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尊……”龙篱红着眼,“你杀了我吧。”
又是这句话,又是这副要死要活的样子。
“龙篱,你觉得这样有意思么?”容青玄动了动,想着坐起来好好教训教训这逆徒,然而身上某处传来的剧痛立刻令他打消了这个想法。
“师尊,你别动。”龙篱忙扑到容青玄身边,握住了他的手,“师尊,你想干什么跟我说,我去做。”
容青玄面无表情地横了龙篱一眼:“少来这套,你师尊我啥事没有,就是让徒弟草狠了。”
龙篱一听,一张小脸瞬间便青了。
他自然知道自己昨夜如何对待了容青玄,可他偏偏控制不住自己,尤其一想到容青玄与自己分手后竟是来青楼寻欢作乐,那股莫名的恼火便更盛了。
“师尊……”龙篱眼含泪花,“阿篱对不起师尊,阿篱就是个畜生……”
“好了好了。”容青玄听着直皱眉,“你到底要为师说多少次,这种事你情我愿,哪里有谁对谁错之分。”
“可是……”
龙篱还要说,容青玄干脆锤了他一拳:“你给我闭嘴!”
龙篱目光闪了闪,凑近容青玄一些,忧心忡忡地望着他恢复正常的双眼道:“师尊,你身上的碎骨销……”
容青玄闻言一顿,未了,无奈一笑。
“为师昨晚上喝了药,碎骨销未犯。”他佯怒的瞪了瞪眼,“小东西,为师上都让你上了,你还想把锅甩给碎骨销不成。”
龙篱轻抽了口气,慌忙解释:“阿篱不是那个意思,阿篱只是担心师尊体内的碎骨销有没有发作,没有发作最好。”
“真的吗?”容青玄目光逡巡,“看你一脸甩锅不成很失望的样子。”
阿篱摇了摇头,缄默片刻,道:“昨晚……昨晚阿篱真的很想要师尊。”
嗫喏的语气,偏偏目光一派镇定。
容青玄回想了一下昨晚被龙篱连连撕裂的情景:“感受到了。”
一时间,师徒二人双双沉默了,容青玄脑海中翻涌过的全是昨夜瓢泼的大雨,以及在风雨中飘摇的自己,还有龙篱那副烙铁般滚烫的身子……
至于龙篱在想什么,容青玄就说不好了。
他昨晚压根没睁几回眼,因为只要他一睁开眼睛,龙篱的速度和力度便会迈上一个新的台阶。
那感觉真正是十分的要命。
“师尊,你说我们之间算什么?”忽然,龙篱开口道。
这个问题同样在困扰着容青玄。
果然男人也好女人也好,肉体上一旦有了牵绊,许多事情便说不清,理不清了。
更何况他们两个是恩怨情仇积攒了三寸厚的孽缘师徒。
大概就是对对方身体有着蜜汁依恋的固定炮友外加纠葛复杂,是敌是友尚不分明的师徒吧。
容青玄想。
“为师也答不上来你这个问题,你若实在纠结,便将昨夜的事当做一次双修吧。”
龙篱沉吟片刻,接受了容青玄这个说法。
“阿篱,现在可以告诉为师你身上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了吗?”妈的,他身都献了,若这小子还是什么都不肯说拔腿就跑,他立刻把他杀了,大不了同归于尽。
好在龙篱良心未泯,略略犹豫了片刻后,终于道:“师尊,你还记得复活坛上的那只鬼纹眼吗?”
