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冬天带墨镜。
冷夕瞬间就觉得不对,下一秒,又见这个人小偷似的快速抬眼看他俩一眼。
——二人的视线撞了个对穿,均奇奇愣住一秒,而后黑衣人脚下一动,转身便跑。
几乎同时的,冷夕大吼一句:“你给我站那!别跑!”
他立刻拽着林言拔腿便追:“言言,追他追他,快追!”
林言一脸懵逼的被扯了一个踉跄,万分茫然地也冲了出去,便跑还边喊:“追谁啊?!”
“黑衣服的!!!”
寒冷的北风呼啸进肺腔,冷夕气到快炸了。
他穿着一身粉白色羽绒服,跟在这个特工一样的跟踪狂身后狂追,在狭小的巷道胡同里玩跑酷,猫捉老鼠似的蹭了一身灰。
但他来不及心疼被蹭脏的羽绒服,因为这他妈是第二回 被人跟踪了。
上次还没来得及抓,这人就自行放弃了,没想到时隔不过两个月,居然又来了。
喉咙因为剧烈的奔跑而漫上血腥气,冷夕自打出生以来就没跑过这么快,追逐过程中好像还撞到了几个无辜路人,自行车铃和车辆的鸣笛声渐行渐远,他眼里只有眼前的那一个黑影。
他今儿非得抓着人不可。
“操,”冷夕撑着膝盖喘气,体力快要跟不上了,怒吼一句:“你他妈是省长跑冠军吗!”
眼看着二人之间的距离越拉越大,到嘴的鸭子又要飞了,黑衣人边跑边回头看,眼看就要消失在冷夕的视线中。
陡地,道路尽头横插过来一道矫健的身影,林言从侧面冲过来横踹一脚。
黑衣人只顾着回头提防冷夕,一时不察身侧突然冲出来的人。
两厢碰撞,咣当一声,黑衣人被踹翻在地,还不等爬起来继续跑就被林言强硬地摁在地上。
他剧烈的挣扎两下,但林言跨坐在他身上,牢牢地压住:“老实点!”
冷夕的脚步声由远及近,他赶过来,先是喘了两口气儿,然后竖起大拇指:“言、言言,你、你高考可以直接报警校了。”
“这人是谁?”
林言反剪了地上的人的双手,用膝盖顶住他的后腰,一边防止这人跑了一边还不忘迷茫发问。
“我、我也不知道他是谁!呼,”冷夕长舒一口气,终于平复下来,蹲在黑衣人脸侧,气道:“你是谁?为什么跟踪我?赶紧如实招来!”
“他跟踪你?”
林言闻言立刻手上加了力气。
“啊啊啊疼!”地上的人被林言手上的动作拧得一疼,额头渗出汗,但还嘴硬道,“我没跟踪你,我都不认识你。”
“你放屁,以为我是傻子呢!这他妈第二次了!”冷夕一巴掌扯开黑衣人的帽子和墨镜。
伪装卸掉再看,他发现眼前的人不过是一个二十几岁的青年,眉间一道疤延至眼角。
眉眼间充斥着我不好惹的气质,不像好人,可他下半张脸又是一张娃娃脸,平白无故把这种“街头小混混”的气场调低两度,让人又不确定他到底是坏蛋还是好蛋了。
“嘴里就没有一句实话,你等着,我现在就能找到证据!”
冷夕扯掉他的头部伪装后又开始搜身,黑色的外套又宽又大,刚才跑的时候冷夕注意到这人一直护着左侧的兜。
果不其然,冷夕的手刚碰到他的外套,这人就开始剧烈挣扎:“你凭什么搜我的东西!我根本不认识你——”
林言手一松,差点没摁住,连忙膝盖一个用力,抵住了这人的尾巴骨,重新将人控制住。
地上的人像条鱼似的来回扑腾,还一直在叫唤:“非礼啊——!”
不停地叫唤:“来人啊——!”
上衣兜什么都没发现,冷夕不甘心,跟林言说了一句:“摁住了言言!”
然后直接扯开他的外套,去摸裤子兜。
鱼瞬间蹦直了后背,用力蹬着腿:“啊!!!你摸哪呢!!!”
“叫唤个屁啊!你个变态!”皇天不负有心人,冷夕终于在这人的左侧裤子兜里摸出来一沓照片,“我看你还怎么狡辩!你是谁,为什么拍我照片?”
