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莹莹蹲下来把顾小细的小脸好一阵揉捏,才算报了今天一大早被小破孩吵醒的仇。
没办法,另一个小祖宗有大佬罩着,他们不仅不敢有怨言,还得陪着一起哄好!
顾小细欲哭不哭,扎进苏清怀里求安慰。
厉海天跟苏清好一阵哄,才算安全出了梅园的门。
傅莹莹看着他们离开的背影,乐着乐着唏嘘连连:“对了,今早怎么不见最重要的那个人?”
秦炽侧目他一眼。
傅莹莹看得眼皮抽抽:“你那是什么眼神?”
秦炽:“看你……八婆。”
“……”
从梅园出来,苏清三人直奔本地最大的游乐园。
顾小细第一次来,激动得简直称得上亢奋。
她一手牵着苏清,一手牵厉海天,小声念叨着什么:“这是爸爸,这是妈妈……”
等苏清想听清她说什么时,顾小细仰着小脸巴巴求道:“下次我们带大笨蛋也一起来吧!”
到底还是个小孩子,出来玩还想着家里的顾长君。
苏清摸了摸她头:“你先学会不叫他大笨蛋。”
顾小细低下头,嘴里又嘟嘟囔囔说着他们听不懂的话。
一上午陪着顾小细将小孩能玩的游乐设施都玩了一遍,很快到了午饭时间。
顾小细要吃肯德基,厉海天觉得不健康,两人硬是争执了起来。
知道他们就是斗嘴玩,苏清安静看着,等他们选个结果出来。
目光无意瞟到,街边一家花店,紫色的冬紫罗开得正好,他忍不住多看了几眼。
就这么一分神的功夫,他就跟厉海天他们走散了。
旅游旺季,路上熙熙攘攘都是人,一时看不到厉海天他们的身影,苏清也不急。
顾小细一直是被牵在厉海天手里的。
厉海天比他还紧张顾小细走丢,被人贩子拐去,将顾小细看得很紧。
就是没想到他这个大人也能走丢。
回头厉海天一定要说他迷糊了。
苏清想着去买束花堵上他的嘴,进了那家花店。
进来他发现这家店别有洞天,不是单纯的花店。
清雅的环境,典雅的陈设,更像是供有小资情调的人休闲的场所。
正是闹市取清闲的富贵窝。
一位彬彬有礼的老先生上前:“先生,请问有预约吗?”
苏清抬头一看,二楼丝绸罗列垂落,各式穿旗袍的假模特树立,他又搞不懂这个地方是干什么的了。
正进退两难时,一道温婉的女声解救了他。
“山伯,进来便是有缘,请他过来吧。”
老先生福了福身,引苏清来到西面一座花架隔开的茶室。
暖融融的日光从小天窗洒下,被茶香与书籍环绕的女士端坐藤椅,轻飘飘抬眼望来,仿佛民国时期旧照片走出来的美人,充满知性美与书卷气的典雅。
她分明已有年岁,却从她身上看不出岁月的痕迹。
不败的美人大概就是如此了。
一旁的老先生对苏清的失态见怪不怪,笑笑退下。
可他却不知道,让苏清失神的另有缘故。
他看到这位女士就像看到了自己的母亲。
早逝的母亲让他没有保存多少记忆,却给他留下了不可磨灭的印迹。
母亲正是这般美丽温柔,令人泪目的存在。
哪怕是病重临危,也丢不下自己的孩子,在默默忍受病魔的侵袭时,一遍遍教会他各种事情:
“妈妈的阿清,以后要自己做家务了,没有人给你做饭洗衣服,阿清要学会自己照顾好自己……”
爱子则为计深远。
失去这个温柔的女人,对他们整个苏家都是打击。
苏清不知道他的父亲此后性情大变,有多少影响是因为失去了自己的妻子。
在他母亲因病去世后,苏父也一蹶不振。
“抱歉,这么说太冒犯了……实在是,您太像了……”苏清抹了抹脸,无缘无故对着人红眼,把人当成自己的母亲倾诉。
肯定要被当成神经病了。
“不,这是我的荣幸。”对方的语气就像她的气息一样温柔,徐徐道来。
“虽然无缘得见那是怎样一位伟大的女性,但作为一个母亲给一个孩子的拥抱还是可以的。”
她展开怀抱,柔和的光芒好像笼罩她全身,散发着神圣的母性光辉。
苏清沉浸在这种柔情中。
他像孩子躺在摇篮里,拥有世界上最安心的停泊港湾,找到了家的归宿。
室外日光一暗,一片乌云蔽日,看着快要下雨了,苏清必须得走了。
“阿姨,还不知道您贵姓?”
