淑妃走后,一直守在门外的安宁冲进来,将初七手里的糕点夺过来,“别吃了。”
初七泪汪汪地看着安宁。
“宣太医,快。”安宁面色紧张地看着初七,对身后的太监说道。
“想吃什么我让厨房给你做。”安宁被看的心软,拿着帕子擦着初七的嘴角说道。
没有以后了,初七卷着被子背对着安宁躺了下去。
太医来把了脉,又检查了剩下的糕点发现没有异常,安宁才稍稍放心了,可淑妃真的只是来送糕点?他们二人何时这般主仆情深了?
安宁不敢在初七的事上马虎,嘱咐了众人好生照顾初七便离开了。
中枢院里,李轩屏退左右,听完安宁的话深深地蹙着眉,“这又是闹哪样?”
淑妃给初七送点心就够诡异了,初七吃的开心,更是让人想不通,自从初七被接回来,自己那真是含在嘴里怕化了,捧在手心怕掉了,吃食上更不必说,吃的比自己都好。
“太医真说没毒?”李轩扔不放心。
“没毒,初七公公并无异样,奴婢也吃了一块,目前也并无不适。”安宁说道。
“这次没毒,不能保证日后的食物没毒,现在不毒发,不能保证晚些时候不会毒发,世上千奇百怪的毒药多了去绝对不能掉以轻心。”李轩说道。
安宁抬眸看了一眼皇上,迅速地低下头去,皇上这真是被人拿捏住了啊。
“你先退下吧。”李轩说道。
将政务处理完,李轩便去了淑妃宫里,淑妃看了眼时辰,内心狂喜,难道,皇上这个月要临幸自己两次?
“皇上,夜里凉,快些进屋吧。”淑妃含羞带怯地拉着李轩的袖子说道。
“不必了,朕说两句话便走。”李轩不着痕迹地推开淑妃的手,说道,“今日有劳爱妃跑一趟养心殿了。”
淑妃闻言一怔,她不曾想过皇上会因这事找上门来,为了一个容貌尽毁的太监。
“不过初七身子不好,太医吩咐许多东西不能吃,所以,以后初七的事,爱妃还是少操心。”李轩说道。
“是妾身思虑不周。”淑妃干笑着说道,一双手在已经下拧的发白。
“这宫里人多眼杂,爱妃今日开了这个头,难免有不长眼的奴才会效仿爱妃,日后初七若是在吃食上出了问题,那朕头一个要找的可就是爱妃了。”李轩拍了拍淑妃的肩说道。
“皇上,臣妾冤枉,臣妾真的只是念及主仆情谊......”淑妃扑通以上跪到地上解释道。
“爱妃言重了。”李轩将人扶起,从赵元禄手中接过锦盒,递给淑妃,“爱妃,日后莫要让朕再次失望了。”
沉甸甸的凤印交到淑妃手里,好一个打一个巴掌给一个甜枣,凤印给了自己,自己便需要时刻盯着别人不要对初七动手脚,否则,不论是不是自己,皇上都会先拿自己开刀。
“臣妾,谢主隆恩。”淑妃含泪道。
李轩前脚刚走,尺素又寻上门来,尺素站在淑妃的院里,仔细打量着,“真气派啊,想当年,可是只有皇后才有这种规格的院子。”
淑妃惶恐地站在尺素面前,听说,先帝为了眼前这个人,可是废了皇后,尺素身为江湖儿女,一身傲气,与众多女人分享丈夫,已是让她心生不满,做妃在她眼里便是做小,她入宫前便向皇上摊牌,要么让她做大,要么她带着尚在襁褓中的皇子远走他乡,皇上无奈,只得废了膝下只有两个公主的皇后,可偏偏这位祖宗一听皇后要掌管六宫,死活又不做皇后了,于是废后顶着与尺素平起平坐的贵妃名号,依旧掌管着六宫。
这位,也是个兴风作浪不得安生的主,“母后,是凝儿不懂规矩,皇上赏了,凝儿便住了进来。”
“皇上赏你这个地方看的是向老将军跟向将军的面子。”尺素说道。
“凝儿自然明白。”淑妃说道。
“既然如此那你便该安守本分,做一个妃子该做的事。”尺素突然冷声道。
“凝儿不知有何过错,还望母后指点。”
“今日你去了养心殿,给初七送了点心?”
“啊?”
“哀家告诉你,初七是哀家疼爱的孩子,胆子小,也娇贵的很,你今日开了这个头,日后若有别的妃嫔效仿,初七吃坏肚子,哀家第一个便饶不了你。”
尺素撂下一句狠话便大步走了出去,淑妃一直强忍着尺素走远,才折回房里狠狠砸了两个名贵花瓶。
“娘娘息怒,这个是皇上赏的,砸不得。”阿清上前抱住花瓶说道。
淑妃小心翼翼地将花瓶放回原处,一屁股坐到椅子里,“我只不过是给那太监送了些糕点,他们一个个的就来威胁我,到底他是太监还是我是太监!”
