似是察觉到什么,猛地抬眸望向东南方向。顺着他眼光所指,半里之外的山腰处,织羲抬眼看着满天大雨,将眉头拧紧。
这是忘川河里的水。
越来越清澈了,自从若元将忘川河水渡化后,已经不剩半丝魔气。
当年清夷将若元一身孽债怨念尽皆引入忘川河底,以命镇压大半,可饶是剩下的一小半,仍旧惹得忘川河划入魔界,如幽湖喧闹万年。
如若清夷再一次飞升。当年拿命压下的冤孽,仙的,魔的,都会再次反扑回来。
伴生劫,伴生劫。
难道说还是逃不开那个命运。
‘伴生之劫永坠地狱,才能将神君,送往九天之上。’
若元寂静的声音在耳畔回荡。
就像若元一定会为九离而死,云栖,终究还是要舍去性命才能换得清夷归来。
“如果清夷,和云栖。他们之中只有一个能活,你们更希望是谁。”
织羲忽的问道。
此等问题,答不得答不得。
竹陵和蟾穆都缩起了脑袋,不敢接话。
“可以问仙尊一个问题么。五万年前,为什么是云栖活了下来。”竹陵十分好奇,将脖子伸得老长,凑近了问,“是他畏惧死亡?不愿意为清夷上仙挡灾吗?”
“不是。”织羲看着这场瓢泼大雨没有要停的趋势,而那湖畔小筑之上,仙力随着一场场的雨水浇灌,愈发淳厚强大。
思绪仿佛回到六万多年前。
三生石灵,上仙云栖隐世已有四五万年。许多天上的仙灵都忘了还有这么位老神仙在——按照辈分来说,的确是先辈的先辈。
可若见过他的人,定然会为他的风姿折服。
君子如玉,上善若水。
说的大抵便是这位上仙。
九尾狐生来命君,但那时的织羲,推演命数的本事却还远远不如这位老神仙,他时常满人间地找他,要他教自己如何推演仙人命数。
“推演仙人命数,尤其是推演上位者的命数,是一定会受到天道惩罚的。若是被推算者脾气不好,罚得更重。小狐狸,别折腾了。”云栖总是推着一把折扇纳凉,坐在摇椅上慢慢悠悠,像是一个真正老态龙钟,行将就木之人。
“上仙推算过自己的命吗。”
“自然推过。”
“那上仙,能算到自己何时会死吗。”
“知道。”
小狐狸惊呆了,化了一小只原身跳上他的膝盖,引得摇椅咯吱咯吱作响。
“告诉你一个秘密。”云栖折扇挡着半边脸,声音压低了许多,“我呀,其实是一位神君的伴生之劫。注定要为那位神君而死。”
“神君?天道之子?真的有那种人吗。”狐狸睁大了眼,像是不敢相信。
“有的。”云栖啪地一声将折扇收在手里,“被天道眷顾的人,这样的仙灵,出生起便注定要成为天界之主。只是他们往往会遇到一场难渡的大劫,可是啊,天道舍不得他们死……所以,同时赐予他一道助他们渡过劫难的伴生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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