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和冥主成婚之后(玄幻灵异)——江为竭

时间:2021-08-04 08:44:26  作者:江为竭
  女人又推眼镜:“您的压力主要来自工作,所以我真诚地建议您这么做。您有严重的PTSD,短时间里不该再接触那一行了,以免带来……不必要的后果。”
  PTSD,创伤后应激障碍。
  路迎酒的不少同僚有过这毛病——大部分时候,都是因为他们的疏忽、能力不够,没能救下委托人,甚至看着委托人在面前死了。
  他们或是再也不干驱鬼这一行,或是夜不成寐、在噩梦中惊醒,或是产生了极度焦虑。
  路迎酒一直是内心很强大的那种人,自己会调解情绪,从没有过这种苗头。
  似乎是看出了他的茫然,女人又说:“您不是在工作上,认识了一个姓蔡的老人吗。”
  “对。”路迎酒点头。
  “他死于火灾,”女人说,“和他家里养的十几只动物一起死了,因为您没有赶走厉鬼。”
  路迎酒迟疑道:“……因为我没有赶走厉鬼?”
  “嗯,您当时疏忽了,没发现房子里有另外一个鬼。”女人说,“这些都是您告诉我的啊。火灾就是这么产生的,您一直没从这个阴影里走出去。所以,您需要休息,很长时间的休息。”
  路迎酒恍惚着。
  真的有这么一回事么?
  “扑通、扑通、扑通——”
  “扑通、扑通、扑通——”
  那心跳声又来了。
  他回家,犹豫再三,还是向青灯会请了半个月的假。
  这半个月路迎酒没再接触任何鬼怪。
  每天在家里浇花、喂猫,附近好吃的外卖被他点了个遍。生活节奏一下子慢下来,他刚开始不适应,但很快也接受了慢吞吞的一天。
  他开始做怪梦。
  梦里是截然不同的景象。
  有时候,他梦见波澜壮阔的大海。近洋船无助得像是一片叶子,任由海浪颠簸。
  货轮上却不是水手,而是驱鬼师。灵猿坐在他们的肩头,金色毛发被雨水打湿了。他们每一人的手中都是复杂的符纸,燃烧在风中,与海底的阵法相呼应。
  于是金色光芒绽放在海底,映亮那不散的阴云。
  有时候,他梦见被大火焚烧后的山脉。
  疗养院在火中坍塌,只余残垣断壁。一条赤红色的蛇横于山间,周围烈火燃烧,放眼望去山脉都是赤红的。
  同样明亮的阵法亮起,遍布山野,熠熠生辉。
  再接着山间站着的人们,那些陌生人们,开始对着他说话。路迎酒听不见他们的声音,只看见他们焦躁的神情。
  这些狂乱的梦境缠绕着他。
  每当路迎酒午夜梦醒,总能看见黑猫坐在枕边,用毛茸茸的脑袋去蹭他,猩红色的眼中似有复杂的情绪。
  “……你想说什么?”路迎酒不禁笑了,摸了摸它,“你有什么事情想要告诉我?”
  黑猫不答话。
  ——它当然也不会答话,只是摇了摇尾巴,舔舐路迎酒的掌心。
  路迎酒就这样休息了半个月,状态有所好转。
  病假结束的那一天,他照常早起准备去青灯会。
  到了楼下,阳光分外灿烂,映得他睁不开眼。
  周围人来人往,他半眯起眼睛努力适应光线——
  “路先生?您又走神了。”
  “路先生,您的状态还是不好啊,一定要多休息几天。”
  “您的妄想……还存在吗?”
  “妄想?”路迎酒茫然道,“什么妄想?”
  他又回到了谈话室,坐着柔软的椅子,手边还有一杯温水。
  米白色的窗帘随风飘舞,孩子们的笑闹声从远方传来。
  女人身子前倾,目不转睛地看着他:“就是关于鬼怪的妄想。”
  “您还是觉得自己是一名‘驱鬼师’吗?”
  路迎酒:“……我不是驱鬼师我是什么?”
