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冷夕走了,花椒探了一个脑袋出来,冲顾淮予意味不明地“喵”了一声。
顾淮予蹲下,朝花椒伸出一只手,花椒就乐颠颠地蹭过来舔他一口。
他有点愣,手不受控制地摸了一下花椒又白又软的屁股,神神叨叨地嘀咕一句:“你的铲屎官,他有什么毛病?”
花椒看他一眼,不知道是不是错觉,他觉得这猫好像神情无奈地摇了摇头。
“我也觉得。”顾淮予叹了一口气,重新站起来,一样一样地把买的食材从塑料袋里拿出来。
——然后淡定地掏出手机,搜起了香菇鸡丝粥的做法。
冷夕换了一套和拖鞋同款的兔子毛睡衣,不知道什么时候捧着杯热茶又回来了,这回脑门上还贴着片退热贴。
“你又过来干什么?”
“怕你把我家厨房烧了。”冷夕特别老实地说,“你做过饭吗?我不会吃完之后病更重了吧?”
一句话直指痛点。
而顾淮予这个时候已经开始拿刀切香菇了,香菇本来就切的大小不均,闻言立刻黑了脸,握着刀转身。
“有没有人告诉过你不要惹手里拿刀的人。”顾淮予拎着刀,不像是准备切菜,倒像是准备抡人。
冷夕:……
“我错了,您请您请。”
顾淮予梆地一声把刀立在菜板上,回手关了窗户,转身说:“害怕就过来帮忙。”
冷夕立刻放下茶杯跑过去,两个人折腾一通,连着洗米洗菜,再煲上粥。
最后做好的成品与冷夕一开始想象的模样相去甚远,鸡蛋羹蒸的七零八落,排骨啃不动,萝卜没炖熟,一条鲈鱼死不瞑目。
至于龙虾灌汤包,根本就没包起来,只剩下了龙虾刺身,算是唯一一道可以放心入口的菜。
只可惜冷夕发着烧,还不能吃刺身。
于是他只能眨巴眨巴眼睛,看着眼前这一锅唯一能吃、只是过于浓稠的香菇肉丝粥,陷入了沉思。
顾淮予糟蹋完一众食材,结果做成这样,有点掉面子,他啪的一声把锅盖合上:“我给你叫外卖。”
“别了,不想吃外卖。”冷夕摇摇头,又探头往锅里看了一眼。
米熟了,鸡肉也熟了,香菇虽然切得块不是块,片不是片,但也熟了。
熟了那就能吃!
于是他捧着锅窝进沙发,吃了整两碗。最后竟还舔舔嘴角,意外道:“味道好像还行。”
吃完饭的午后格外安静,花椒好似知道这屋里的两个人是个什么地位,安安静静地窝在顾淮予怀里,乖得像条狗。
冷夕看看时间,不舍道:“你要走了吗?”
“吃完了回屋歇着。”顾淮予不正面回答。
等冷夕一步三回头地走进卧室里后,他才把花椒拎起来,起身回到厨房把他糟蹋的东西全部扫进垃圾桶。
然后进了卧室,重新坐到冷夕身边,迎着冷夕诧异的目光说:“刚才是我第一次做吃的,怕你食物中毒,我观察半个小时再走。”
“半个小时够吗?”冷夕煞有介事,“我听人家说是否食物中毒得观察到晚上呢。”
顾淮予看着他,假装听不懂他的潜台词,道:“晚上?”
“嗯嗯。”冷夕美滋滋。
“那也行。”顾淮予想了想,说,“那你把书本拿出来吧,下午复习物理。”
冷夕:……?
他万万没想到,他早恋路上最大的拦路虎,竟然是期末考试。
第33章 、头发
这寒冬腊月的, 生病就已经够惨的了,没想到生病了还得学习。
难道是不及格的人不配早恋吗?
冷夕手里捧着一本物理大题周周练欲哭无泪,旁边坐着监工老爷一样一边看书一边看着他学习的顾淮予, 顾淮予还给他布置作业了。
他觉得自己马上就要哭出声了:“你要不还是回去吧, 你翘课影响多不好,别耽误你下午上课……”
“下午是自习。”顾淮予想笑,但仍是泰然自若地翻了一页书, “你写完了?”
冷夕又是一阵窒息:“……没有。”
他看看顾淮予, 又看看物理周周练, 思绪纠结万分。
他支着下巴,揉揉手腕, 其实他不想让顾淮予走, 人生病的时候总是心灵脆弱,顾淮予过来他本来是很开心的。
但是这人也太可恶了, 明明知道他舍不得他走的想法, 却选择给他留作业!
