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即向来亲疏分明。
他与貔貅只是曾经有过一次单纯的雇佣关系，连朋友都称不上；而秦子寒则是他最为重要的恋人, 他们又正处于热恋期……
别说秦子寒只是简单明了地给貔貅解释了句，哪怕真说错了什么，内心其实极为护短的虞即也不会让他轻易低头的。
秦子寒唇角微扬，眼底露出一抹得逞的愉快，果真闭了嘴，专心与小鱼继续做成亲的前置任务了。
在历时四十多分钟后，效率其实称得上高的两人就做到了最后一环——去云海主城一云游NPC处购置新的古琴，好作为为失去绿绮琴的司马相如向妻子卓文君致歉时弹奏用。
读完任务说明后，虞即不禁蹙了蹙眉，忽然开口道：“我不喜欢这个任务。”
尽管司马相如与卓文君的爱情千古传唱，但前者一度薄情冷幸，辜负为他离家私奔、又当垆卖酒的卓文君。
即便后期悔改，也实在令他不齿。
秦子寒毫不犹豫道：“我也不喜欢。不如买道具直接跳过这一环吧？”
司马相如险待发妻始乱终弃的行径……哪怕只是虚拟世界里的婚姻关系，对小鱼极其重视的秦子寒也不愿意染上一丝一缕的坏意头。
虞即欣然同意。
于是在一群闲的没事干的吃瓜玩家还在云海NPC那等着时，秦子寒已经火速买好道具，将两人都厌恶的那一环给跳过了。
一些没跟着跑去云海蹲守的玩家，惊讶地看着应该还在为司马相如东奔西跑的这对准夫妻突然就出现在了月老庙。
这时的月老庙堪称人山人海，全是来凑热闹的。
又在下一刻，意外地看着两人向代表月老的比翼鸟NPC提交了结婚申请，交纳5200金的申请费后，进入了三拜的动画。
紧接着，在众目睽睽之下，世界上弹出了一行醒目的系统公告——
[系统]愿得一心人，白首不相离。恭喜[音无隅]与[观终朝]喜结连理，于三生石前缔结姻缘，成为盛世长安第13140对夫妻！”
这条公告一出，不论是世界还是当前频道，登时都炸开了。
就算是会为了那死不要脸抠钱的策划、不肯买发言道具的搬砖玩家，也忍不住在世界上发上那么一两条。
当前频道可以屏蔽，花了钱所发的世界却不行。
而在不断被后面的发言冲掉、转得飞快的世界频道里，虞即不出意外地发现了几个眼熟的ID。
[世界]貔貅：恭喜恭喜，恭喜恭喜，祝老板与老板娘天长地久，永结同心！！
[世界]一吻便杀一个人：66666666 兄dei恭喜啊
[世界]狐不归：携归期公会全体祝音老板与观老板长长久久，新婚快乐
[世界]言尽欢：恭喜恭喜
[世界]老板老板我在这：作为见证神仙爱情的第一人，看到老板与老板娘结婚终于圆满了，恭喜！！！
尽管他们的发言很快就被后头的冲得干净，虞即还是选中了他们的ID，礼貌地一个个私聊回了“谢谢”。
虞即在向他们致谢时，秦子寒也没有闲着。
哪怕只是虚拟世界的婚礼，但也是他这辈子与小鱼举办的第一场婚礼，足够让他激动又喜悦，也不愿意让‘寒酸’沾上半点。
他表达喜悦的方式，一向直截了当、深受其他玩家好评——他当场从商城里买了520个漫天金雨道具，将每次发放红包的金额按至上限，秉着人狠话不多的一贯作风，对耐心等了他们半天的观礼玩家开始了壕无人性的红包炸脸。
电脑屏幕里已经完全看不到身边的玩家，也看不到红通通的月老庙场景了：音无隅根本就是道具CD一好就连着使用，很快就让全图被漫天金海覆盖，层层叠叠的金币特效与叮铃铃的金币入袋声交织而来。
自动弹出的 “恭喜你从[音无隅]散发的红包雨中获得xxxJ” 系统提示，也让鼠标左键点得手麻。
但这种手麻，实在是太幸福了！！！
哪怕是在好几年后，当时有幸在场的玩家都对这场壕出天际、完全是前无古人后无来者的红包暴风雨阵仗而津津乐道，记忆犹新。
就算是运气最差的非酋，只要从头被红包雨淋到尾，都能拿到高达两三千人民币的金数。
这也是唯一一次，有人凭一己之力将月老庙所在的较为偏僻冷清的地图，生生弄出了主城的可怕人流量。
几乎是第十场漫天金雨洒下的时候，这张地图就生生被前赴后继朝这挤的玩家给挤出分线来了。
分线里自然是蹭不到红包雨的，于是为了能占据掉线玩家的坑，就有无数人一边在世界频道刷着诸如‘出野外BOSS了’的骗人信息，一边奋力重新进图，试图朝音无隅和观终朝所在的主线挤。
