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不知道小海棠醒来后会不会害羞得躲进被子里不愿接受今晚发生的种种。
他抱着渝棠从街角匆匆走过,几乎是擦肩而过,他们刚刚消失在街头,从攀花楼中便走出两男一女,正是林粤渝眠,还有跟着渝眠一直在抹眼泪,找了套不合身的衣服暂且套上的短发女孩。
“没想到你还是会管这种闲事的人。”
林粤将他俩送出酒楼,意味深长地瞥了渝眠一眼,今日算是在渝眠这里卖出了一个人情,因为那个臭丫头的闹剧,现在卡在林粤心头上的大石头是如何给宴会厅里的那些宾客一个交代,至于渝家这两兄弟嘛,反正日子还长,总还有机会。
“你们摆这种宴席手脚却洗不干净,该感谢我帮你们带走了一个麻烦才对。”
渝眠将帽子和围巾戴好,只露出那双和渝棠有几分相似的眼睛,他不屑地朝着林粤冷嗤一声,招呼也不打,自顾自往街上走去,短发女孩见状慌忙跟上。
她就是那天被周雨卉带回穆家玩的朋友之一,名叫童栖樵,爸妈都是学堂的教书老师,虽不声名显赫,但也是正经人家,谁知她在回家路上突然被人给打晕了拐走,再睁眼时便看到了宴会厅中的淫色场景。
“那个、渝棠……?渝棠哥哥?我可以这样叫你吧?”
童栖樵小心翼翼道,她对渝棠印象很淡,一是记得周雨卉和她们讲过自己在攀花楼被一个看着瘦弱的美人给救了,二就是在穆家看着他被周雨卉厉声羞辱。刚刚在情急之中她一眼瞥见了那双漂亮得无比独特的眼睛……只不过渝棠好像比她印象里要矮了不少,甚至更加瘦弱了……难不成是被周雨卉给气得?
被错认成渝棠的渝眠原本懒得搭理她,他只是想从这个和自己年纪相仿的蠢丫头口中得知更多有关自己哥哥的情报。
“渝棠是我亲生哥哥,你认错人了。”
“哦……啊??”
童栖樵夸张地瞪大眼睛,“我都不知道他还有弟弟……谢谢你今晚救我,我真的是被他们拐来的,你、你想要什么报答,只要是我家给得起的都行……那个,你叫什么啊?”
“你不用知道我叫什么,我也不需要你的报答。”
渝眠皱着眉往远处挪了挪,毫不掩饰自己对童栖樵这般吵闹的嫌弃,
“只要你回答我几个问题。”
“那感情好啊,只要是我知道的我肯定告诉你,不过你想问什么呢……唔,我猜你是不是想问周雨卉是谁?”
童栖樵得意洋洋地看着渝眠,她因为善谈而且有些小聪明,在那些富家小姐间很受欢迎,低人一等的孩子自然而然就更会揣摩人心思。
“所以呢,她是谁,和我哥哥有什么关系?”
渝眠无视她那碍眼的俏皮和活力,他无法理解,这丫头上一秒还在哭天抢地,甚至差一点就沦为别人床上的玩物,怎么能够这么快就恢复到活蹦乱跳的样子。
“哈,你知道我为什么一上来就猜到你想问她吗?说实话,她上次欺负你哥哥欺负得可狠了,我因为那件事还和她闹了点小矛盾,导致她现在都带着其他同学不搭理我……不就是仗着她有穆京宸给她撑腰嘛,不过我也无所谓,哼……诶,你、你这么看着我做什么?怪吓人的……”
童栖樵说着说着突然注意到渝眠不知何时停下了脚步,正以一种仿佛在凝视死物的冰冷目光审视着她,她觉得自己的每一条神经都被那目光切碎成了支离的冰碴子。
“你再说一遍,周雨卉欺负了我哥哥?”
渝眠静静地看着她,
“她怎么欺负我哥哥的,你最好一字不差地告诉我。”
第34章 酒醒清晨
“你想干嘛?”
童栖樵再次上下打量了一番渝眠,这男孩看着体弱单薄,应该没办法拿周雨卉怎么样吧?
“你只管如实告诉我,不然我就喊林老板来把你带回去。”
“别别别!我告诉你还不行嘛,看来你哥哥受了委屈回家没告诉你们家里人啊,还挺报喜不报忧的嘛,”
童栖樵讨好地笑了笑,被渝眠又瞪视了一眼后赶忙开始说他想听的正事,
“那个什么,周雨卉嘛,和我是同班同学,今年十七,腊月初七生日,祖籍崂山……哎你又不爱听这个,别急嘛。反正就是她是穆京宸的一个什么什么表妹还是堂妹,虽然论血亲关系不近,但是因为从小就被送到穆宅被穆老太太当女儿养,所以在穆家还算受待见。”
“她喜欢穆京宸?”