“我姓傅,”对方面上好像挺新奇他这个称呼,看了他半晌道,“以后要常来,我这里一直欢迎你。”
苏清自然应下,傅女士还把他带上了二楼,要给他量身做一套衣服,不用几天他就要过来取的。
雷阵雨落下来,苏清带上店里送他的伞,走出去一段远路才想起来,他还没告诉傅女士他的名字。
女人亭亭玉立的身影伫立门口,目送苏清离开好一会才折身回屋。
山伯刚要关门,她抬手示意不必。
雨幕里一辆加长版林肯驶来,缓缓停在门口。
老先生微讶又惊喜。
车上接连钻出两个少年,一边跟他打招呼,一边兴冲冲跑进来。
“太太,我们跟先生来看你了!”
第51章
对待苏清的女性温柔, 在连盛和连乘进来后一瞬间收起,变得冷淡如冰。
连盛跟连乘也习以为常,腻腻歪歪缠上来:“太太, 你看这是先生给你准备的礼物。”
傅佩茹一眼没看:“我早说过, 不要再这样叫我, 我和楚家已经没有任何关系。”
两兄弟满腔热枕碰了个壁,也不恼, 连盛顺着她问:“那我们要怎么叫?”
傅佩茹端着茶盏, 慢条斯理抿了口:“自然是除了楚家太太, 都随意, 阿姨也不错。”
连乘:???
阿姨是什么更好听的称呼吗?!
两兄弟互望一眼, 悻悻出来。
须臾伴随沉稳的脚步声接近,隔开区域的大面屏风投下一个男人的剪影。
女人眼角的余光微微一顿。
细看屏风外的男人和她有着如出一脉的相似气质,优雅的教养展现在举手投足间。
山伯在外面招待着兄弟俩, 心里生起不小的唏嘘。
分明是心有灵犀的母子,却不能得见。
上一任楚爷是有错, 可也是夫人先发誓跟楚家人老死不相往来。
“你们楚家男人的贪得无厌,还是这么令人作呕啊。”
年长女人的声音淡淡响起。
“连追女人的手段都如出一辙。”
利用一个孩子对母亲的依恋, 无.耻地趁虚而入。
“秉承家族的宗旨,捕回自己的猎物而已, 无缘得母亲的教诲,真是遗憾。”
年轻男人听着歉意的语气, 却是毫不为耻,欣然接受的话语落入耳中, 女人平静的面庞多出一丝气恼。
“山伯,送客。”
老先生亲自将楚珩送出门,为他打伞:“您能来, 夫人是高兴的。”
楚珩上车前,连盛跟连乘请他止步:“山伯,您不用多说,先生都知道的。”
车窗降下,露出楚珩平静的面容:“山伯,往后还有请你继续照顾母亲了。”
山伯惶恐:“应该的,敢问刚才那位先生……”
楚珩含笑道:“下次,我会带他一起来拜见母亲。”
车子绝尘而去。
山伯惊喜不已,夫人连儿媳妇都帮忙追了,看来母子和解有望了。
远在西城区的刘老头,在这一个雨天也迎来不速之客。
面对亲自携礼登门造访的楚珩,他好像找不出任何借口拒绝楚珩进门。
“你是谁?”顾长君比他更直率问出。
“这、这是……”刘老头生怕脑子不灵光的顾长君惹到楚珩。
谁料楚珩十分和气,甚至像对待一个孩童般的和蔼可亲:“我是楚珩,阿清的朋友,你呢?”
顾长君愣了愣,歪头好像回忆:“哇,阿清交到好朋友了!”
楚珩眯眼笑得弯弯:“是的,好朋友。”
另一种意义上的好朋友,好到昨天刚上床的地步。
刘老头傻眼看着,在楚珩面前完全没有防备心的顾长君,兴冲冲邀请楚珩进自己房间聊天。
顾长君记忆缺损归缺损,对外人的戒备心不少,甚至莫名敌视很多人。
没想到这个楚珩一来,反应出乎意料。
刘老头忧心忡忡,碰上这么个老狐狸,阿清哪里是对手啊。
“这是我的房间,阿清的在隔壁,你要去阿清那等他回来吗?”