***
李轩估摸着时间,又问了问安宁,确定初七睡沉了,他才敢去看一眼,刚走到院里,便有一股劲风笔直朝自己飞来,李轩下意识一躲,一颗石子将大理石地面砸出一个浅浅的小坑。
“有刺客!”赵元禄扯着嗓子像一只打鸣的公鸡一般喊了起来。
内力强劲,是个高手,这种人潜入皇宫为何影卫没有发现,李轩闪躲间大脑飞速运转,抬起头看向石子飞来的方向。
只见一麻衣妇人站在房檐高处,他的影卫,宣颢,带着他的一众兄弟像一只只鹌鹑似地低头站在那妇人身侧。
“我将初七交于你,你竟连个人都照顾不好。”那妇人正是尺素,淑妃毁了初七容貌,并多次想取他性命,这次竟在皇上眼皮子底下,将吃食送了进去,幸好无毒,若是有毒,又该当如何。
“所以,母后便想来取儿臣性命?”李轩嗤笑道,“果然,母后最不疼爱的便是我,就连半路捡的孩子,在母后心里的地位都比我高。”
“你......”李轩常年混迹江湖,武艺与警惕性都绝非常人能比,尺素并不认为李轩会躲不过那小小石子。
说话间,禁军将寝殿重重包围了起来。
“退下。”李轩抬手示意。
“母后,今日之事,儿臣也十分后怕,方才心绪不宁,差点没躲过您那颗石子。”李轩仰着脸,看着尺素,笑了笑。
月下李轩面色有些苍白,似乎真的是惊魂未定,若他真没躲过,那颗石子正中眉心,李轩必死无疑,尺素后知后觉地害怕起来。
“母后,您今日来,莫不是对儿臣失望,想将初七从儿臣身边带走?”李轩说道委屈。
尺素正是打的这个主意,可现下,她无论如何也说不出口了,“再给你最后一次机会,若有下次,我就带他走。”
“多谢母后,儿臣知道,母后最好了。”李轩仰着脸,笑的像个得了心爱玩具的孩子。
“我...我先走了。”尺素连忙逃离,李轩这张纯良的脸欺骗性太大,她差点忘记这是个杀兄弑父的人。
尺素走后,李轩笑容立即收起,“滚去各领二十大板。”
房檐上的影卫低着头一个个地跳下房檐,影卫没人敢打,这二十大板,还得他们自己互相动手。
皇上的家庭不睦,吃苦的还是底下当差的人啊。宣颢摇摇头,心里无限感慨。
☆、心防
初七躺在床上,身上软绵无力,若他有一丝力气,定然要从床上弹起来,跑的远远的,因为此时,柳天翊正坐在床头拉着他的手,笑意盈盈地看着自己,而他身侧还站着永远冷着脸,仿佛不会笑的宣颢。
“初七,你能活着真是太好了,此番劫难平安渡过,你的好日子可就来了,不过日后定要坚守本心,不可行差踏错,做出让自己后悔终生的事。”柳天翊说道。
当日就是柳天翊说自己命有大劫,恐有血光之灾,自己不久便被淑妃毁了容,又险些被皇上杀死,这个柳监正还真是个算命的,他既然说自己的好日子要来,莫不是自己能活下来,并且顺利出宫,日后逍遥自在一生?
想到这烧了几日的身子仿佛一下子轻快起来了,初七朝柳天翊微微扯了扯嘴角。
宣颢看着两人一直交握的手,冷着脸,将柳天翊的手捉了回来。
初七有些怕宣颢,虽然是宣颢救了自己,但宣颢一直以为自己的细作,处处提防自己。
“初七,你要快些好起来,下月十五,我要和宣颢成婚了,到时候你可要求喝我们的喜酒啊。”柳天翊捏了捏宣颢的手指说道。
他们要成婚?柳天翊和冰块脸?他们何时在一起了?两个人怎么看怎么都不像一个世界的人,初七又不可遏制地想起长福,长福曾将这是这般兴冲冲地说要带自己去喝他妹子的喜酒,可喜酒还没喝到,长福就没了。
“哎,你怎么哭了。”柳天翊见初七眼角流出泪水,手忙脚乱地去找帕子。
宣颢按着柳天翊的肩膀开口道:“公公这般为难,天翊便不要强求了。”初七身份敏感特殊,与他们二人又不相熟,宣颢实在想不明白柳天翊为何执意邀请他。
“哎呀,你走开。”柳天翊身子一拧,去推宣颢。
宣颢后退几步,眉头一拧。
“对不起,是不是牵动背后的伤口了。”柳天翊一脸担忧地去扶宣颢。
宣颢顺势勾住柳天翊的腰,低声道:“没事。”
“初七看着呢。”柳天翊小声道。
两个如此腻歪,初七根本没眼看,闭着眼将,将头别了过去。
“公公,我今日寻你,还有另一件事,皇上与太后母子离心多年,可他们二人心中明明都记挂着对方,皇上与太后都对你疼爱有加,你若能在太后面前替皇上美言...”