冷夕一张一张看,一张一张把照片啪啪啪拍他脸上。
一沓子不薄不厚的照片上,每一张拍得全部都是他。
上学放学,坐公交进校门,连买烤肠这种鸡毛蒜皮的小事儿都没放过。
“你他妈潜伏的挺深啊。”
冷夕手里拿着最后一张照片,正是两个月前他不小心把顾淮予脚弄伤了那一次,而照片上是他把人背回学校的正面全身照。
构图好看,又因为姿势的原因神情亲昵,再加上他俩长得都好看,导致这张照片完全可以无修放大当海报。
就是其像素之清晰,距离之近,简直令人毛骨悚然。
那一次因为他怀疑有人跟踪而闹了个大乌龙,谁知道螳螂捕蝉黄雀在后呢。
“你怎么不扑腾了?”冷夕都气笑了,指着这张照片怒气冲冲,“坦白从宽,抗拒从严!”
眼看着证据被人一张张甩出来了,刚才还撒了欢儿蹦哒的人瞬间安静了,不回应不吱声,铁了一条心装哑巴。
“装哑巴也不好使,你慢慢想,什么时候想起来了什么时候说。”
反正羽绒服也脏了,冷夕一边在内心流泪,一边斩钉截铁地对着他的脸盘腿坐地上了,准备跟他长耗下去的同时还不忘把他和顾淮予的合照私吞了。
“……”
地上的人难以置信地以一种扭曲的眼神看着他,好半晌才弱弱地说了一句:“我其实……是一个喜欢你却没有勇气上前搭话的无辜男孩。”
“你喜欢我?”
冷夕冷哼一声:“你喜欢我个屁。不说是吧,走,换个地儿你就说了。今儿就带你警察局一日游!”
“……有人出钱让我照你的高清照片,一张五百!”地上的人一听要去警察局,立刻有些着急,“……拿人钱财替人办事!其他的我什么都不知道!我跟了你俩月才拍了这么几张合格的,还没来得及给他。”
语音语调无辜至极,饱含了拍了照片没拿到钱和跟踪技术不精被冷夕发现了的双重惋惜,最后还看了看冷夕的脸加一句:“兄弟,你是不是真的有许多不怀好意的追求者啊?”
狭窄的小巷顿时安静下来,这几句话的信息量太大,冷夕看着地上这几张照片沉默地思考着他说的话。
谁知还不等冷夕思考出什么思路,林言先震惊了。
他忍不住松开禁锢着人的手,真诚且激动地问:“大哥,是他什么照片都行吗?如果我有高清裸/照能加钱吗?”
线索就断在这里,偷拍构不成什么太大的罪名,更何况照片都已经被收缴了。
这位黑衣人也不是坏人,而是一名专业的狗仔,没什么活儿的时候就出来接一接私单,难怪又能藏又能跑。
“叫我小六就行了。”
小六拍拍身上的土,一向认同买卖不成仁义在的行为准则,本来以为被人抓住铁定又要进一回警察局,没想到就这么被人放了。
他再看看冷夕捏着照片一直皱眉,心生不忍。
本来他也不想接这个单子,但最近实在是太缺钱了,想着他这就是拍两张照片给哪个胆儿小不敢表白的中学生以解相思之苦而已,四舍五入算做好事儿了,毕竟现在这么人傻钱多的客户可不好找了。
谁知道出师未捷身先死,让人抓住,订单也就泡汤了。
但他感激冷夕没给他拧去警察局,于是小六犹豫一会儿,给冷夕写了一张纸:“他每次都用不同的电话联系我,这是最近的。我不知道他除了我找没找别人,但是你……嗯,多注意一点吧。”
小六说完了拔腿就跑,但这次冷夕没追。
冷夕看着纸上的一串陌生数字,犹豫不过两秒便拨号过去。
可待到拨通,只余一个清冷的女声传来:“对不起,您所拨打的号码为空号……”
二人面面相觑,最后还是林言先说:“先回家,然后让我爸查一下这号再说。”
“……只能先这样了。”
良久后,冷夕深吸一口气,捏捏眉心,终于想起来个别的事儿,扭头又问林言:“你哪来的我裸/照?”
作者有话要说: 回到家,林言冷酷地甩给冷夕一张照片,上面是一个打扮成小公主的婴儿。
林言:还是高清□□大图。
第40章 、陀螺
两家各吃完饭后, 趁着冷曼宁和杨采晴两个闺蜜外出逛街不在,冷夕和林言一人一边把林向海堵在了书房门口。
林言:“爸。”
冷夕:“林叔。”
林言:“爸爸——”
冷夕:“林叔叔——”
林向海手一哆嗦,差点儿把刚泡好的新茶洒一地, 条件反射就想去抽警棍, 然后一人给一棍子抽一边去。
“有事儿说事儿,没事儿别跟这儿找揍。”林向海好不容易把手中的茶缸稳住,顺带着稳住自己的血压, “说说吧, 你俩又干啥了。”
“冤枉啊, 我俩这回啥也没干!是真的有事儿。”
林言连忙以请老佛爷的架势把林向海请进书房,冷夕提前上前一步拉开椅子, 又掸一掸桌子上并不存在的灰, 然后从兜里摸出来写着电话号码的那一张纸。
“林叔,这有个号, 您能帮我查查不。”冷夕郑重而紧张地把纸递过去, “这个真的对我很重要, 涉及生命财产安全的那种重要!”