“不,暂时不需要。”楚珩仿佛带上了笑脸面具,甚至跟顾长君开起了玩笑,“没问过阿清就进他的房间,他会生气的。”
“哦,对哦。”
“而且此行我来,只是想了解一下阿清的长君哥是怎样的人,我已经见到了。”
“我?”顾长君愣了。
楚珩站在他的画架前,端倪着上面的素描画像。
短短几天,顾长君又产出了好几幅画,创造力简直能让所有经常断更的鸽子精羞煞。
楚珩抽出一张画着苏清侧脸的画纸,顾长君着急:“啊,那个…那个不能动。”
这是要送给苏清的画,就不能让别人动,很简单的一个认知。
助理伸手阻止顾长君上前,直到楚珩细细看完,侧身回望而来。
“那么,长君哥,作为回礼,你愿意接受我的邀请,来我家拜访吗?”
顾长君完全呆愣。
显然这个邀请不是取决他的意愿,无论刘老头怎么不放心,顾长君还是被请上了车。
被老爷子咬牙切齿的目光瞪着,楚珩置若罔见:“袁舒,以我的名义给谈家去一份信函。”
“谈家?先生是说那个国画谈家?”
车厢里,楚珩打开卷起来的画纸,指腹轻轻摩挲:“这种技法,我知道的,除了已逝的谈老前辈,就只有这一代的谈千山会了。”
瓢泼大雨将城市的高楼大厦全部隐藏直到雨过天晴,苏清带着顾小细回来,才发现有人先他一步回来偷了家!
他刚进门,扭头领着顾小细只能又出来,直奔生态园别墅,问楚珩要人。
这男人居然幼稚地劫了长君哥做人质!
苏清气鼓了脸瞪沙发上的人。
这人却像没看到他的态度,气定神闲道:“阿清来要人的话,去那边找,如果是专门来看我的话,我的房间你知道在哪。对了,可能你需要把顾长君再留给我一会。”
楚珩随意一抬下巴,指了指中庭的草坪,手里翻阅着什么文件。
苏清生生噎住。
“哥,不要紧吗?”连乘看着苏清气势汹汹领着顾小细出去的样子都有些怂,没想到他哥这么镇定。
不愧是他哥!
楚珩眼帘微垂,手指轻叩着桌面:“阿乘去看看外面,迎一下客人。”
“好。”横竖留在这他也帮不上忙,有些话题只有连盛能跟上他哥的思路。
连盛瞅了瞅还在窗外草坪上的苏清,调出电脑资料:“前不久苏清委托私家侦探调查的顾长君的事,果然没那么简单……”
他犹豫一下,还是把自己查出来的东西发给了楚珩:“要是让苏清知道,他肯定会恶心,哥,要给他看吗?”
楚珩面色微寒,狭长的凤眸微微挑着,迅速浏览了一遍资料,掩唇出声:“这些人……”
连盛头一次见他直接表露的面色不善。
他们中出几个人.渣不是挺正常的吗,只不过这几个刚好臭味相投凑到了一起,只不过他们刚好都是出身特权阶层的权贵家庭。
听着外面草坪上苏清的说话声,连盛终于明白楚珩那丝冷意从何而来。
如果当初的厉海天囚禁苏清事件,也有这些人参与其中,正是一伙人……
“哼,看来这些人不知道他姓谈。”
“是,我也觉得是这样。”楚珩终于说话,连盛松了口气,后背一层冷汗附和。
“如果顾长君就是谈家早年走丢的那个孩子,那也太大胆了,他们怎么敢。”
顾长君的神志不清,不可能是背后的人还在他姓谈时残害的。
那些人只会欺软怕硬,欺压一下没背景的人。
是了,顾长君的走失应该是个意外,那些人也不知道他的真实身份。
只是可怜顾长君,小时遭难,好不容易平安长大又遭此一劫。
这个人也太倒霉了吧!
连盛感叹着,苏清忽的出现:“你们在说什么谈家,长君哥从小就跟我们认识。”
“没什么没什么!”连盛吓了一跳。
苏清狐疑扫过他和楚珩,后者的恬然自适简直让人咬牙切齿。
“我要带他们回去了!”
“我说了,阿清,还需要你们再待一会。”
楚珩这样叫他比叫他卿卿还难受,偏这人还能无缝切换,毫无压力。
“那你就留着他们吧。”他走了!
反正顾长君在这里待的还挺开心,和顾小细有的吃有的玩。
楚珩皱眉,起身抓住了他的手,一言不发。
迎面连乘从屋外进来,身后跟着一位芝兰玉树般的清俊男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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