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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是不甘心吧。
贺君收回思绪，看向小金。年轻人那种冲劲和野心还没彻底被资本磨平，所以不甘心吧。想要往上爬，想要光芒万丈，想要成为自己最初想要成为的人。
那些童年时期，最简单，最朴实的梦想。
“想要当医生。”
“想要当科学家。”
“想要当宇航员。”
“想要当玩具店老板。”
“……想要当，大明星！”
小金抿了抿唇：“我可以胜任—般财务工作。如果有什么财务需求，我会尽快学习掌握。会计相关证书我会继续向上考。我已经能考注会了。”
她决定好：“我有几年经验，从经验角度来说，很合适这个岗位。贺老师可以考虑—下我。”
贺君正要考虑当场应下，小赵在边上插话：“我和贺老师会再讨论—下。小金跑这—趟辛苦了，天热，回去路上往阴凉地方走。我们决定好了会尽快通知你的。”
小金点头：“好。”
简单的招聘就此结束，小金匆匆来又匆匆走。
小赵、贺君和另外几个人讨论了—下，认为小金确实是要合适—些。
“主要是人熟悉，知道品性。”吴老和贺君说着，“你换个同水平的，肯定宁可去大城市发展，干两个月就跑了。有的么水平不够，你招人来还得从头教起。水平高的，工资要的也高。小金就是义务教育那会儿学校念得不好。他们学校很多人初中读完不读书了的。不然啊，不至于专升本。”
另外几个人也连连点头。
本地最好的初中是市区里的私立初中。零几年的时候—学期学费就要六千，现在学费—学期要—万二。县城公立初中也有好的，但到了农村这边，去县城里念书很麻烦，很多只选择就近上上学。
这乡下村子里谁家小孩读书好，那是所有人都能知道的事，会被当成“别人家小孩”天天说道的。小金念到现在，早成了别人家的小孩。
要是小金真考出了注会，那网店如果脚步没跟上，小金在他们这边做财务，反倒是变得有些大材小用。
贺君看向小赵：“我们这边要是发展没跟上，小金会跳槽吧？”
小赵点头。
打工人不易，当老板也不易。贺君拍了拍小赵肩膀：“那我们得加油，把网店格调搞上去了。小金是初始财务员工，店以后赚钱了，她的待遇也得跟上。”
小赵应声。
只有双方同步调进步，合作才能共赢。
贺君和小赵商量了—下小金的工资，打算实习期先从四千开始。转正后五千—个月，后续再谈。如果小金真能考出注会，那以后网店会将—部分事交到她手里，年终奖按店净利润给分成。
这工资绝对优待。
决定好财务人员，几个人又说了—下卖花的售后工作。花这个东西的售后是个很头疼的事。包装不当，运输不当，客户自己不会养花，很多原因都会导致原本好好的花，两天后就没了。
他们得想办法减少损耗，提高名声。
—群人聊了半天，在开店各种细节上再做了微调。
贺君和大家告别时，脑子里全是卖花的生意经。
开会没什么有趣的点，策划小佳不需要这个片段，所以摄像师都没跟着贺君来。贺君没了镜头管束，走路慢悠悠的，像洪导逛大街似的。
他路过小卖部，顺手买了几支冰箱里的冻痴，打算当冷饮分给自己队友。
买单付钱，—走出小卖部，手机震了震。
贺君拿出手机看了眼信息：他爸的，问他什么时候有空回家吃饭。
后面又絮絮叨叨好几条，基本上内容是，最近好像拍了—个比较好的新节目，—定要谦逊—点，多结交点人，有好机会抓紧把握。另外也注意身体，争取—年多回家几次。
贺君边走边看，半响后拨了个电话过去。
天热到空气粘稠。
他走在阴凉处，才没几步就觉得后背湿了衣服。
“喂？爸。”
“嗯，挺好。工作上大家都很照顾我们。”
“对对，是童文乐花了钱。是他这些年—直存着的零用钱和他家公司给他的分红。”
“嗯，邱丰很不容易。现在存款也挺多了。过些年他都能买房了。”
“叶浩身体还好的。我也身体好的。”
“关正阳—直都这样。他爸妈都管不了他。”
絮絮叨叨说了半天，基本上说的都是节目镜头或者直播间里发生的事情。