秦子寒在音无隅身上可足足放了系统上限的一千万金，直到发得只剩最后520J了，他才意犹未尽地收了手。
虞即静静地看了难掩欢喜的他一眼：“发完吧。”
“好。”
秦子寒问也不问，当即又在商城拖了个漫天金雨道具，把最后的520J发光了。
这也意味着，刚还是盛世长安财富榜万年老一的音无隅，一下成了连传送费都没有的穷光蛋。
下一刻，虞即就向他发来了交易申请。
秦子寒不假思索地同意后，就见虞即慢吞吞地在交易金额里输入了520w金。
他怔了怔，条件反射地点了拒绝：“不用！”
“拿着。”
虞即的态度却很坚持。
他并不熟悉发红包的操作，也无意跟喜难自禁的秦子寒抢，所以刚刚只体贴地在一边沉默等待。
等待途中，他又向‘老板老板我在这’发了消息，问清楚买金的方法后，就通过对方联系上多家商人把能扫到的金都扫了，用飞鸽邮件给他发了货，这才让他在短时间内一口气就顺利收满了一千万金。
“不是没条件白送的，这次我要跟你一起发。”虞即并不看他，仿佛专心致志地盯着电脑屏幕，耳尖却透着可爱的粉色：“还有一个条件就是，在这次发完之后……我们就下线洞房吧。”
第46章
秦子寒认为, 这天底下就不可能存在着能在小鱼亲口说出“一起下线洞房”后，还能铁石心肠地坚持着要先发完红包的碳基生物。
——至少他不能。
他要是得到恋人的这份邀请后，还将心思放在一个破游戏上, 那就真应了弹幕那句让他耿耿于怀的‘秦总不行’了。
他连线都来不及下, 直接将两人的角色挂着, 笑着转身抱起充满好奇心与探索精神的小鱼，走回了卧室。
整整与新晋恋人厮缠了一整个下午, 虞即不仅身上得到了从未有过的快乐, 还获取了前所未有的充沛灵感。
于是当秦子寒亲昵地亲吻他, 轻轻试探要不要进行下一轮时, 他不假思索地从对方怀抱里‘滑’了出去, 只随便披了件浴袍，就回到摆着特意空运来的钢琴的小客厅里，弹奏着一个个即兴生成的小片段。
被无情抛下的秦子寒哑然, 见小鱼这么狂热专注的模样，又忍不住无奈失笑。
他也清楚对于艺术家而言, 要握住稍纵即逝的灵感极为重要，清醒地不与一架钢琴吃醋, 而是直接赤着身体进了浴室，准备洗漱过后, 再叫服务员送餐来。
而就在秦子寒在浴室里、体贴地腾出了让虞即整理灵感创作的空间时，耐心地等了一下午的钱希, 终于没忍住打电话来了。
虞即皱了皱眉，还是勉强分出几分精力, 将电话接起。
“我的虞哥啊，”应对了一下午的惊涛骇浪，好不容易才在秦氏的帮助下把舆论和代言稳住, 钱希实在是怕了这樽任性的大神了，声音虚弱道：“围脖上的暂时不用担心了，但你是不是忘了自己还在录制节目？”
作为节目里咖位最大、影响力也是当之无愧的第一的嘉宾，虞即身上的风吹草动，自然都牵扯着节目组的心跳。
谁都不会料到，虞即在参加节目的第二周，就干脆利落地公开跟多年好友出柜了。
在媒体根本找不到当事人的情况下，他们自然就成了唯一的突破口。
他们既为蹭了这波超级流量而狂喜，又为接下来该怎么办而犯了难。
虽然下一期的节目录制是在明天晚上，但就目前的恐怖热度……不论是谁都不可能有耐心等到第二天。
想着虞即工作室或许也愿意借他们的镜头对外公布些消息，于是在一番讨论后，PD就硬着头皮去找钱希了。
钱希在那好声好气地让他准备好晚上节目组要来他房间‘突袭’时，虞即的心思大半都放在刚写下的谱子上，基本是左耳进右耳出，只随意“嗯”几声的状态。
钱希再不放心也没办法，毕竟他人还要留在B市处理事情，只有让自家艺人自己面对节目组的问询了。
不过《与星共鸣》节目自开播以来，一直表现得很有分寸，也实在害怕虞即会一言不合撂挑子。
就算为了爆炸新闻而铤而走险地搞事，也不可能去冒将秦子寒也一道得罪的风险。
钱希再叮嘱几句，确定虞即将事情记下后，才忐忑不安地挂了电话。
虞即心不在焉地任他叨叨，倒还是将关键点记住了。
他恋恋不舍地合上了钢琴盖，把散了一整个桌面的草稿收好，恰在这时，秦子寒也出来了。
秦子寒身上还冒着白蒙蒙的热气，只在腰间随意围了条浴巾，大方地露出穿衣显瘦、脱衣健硕的上身。
