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他这个名字女气,老人们都说,他小时候容易生病,这样好养活。
所以他每次听到都会十分生气,多喊一声就要气得脸红脖子粗,再喊一声就要炸毛了。
完了。
他站在青楼门口,于风中凌乱,焦躁不安的想:真的是俞景行。
他们睡了。
可是为什么会跑来把他睡了呢?真是百思不得其解。他浑浑噩噩走到桥上去,过了片刻,他明白了。一定是那厮风流成性,逛青楼的时候撞见中了药的他把持不住,就将他……
毕竟,俞景行之前也收过男宠!
他越想越觉得是这么回事儿,心下有点小生气,俞景行居然敢轻薄他!
晃晃悠悠找到他的马车,车夫大哥正在磕瓜子,大约是没想到主子逛青楼这么快就出来了,有点意外。正要迎上车,许微明忽然贴过去神神秘秘的说:“派人去查俞景行的动向,我要知道他今晚上到底在哪里鬼混。”
车夫大哥一愣,抬下巴一努,“不就那儿?”
“什么?”
“飘香大酒楼啊,前脚刚进呢。”
穿过拥堵的人潮,桥的对面就是京城里数一数二的飘香大酒楼,他刚才眼瞎,没看到。
“属下看到他们家的人早早就来包了场,还奇怪呢。就在戌时,一位女子乘轿而来,带着面纱,属下认不出来,不过挺美的,应该是王妃候选之一。”他贴心地补上所知消息,等着夸赞细心,“对了,主子问宸王干什么?”
许微明心里哼哼,刚睡他,又去鬼混,真是江山易改本性难移。
他愤愤地爬上车,身下的不适让他微微抽了口气,身后关切的询问让他更加恼怒,这口气他忍不下来!当即拳头一捏,银牙一咬,退了下来。
眼看他一副要去干大事的样子,车夫连忙跟上去。
许微明回头道:“别来,不是去打架。”
他是去当面对质,到底是他做春梦了,还是被白嫖了。
冲到门口,果然是宸王府的侍卫,两人看到许微明气势汹汹而来,不明所以,伸手一拦:“小侯爷留步,宸王殿下已经将这里包了。”
“我不吃酒,”许微明还算平静地说:“你去通报一声,我要见你家主子。”
他神情相当严肃。
两个侍卫面面相窥,却不好听命。
“怎么?我让你们通报一声而已,有为难到你们吗?”
察觉到他的火药味儿浓烈,两人对视一眼,说:“那您在此稍候。”
许微明已经在尽力克制脾气了,显得自己得体一点,但是当那人回来跟他说俞景行不见他的时候,他还是气炸了肺,那股倔劲儿一上来,今天还就非得见他一眼不可了。
他抄起袖子,两人见状连忙道:“小侯爷,切莫为难小的们……”
上头可是说了,客气着点儿。
“这酒楼是你家开的?爷今天就要进去逛逛,怎么的?”
两个守门的苦不堪言。要是寻常人,早被架起来丢出去了,但这位爷可丢不得,也放不得。
他要硬闯,其中一个下意识的按住了刀柄,许微明见状冷笑一声,挺起胸脯拍了拍,“够胆儿……来啊,你往这儿捅!伤我一根毫毛,信不信我诛你九族?”
正闹得不可开交,楼上蹭蹭蹭地跑下来一个中年人,“哎呀,原来是小侯爷,消消火,消消火。”
许微明认出他来,是俞景行以前经常带在身边的那个贴身侍从,面皮白净,太监似的。经常陪着俞景行出入各种风月场所,为人十分圆滑,处理各种爱恨纠纷得心应手。
可他再圆滑也盘不动许微明啊。
许微明以前就很不喜欢他,觉得肯定是他小人谗言,才把俞景行带到坑里去的。当即给他翻了个白眼,一点都不给面子,“滚开,好狗不挡道!”
说着就硬闯了进去。
“诶诶,小侯爷且先留步,殿下今日委实不太方便,他说了,来日定当亲自给您赔个不是。诶!”
许微明钻到空子就跑上了楼。
“方总管,怎么办?”
“追呀!!”
三人在后面追,许微明在前面跑,阵仗挺大。
他一口气跑到五楼,雅致的房间里布置着蜡烛与鲜花,女子娇羞的看着对面的男子,一切多么的美好啊!许微明满头问号,看到俞景行愕然看来的目光,在心里狠狠地呸了一声。
呵呵,渣男!
俞景行脸色微变。历史总是惊人的相似,现在这场景像极了几年前那一场误会,那时他心知怀里的女子是细作,又怎敢给许微明特殊对待,他自己都解决不了的麻烦,怎么敢引给他?