眼前的物理公式转着圈圈, 心心念念的人就坐在触手可及的身边,谁他妈还写得下去物理题。谁他妈关心这个小球在赤道和南极下落的重力加速度是不是一样啊。
小球无论在哪都会落地, 可胸腔里那颗砰砰直跳的心却一直悬在空中。
世界各地哪都有重力加速度,只有顾淮予身边没有。
冷夕受不了了,书一扔就把脸埋进被子里, 转了一圈把脸转向墙,后脑勺对着顾淮予说:“我不写了, 我难受!”
“不学习就不难受了吧?”顾淮予看一眼时间,还不到二十分钟呢,“让你学会儿习瞧把你困难的。”
他放下本来就没翻过几页的书,起身蹲在床边, 把下巴搁在床沿上,好笑似的伸手戳了一下眼前散发着各种不高兴的后脑勺:“真的难受吗?”
冷夕躲开,又往床里面挪了挪,把自己裹成一个蛹,不吭声。
“那就睡觉吧。”顾淮予收回手,没再戳他,只是拍拍被子,“我回学校了啊。”
然后起身作势要走。
冷夕立刻转头看过来,怒道:“你这人怎么这样!我都生病了你还欺负我!”
说完又委屈吧啦地转回去了,这次的后脑勺充斥着愤怒与憋屈。
“走吧走吧你就走吧!”冷夕吭吭唧唧地说,“就让我一个人在这冰冷的房间里自生自灭……”
顾淮予终于笑出声:“你家暖气都烧到27度了行吗。”他笑完又伸手拍拍他的脑袋,“行了别演了,我不走。”
冷夕这才转过头来,眼睛里面含着光,非常好哄地欢喜道:“也不要求我学习吗?”
“不想学不学吧。”顾监工大发慈悲地合上了物理周周练。
“那你能给我讲个故事吗。”冷夕从被窝里钻出来,只露出一双眼睛,得寸进尺地提出要求。
“你五岁吗?”
“我四岁半。”
顾淮予被恶心出一身鸡皮疙瘩,看着他半晌,无语道:“我总是非常疑惑,你到底是怎么活到现在还没被人打死的。”
“因为我长得好看呀。”冷夕理所当然地说。
顾淮予嗤之以鼻:“长得好看又不能当饭吃。”
“可以呀,毕竟人类表达喜欢的方法就是给他送饭。”冷夕浅浅地反驳,声音却不似之前那么有力,反而弱下去,像是要睡着了。
吃饱喝足还学物理了,简直就是催眠三部曲。
觉得被这句话内涵到了的顾淮予还来不及发觉不对劲,就发现刚才还蹦跶着撒欢儿的人已经阂上眼睛了。
他沉默地看着冷夕,说起来他还是第一次见到冷夕这么安静的样子,平静又温和,和平时咋呼的模样派若两人。
这人平时娇里娇气,惜命得很,活脱脱一个公主病晚期患者,没想到还真是个弱病秧子,见点风就感冒,一感冒就发烧。
顾淮予在内心深深的嫌弃一番,想走,可又移不开眼睛。
都说美人在骨不在皮,可冷夕就是那种骨相也好,皮相也好的美人。睁眼的时候整张脸会被明亮的眼神衬托的灵动美艳,但闭上眼不笑的时候又会显得有点阴翳。
他看着看着就会忍不住的想,如果他真的是一个Alpha就好了,如果冷夕知道自己是Omega,那他还会这样靠近自己,喜欢自己吗。
还是会觉得受到了欺骗呢?
顾淮予克制的用手背贴了一下冷夕的额头,发现退热贴已经不凉了,他拉开抽屉找出来一片新的退热贴给他重新贴上。
冰凉的退热贴一刺激,病中本就睡得不太踏实的人立刻被惊醒,而后立刻看向身侧,直到看清他还没离开,这才又重新平静下来。
怕睡着之后人走了他又不知道,冷夕伸出手拽住顾淮予的衣角,胆大包天道:“陪我睡觉。”
“……你烧糊涂了还是睡傻了?”顾淮予心中猛地一颤,愈发觉得眼前这人心思如九转回肠一般,让人根本无从猜测。
说出这种话,到底是不过脑子,还是太过脑子了?
“就一会儿,我什么都不做。”
冷夕拽着不撒手。
顾淮予有点迷茫,一边琢磨着你能做什么啊,一边说:“我不是陪你呢吗。”
“你上来。”冷夕往里面挪了挪,美人鱼甩尾一样拍拍床沿,“枕头分你一半。”
“……”顾淮予铁青着脸看看冷夕,内心深刻的觉得,自从认识冷夕之后,自己的脾气好像好了一百倍不止。
冷夕还拽着他不让他走,见顾淮予没吭声,自动脑补成他同意了,于是用力一拽,然后用怀抱去接。
也不知道生病的人哪来的那么大力气,顾淮予愣神间被他一拽,重心不稳扑到床边。
他疑惑的重新贴上冷夕的额头,怀疑道:“你不会是装病的吧?”