渝眠直驱重点,一看童栖樵僵硬地愣了愣便大约猜到事情的经过,无非是别有心思的小姑娘见不得他哥和穆京宸走得近。
“嗐,可不嘛。穆少爷那么帅要是我从小和他一起长大我也得喜欢他……不过你知不知道周雨卉和你哥是因为什么争起来的?说来也奇怪,我瞧着你哥不像那种……就是那种见钱眼开的人啊,怎么那天就非瞧上了周雨卉手上的一条手链?说实话吧也就是个红玛瑙,像朵花似的,样式都有些旧了。”
“你说那手链是穆京宸表妹带着的?”
渝眠始终冷淡如冰面的脸上终于有了表情变化,虽然渝棠百般遮掩,但他曾经找机会偷偷看见过那串失而复得的棠花手链,那手链是当初父亲送给他哥哥的生日礼物,被渝棠日日夜夜带在身上视作护身符,唯独那次……
“对啊,周雨卉还和我们炫耀过来着,说是她表哥送给她的。不过依我看……八成是她哭闹着要过来的,我看穆京宸对她的态度实在不像是会主动送她礼物。唔,你怎么又是这副吓人的表情?你没事吧?”
童栖樵贴心地想拍拍渝眠的背,却被渝眠本能地一掌掀开,他努力克制着身体中自脊柱尾端直冲大脑的窒息感,那是愤怒和仇恨组成的滔天巨浪。
他哥哥一直将手串随身带着,唯独有一次渝郑楼要带着商队出省跑商单,他们年仅四岁的妹妹渝雪儿吵闹着要一起去,临行前,渝棠把这串手链带在了她腕上,说是能保她平安。
那时谁也不知道只此一别竟是永别。半个月后整个商队只有林粤风尘仆仆地逃了回来,一起带回来的还有渝郑楼和渝雪儿尸骨无存的死讯,他们渝家从富甲一方的商杰到被扣上通匪的帽子家破人亡不过朝夕。
那串玛瑙手链意味着什么,渝眠不相信渝棠不知道,那是穆家军杀了他们父亲和妹妹的铁证,而那穆京宸居然把这沾着他们家人斑斑血迹的遗物当做用来示好的礼物送给了渝棠。
好一个穆家。
渝眠揣在口袋中的手掌心已然被指甲攥出血丝,但在那之前,他得先收拾掉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周雨卉。
“你家离这有多远?”
渝眠垂眸看着灰落落的地面,他和渝棠在某种意义上不愧是亲生的兄弟,比如此刻他和那时的渝棠一样,都将周雨卉当做切入坚不可摧的穆家的那处致命短板。
“啊?不、不远,往前走两条街,十五分钟就能走到吧。”
童栖樵面露疑惑地看着渝眠,“你问这个干什么?”
“你现在回家,把那个周雨卉那天对我哥哥说过的话写下来交给我。”
“你在开玩笑?话又不是我说的我怎么知道她都说了些什么?”
“记得多少写多少。”
渝眠以命令的口吻居高临下地看着童栖樵,“不写的话我就告诉你爸妈你今晚都干了些什么。还有,你见过我的事给我打碎牙咽进肚里去,否则下一次你再出现在那种人体宴上,没有人再会救你。”
“得,得得得,”
童栖樵叹了口气,她以为渝眠不过是想在嘴上争口气,毕竟和她差不多大的孩子能翻起什么风浪来,
“谁让我有把柄在你手上呢。那你在我家楼下等着?但我们先说好,要是被我爸发现了他肯定不会让我再出门的,这可不算我违约。”
“今晚你必须给我送下来。”
“……知道了。你怎么长得挺温顺,说话那么不近人情啊。”
童栖樵翻了个小白眼,想了想又叮嘱渝眠道,“那我们拉钩,今晚的事情互相保密,你千万不准把我……把我差点被那个的事情说出去,我、我还要嫁人呢!”
“只要你听我的话,没有第二个人会知道你的事。”
渝眠漫不经心地做出保证。
他们二人被童栖樵叽叽喳喳的吵闹声伴着走过了峪临城最繁华的街道,经过一处叫盛世饭店的大酒店时渝眠不知为何突然顿住了脚。
“怎么了?你不会走不动吧?”