见小鱼目光亮晶晶地盯着自己，秦子寒不由笑了，刚想将人抱住再温存一下，就听小鱼遗憾地说：“钱希说等下节目组的要来，你要留下吗？”
秦子寒笑着反问：“你希望我留下吗？”
虞即点点头，又有些担忧道：“但你需要脸皮厚一些，别怕被骂。”
“这你放心。”
听到这句可爱的关心，秦子寒满足地笑了笑。
忍不住捉过小鱼皓白而修长的手腕，情不自禁地在手背上落下轻轻一吻。
深知自己存在一些过激粉丝的虞即，还有些忧心忡忡，由他在自己手背上亲了下，另一手温柔地揉了揉秦子寒的湿发，就踏入了浴室。
秦子寒心情极佳地披上浴袍，先向前台叫了两人份的晚餐，等待餐点送来时，他一边听着浴室里传来淅沥的水声，一边翻出了柜子里的吹风机。
却浑然未觉，自己忘了问节目组具体什么时候过来。
他刚将湿漉漉的头发吹得半干，就传来了三下轻轻的敲门声。
秦子寒以为是叫的餐点到了，不假思索地将风筒放下，稍微理了下浴袍，就将门给开了：“这么快——”
看清来人是扛着直播摄像机的PD等节目组工作人员后，秦子寒不由一愣，随即轻松地笑了笑：“请进。”
直播界面在短暂的空屏后，弹幕瞬间爆炸。
-“aaaaaaaaawsl”
-“都同房换上浴袍了？？？？进展凭什么这么神速？？？”
-“量产阿伟暴毙现场”
-“草草草草草草草草草 秦总原来这么有料！[口水]”
-“这就是梦寐以求的超级猛一吗，i了i了”
-“他绝壁是故意的！这心机表故意当着镜头秀恩爱！！姐妹们坚定点！！！”
-“wdm 秦总好A！！！是谁踏马造谣说秦总不行的？[疯狂摇肩]”
-“好吧，看在秦总那露出一点点的漂亮胸肌份上，我勉强承认他嫂子的身份了[泪流猫猫头]”
-“摩多摩多QAQ”
-“只有我担心鱼神吗？就秦总这资本，不是一夜七次的猛1我也不信啊”
-“如果秦总多露一点，我可以勉强把‘般配’打在公屏上”
-“我好怕这个节目被封啊 啊啊啊 快让我多看一点”
-“居然没有吻痕，不合格！！”
-“我鱼神呢？？是不是还在床上？？”
-“秦总这资本……wuli鱼神……可能已经被榨成鱼干了[允悲]”
-“忽然亢奋”
-“看着秦总那若隐若现的胸肌，我瞬间脑补了几万字”
-“人不但有钱，身材还比我们好一万倍，彻底酸了”
同样是做梦也没想到一开门，就会受到由秦总亲身演绎、直截了当的强烈男色冲击的PD等人，在一阵恍惚后，战战兢兢地脱了鞋，安静如鸡地进了门。
他们只要没聋，都能听到浴室里传来细微的水声，但这时连镜头都目不斜视，没人胆敢多问。
就怕眼前这位大佬敢答，而他们节目直播……真说不准要被封的。
虽说是酒店的高级套房，但空间也不至于大到突然涌进来十几个人，还能显得宽敞的地步。
座椅当然也是不够的，除了采访的PD外，也没人敢跟秦总坐同一个沙发。
于是在秦子寒客气地问询后，所有人都更加客气地表示坐地上或者直接站着就挺好、不劳秦总费心了。
PD略微收拾了下心情，由摄影师短暂地中断了直播信号，重新安置好镜头，能将卧室通往小厅的门充分避开——以免等下拍到鱼神可能衣衫不整地出现的画面，才打了手势，示意OK。
直播信号恢复，PD努力摆出正经严肃的表情，正式开始。
在一通无关紧要的寒暄后，他于直播观众的催促下，不得不硬着头皮，询问神态慵懒闲适的秦子寒：“关于今天下午2点，由秦氏集团与虞即工作室围脖同时发布的恋情公告，请问是……”
秦子寒含笑看他一眼，坦坦荡荡地承认了：“当然是真的。”
这问得显然是一句废话，目的就是为了牵引出后面的话来——毕竟这种重磅消息，绝对不可能是两边为了炒作而违背当事人意愿发布的。
但即便如此，当秦子寒干脆利落地给出肯定答案时，还是又在弹幕掀起了一阵狂狼。
PD哪里看不出他心情不错，迅速顺杆子往上爬：“那能不能多问几句？请问是谁先表白的？这么多年下来，你们二人在所有人眼里都是无话不谈的至交好友，究竟是什么促使了感情发生变化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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