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都没料到陆知意无所顾忌,不把任何东西放在眼里,所以他们这些人无论做些什么都像是打在棉花上。陆知意才不管什么阴谋算计,对于不顺眼的东西,干脆利落地毁掉就好。短短几天,户部那些老家伙一个个都气得需要去看大夫。
庆州,洛擎远也收到了陆知意长篇大论的告状信。虽然信中有诸多抱怨,但洛擎远看的出来,陆知意没受欺负,甚至可能把人气得不轻。
火光燃起,打杀声在沙场回荡,血不断蔓延,最前方的人坐在马上,铠甲已经被浸红。陆知意睡得极其不安稳,自从母后离世,他就总是睡不好,时常做噩梦。只有洛擎远在身边时,他才能睡得好一些。
洛擎远去庆州前,给他留了不少助眠的熏香,其实没多大用,陆知意没说,他喜欢看到洛擎远将他放在心上的模样。
这夜,他似乎梦见许多东西,沉重得快要将他压垮。战场上的那片火光仿佛也烧在他的身上,四周一片滚烫,很快要将他吞噬。
“爹,你怎么回来了?”陆知意嗓音嘶哑,想坐起身被齐霜制止。
“好好躺着休息。”
陆知意使劲眨了一下眼睛,脑袋昏沉得厉害,梦里的画面也开始不断浮现,慢慢又像是水雾一样慢慢消散,他什么也记不清。
齐霜看着人喝下药又睡下才离开房间,他轻轻掩上房门。
荣王面露担忧:“意儿怎么样了?”
“喝完药又睡下了。”齐霜皱着眉,按了下眼角,“秦大夫说意儿是积郁成疾,我总觉得心慌。”
“这小混球越长大越不可爱,什么事都揽在身上,也不知道是随了谁,反正陆家是没有这样的人。”荣王叹口气,揽过齐霜的肩膀,抚平他眉间的褶皱,“你也别担心了,有我们和他哥在,无论如何,肯定能好好护着他。”
荣王在心里补充,不会遂了某些人的意。
作者有话说:
每次放假之前就各种身体不适,不是头疼就是胃疼。
下章应该就能见面,见面意味快要谈恋爱,恋爱剧情我存了不少稿,努力快点写到那里!!!
第35章
陆知意的病来得快去得也快,睡了一天后立马又生龙活虎,不过秦蝉还是看着人喝了两天药。陆知意惨兮兮求了好半天,不仅没能换来药量减少,还被威胁要写信跟洛擎远告状。
被准确的拿捏住软肋,陆知意只能可怜巴巴喝药,而后也写信同远在边关的洛擎远告状。两封信一前一后抵达庆州,洛擎远被迫看了两遍相似的牢骚,一时间也不知道该用何种心情面对。
陆知意惯例喝完药离开后,叶子问:“师父,世子是不是知道我们是公子喊回来看着他的人?”
“你这不是废话吗,咱俩就差在脑门上刻几个字了。”秦蝉眉头微皱,放下手中的东西,最近收来的药材品相愈发不好,经常要挑拣半天才能找到满意的。
“师父,要送去边关的药品已经备好。”叶子道,“刚才世子说,朝廷也准备了不少东西。”
秦蝉显然想到了什么,面色一冷,嗤笑:“相信那群废物,还不如相信你能在三十岁前娶妻。”
叶子:……
“公子准备的已经足够多,更何况还有世子,他在户部,哪里会允许别人有可能为难公子。”叶子道。
“我倒是没想到擎远经商的头脑挺不错,看样子是随了霍家人。”秦蝉拍干净衣服上的灰尘,又变回了世外高人的清冷模样,他道,“别什么都想着让世子去做,若是让你家公子知道我们为难小知意,师父只能带着你一起被扫地出门了。”
叶子眼角抽了抽:“公子才不会,您也是他师父。”
“你不懂枕头风的威力。”秦蝉道。
叶子冷笑:“师父,这话说的好像你很懂一样。”
“现在就给我滚去药房整理东西。”秦蝉恶狠狠道。
如墨和如云对视一眼,捂着嘴偷笑,也不知道这对师徒为何要互相伤害。笑闹声给宅院带来久违的温馨感,回来取东西的陆知意并不清楚发生何事,也靠在廊前的柱子上看秦蝉骂徒弟,同时愈发思念远方的人。
拖延了许久,户部终于定下军饷的数目,之后又拖了几日才将所有东西整理好。户部尚书现在都躲着陆知意走,他以前一定是瞎了眼才会觉得这人是不学无术的纨绔子弟,分明就是个披着羊皮的狼,而且还喜怒无常,随时随地都能暴起咬你一口。
有个官员贪墨了小部分军饷,自以为藏得很深,结果第二日就被陆知意带人抓起来,直接丢去暗卫司的刑房,放出来时几乎成了血人。很快,许多人都知道了,自先皇后过世后逐渐销声匿迹的暗卫司再次出现。在强大到无法反抗的威胁面前,他们满心的阴谋算计都没处用。
刚开始还有人给晏帝上折子,添油加醋想要挑起晏帝对陆知意的忌惮,但是陆知意早就去晏帝面前说得明明白白,他做这些的原因只有一个,他家洛擎远在边关建功立业,任何人都不能去拖他的后腿。
京城里有个新话本消无声息传播开,荣王世子与洛家大公子不得不说的几件事。一看就是有人故意为之,不然谁敢光明正大谈论这些。酒楼茶馆里的说书先生们开始说起了边关的云侯爷,偶尔也会提两句洛小将军。
陆知意饮下最后一口茶,台上说书人刚好说完,他技艺高超,听者仿佛真能从他的描述中看见洛小将军在战场上的英姿,台下一片叫好声。
招福道:“世子,会不会太高调了?”
