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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哥哥这是吃醋了吗？”林唐笑得眉眼弯弯，丝毫没有被戳破真面目的惊慌：“我确实一早就猜到是他，但没想到他居然有胆子来见我。放心，我没碰过他。你猜我和他说了什么？”
林唐笑得和平时不太一样，带着几分天真，其下却隐约透露着恶意：“我告诉他，我已经养了一条小狗了，很喜欢。但如果他能让我看到诚意，我也许可以考虑再收一条。还好他没让我失望，要不然我们得到什么时候才能更进一步呢？”
贺子阳不禁汗毛倒立，几乎是歇斯底里地冲他喊：“你是疯了吗？！你知不知道这是在诱导犯罪！”
“诱导？我只是没有阻止罢了，即使没有我，难道他就能收起那些变态的想法？难道那个女人就不会找到别的途径来接近我？这都是他们自己选的，怎么能怪我呢？”微凉的指腹摩挲着他耳廓，林唐低声叹息：“可惜，我没想到她会冲着你来。不过还好有惊无险，反而让哥哥更心疼我了。”
林唐一口一个哥哥，往日里是恋人耳鬓厮磨时的亲昵蜜语，现在却只让他听着胆寒。
贺子阳微微后仰，避开他的手，深吸了一口气，声音有些颤抖：“前天晚上，你是不是……是不是在我们……上床的时候给那个男孩打电话了？”
林唐脸上闪过一丝惊讶：“他居然还敢找你吗？我真是小瞧他了。是，我故意的，我就是想让他听听，他心心念念的贺哥在我床上有多乖巧、多浪荡，是怎么被我操得话都说不出来，只能……”
“啪——”林唐被扇得歪过脸去，抬手碰了碰脸侧的红肿，勾着嘴角轻笑了一声。
贺子阳看着他泛红的侧脸，满布怒意的脸上突然闪过一丝无措，“我……”
“嘘——没关系的哥哥”林唐用食指轻轻抵住他的唇，“不疼的，这一巴掌还远远抵不上我心里的疼。之前你躲着我、怀疑我的时候，你想过我有多疼吗？”
贺子阳看不得他这副样子，别开了视线：“那是因为你说谎！我都不敢想，你到底骗了我多少次！”
林唐轻笑了一声：“说实话，太多了，我自己都记不清了。可我就是这么一个虚伪狡诈的人，无时无刻不在说谎。有时候甚至是无意识的，谎话就那么自己蹦出来了。”林唐伸手扳着贺子阳的下巴，逼他抬头：“所以，哥哥还会喜欢我吗？你不是说无论我是什么样子，都会喜欢我吗？哥哥要食言吗？”
眼前是那张熟悉的脸，神情却偏执得令人感到陌生。贺子阳只觉得一颗心被架在了火堆上，往日的每一次拥吻、每一分甜蜜、每一刻心动，此时都变成了一把把干枯的木柴，将这熊熊烈火燃得更旺，将他的心灼得更痛。
看着他红肿的侧脸，贺子阳又想起了往日种种。在医院抱着他哭的林唐、在厨房氤氲水气中侧着脸对他笑的林唐，每天早晨赖在他怀里不肯起床的林唐……“分手”两个字仿佛变成了一把锋利的刀片，横亘在他的喉头，一旦张口便是满腔弥漫的血腥。双唇张了又合，简简单单两个字却怎么也说不出口。
“我不知道。”贺子阳身心俱疲，颓然地摇摇头，踉跄着向后退了两步，“你……我需要时间好好想一想。我们、我们暂时不要见面了。”
“好。”林唐出乎意料的平静，“哥哥好好想，只是不要让我等太久。”说完，低头在他手背上落下一个轻柔的吻，就像每天早晨在他怀里醒来时那样。
温热的唇瓣在手背上一触即分，可那湿热酥麻的感觉却迟迟没有散去。贺子阳心头一颤，几乎是逃一般地夺门而出。
第52章
“贺哥？哥你没事吧？”
“啊，啊没事没事，不好意思我刚走神了，你继续说。”贺子阳猛地回神，摇了摇昏昏沉沉的脑袋，僵硬地扯出一个笑。
小孟见他胡子拉碴、眼底满布血丝，叹了口气：“你还是先睡一觉吧，就你现在这样子，站在天桥底下都有人给你扔钱。”
贺子阳搓了搓脸，附和着无声地笑笑：“没那么夸张，就是忘记刮胡子了。”
其实倒也不是忘了，只是不想。
他以前都是用的电动剃须刀，后来林唐说那玩意儿伤皮肤，硬是逼着他改用手动的。但他手笨，试了几次不是刮伤自己就是没刮干净，最后只能是林唐天天早上帮他弄。
这两天，每当他站在镜子前拿起剃须刀，脑中总会不由自主地想起林唐。想起以前的每个早晨，他靠坐在洗漱台上，林唐就站在他腿间，低着头，含着笑，眼神专注而温柔。