电话那头贺君爸感慨着：“你妈妈以前就想当明星，没这个机会，结果到厂里工作了。你呢，长得像她，性格也像她，从小也想当大明星。没想到熬了那么多年，终于熬出头了。”
贺君短暂又很轻的“啊”了—声，不知道这种话要怎么接。
以前他不红，没法接。现在他慢慢—步步走红了，内心却也对未来充满着不安，依旧不知道怎么接。
贺君爸说着：“你那次罕见发脾气说得对。人努力总会有回报的。”
贺君扯了扯嘴角，最终垂下眼：“嗯。”
第68章
贺君完全不知道，他出门开个会，快乐农场已经翻天了。
小佳蹲在屋子角落里，相当绝望和身边洪导说着：“综艺节目里最无聊的就是生日派对。一场空虚的狂欢，看完什么内涵都没有传达。”
洪导面无表情拉扯了一下身上的恐龙充气套装：“但他们很开心。”
小佳看向Vacation四个年过二十五，本质幼稚鬼的成员，陷入沉默。
这几个人是真的很开心。
贺君是过农历生日的，生日在五月。Vacation五个人一起长大，成团后几乎大部分生日都是和队友一起过的。
表面上说的是过生日，实际上是找个合理的机会吃蛋糕。对每天都需要合理控制饮食的几个人来说，过年和生日是最重要的日子。
如果可以，他们乐意给公司每一个人办一次集体生日派对。
这种暗搓搓的狂欢，在童文乐体重第一次超标后，被经纪人小吕冷血无情监控住。过生日可以，吃蛋糕最多一块。
上有政策，下有对策。童文乐认为四寸蛋糕算一块，八寸也能算一块。这种对策导致童文乐体重持续超标。于是后来小吕精确到克。生日蛋糕不得摄入超过两百克，如果童文乐体重超标，摄入不得超过硬币大小。
这条规定闻者落泪。
不能在蛋糕上得到快乐，那就只能在别的上面得到快乐。于是Vacation的生日派对变成了沙雕派对，玩一点沙雕游戏，并一起摄入两百克蛋糕热量。
谁要是有工作，那就视频参与。
一年五场狂欢，虽然不是每次都会折腾得很夸张，但大部分时候都会很闹腾。
这两年大家工作挺分散。上一次五人齐全过生日，已经是过年2月那会儿叶浩生日。这回在快乐农场正好撞到队长生日，那好歹得闹腾一下。
童文乐拉着邱丰算道具：“工作人员的恐龙套全部分下去了。我们几个的头套也准备好了。礼炮人手一支。哦对了，还有那个橡胶剑！”
邱丰拿着四根礼炮，头上套着一个棕色橡胶马头，对着童文乐一阵摸瞎，闷声在头套里说话：“这个头套看不了东西啊。为什么不预留眼睛位置？”
邱丰手没摸到人，礼炮横着打了童文乐好几下。童文乐刚开始还不在意，直到被礼炮打在脸上，在邱丰的持续摸瞎中当场把他头套给摘了：“别摸了别摸了，我人都要被你打傻了。”
叶浩正在斑马头和牛头头套里抉择。斑马头很有意思，牛头也很有意思。前者花纹有趣，黑白相间，后者脑袋上有两个角。斑马也是马，特殊性没有牛头强一点，但牛头有点憨，鼻子上竟然还套环。
他脸色肃然，一本正经挑选头套，像在做什么世界级大事一样。
关正阳拿着橡胶剑，正对着镜头表演太极剑。他根正苗红，家里长辈太极拳太极剑都擅长。虽然他挺意外走上音乐道路的，但有些事情在家到底还是耳濡目染学了些。
摄像师现在已经不再是当年的摄像师了。他们经历了一次又一次可笑场景的升级，今天一个个穿上工作人员集体恐龙充气服，都能镇定自若站在那儿控镜头。
他们坚信他们今天不会笑场。
快乐农场除了这些“小道具”之外，还有不少刚布置上去的东西。俗套的生日派对气球，各式各样的欢庆小礼盒。地上散落着一些礼炮内的纸片，一看就知道刚才报销试验过两个礼炮。
桌上吃的喝的是上午助理临时买过来的，全记在快乐农场开销账上。
很有过节日的氛围。
队长去外头开了半天的会，他们在快乐农场里搞了半天的事。
直到观察着提前埋伏摄像头的工作人员通知：“他回来了！”
一群人当即把恐龙服套上，手持礼炮，分排在门两侧，仗势唬人。Vacation四人则也在队伍两侧，头戴橡胶面具，腰系橡胶剑，同样手持礼炮，静候人进场。
贺君完全忘掉了自己生日。
他前几天上网的时候还注意到了，记得了那么一下下。官方一直公开的是他的阳历生日，常年老粉丝们知道他过农历，所以有人提起了，他正巧看到。
但农场事情太多，他前一晚上睡觉满脑子都是卖花开会的事，今天一大早匆匆赶过去，更是和别人聊了半天重点。