“这样才好。”有时高调一点才能保护好人。
“我是说您和洛公子的事情,流言越传越离谱,等他回京……”招福越说声音越小,他自然是觉得世子千般万般好,但再好也是男子。更何况,洛公子似乎一直只把世子当成弟弟看待。
陆知意飞快地眨了几下眼睛,嘴硬道:“反正擎远哥早就知道我的心思,就是装傻。再说,我从小到大闯的祸太多了,不差这一件。”
次日休沐,陆知意时隔许久出现在世家公子们的宴会上,自然有好事之人提起这件事。
“没错,我的确心悦洛擎远。”陆知意一句一顿,话说的慷慨激昂,不像是表白,倒像是宣战。
因为荣王的离经叛道,所以有不少人暗地里也曾揣测陆知意与洛擎远过于亲密的关系,这下流言彻底藏不住了。甚至,洛鹏程去早朝时,还有人调侃说他即将有个皇家儿媳妇,气得他回家就喊了大夫,告病好几日。
最后,流言被陆恪行暗中压下去,他生气地去荣王府揍弟弟,结果那家伙比兔子跑得都快,嗖一下就没影了。
为了躲长辈,也因为怕粮草运输途中出事,陆知意请命去押送,临走前又在户部耍了个威风,扬言谁要是敢打坏主意,他就让那人全家死无葬身之地。风吹起他的衣角,独属于暗卫司的黑色刺绣在光线下依然让人心生畏惧。
户部众人像是送神一样恭恭敬敬把人送走,这下,可算是有点能喘息的功夫了。
这天一大早,陆知意蹑手蹑脚从偏门探出头,随后就发现荣王提个暗灰色的小包袱站在院墙边,像是心有所感般抬起了头,看见人后笑道:“每回都选同一个时间离家出走,真是让人装傻都不行。”
陆知意讨饶道:“我最温柔慈爱的父王,难道你要拦我?”
“拦你做什么,省得待在京城里成日闯祸,你爹在外面游玩都不放心。”荣王道,“不过父王理解你,当初你爹要去江南的贡院,我都要把人锁在家里。”
“哦,然后直到现在,只要爹想起这件事还会把你关在卧房外。”陆知意道。
荣王将包袱丢给陆知意,听见自己的黑历史也没像过去那样揍人,甚至抬手摸了摸他的头,是他们之间鲜少有的温情:“这些年,我去过很多地方,唯独避开了边关,你替我去看看也不错。”
陆知意意识到一些事情,他握住荣王的手腕:“父王,你想做什么?”
“一点小事而已,只不过会给人添堵罢了。”
陆知意隐约知道晏帝对荣王府有忌惮,但他直到去年才开始被师父允许接触暗卫司的一些事情,知道的东西不算多。他父王这些年兢兢业业做个混吃等死的闲散王爷,陆知意不知道都这样了,还能有什么威胁。他心里对晏帝有极深的恶感,自然只会偏向荣王。
“放心,有你爹在,我不敢不惜命。”荣王皱了下眉,“他都说了,若是我出什么事,他直接带着你远走高飞,然后再招十个八个妻妾在一旁伺候。也就逢年过节的时候,才能勉强想起来我。”
陆知意自动拼出真相,他爹说的肯定是找个偏远的地方隐居,再买些丫鬟侍女。
“哦,我会原封不动告诉爹爹。”见荣王变脸,陆知意立刻转了话题,“父王,你为何……”
“还要多亏洛家那小子叫醒我。”荣王摸了摸怀中的令牌,想到这些时日拔出的钉子们,他轻声道,“比起将希望放在完全不值得信任的人身上,还是将底牌握在自己手中更加合理。”
陆知意撇撇嘴:“你又在说我不听懂的话了。”
荣王似笑非笑,敲了陆知意额头一下:“是真的不懂还是在装傻,你心里清楚。”
见陆知意想要说话,荣王已经打断他:“不用急着交待,你瞒我们的事情也不差这一件半件,等到事情结束,我们等你慢慢坦白。”
听到荣王口中的我们,陆知意的眼前迅速闪过几个人影,莫名哆嗦了一下。
在荣王的协助下,陆知意成功“离家出走”,只是回家后大概率要接受几天几夜的说教。他去庆州的一路都还算太平,只遇见了两三股不成气候的山匪,随便派出一小队人就能围剿。
多日的车马劳顿后,陆知意终于抵达庆州,却没在城中见到洛擎远。他压下情绪将一切处理好后,立刻跨上快马去了城外。前几日,云崇他们又将敌人往前追了几十里,于是驻扎的营地也搬到庆州城外。
