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的是桌子……?
渝棠迷茫地挠了挠头,可他怎么记得硌着他的东西不仅硬,还烫呢?
“穆京宸,你没骗我吧?”
被穆京宸从床上抱去洗漱间的时候渝棠不确定地又确认道,只见穆少爷义正言辞地点了点头,
“天地可鉴,我骗谁也不会骗你。”
“……”
渝棠原本还要纠结,直到被穆京宸带下楼去坐在了小吃摊桌前,被那几大根炸得黄灿灿飘香的油条给吸引走注意力。
“馄饨包子玉米饼,烧麦豆浆豆腐脑,看看还有什么想吃的没点吗?”
自打和渝棠一起吃了第一顿饭到现在,穆京宸算是摸清了一个道理,这世上唯一能撼动小海棠心志的东西就是吃。
“有。”
渝棠难得主动开口多点一份菜,每次穆京宸叫菜都叫得多,他从不好意思再多要。
“还想吃什么?”
“能不能上碗豆腐花汁?”
渝棠边说边用小瓷勺搅了搅面前白若浅雪的豆腐脑。
“你……居然吃咸口豆腐脑?”
穆京宸大受震撼,在他印象中喜欢吃甜食、喝甜粥,甚至喝茶都要加白糖的小海棠怎么会不喜欢吃甜口的豆腐脑?
而且那咸豆腐脑算什么鬼东西?用泼油和辣子把豆腐花原本的清甜硬生生浇成黑乎乎的咸水,放在他们营里都是谁吃谁要被笑话不会吃……对咸豆腐脑有极大偏见的穆京宸顿了顿,少见地没有对渝棠有求必应,而是将白糖盏推到了渝棠面前。
“你不会喜欢吃那种甜得发齁的糖水豆腐吧?”
渝棠毫不掩饰对糖豆腐脑的嫌弃之心,抱着自己的碗绕开穆京宸跑到小吃摊主面前自己要了一碗汤汁,把穆京宸心目中神圣纯洁不可侵犯的白豆腐花亲手拌成了乌漆嘛黑的一团豆腐沫,边拌还要边补刀道,
“我以为只有娇滴滴的小孩才会喜欢吃甜豆腐脑。”
穆京宸听罢用鼻子哼了一声,眼都不眨地给自己也浇了一碗汤汁。
“昨晚……”
“说好了不许再提昨晚!”
渝棠恨恨地将一个剥好的鸡蛋砸进了穆京宸的碗里以示威胁。
“我其实是想说邹卫伊来着,”
穆京宸看着那颗鸡蛋蠢蠢欲动,要不是怕渝棠嫌弃他必然要将这鸡蛋用手帕包包好揣进口袋拿回去给他老爹老娘炫耀——看,你们儿子也是有人帮着剥鸡蛋的人了!
“邹卫伊怎么了?”
“还是他过生日的事,我听说他姐姐也是那时候回国,所以邹老爷子非要办这场酒席。到时候他肯定是会邀请你的,你想送他点什么礼物,可以喊我一起去给他挑。”
穆京宸看似非常贴心,其实心里的小算盘打得啪啪作响,渝棠和邹卫伊如同挚友,他可得盯着他的小海棠要送给别的男人什么东西。
“唔,”
渝棠抿了一口豆浆,似乎还在考量,“真邀请我了再说吧,我不喜欢那种场合。”
“有我在,是别人迎合你,不用你迎合他们……”
穆京宸说着说着突然一顿,然后极不自然地低下了头,也不管那碗咸豆腐脑有多么不对味口,开始抱着碗大口大口地往下灌。
“怎么了?”
渝棠不解地看向他。
“没什么。”
穆京宸头也不抬,脑子里却一直在反复回味刚刚渝棠吃油条的样子……他打定心思以后绝不能让渝棠在外头吃这种形状的东西,什么油条冰棍奶棒,通通不行。
“大哥!”
甄晦的叫喊声突然打断穆京宸的回味,他面露不快地抬起头,甄晦被穆京宸这莫名其妙的一顿瞪视给整懵了,当即抱怨道,
“你、你瞪我干啥?难不成你昨晚上没让大嫂满意,搁我这儿撒气?”
“有话快说。”
穆京宸懒得搭理他,还是渝棠拽了拽旁边的小板凳在早餐桌旁给甄晦让了个位置,甄晦嘿嘿笑着坐下,刚拿起一个包子准备咬,突然拍了拍脑袋:
“害,被大哥你一眼差点给我瞪忘了……咱家表小姐在学校出事了,闹得那叫一个离奇,老夫人让我找你一起去学校看看。”
第36章 白纸黑字
“她能出什么事。”
穆京宸漠不关心地咽下最后一口咸豆腐花,在甄晦把手伸向今早唯一一个酱香肉包前一筷子把包子夹进了渝棠碗里。
“马上要成年的人了,呆在学校里会有多离奇?我又不是她的监护人,我去有什么用?”