“鬼纹眼?”那只会冒蓝光,差点害得他们师徒丧生于复活坛的眼睛?容青玄点点头,“记得的,你继续说。”
龙篱正要说,容青玄腰间的传声玉简亮了起来。
钟厌九的声音悠悠转转的往外冒:“容容,你在附近吗?我和丹阳子师弟与你有要事相商,方便的话出来一见啊。”
容青玄望着那一闪一闪的传声玉简直皱眉,这钟厌九,什么时候出现不行,偏偏这个时候找了过来。
“师尊,钟师叔来了,我还是先避一避吧。”龙篱紧盯着容青玄手中越来越明亮的传声玉简,不安道。
容青玄心知龙篱处境艰难,不便与钟厌九丹阳子二人见面,便应道:“好,只是不要与我离得太远,莫让暮苍山与盘龙谷的人发现了行踪便是。”
“是,师尊。”龙篱捏了捏容青玄的掌心,戴好帷帽,化成一道黑烟飞出窗外。
龙篱前脚刚走,钟厌九后脚便推门走了进来。
“呀!容容,你还真在这儿啊!这下可赶巧了!”钟厌九边说边往里冲,却被一地的瓜果点心绊住了脚,再一看虚虚弱弱靠在床上的容青玄,不禁倒吸冷气,“容容,你该不会被妖精采阳了吧。”
容青玄翻了个白眼。
“这里是来过妖精,并且有许多只。”丹阳子捡起个酒盅闻了闻,摇摇晃晃走到窗边,向外看了看。
窗外阳光明媚,丹阳子的脸却冷得瘆人:“与容师兄共赴春宵的妖精已经跑了吧。”丹阳子朝窗外扬了下头,“就从这跑走的。”
容青玄含笑打量着丹阳子不语。
虽然开口叫了他师兄,但自从相识起,容青玄便感受到了丹阳子对他,对龙篱的一丝若有若无的敌意。
丹阳子也不掩饰这份敌意,他眉目狭长,冷峻高挑,别人穿长袍,他却是一身青黑色的劲装,不像修仙的,倒像是江湖上的侠客。
他那一身白毛,还真就让钟厌九治好了。
“丹阳子师弟好眼力。”容青玄故意混淆视听,“是有妖精通过窗子逃了出去,不过不是一个,是十来个。”
“是吗?”丹阳子讽刺道,“那容师兄可真是身体硬朗,这么多妖精竟也能吃得消。”
“好说好说。”容青玄见招拆招,打蛇棍随上,“下次有机会,定让丹阳子师弟与那些妖精亲自过过招,丹阳子师弟年轻气盛,修为卓绝,定比容某强上许多。”
丹阳子怼不过容青玄,冷哼一声,别过脸,不再说话。
“真是见了鬼了,你们两个怎么跟乌眼鸡似得斗上了。”钟厌九讪讪坐在容青玄身旁,瞧了眼他青紫一片,布满爱痕的脖颈,吸了口气道,“容容,这、这是哪一门子的妖精,好生狂野……”
容青玄面上一僵,无语地将衣领压压紧:“废话少说,你且告诉我,你们两个怎么到这来了。”
钟厌九叹了口气:“何止是我呀,玉师兄和蓝师妹也来了。”
“束心?”容青玄道,“到底发生了何事。”
“此事说起来已经发生了半月了,你那时将自己关在青竹峰里伤春悲秋所以不知道。”钟厌九愁容满面地说,“容容,百兽谷的封印破了。”
“什么?”容青玄惊道,“百兽谷的封印,破了?”
那里面关着各式各样的妖魔鬼怪,封印一破,人间岂不是要完蛋。
“对,破了。也不知道是谁办下的缺德事,总之咱们有的忙了。这不有百姓传信至山门,说在这未安镇发现了妖精,且数量庞大,破坏力惊人,掌门师兄一听便让我们三个带着人来了。”
“你们、三个?”容青玄瞟了眼戳在窗前的丹阳子。
“哦,丹阳子师弟自请来帮忙的,原本掌门师兄是要他好好呆在丹阳峰,休养身体的。”钟厌九道。
容青玄点了点头。
“容容,所以,你真的遇见妖精了吗?”
容青玄望了钟厌九一眼,翻身下床,对着那二人道:“去找这青楼的老鸨,那些妖精都在她手下办事。”
说罢,率先下了楼。
昨日还宾客盈门的青楼小倌,今日已然空空荡荡。
容青玄大步走出青楼,刚好看到几个官兵模样的人在告示牌上贴告示。
百姓们见状纷纷围了上去,你一言我一语地讨论起来。
“杀人犯?”
“这个人是杀人犯呐?”
“嘿!这杀人犯我见过!他吃我的包子却不肯给钱,我不过说了他两句他便掀了我的包子摊要打我!幸好一位神仙似的公子及时出现,把他吓跑了!”
容青玄闻言一愣。
他定睛看向那张告示牌,这才发现告示上画着那个身穿黑衣头戴帷帽之人,竟是有些眼熟。
容青玄恍惚了一下,正欲走过去看个清楚,却见不远处的房檐上掠过一道漆黑如墨的身影。
容青玄倒吸一口冷气,感觉浑身肌肉都僵住了。
作者有话要说:碎骨销:“我明明没有发作,不背锅。”
第三十六章
他这个时候出现,岂不要和万红楼内的那两位碰个正着?
容青玄忙朝黑影挥了挥手,黑影会意,转瞬消失不见。
容青玄这才舒了口气气,敛敛衣衫,再三确定画像上的人就是龙篱后,缓步走了过去。
卖包子的小贩正绘声绘色的讲述着龙篱的行凶经过,见容青玄来了,眼睛一亮道:“就是这位神仙公子救得我!公子,你定当还记得告示上所绘的这个恶人吧!”