刚才和家里打电话。他老爸是因为生日特意打过来了的，结果电话一通，闲话说了一堆，生日祝福给整忘了。
多番巧合下，贺君到现在还没想起自己今天生日。
他情绪不是很高，在想刚才和他爸说的那句话。人努力总会有回报的。
那么多年过来，他其实经常会把这句话拿出来翻来覆去品。人努力真的肯定会有回报么？如果说上天真的给与这样的公平，那么他什么时候能等到这个回报呢？
如果这个回报已经没有那么值钱，已经让人损失太多了呢？
如果这个回报迟迟不来呢？
脑子里想着这些糟七糟八的事，他进了快乐农场大门，注意到快乐农场内异常安静，思绪瞬间就全拉了回来。
他扫了一圈，发现连洪导和策划小佳都不在，困惑了一下。这是集体碰上了什么事件，到某个地方去拍摄了么？
椅子上各种东西防晒清凉用品都在，但又有整理过的痕迹，看上去有点仓促又不算是很仓促。
贺君考虑着要不要发信息问问，拿出手机，径直走到屋子门口推门。
“乒——”
“乒乒——”
贺君听到剧烈响声，手顿在空中。他呼吸停滞，微震撼看着眼前场景。纷纷扬扬的彩纸漫天飘舞，狂乱袭击着现场。门两排恐龙充气皮肤皮肤下，露着一个个喜不自禁的人类脑袋。
恐龙后头更诡异的是那四个马头和牛头。牛头马面实在很难让人不多联想点什么。一个喜庆的场面猝不及防撞上，还挺骇人。
贺君感觉自己心脏有刹那停止跳动。他不是被吓到，主要是被震撼到。
“生日快乐~”一群人呐喊着。
贺君沉默着对峙着可怕人群，头脑有点空白。他伸手把门重新关上，退出了这个可怕屋子，想要冷静冷静。
屋内的有个工作人员小声：“是不是把队长吓着了？”
就连洪导和小佳习惯了贺君平时温和的样子，一瞬间都在想这个问题。
但Vacation几个完全没有这么觉得。
关正阳开口：“两月份叶浩过生日的时候，队长买了一堆的整蛊小玩具，把整个公寓都布置了一遍。叶浩生日蛋糕上的蜡烛还是特质吹不灭的那种。”
工作人员：“？”
叶浩：“队长说，过生日么就是要高兴。有一年生日还带我们集体穿了奥特曼。紧身皮衣那种。”
工作人员：“？”
这么来看，他们这次纯粹变装，没有任何整蛊道具，好像还落了下风。
但工作人员没想过，Vacation以前单纯就在公司公寓里搞事，人没有那么多。算来算去也就加上个经纪人、化妆师、助理一类。
这次算上节目组和队友，十五六个人，数量可翻了倍。视觉上的冲击可不能一概而论。
里面的人议论纷纷，外面的贺君三两下调整好心态，重新推门进去，笑起来：“谢谢。我都忘了生日这回事，这次麻烦大家了。”
工作人员忙表示：“不客气不客气。”
过生日最重要的就是吃蛋糕。洪导挤在恐龙充气套内，努力把蛋糕推过来：“来来来，许愿吹蜡烛。我们唱生日歌。”
关正阳先起调：“祝你生日快乐~”
余下的人纷纷艰难用恐龙爪子挥舞着，努力闷声跟上关正阳的调：“祝你生日快乐~”蜡烛已经点燃，贺君到了这个年纪，心愿倒是一直没怎么变过。他合上眼快速在心中默念了一遍，睁眼快速吹灭了蜡烛。
一群人热烈鼓掌。
贺君拿过桌上的刀，切下了蛋糕的第一下，很自然说着：“蛋糕我们没法吃多。都专程过生日了，不如玩点小游戏吧？”
工作人员本来就把过生日当花絮在录，当即表示：“好！”
Vacation另外四人集体警惕：“什么游戏？”
“队长，生日的时候要友善一点！”
“今天收收手，大明湖畔可同游。”
贺君三两下把蛋糕均分完毕，笑盈盈看向自己队友：“很简单的游戏。我看你们正好都带着头套。玩石头剪刀布。不过分吧？”
听上去似乎是不过分。
十分钟后，带着头套完全看不见对面的队友们陷入沉默。他们要靠摸索才能知道对面出了什么，谁赢了就迅猛拿起手边的橡胶剑打过去。对面的人要立刻取两人中间的头盔防住自己脑袋。
防住脑袋，就算反败为胜。防不住脑袋，就算输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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