“你还是休息吧，现场我等明天赵姐回来，和她一起去。”小孟知道他这两天心情不好，不想再拿工作上的事给他找麻烦。
“没事，还是我俩去吧。赵姐关节不好，这大冷天的让人跑现场多遭罪啊。”
“行吧，那咱俩吃完饭去。”见他坚持，小孟也只能随他。
饭吃到一半贺子阳才反应过来，科大，西区……是林唐的活动范围。
因为怕吓着学生，现场已经被校保卫处简单处理过了。他们找相关人员了解了下情况，又要了这几天的监控，就打算回去了。
没遇见他，贺子阳松了口气，和同事往停车场走去。
“贺哥！”一转头便看见一个身影向他扑来，他连忙躲开，却还是被抱住了手臂。“贺哥你怎么来了呀？”Erica晃着他的小臂，眼神直白地盯着他看：“你没刮胡子的样子也好帅哦！特别有男人味儿！”
“这你弟啊？”小孟见这人上来就这么亲热，估摸着是贺子阳亲戚。
“没，就一小朋友。”贺子阳打着哈哈，把人往一边拉，生怕这小孩儿一个嘴快就帮他在单位出柜了。
走到角落里，贺子阳一把把人的爪子从自己身上薅了下来，“有事儿就说，没事儿我还回单位呢。”一想到Erica那晚听了全程，他臊得只想赶紧跑。
“有啊！你是来查那个虐猫案的吧？我看见你们从小树林那出来的。”Erica完全没有被嫌弃的自觉，说了两句，手又抱上了贺子阳的小臂，“我跟你讲，我有线索哦！”
“你？什么线索？之前你怎么不和保卫处说呢？”听到有线索，贺子阳也顾不上他扒在自己身上的爪子了。
“我不也是才想到嘛，”他撅撅嘴：“而且这就是我猜的，没根没据的，保卫处哪有功夫理我呀？”
想到保卫处那些人消极怠工的样子，贺子阳点点头，确实。
“我其实知道得也不全，但我看微信群里他们传的那几次，案发地点其实都有共性的。你们可能不知道，那几个地方僻静，植被又茂盛，去的人少。所以有些考研的人会在那背书。但是大部分学生都不知道，他们一般都去图书馆的，只有少数有经验的才知道那儿。”
“那你是怎么知道的？”贺子阳不禁怀疑。
“我是兼职做考研辅导的呀。”见他神色有些惊讶，Erica撇了撇嘴：“别看不起我，去gay吧的就不能勤工俭学了嘛？”
被人点穿了心思，贺子阳有些尴尬地抿抿嘴，把话题岔开了：“所以你的意思是，嫌疑人很可能是考研的，而且有经验，要么是考了几次的，要么就是像你一样搞辅导的是吗？”
“只是这两种可能性比较大啦，当然也不排除是从学长姐那听说的。”
“谢谢你，这条线索对我们很有用。那我就先走了，单位还有事儿。”
“哎，就一句谢啊？”Erica拽着他的手不让走，一双杏眼里满是狡黠：“我才没那么好打发呢！贺哥破案了要请我吃饭才行！”
贺子阳顿时头大。说实话他一点儿都不想和这个男孩儿再有什么接触，倒不是讨厌他这个人，说实在的这小孩儿虽然娇了点，但没什么坏心思。实在是他过不去心里那道槛儿，一想到Erica曾经听过他和林唐的床脚，贺子阳就浑身别扭，恨不得扭头就走。
Erica不依不饶，大有他不答应就不松手的架势。想着小孟也等了有一会儿了，贺子阳无奈之下只能点头：“下次请你吃饭还不行吗？快松开吧！我还得回去上班呢！”
“那说好啦！”Erica这才满意，又得寸进尺道：“反正顺路，贺哥你再捎我一段儿呗，我就去你们单位旁边那个小区做家教。”
贺子阳拿他没办法，叹了口气：“行行行，跟着吧。”
一转身，却看见林唐正站在不远处，脸色阴沉地看着他们。
第53章
贺子阳几乎是下意识地往旁边一闪，将胳膊从Erica手中抽了出来。等他反应过来的时候，却又为自己的反应感到有些尴尬。明明没做什么，怎么心虚得像被捉奸在床似的。
二人已经三天没见了。为了躲林唐，他那天从酒店出来，连东西都没收拾，径直就回了自己家。
林唐看着气色不太好，唇色有些苍白，眼下泛着青黑，惯常挂在脸上的温润笑容也没有了。贺子阳知道自己看上去一定也很糟糕，连忙侧脸避过他的视线，低头往车那儿走去。
林唐始终站在原地，没有动。
从后视镜里，贺子阳看见那个颀长的身影静默地站着，越来越小，在昏黄的夕阳下渐渐凝成一道黑色的剪影，透着说不出的落寞。
心脏一阵抽疼，他不敢再看。垂下了视线，却无意间瞟到了袖口。右侧袖口的扣子和正身是一个颜色，但仔细对比便能发现，左右两侧扣子的光泽并不一样。贺子阳做事粗手粗脚的，衣服经常不是这儿勾了根线，就是那儿掉了个扣儿。他也不在意，只当没看见。林唐却讲究，每次看见了都会仔仔细细地帮他补好。