“您问我我还愁该问谁呢,”
甄晦撇着嘴摇了摇头,“我可是把老夫人的话带到了,你不去回家挨骂的是你,休想带上我。”
“她就是被我妈惯得越长大越胡闹。”
和甄晦的心急如焚比起来,穆京宸不动如山,他慢条斯理地嚼着葱油饼,时不时还要往渝棠那儿夹两筷子小菜,甄晦一开始还坐得住,但吃罢一个包子后回想起穆老夫人交待的话,不禁又出了一头汗,
“大哥,咱真不去啊?”
甄晦咽了咽口水,试探地看向穆京宸。
“不去。”
穆京宸又往他嘴里塞了半张饼,此前就是他对周雨卉太过纵容,才让这小姑娘生出了高高在上的错觉,以至于她在面对渝棠时如此出言不逊。
“可……可我听老夫人的意思,好像挺严重的。别人家长都去,咱们不去是不是有点丢穆家的脸面?”
甄晦小心翼翼地继续劝道。
“所以到底是什么事?”
“这我真不知道,就是因为传话传不清楚,才要咱们去学校当面谈的嘛。”
“派我去处理是我妈的意思,还是周雨卉提出来的?”
“呃……这个,这您用脚指头猜也能猜到,肯定是表小姐想您去呗。不过也就大哥你适合去,你想啊,表小姐父母不在峪临,那学校里能有多大的事值得老爷和夫人大驾光临?老人家的排面太大,去了兴师动众,不合适……”
“我去就合适?”
穆京宸手上正细心地帮渝棠把糖包下面的糯米纸皮一点点撕干净,说起话来倒是一点也不留情面,
“她喊我去无非就是想挣个面子,指望我像砸攀花楼一样闹她们学校呢。那哪儿行?我这不是给她以后的无法无天在撑腰吗?”
“穆先生当时砸攀花楼怎么不怕我也被惯得无法无天?”
渝棠擦了擦嘴,终于加入对话,穆京宸一听这话便直冲他眨星星眼:“这不是因为你不一样吗,而且你就算无法无天也没事,做好人做坏人我都给你当靠山。”
渝棠被他这番话麻得差点呛到,咳了两声后才又淡淡道,
“无法无天这事先不论,但你们表小姐的学校我觉得你该去一趟。”
“哎呀要我说还是大嫂善解人意心胸开阔!”
甄晦闻声拍桌振起,“瞧瞧,什么叫胸怀?这就叫胸怀!什么叫格局?这就是格局!我看家里那菩萨也不必拜了,换成我们嫂子才合适!”
“甄大哥言重了……我只是在想,你们表小姐的性子不像是会受欺负的人,能闹得非要喊监护人去,说不定真的有什么大事。”
渝棠顿了顿,又补充道,“而且你因为和我吃早点不去管她,要是传出去了她说不定又要来找我闹,我可不喜欢挨人折腾。”
“嫂子句句真言啊!”
甄晦眼巴巴地看向穆京宸,“而且大哥不去我也没法交差啊,咱们就去看看到底是什么事,要是那种鸡毛蒜皮的小吵小闹,我当即一脚油门带你回家,行不?”
穆京宸经不住他们俩一起一顿劝,半晌只得叹了口气,正打算分别前再和渝棠说两句,只见渝棠已经先一步起身,
“大白天就不用送我了,我正好想去花市逛逛。”
“去花市买什么?”
穆京宸一听这个才来劲,天知道他多想立刻抛下甄晦和周雨卉跑去陪小海棠逛街。
“我想买株牡丹……下次照着画,免得有的人不会画又说改主意。”
渝棠无辜地眨眨眼,在穆京宸接话前像兔子一样一溜烟逃走,甄晦兜着胳膊站在一旁没听明白什么牡丹什么改主意的,正想问问穆京宸,一抬眼却看见他家大哥自个儿站在那儿傻笑。
“不是,大哥,咱们能不能像个正常人?你这样我很难不担心你会变成变态,人嫂子嫌弃你不想让你送他回家,这有什么可乐的?”
“你懂什么,”
穆京宸又乐了一会儿才收敛起笑意,“他这是在和我约定下一次。”
“啊……?会不会是你多想了。”
甄晦没忍住泼了盆冷水,但穆京宸像是没听到似的自顾自心情愉悦地打开了驾驶室的车门。
“哥,你坐那儿我坐哪儿啊?”