童栖樵挠了挠头,她还是第一次和男生走夜路要脱掉自己衣服给男生披着,这渝眠是当真弱不禁风啊。
“没事。”
渝眠自己也觉得匪夷所思,但收拾周雨卉这个欺负他哥哥的死丫头是他现在的心头大事,他没做多想,跟着童栖樵匆匆往她家的方向继续走去。
他并不知道,心里那个只能被自己欺负的好哥哥当时正在盛世饭店的某间套房中被穆京宸压在浴缸中“欺负”。
穆京宸帮渝棠清洗时没忍住又按着人索了几个绵长的吻,等他将渝棠擦干净抱到床上时,经不住折磨的小海棠早已没了力气,蔫蔫地钻进被窝里便一睡不醒。
“这才哪跟哪呢,”
穆京宸轻笑了一声,侧身躺在渝棠身旁,伸了只胳膊给渝棠抱着睡,
“再不养胖点,真到了那时候还不知道你受不受得住。”
睡梦中的渝棠不知听没听进去,软软的一拳头砸在了穆京宸下巴上,翻了个身睡得更加安稳。
只可惜这份安稳只持续到了第二天清晨,醒了酒的渝棠睁开眼睛的那瞬间看到的是穆京宸大敞着的领口,同时涌入他脑海的还有昨晚上可以用荒诞放肆来形容的种种。
“醒了?”
听到动静转醒的穆京宸刚要开口问渝棠喝不喝水,只见小海棠慢吞吞又非常慌张无措地背对着他开始往被子里头钻。
“渝棠?”
穆京宸扯了扯被子,渝棠往里面钻得更深,用尽了全身的力气压住被子边,死活不愿意出来面对穆京宸。
穆京宸只得握住他微微泛红的脚腕:
“小渝老师在害羞?”
第35章 小渝老师不满意
“没有。”
渝棠闷在软和的被子里,松软的蚕丝被将他的声音过滤得像是泡过一遍牛奶的温甜。
“不害羞?那怎么像小鸵鸟一样藏在被子里不出来?”
穆京宸边哄边悄悄上手想趁渝棠不注意掀开他脑袋顶的薄被,不料此时的渝棠格外谨慎敏锐,察觉到他的意图后立刻一个小兔飞扑将被子边都死死压在了身下。
“你……你要我怎么面对你?”
“怎么自在就怎么面对……等一下,渝棠,你不会是觉得……”
穆京宸说着说着突然一副茅塞顿开的样子,引得渝棠又免不了好奇地拱开了个小缝亮着眼睛看向他,只见穆京宸突然伏下身来,额头隔着被子和渝棠的额头抵在一起:
“你不会是在嫌弃我没把你伺候舒服吧?”
“……穆京宸!”
渝棠猛地一个起身朝着穆京宸的下巴磕去,撞得穆京宸捂着下巴连连后撤,倒反过来被披着厚重被毯的渝棠给扑倒在了床沿。
“你、你说话怎么和土匪似的。”
哪怕始终隔着一层绒被,把人扑在身下的行为也依旧有些不可避免地逾矩,意识到这点的渝棠只能随口假装抱怨,想借此来掩饰自己的慌张。
但穆京宸可不想给他这个温缓的机会,打小就被穆老将军用“匪”字来形容的穆少爷一个翻身,将渝棠用来捂脸的被子掀开的同时还将人也牢牢按在了床上,
“我做事难道不像土匪吗?”
穆京宸笑道,看着失去被子的渝棠只能一个劲把头往下埋,顺理成章地就紧紧靠在了他胸口。
穆京宸从善如流地一掌按了上去,将渝棠整个人搂在怀中,
“真不是在怪我?”
“我能怪穆先生什么……”
渝棠视死如归地放松下来,由着穆京宸把他当小山羊薅。
“看你不想见到我的样子,还以为昨晚没让你舒服。”
“别、别再说昨晚了!”
“那我得听一个答案。”
穆京宸愣是一根一根地将渝棠睡得乱七八糟的头发给理顺开,他微微低颌,像是在和渝棠咬耳朵一样沉声继续道,
“你得告诉我昨晚上到底满不满意、舒不舒服,我才好下次改进。”
“你……还想有下次?!”
渝棠目瞪口呆地看着穆京宸,像是被没收了胡萝卜瞪大眼睛傻眼的小兔子。
“当然得有,因为小渝老师昨晚借酒胡闹,我们画没画成,只能下次再继续。”
穆京宸一本正经地解释道。
“昨晚明明……明明不是我胡闹?昨天不是你……你先、先有反应的吗?”
渝棠艰难回忆道,被酒香浸泡过的记忆像是和他隔了一层白花花的云,具体发生了什么事情他根本想不起来,留在回忆中的只有穆京宸的怀抱、含着热气的低语,以及他温暖有力的手掌……
“没有吧?”
穆京宸脸不红心不跳地装傻。
“可我明明记得……你、你好硬的……”
渝棠越说越觉得害羞,声音也就越来越低,倒先把自己给羞得没底气了。
“你记错了,肯定是那黄梨木桌子太硬,硌疼你了。”
穆京宸继续瞒天过海,说罢还一边念叨着明天就把那桌子给换了一边起身要去帮渝棠准备洗漱用具,留渝棠一个人呆愣在床上纠结又困惑地努力回想昨晚的细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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