洛擎远的营帐离云崇最近,很容易找到。陆知意躲在营帐后面,真到了这一刻,他突然不敢靠近了。
又解决完一小批敌人,洛擎远回到营地,陈副将一脸喜意迎上来:“洛小将军,你说的没错,朝廷这回真的没克扣我们的粮草。不仅如此,还……”
洛擎远翻身下马,若不是旁边早有人推着轮椅在那里等着,陆知意几乎要以为洛擎远已经恢复健康。
其他人都在小声议论,只有躲在人群之外的陆知意看见洛擎远额角的几颗汗珠,以及坐上轮椅后皱起又迅速松开的眉头。
洛擎远一身血腥味,不愿意继续听陈副将日常没有停歇的啰嗦,直接打断他的话:“我先去换身衣物,之后还要和将军汇报军情。”
等洛擎远走远后,陈副官才说完刚才那句话:“派来了一位美若天仙的公子。”
原谅他是个粗人,只能想到这一个形容词。
简单的清洗之后,洛擎远去找云崇,云崇在看见他后露出些惊讶:“你怎么来了?”
“什么?”
云崇眼里闪过一丝精光:“今日朝廷送粮草过来,我们先过去看看。”
洛擎远不明所以,还是跟在他身后过去了。近日打了不少胜仗,这下也不用担心粮草不够,将士们异常兴奋,直接宰了前些日子从敌人那里抢来的羊。
天近傍晚,一阵风吹过,边关鲜有这样微风拂面的时候,忽然,一道熟悉、略显甜腻的香味被风吹到面前。洛擎远终于想明白哪里不对劲,心道,陆知意那小混蛋究竟知不知道自己早就暴露了彻底,他过去究竟是如何在暗卫司生存。
洛擎远冷着脸,没去管那些亢奋的战士,转身去往营帐处。等进去之后,洛擎远头都没回,轻声道:“躲了这么久,还不出来吗?”
片刻后,陆知意磨磨蹭蹭挪进去,洛擎远拿起桌上的一枚兽牙丢出去,原先卷起的厚重布帘垂落,将营帐内的情形遮挡得严严实实。
第36章
丢出去的那枚兽牙正好擦着陆知意的耳朵飞过,最后留下一道不易看见的红痕,他下意识抬手揉耳朵,脚像是被钉在了地上,半天不往前面挪一步。
洛擎远眼力好,对于刚才发生的事情看得一清二楚,他的语气中不由添了两分懊恼:“陆知意,你傻吗,怎么不知道躲开?”
陆知意揉着耳朵小声道:“没关系,好像没碰到我,一点也不痛。”
耳朵被他揉得越来越红,洛擎远过去,皱眉拉开他的手,仔细检查了一遍发现确实没有什么事情才放下心。
洛擎远并不知道,陆知意心里的小人此刻正抱着手绢流眼泪。他刚才隔得远,只看清洛擎远瘦了些、气势也强了一些。等他真离得近了,才清楚感受到洛擎远这段时间的变化,腿都有些发软。
也许有人会恐惧洛擎远身上遮掩不住的肃杀气息,陆知意却觉得这样的洛擎远更加迷人,让他想看又不敢看。
洛擎远看见陆知意仍旧缩在营帐的角落,以为陆知意是怕自己骂他,叹了口气:“你又躲那么远做什么,现在知道害怕了?”
陆知意哼了一声,故意提高语调好掩饰真正的心思:“洛小将军,你人这么凶,还不准我害怕吗?”
洛擎远:……
接下来,陆知意开始掰着手指头列出条条框框来控诉洛擎远。说着说着,陆知意是真的有些委屈,他自小锦衣玉食,十几年根本没出过京城,为数不多的两次全都是因为洛擎远。
这一路上风餐露宿不说,还要时时提心吊胆,生怕粮草出了什么事,更害怕等他到了庆州,又会看见一身是伤的洛擎远。更别提,还有更加可怕的可能性,陆知意根本不敢去想。
陆知意撇撇嘴:“这些时日,我在京城里被那群老家伙联合排挤,哥哥无暇顾及我。如今还要不远千里给你押送粮草,结果好不容易到了这里,你还凶我。”
加上前世,洛擎远与陆知意相处了好几十年,哪能不知道他是真委屈还是在装委屈。但当他看见陆知意消瘦的脸颊,心里那股愧疚感几乎要溢出来,他轻声道:“抱歉,是我错了。”
陆知意眨眨眼睛:“这还差不多,那你要补偿我。”
22/39 首页 上一页 20 21 22 23 24 25 下一页 尾页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