不过同样的错误他怎么能犯第二次?怎么能伤他第二次?
他猛地站了起来,许微明似被吓了一大跳,惊了一下,然后有些尴尬的退了出去,“我,找错人了……”
茶杯碰碎在地上“啪”的一声清响。
“等等!”
许微明不听,往楼梯口去,却被辛辛苦苦爬上来三人堵住了,方徽喘着粗气还有没来得及说一句话,突然,走廊对面射来一支羽箭,直奔俞景行而去!
“殿下小心!”
说时迟那时快,对面又是数支羽箭齐出,方徽只来得及扒住愣住了的许微明按趴下,射在门窗上发出令人心惊的颤声,女子吓得尖叫起来。许微明被方徽紧紧抓住,气急道:“你拉我干嘛?去帮忙啊!”
俞景行掀翻桌布挡了箭,将那花容失色的女子推到旁边死角,自己还是不小心胸口中了一箭,他看了看许微明那边,看他没事才放心下来,一转身从窗户一跃而下。
外头街道传来嘈杂的惊呼,许微明一看,俞景行人都不见了!
他慌了神,连忙跑去窗边一看,湖中荡起阵阵涟漪,已经有人跳下了湖捞人。
“速速去查,谁在暗害我家殿下!”
方徽看到空无一人的房间,咬牙恨齿!计划究竟是哪里出了纰漏,怎么会换成了这么多的弓箭手?正急怒攻心,又忽地看到许微明爬上了窗户,当即吓得他魂飞魄散。
我的个亲娘,要是许微明有个好歹,他还有个什么好的?
“我的小祖宗,你可别想不开!”他将人抱下来,“殿下吉人自有天相,一定没事的,啊。”
许微明看了看他,好像才反应过来刚才做了那么危险的动作,他刚才想也没想的就要下去。愣愣的看了看湖里的众人,连忙往楼下跑。
岸边聚集了很多人,有不少人都是看到有人从五楼坠湖的,也知那楼下是宸王府的守卫,宸王殿下今天在这里请客。纷纷议论开来。不多时,宸王的府兵也来寻人来了,听闻宸王遇刺,大理寺少卿也来了。
总之,一片混乱。
许微明挤不进去,焦急的扒在人群外,喊了也没人搭理他。实在是太吵了。他围着堤岸绕了一圈,发现无令湖被围了个水泄不通,毫无孔隙可钻!
他在人潮中被攮来攮去,气得要死,眼泪不争气的流了出来。
第16章 找到你了
“找到了找到了,真的是宸王殿下啊,天哪!”
许微明连忙擦了擦眼泪踮起脚,看到对岸拥簇着捞出来一个人。
可是离得太远,他又眼前一片模糊,看不真切,等他从人群中挤出来绕去对岸,人已经被马车接走了。
他的暗卫兼车夫在人群中找到他,大松了一口气的样子:“刚才楼上有刺客,主子你没事吧?”
许微明看着离去的马车,摇了摇头。
暗卫看他失魂落魄的样子,一时不敢多说话。等人潮都散了,才小心翼翼的发问:“那咱……回吗?”
许微明楞然看他,应了一声。
坐在马车里,他才从那种魂不附体的状态恢复过来,发现自己手心里全是湿汗。他低头看了半晌,气闷地在衣服上蹭了。
难道他对俞景行还怀有什么念想吗?
不过是恰巧给他解了药性,一次露水情缘,俞景行那么花心的人,怎么可能喜欢他?可千万不能自作多情地出丑了。
刚回到家,就看到他爹在门口痛骂:“小兔崽子!一天天的,不着四六,在外面瞎跑什么?”
许微明受了几句骂,心里沉甸甸的,抬头闷声闷气地说:“爹,俞景行他遇刺了……”
说完,又垂下了眸子不吭声。
侯爷气也出了,看他这个样子,叹了一声,“我知道。宫里说伤势十分凶险,得看造化。”
许微明低着头,抿了抿嘴。
侯爷撇嘴道:“没事儿回去待着,最近别老往外跑啊,心思都收一收,你也老大不小了……”
“我想去看看。”
话刚出口,侯爷立马瞪了眼,“想都别想!”他看了看四周,把许微明拽着进去,四下无人了,才语重心长地说:“越是这种关头,咱们就越不能去掺和。你看不看他都那样儿,要是敢给我捣乱,看我不扒了你的皮!”
许微明气得要哭了,“我就看看怎么了,那么多人去探望,就不准我去啊!”