甄晦站在车头前一头雾水道。
“今天你哥心情好,带你飙一把兜兜风。”
穆京宸示意甄晦上车,他开车不如甄晦稳,特别是在野外野惯了,回到城里不习惯路窄人多的,经常会踩急刹车,每次都让甄晦心惊胆战。
“不过嫂子刚刚说要买牡丹……现在牡丹可不好养,喜欢那样式的话还不如买株月季,月季好活。牡丹都是要有花匠天天养护着才能开得漂亮,嫂子买回家难不成指望他弟弟去养?那孩子……真不会一脚把花盆踹翻吗?”
渝棠不在时甄晦并不会掩饰他对渝眠的担忧,虽然只和那孩子见过几面,但一看就知道是个比他们家周雨卉还难对付的人。
“牡丹是难养,你见过满园满园种牡丹的人吗?”
穆京宸把着方向盘,状似无意地问道。
“唔……还真没有。当时老夫人想种,结果两季之后要么死了要么再也不开花,请那么多花工,穆老将军还专门买来那么好的土,都没给种成功。要我说峪临的气候就不适合牡丹生长,而且没有大把大把闲钱和时间根本就养不好。”
“是吗。”
穆京宸若有所思,峪临的气候难活牡丹,可他的小海棠小时候却拥有过满满一整园的牡丹花。
“之前让人调查渝棠和他弟弟时,有往南方查过吗?尤其是靠海靠河的富庶商户。”
“南方?那边不归咱管,不方便伸手……而且嫂子说话吃食的习惯一看就是标准的峪临本地人,要南也南不到哪里去不是吗?你看他今早还吃咸豆腐脑呢。”
“……这倒也是。”
穆京宸想起早上那碗咸乎乎的汤汁就觉得瘆得慌,
“你吩咐下去让人再查一遍,穆家不缺人脉,以前我爹南征剿匪一路留了不少恩情,比如绕水镇、恩夷山这些,总会有人愿意帮忙。”
“行,哎,说到恩夷山我想起来,前几天警局和商会的那些人请我喝酒,大哥你猜我在饭桌上听到了个什么消息?”
甄晦得意地挺起身,故意卖了个关子。
“有用这个月就多给你放两天假,”
穆京宸也不小气,当即给打了二十多年光棍正愁没时间谈恋爱的甄晦批了两天假,并补充道,“我那儿还有几场音乐会的门票,现在的女孩子都喜欢看表演。”
“嘿嘿!你永远是我大哥!”
甄晦喜笑颜开,
“你记得碧麟会的那个林粤吗?原来他不是峪临本地人,他老家竟然是恩夷山的,还说承过老将军的恩情,要不是穆家军他早就死在土匪手上了什么的。我说你当时为了嫂子砸他商会时他怎么屁都不敢放,合着商人嘛,都还是最看重仁义恩情的。”
“林粤……”
穆京宸微微皱起眉,尚不明晰却又仿佛有着千丝万缕联系的破碎曾经逐渐在他脑海中形成暗礁般即将浮出水面的事实。
但他还未来得及细想,车子停在女校门前的那瞬间,得了消息早早候在校门口等他大驾光临的校长和老师便围了上来,恭维的话语声瞬间将他脑中初见雏形的猜测拆翻成碎沫。
穿着长褂的校长捋了捋小胡子,笑容灿烂地将穆京宸迎下车:
“穆小将军能来我校指导工作,真是让敝校蓬荜生辉啊,就是可惜我们没来得及好好准备,要是有哪里招待不周……”
“我是作为学生家长来的,”
穆京宸直接打断他,开门见山道,“周雨卉呢?出了什么事需要哭天喊地地找我亲自来,还望校长能仔仔细细地说道说道。”
“啊,这个……这个雨卉啊还在医务室,孩子哭得直接昏过去了。找您来呢其实因为您也算当事人,其实吧……唉,我们当老师的也不好说,要不然您跟我来,我带您亲自看看?”
小胡子校长不自然地咳嗽了一声,小心翼翼地给穆京宸带路,其间跟在他们身后的所谓教导主任递来了一张煞白煞白,却密密麻麻写满了墨色小字的“小字报”。
甄晦替穆京宸接下,他随便扫了一眼,不禁倒吸了一口凉气。
小报纸上白纸黑字地将周雨卉对穆京宸那番有违伦纲的心思揭露得彻底,不仅如此,还洋洋洒洒地加上了诸如出入攀花楼、对恩人出言不逊等多条“罪状”,整个一述罪状。
“这样的报纸有多少份?”
穆京宸无声地叹了口气,纸上真真假假混着写,抱着将周雨卉的名声彻底搞臭的目的来,还不忘搭上他穆京宸,他本人倒是不怕,只不过周雨卉那样要面子的姑娘家恐怕确实得哭得死去活来。
“今、今天一早,办公室、礼堂、食堂甚至教室里都贴着有,我们收罗下来大概二十多张,虽然数量不多,但是……全校师生应该是都看过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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