但掌心所触及的皮肤仍是滚烫一片。
算了,病号为大。
顾淮予不想跟他纠缠,压下心里的悸动,磨磨蹭蹭地贴着床沿躺下了。他侧头看过去,发现冷夕的额间被汗水染湿,体温一直降不下来,将整个被窝里都烘得热腾腾。
好像真的很难受的模样。
于是顾淮予又忍不住了,浅声道:“你睡吧。”
没有不耐烦,没有一如以往的威胁和不爽,反倒像是哄放在心尖上最宝贝的小孩子入睡一样,声音里是难得的温柔和体贴。
这两个形容词无故放在顾淮予身上那就像世界第八大奇迹一样,说出来就是一个吓人,但此刻好想又找不到别的形容。
冷夕拽着他的衣角,又舍不得睡了。
冬日的阳光泛着清冷,窗帘没拉,下午的阳光有些刺眼,但照在脸上却意外的柔和。花椒在床角打着盹儿,桌子上的书本摞成一摞。
闭上眼睛能听到屋子里两个人的心跳,睁开眼睛又能看到最想见的人。
正正是所有人都最渴望拥有的那一种岁月静好。
顾淮予在这种岁月静好中仿佛由哄人的变成了被哄的,窝在暖烘烘的被窝里逐渐犯困,还没等冷夕睡着,他先睡了。
冷夕见人睡了,又过了好一阵儿,确定一定以及肯定顾淮予睡熟后,这才偷偷靠近,然后伸手一捞,将原本客气疏离的距离倏然拉近。
他偷偷揉揉顾淮予毛茸茸的脑袋,又顺着后脑勺滑到线条滑润的后颈线摸了一下。
怀里的人比起自己的体温像是个人形冰块,冷夕忍不住贴得更紧,舒服地叹了口气,恨不得立地打滚。
他舒舒服服地搂着人,吸吸鼻子,重新闭上眼睛,沉入梦乡。
梦里有香香的茉莉花田和甜甜的糖。
一个午觉睡到下午五点,日光西斜,外面的天已经黑了,屋内却未开灯,一阵昏暗。顾淮予迷迷糊糊地睁开眼睛,第一反应是懵。
我是谁我在哪?我怎么就睡着了?怎么还有人搂着我???
他挣扎着想要扑腾出来,还未来得及将人推一边去就听见一声“啊。”
冷夕被他折腾醒,无意识地皱起眉头,又道一句:“别动!”这次的声音中还带着恼怒。
声音响在耳畔,宛如一颗炸弹。
顾淮予原本迷茫的思绪一下变得清晰万分,他难以置信地抬头一看,发现紧紧箍着他的人还真他妈是冷夕。
认清人之后更是吓人,立刻就想挣扎着起来。
“诶诶诶——我都说了别动!”冷夕手上用了力,将马上就要挣出去的人又重新箍回来,倏地睁开眼睛,“你压着我头发了!”
顾淮予懵了一瞬:……
他一时间还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满脑子都被气的嗡嗡的。
“我他妈给你剃秃了你信不信!”顾淮予怒不可竭地掰他的胳膊,“你放开我!”
他们二人如今距离之近,动作稍稍大一点就能贴在一起,冷夕的体温如今已经降下来了,但呼出来的气仍温热,喷洒在脖颈处,使人瞬间便咬紧了牙。
他好不容易撑开一点距离,将冷夕一巴掌拍开,恼羞成怒道:“你为什么搂着我?”
冷夕揉揉眼睛,嘟囔着撒娇:“睡着了没注意,我热得难受,你身上凉。”说着还要再去搂。
顾淮予闻言伸手贴上他的额头,试了试温度后又一巴掌拍过去:“滚蛋,你退烧了。”
“我没有。”冷夕不撒手,搂着人还想往怀里摁。
顾淮予骨碌着想要坐起来,一挣一扎间,衣服领子差点被人豁开。
“乖儿砸——冷夕夕——”由远及近传来一阵十分得瑟的呼唤声,“你猜我给你带什么——”
卧室门咣当一声开了,林言的后半句话卡在嗓子眼里。
床上两个还在闹的人被吓得齐齐僵住,瞪圆了眼睛刷的一下转头,动作姿势及其容易使人想入非非。
三个人面面相觑。
林言:……
林言崩溃地大喊:“我他妈不玩了!”
他妈的还来?撞见一次双A现场还不够?!老天爷到底为什么要这么对他!!!
作者有话要说: 言言,惨。
第34章 、决定
顾淮予立刻从床上蹦起来, 他有点尴尬地整理一下被冷夕扯得皱皱巴巴的衣领,还想维持住自己的冷酷人设,于是皱眉对林言道:“不是你想的那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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