柳天翊话没说完,初七转过头来怒视着柳天翊。
柳天翊没想到这般柔弱的人眼里会有这么凶狠的表情。
初七张开嘴尖叫着宣泄着不满,凭什么自己要替皇上说话,他们母子关系与他何干,为什么所有人对他示好的前提都是建立在皇上身上。
“我不说话了...不说话了,我出去。”柳天翊拉着宣颢急匆匆地走了出去。
房间里尖锐的喊声渐渐安静下来,柳天翊心有余悸地拍着胸口。
“我这算拍到马屁上了。”柳天翊颓废地蹲到地上。
“怎么说?”宣颢摸了摸柳天翊的发顶说道。
“这里面躺着的可是未来皇后娘娘,我这不是想来抱个大腿,他若能让皇上母子重归于好,你日后不就免了这种无妄之灾了。”柳天翊说道。
“关心则乱,况且局势尚未明确,他还指不定是我们姜国的皇后呢。”宣颢叹了口气说道。
“他是!”柳天翊肯定道,“因为跟齐阿诺打的是向秦,齐阿诺必输无疑。”
宣颢看向柳天翊。
“初七是皇上的劫,如果初七一直无法重新爱上皇上,我怕皇上会...”柳天翊看着远处天空飘着的云,那个字,最终没能说得出口。
初七喊累了,又昏昏沉沉地睡了过去,这几日他一直重复着醒来昏睡,再醒来,在昏睡,除了送饭送药的宫女太监以及刚刚走了的柳天翊二人,初七再没见到过别人。
皇上没来,尺素没来,他好像被遗忘在这个小小的房间里。
秋日的午后寂静的仿佛世间只剩他一个人,他很怀念金禧阁的院子,扯着嗓子和鸡鸭吵架的尺素,坐在墙角做稀奇古怪小零食的珑姑姑,还有经常窝在厨房给自己做补汤的凌嬷嬷。他们都不要自己了,果然,他们收留自己只是为了有朝一日将自己送给李轩。
“初七,初七,快醒醒。”一个熟悉的声音在他耳边响起,初七迷迷瞪瞪地睁开眼茫然地看着面前的人。
“醒了就好,方才你被梦魇住了。”那人送了一口气说道。
初七视线清晰起来,待看到眼前的人,初七心中狂喜,他张了张嘴,不知该说什么,坐起身子,笑着看着面前的人。
“初七...”徐子洛蹲在自己面前的初七,容貌尽毁,脖颈上还有一条狰狞的疤痕,瞬间红了眼角。
初七用手去挡脖子。
“躺下,我替你把把脉。”徐子洛说道。
徐子洛回来了,初七沉浸在喜悦里久久不能自拔,直到徐子洛说出下一句话。
“我需要看一下你的伤口。”徐子洛说罢面色微红。
若是从前,徐子洛看便看了,可现在不同以往,徐子洛曾经直言道他喜欢这个人。
初七犹豫了片刻,他虽然不想再爬龙床,但他不爱徐子洛,既然不爱,那便先将他当做太医,然后是朋友,初七缓缓地脱下自己的衬裤,面朝徐子洛张开腿。
这画面对徐子洛冲击太大,他不得不别过头去深吸几口气,将自己的禽兽念头统统压下,才握住初七的膝弯替他检查伤口。
看着那伤痕累累的隐秘之处,徐子洛痛恨李轩暴殄天物,又痛恨自己的软弱无能。
“伤口恢复的还好,不会留疤,我给你换上新药,三日后就可以碰水了。”徐子洛低着头替他处理好伤处,看着初七的脸又说道,“我知道一个祛疤的药方,涂抹几次便可消除疤痕,不过,用药时会痛苦难当。”
初七背对着徐子洛穿好衬裤,摇摇头。
徐子洛看着初七整理衣摆的双手,“我倒忘了,初七是楼兰人,那药方便是楼兰流传出来的。”
那本该疤痕遍布的手,却白的晃眼,初七有药,只是他不想用。
的确,初七这一脸疤痕,他自己看了都觉得恶心,他在等李轩厌弃他,况且,他不喜欢那张妖艳的过分的脸,那张脸仿佛在时时刻刻提醒他,他只是只任人宰割的畜生。
“好好睡一觉,明日我再来看你。”徐子洛替初七掩好被角说道。
初七揪着徐子洛的衣角。
“怎么了?”徐子洛说道。
初七咬着唇,一脸哀求地看着徐子洛。
“需要什么,告诉我,我会尽我所能的帮到你。”徐子洛拍拍初七的手说道。
“不...不想...侍寝。”初七艰难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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