林向海接过来:“电信诈骗?”
“不是,”冷夕犹豫两秒, 决定和盘托出,但隐藏掉了小六这件事,“最近总有人打电话骚扰我, 我回拨发现是个空号,您能帮我查查这个号码的身份信息吗?”
“空号那不确定, 我明天上班给你查查看,应该只能查到注销前的通话记录,太细的查不到了,靠这一个号码肯定抓不到人的。”
林向海抄了一遍电话号码然后把纸条还给冷夕。
冷夕闻言眼睛一亮:“谢谢林叔, 只要您帮我查就行,查到多少算多少!”
然而林向海还没说完,他皱眉看看电话号码看看冷夕,不接他的谢,板着脸就开始训:“跟你说多少次了,在外面就不要穿裙子了!现在社会根本没你想象的那么安全,虽然你是Alpha不至于吃多大亏,但坏人那么多,你到时候被人阴了怎么办?”
求人办事儿态度得到位,于是冷夕低着头装出一副虚心接受批评的乖巧模样:“您说的太对了,我下次一定注意。”
林向海从小到大被冷夕这一句话哄过无数次了,导致现在看见他这一副乖样就想踹过去。
冷夕从小到大就会装乖卖惨这两招,还次次都能让他蒙混过关,批评虚心听,行为绝不改。
更何况旁边还站着一个助纣为虐的,正幸灾乐祸地看热闹,时不时加两句“就是就是!”“爸你批评的对!”
刚平稳下来的血压又升上来了。
林向海黑着脸给两个人一齐撵出去:“滚滚滚,赶紧滚。”
于是二人忙不迭地滚了,一齐滚去了隔壁玩游戏。
冷夕进屋后随手把小纸条放在鞋架上,又从花椒嘴里解救出自己的小兔子拖鞋,啪嗒啪嗒地走进屋,林言跟在后面,踩了一路冷夕的影子。
两个人一人握了一个手柄坐在沙发两侧等游戏加载,冷夕还在想那一串电话号码,不由得出神问道:“你觉得会是什么人?”
语气难得正经,和平时臭得瑟不着调的声线完全不同。
“你的某个神秘的追求者呗,找到人之后让予哥帮你打爆他的头!让他屈服于予哥的威力之下再也不敢做出这种有病的事情。”林言满不在乎似的随口一说,说完还忍不住替顾淮予鸣冤,“你就说说你一天天的给我予哥惹多少事!予哥太惨了。”
“烦死人了,你又知道了!”
冷夕白他一眼,他不想把顾淮予扯进这件事里,而且他有一种很奇怪的感觉,就是必须要找到打这个电话的人。
神秘的追求者也好,变态的跟踪狂也行,脑子不正常的土大款就是想找遍银城所有大美人洗眼睛他也接受,反正他一定要求得一个结果。
想到这,他忍不住叮嘱道:“嘴严一点,这事儿我不想告诉他,我想自己解决。”
语气之严肃,连冷夕自己都吓了一跳,林言更是不禁扭头看他一眼:“……到底有什么重要的?你真的很想找到这个人吗?”
“嗯,我有一种感觉,”冷夕沉默半晌,“觉得我不找的话会后悔。”
林言无语凝噎,但不知说些什么,看气氛有些凝滞,忍不住令起一个话头转移话题道:“不过下午的时候,你是怎么知道那个小六不是喜欢你的那个人?”
“简单啊。”冷夕操纵着手柄按钮,视线一刻不离开电视屏幕,他说,“眼神不对,而且偷拍喜欢的人被发现后的第一反应永远都是尴尬,绝对不会是逃命一样狂奔,被抓住了还装不认识我。”
说着说着,冷夕不知道想到了什么,嘴角微微上扬一个弧度。
林言被他的理论震住,忍不住用游戏人物给他竖一个大拇指。
二人接连打了两个来小时,眼看着天色将晚,冷夕却忽然来一句:“我想吃烧鹅了。”
“操,你烦不烦死了,刚吃完饭没有仨钟头呢!”
林言内心斗争两秒,居然也被脑海中自行脑补的烧鹅补馋了,摸出手机订外卖。
只定烧鹅不算多,二人又加定了蒜香鸡脚,酱炒鸭四宝和鸡汤豆腐,反正今天的夜宵就是禽类的火葬场。
外卖来得快,冷夕叼着一只鹅大腿,终于想起了今天接林言放学的目的,于是他问:“你最近是一直在跟那个沈夜白在一起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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