众人闻言忙好奇的望住了容青玄。
容青玄面无表情地盯了那画像一会:“你说他吃不起你的包子,便掀了你的摊子打你?”
“对呀!”小贩点点头,“当时好多人都看到啦!公子你也看到了的啊!”
“我只看到你摔在地上,他想拉你起来,你却吵着闹着要带他去见官。”容青玄环视众人,“未知全貌,不予置评。你们总不会因为此人的三言两语便相信他所说的话吧。”
比之那獐头鼠目的小贩,众人自然更相信一身正气,气质超凡的容青玄,立刻有人点头道:“是啊,事情未查明前不好下定论啊。”
“是啊,是啊……”
眼看舆论逆转,小贩顿时朝容青玄发起火来:“诶?你这个人看着跟神仙似的,怎么帮着杀人犯说起话来?他就是打我了,就是掀我摊子了!他还是杀人犯,他不得好死……”
“啪!啪!”
小贩话音未落,脸上便挨了两个大巴掌。
小贩被抽得在地上滴溜溜转了个圈,继而捂住肿胀的脸,愤恨交加地指着容青玄:“你打我?”
容青玄觑了觑小贩高高扬起的手指,眼中寒气毕现。
“是我打的你。”
钟厌九带着丹阳子不慌不忙从青楼走了出来:“你要是不服,便找我来算账吧。”
小贩看了看钟厌九,又看了看跟在钟厌九身后罗刹似得丹阳子,后腿了两步,逃也似的跑了。
钟厌九看都没再看那小贩一眼,径直走到容青玄身前道:“容容,你生气了?一个庸人而已,与他计较干什么。”
容青玄饶有兴致地盯着帮他出气的钟厌九:“为何出手帮我?”
钟厌九笑笑:“那庸人惹你生气便是惹我生气,你我兄弟一心,我自然帮你。”说着朝容青玄身后的告示望了一眼,“只是不知这上面画着的公子到底是谁,居然能得我家容容为他开口说话。”
“谁是你家的。”容青玄嗔了钟厌九一眼,回身盯着龙篱的画像,微微蹙起了眉。
他绝不相信龙篱会对一个平民动手,更不相信龙篱会是什么杀人犯。
他没杀人,杀的是……妖……
“可有人知道这杀人犯杀了谁,尸体又在哪啊?”容青玄摇着折扇问。
一衣着体面的妇人立刻回道:“听闻杀了万红楼的几个妓子,尸体被衙门的人拉走啦。”
容青玄闻言一愣。
“万红楼?”钟厌九抬头看了看身后小楼的招牌,“容容,你昨晚不就在万红楼里吗?”
容青玄含笑不语。
这小小的未安镇,还真是不得安静啊。
“既然如此,便往衙门走一趟吧。想必咱们要找的那位老鸨此刻便在衙门里。”
容青玄所料不错,当他三人找到衙门来的时候,老鸨正跪在地上,对着六具女尸哭得泣不成声。
“青天大老爷做主啊!民妇这六个女儿死的惨呐!若不能为她们讨回个公道,民妇也不要活了啊……”
许是哭得太久,老鸨的嗓音喑哑不堪,比之乌鸦叫还不如。
县太爷大人苦着一张脸,心不在焉地揉搓着惊堂木,半点想要为民做主的感觉都没有,他为难地看了看左右:“不知两位仙师有何高见。”
玉无欢与蓝束心端坐于县太爷身侧,一个低头喝茶,一个闭目养神,县太爷见状冷汗都流了下来:“仙师,这……”
“你说那杀人犯行凶的时候,屋子里有一个男人?”玉无欢忽然道。
“是。”老鸨擦擦眼泪,“是一个与大人你一样英俊的男子,我这几个女儿便是伺候那位爷的时候遇难的,我当时吓坏了,着急带着人报官,也不知那位恩客有没有遇害。”
“多谢关心,在下安泰的很,并未遇害。”
说话间,容青玄已是带着钟厌九和丹阳子走了进来。
五人彼此过了个眼便算打过了招呼,丹阳子保镖似的戳在了玉无欢身后,钟厌九则继续陪着容青玄。
老鸨见来人是容青玄后先是一愣,继而又哭又笑地说道:“我只当是眼花了,原来真是公子!公子真是福大命大,不像我这几位女儿倒了霉!”
老鸨说罢又嗷嗷大哭起来,哭得那叫一个伤心,仿佛地上躺着的这六个是她的亲骨肉。
“公子也是来报官的吗?不知公子可知那贼人的去向?若知道的话,劳烦公子告知一二,好叫大人将那贼人抓回来!”老鸨一叠声地问。
容青玄并未答话,瞥了那老鸨几眼,走到尸体前,将蒙在身体上的白布扯了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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