  女人轻叹一口气:“这个世界上是没有鬼怪的,也没有‘驱鬼师’和什么‘青灯会’,这一切都是你的妄想。您当然也不会符纸,更别说出生入死地驱鬼了。”
  “路先生,您要认清楚事实、积极治疗,才能好转啊。”
  她递过来一个小袋子,里头全是药片:“药和上次的一样,您要记得按时吃。”
  路迎酒:“……”
  路迎酒说:“上一次见面你不是才说过我有PTSD,不该再做这一行了吗。你是承认世界上有鬼的啊。”
  “没有这么一回事。”女人依旧是叹气,“路先生,您的妄想越来越严重了,我联系一下您的家人吧。”
  她埋头翻看笔记本,似乎在找联系方式。
  “不用找了。”路迎酒说,“我没有家人。”
  “那朋友呢?”女人看他。
  这一瞬间,路迎酒是想脱口说出几个人名的。
  但思维像是被窃取了,他完全想不起来那些究竟是谁,最后说:“我也……我也没有朋友。”
  女人说:“那您早点回去休息吧,一个人住,要多注意自己的身体啊。你有我电话的,有事情随时联系我。”
  “……好。”路迎酒点头,“我记住了。”
  离开诊所,他开车去了青灯会所在的地方。
  空空荡荡,什么也没有,只有一条破败的小巷子,和几只脏兮兮的流浪猫。
  拨打记忆中的电话号码,全是空号,或者被陌生人接起。以往在街头游荡的小鬼也不见了,像是根本不曾存在。
  这是一个没有鬼怪的世界。
  路迎酒一个人回家,一个人上楼,一个人站在客厅。
  奶牛猫不见了,抽屉里的驱鬼符纸不见了,门口挂着的平安符也不见了。
  一切竟然都是他的幻想。
  那么这个世界上,究竟什么是真实的呢?
  他想象出了墙中的眼睛。
  他想象出了鬼怪,和一份危险、忙碌又充实的工作。
  他想象出了亲朋好友,同僚旧识,和各种美好的生活……
  现在幻想被戳破了。
  他的一切都被否定了。
  路迎酒孤零零一人,提着药片站在昏暗的客厅,直到暮色完全淹没大地。
  “喵呜——”熟悉的一声传来。
  路迎酒一愣,几乎是不可置信地地回头。
  黑猫从拐角转了过来,亲昵地蹭他的裤脚。
  路迎酒不知道为什么眼眶湿润了些许。他抱起了黑猫,摸过它柔软的毛发,喃喃道:“只有你是真的么……”
  黑猫不会回答,温柔地舔舐过他的掌心。
  再之后的日子中,病情越发严重了。
  路迎酒的整个世界都在扭曲。
  时针倒着旋转,公交站台开进了轮船,积水逆流回空中的黑云。整个城市都在说话,时而是数个月的白昼,时而是无休无止的极夜。
  灯长出了眼睛,往天上看的是射灯,往地上看的是路灯;楼梯生了嘴巴,每下一级就会唱歌,他从家里去到4楼,刚好能唱完一段音阶;门把手有了鼻子,能闻出面前的人是谁,所以人们再也不用钥匙与锁头。
  消防队用水浇灭了太阳,小偷拿走一角月亮。鱼溺亡在海洋,满地都是摔死的飞鸟,它们的内脏流出来,开出了漂亮的花。
  路迎酒时常能见到死者。
  午夜走在街头,他的影子一分为三,从地面挣脱,紧紧跟在他的身后。
  墙顶有猴子,地上是赤蛇,孔雀在月下开屏,有着大耳朵的狗趴在街头。这些死在火中的动物悄无声息又回来了,注视着他,凝望着他。
  “你见过天道眼中的世界吗?”
  一道声音突然响起。
  蔡老头就站在街角,脸上没有半点表情。
  每过一秒钟,他的面庞都会改变。
  年轻苍老、英俊丑陋……
  像是无数人的身影凝聚在了他的身上。
  路迎酒已经习惯了这些幻象,淡定地回答:“反正都是我想象的,我想它是怎么样的,就是怎么样。”
  “那在你的想象中,它是怎样的?”老头追问。
  “是井然有序的,把世界上的一切规划得明明白白。看见一个物体,就能知道它的起源与去处;看到一个人,就能知道他的生老病死。”路迎酒想了想,“毕竟它就是法则。”
  老头却摇头:“不对,你说的不对。”
  “哪里不对了?”路迎酒笑。
  老头指向周围:“你现在看到的世界,才是天道所见的世界。全是混乱,全是扭曲。”
  路迎酒:“嗯?”