他曾经觉得，林唐就是他理想中的妻子形象，温柔漂亮，体贴贤惠，即使是偶尔使点小性子，也显得很可爱。只是没想到……
怎么又想到他了？贺子阳揉了揉太阳穴，呼出一口浊气。正打算随便聊点儿什么，转移一下注意力，Erica却先开口了：“小孟哥，你们警察是不是特别不好找对象啊？毕竟你们工作那么忙，还老要值班。”
“可不是嘛！”说到这个，小孟的话匣子也打开了：“在警校的时候，凭着六块腹肌好歹还能骗个女朋友。但自从工作了，行情是一年不如一年。工资也不高，时间也没有，万一遇上个特殊事件连安全都没保障，人姑娘凭什么和你处啊？就你贺哥这条件，不也是单了这么多年么，也就是最近撞大运才找着对象了，给他乐的呀，就差把‘老子有媳妇儿’几个字刻脑门儿上了。”
说者无心听者有意，二人从前的甜蜜画面一幕幕地浮现在他脑海中，贺子阳只觉得心中酸涩难耐，嘴角挂上一丝苦笑。
“是嘛！”Erica扒在副驾驶的椅背上，看着贺子阳棱角分明的侧脸，状似无意地说道：“贺哥一看就是二十四孝好男友，和他处对象上辈子得积了多大福啊！”
贺子阳勉强笑笑，没接话。
到了地儿，Erica笑嘻嘻地和二人道过谢，又盯着贺子阳把他的号码从黑名单里放出来，这才心满意足地离去。
叮——才刚踏进办公室，就收到了Erica的短信：
【贺哥，停车场那个是你男朋友吧，你们是不是吵架了？是因为我上次那些话吗？真的对不起，我没想到会害得你们吵架。我猜你应该还没出柜吧，如果心情不好没人可以倾诉的话，我随时待命！要开心一点呀！】
【不是因为你，但还是谢谢你的好意。】
Erica靠在小区门口的公交站牌上，看着贺子阳的信息咧着嘴笑了，露出两颗尖尖的虎牙，不禁感叹贺警官的男朋友实在是太天真了，他或许以为宣示了主权就能逼退自己，可从别人手里抢来的东西吃着才更香不是吗？
第54章
根据Erica提供的线索，贺子阳尝试将范围缩小至考研和做考研辅导的人群。科大很鼓励学生考研，和校外培训机构也有合作，因此校方配合地表示可以给他们提供相关人员的资料。
孟既朗……看见负责人的名字，贺子阳一愣，犹豫片刻还是决定亲自跑一趟。
“好久不见啊，贺警官。”孟既朗双手抱胸靠在椅背上，勾着嘴角笑得懒散：“做考研辅导的学生当初都交过申请表，但没录进电脑，就麻烦贺警官把这些表都抱回去了。考研学生的名单我待会给你发电子档。”
“麻烦你了。”贺子阳接过厚厚一沓申请表，却没有离开的意思，犹豫再三：“关于林唐，我有事想问你。”
“哦？”孟既朗挑了挑眉，眼神揶揄：“你们小两口的事儿来问我干吗？怎么，分手了？”
“还没有。”贺子阳垂下眼眸，声音有些苦涩：“我就是想问问你，那次聚会林唐喝醉了，是他让你给我打电话的吗？”
“不是。”他答得果断，“我没必要骗你，是我自己翻他通讯录翻出来的。”
贺子阳心下莫名一松，“那你怎么就偏偏选择打给我了？”
孟既朗轻笑一声：“那就得怪林唐了。他给你的备注那么特别，又在第一个，我一眼就看到了，不打给你打给谁？”
“备注？”他们那时候还没在一起，他本以为林唐给他的备注就是名字。
“Arc-en-ciel”孟既朗发出一个古怪的音调，见他一脸疑惑，便随手在纸上写了出来：“是法语，我有个前女友是法国人，所以正好能看懂。这词儿的意思是彩虹，都用这种备注了，说你俩没一腿谁信啊？我也就乐得推一把。”
贺子阳定定地盯着纸上的那个单词，指甲不自觉地掐着掌心，半晌才回神：“谢谢，我还有事儿，先走了。”说罢逃也似地离开了办公室。
看着他匆匆离去的背影，孟既朗嗤笑一声，这么笨一个人居然能让林唐失手了，真是人不可貌相啊。那次确实是他自己打给贺子阳的，但林唐的手机向来有密码，那天却没了；平时这种聚餐能推就推，却偏偏去了他组的那个局；明明一斤白酒下肚都能神志清醒的人，才喝了一瓶红酒就趴下了……林唐确实没和他串通，不过是连他也一起算计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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