  “这个世界就是从混乱中诞生的。时间、空间、所有型与魂,对它来说都没有意义,所以也不必‘看见’。它只需要看见世界最原初的模样,在混乱之中,窥见一切的真相。”
  路迎酒说:“听不懂。”
  老头:“……”
  路迎酒又说:“我得了精神病,所以,我默认你是我想象出的什么人物,试图向我传教,让我病得更重。”他拍拍老头的肩膀,“如果你不是我想象出来的,那你看起来比我病得更糟糕,回家吃点药吧。”
  老头:“……”
  眼看着路迎酒越走越远,他喊道:“你难道不好奇,你为什么能看见‘天道眼中的世界’吗?!”
  “因为我有妄想症啊。”路迎酒说,“要是我想,我还能看到‘你眼中的世界’呢。”
  老头:“……”他几乎是气急败坏,“看看你的周围!”
  路迎酒环顾周围。
  那些动物依旧默不作声地盯着他,眼神幽幽,似是催促。
  老头赶上了他。
  这回,老头的面容变得年轻英俊,完全是陌生人的样子,又开口道:“这些——包括我在内,都是你的潜意识,在提醒你是时候回去了。”
  “回去哪里?”路迎酒问。
  “回家。”他说,“去找你爱的人,与爱你的人。”
  “路迎酒,还有人在等着你呢,你的旅途不应该终止在此处。”
  “但我——但我们没办法教你,如何分辨真与假。”他深深地看向路迎酒,面庞千变万化,“天道否定了你的一切,但这不代表,那些东西就真的是幻想。”
  “不过,”他笑了,“你已经察觉到了吧。”
  “扑通、扑通、扑通——”
  “扑通、扑通、扑通——”
  又是心跳声。
  这一天,路迎酒顺着扭曲的街道回到了家中。
  洗澡、吃药、上床。
  他又开始做梦。
  梦见蓝绿色的孔雀展翅,飞掠过空无一人的楼宇,尾羽缠着阵法的辉光。
  梦见沿海大桥上,女人独自一人与侍从战斗,在见到一辆烧毁的车子后哭得泣不成声。
  路迎酒翻来覆去。
  最后的梦境,定格在了阴森森的鬼界。
  他看见身着玄衣的男人,英俊而森冷,手一扬便是数里的血雾扬起——他一遍遍碾碎百鬼,将白骨都碾碎进了泥尘中。最后男人回头,与他遥遥对视,一双眼中似有千言万语,又缱绻着爱。
  “……敬闲。”他在睡梦中喊着。
  内心逐渐清明。
  他似乎想起了什么。
  从梦里醒来时,路迎酒下意识想要找到黑猫的踪迹。
  在这些疯狂的日子中,黑猫是他的唯一慰藉,是他的唯一真实。
  但是与平常不同。
  黑猫没有回应他的呼唤。
  路迎酒心想,它可能是被关在客厅了,于是下床,拉开了卧室的门。
  门把手上全是粘稠的液体。
  他打开灯一看,满手的猩红。
  不但如此,整个客厅、整个房间都是血痕,墙又裂开了,59只眼睛在其中转动,盯着客厅的最中央。
  最中央是死去的黑猫。
  它静静躺着,大滩鲜血从它的身下涌出,涌到了路迎酒的脚边。
  【它死了】
  眼睛们无声地说。
  【现在你是真正的独身一人了】
  路迎酒:“……”
  不对劲。
  非常不对劲。
  一个强烈的念头萦绕在心头:“他是不会这样离我而去的。”
  他会永远在我身边,一如承诺的那般。
  这种割裂让他的头脑清晰。呼吸顺畅,心跳有力,混沌的思维变得清晰无比。
  路迎酒默不作声地走过去,跪在了黑猫身边,轻抚过它满是伤痕的躯体。
  然后他重新站起身。
  放在其他人身上,黑猫的死,肯定是压垮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
  但他的思维早已不同了。
  他不顾那些惊悚的眼睛,回到卧室拉开抽屉。
  抽屉里是厚重的笔记本。
  打开,满页都是密密麻麻的符文和阵法!
  ——这些东西,都曾出现在他的梦中。
  但那些梦模糊又暗淡,连人脸都看不清,更别提精细的、足以叫任何人发晕的阵法纹路了。他每次见到,都是匆匆一眼瞥过,根本没多余时间细细观察。
  再说了,以他的精神状态,连日常作息都有难度。
  但是他竟然把那些阵法画下来了!
  甚至没有半点差错!
  路迎酒在每一个癫狂的梦境中、在那些匆匆一瞥中,记下了复杂的线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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