“就是不准!给我回去呆着,”说着一喊田庆,田庆立马从月门背后出来了,大气也不敢出。侯爷指了指许微明,说:“你把他给我看好了,要是偷跑出去,唯你是问。”
“是。”
目送侯爷离开后,田庆拉了拉他的袖子,看他眼眶红红的,“哎哟”一声,头疼得不行,眼看拉不走,自己悄悄遁了。
如果俞景行死了。
只是假设这么一想,许微明就无所适从。
他那么光彩夺目的一个人,有那么多人喜欢,几乎所有人都喜欢他来着,又怎么会出遇刺这种事呢?
两日后,宫中传出消息,宸王大难不死,被救过来了,现在已经回王府静养。
他这两日倒是老实,听说俞景行已经没事了,这才放松过来。听田庆说,他一直茶饭不思,就光坐着发呆,可吓坏他们了。
他自己倒是没什么太大的感觉,就是日头起落得慢了一些而已。这日他又要出府,这两日他思来想去,自作多情也罢,他还是要去看看的,大不了就像以前一样加两句嘲讽做掩饰。
结果被田庆拦住了,委婉的转达了侯爷的话:他们不能去打头阵,要探望也得靠后。
他气得转身就回屋!
田庆跟着他,又是安慰又是开导,老妈子一样操碎了心。无处泄火的许微明把矛头转向了他,突然问他,怎么还没把陈兴调离宸王府?
田庆心想您替这事儿干嘛?本就心虚此事的他挠了挠头,支支吾吾。
“现在宸王府一片乱象,做个假死一走了之,谁也顾不上他。”
田庆很为难的说:“不是啊主子。那边目前有点乱,他……好像暂时走不开。”
“乱了不正好,他离开也没有人注意。”
田庆抓耳挠腮。
许微明垂眸看着碗里的粥,两厢静了静,忽然道:“他是真的走不开吗?我们还没有撕破脸,他就回都不回来了?还是说,是因为别的什么事走不开?比如……受了伤,下不了床?”
田庆一愣,“主子,你……”
他不是个会撒谎的人,正在急动脑筋怎么办的时候,许微明忽然冷笑了一声,皮笑肉不笑地看向他,“你到底在瞒我什么?”
田庆烦恼道:“唉,主子,你就别问我了!”
这是不能说的!至少不能是他说出来的。
“我那天看到了陈兴。他理都不理我,好像多看我一眼就要掉脑袋一样。我很奇怪,那根本不像他。”许微明看向远处,眼圈微微红了,“昨天我突然想明白了,那个叫陈兴的侍卫一点都不爱笑,板着脸总是很严肃,话也不多……爱说爱笑的,倒像是他主子。”
“主子……”
田庆欲言又止,最终只能长叹一声,在心里默默地给俞景行告了罪。
对不起,尽力了。
“其实他……起初也不是有意骗你的嘛,就是闹一闹,不都是你自己那什么,看上他了。后来都那样了,人家也不好说出身份啊!”
“所以,就连你也跟他合起伙来骗我?你知道,我爹是不是也知道?你们都知道,就我像个蠢货!出尽丑态是不是!”
田庆知他憋着火,低声下气的哄道:“不是不是,你别生气,别生气……”
看他还想解释,许微明疲惫道:“算了,你也给我滚出去吧,我不想再看见你了。”
田庆只好先避避风头去。
无人看管以后,许微明果然气不过偷摸出来,一路风风火火气鼓鼓地到了宸王府,看见外头一片萧条景象,无名之火又泄了。俞景行远没有他看起来的那么光鲜,也没看起来的那么受欢迎,更没看起来的那么完美无缺。
守卫都知道他无理取闹的本领,远远看见他来,就只进去个人汇报,连假装拦都没装一下。
宸王府他只来过一两次,每一次都附带着不愉快的回忆。不对,好像只要是有关于俞景行的回忆都是不大愉快的,除了……他想起被欺骗的这许久,狠得牙痒痒,胸口又回荡着一股闷气!
他想冲到俞景行面前去,恶狠狠地质问他:“俞景行,你把我的人藏哪儿了?”
俞景行肯定很意外,表情肯定很精彩。
想想就爽!
但是当他走近俞景行的卧房,迎面而来的是药的苦味,一个伺候的人都没有。这时候他又站在俞景行这边了,这不还没死吗,怎么一个个的都这么势利!
榻上的俞景行安安静静地躺着,没有他嚷嚷的机会。那脸色苍白灰败的模样,难以想象他以前迷倒京城万千少女的风姿神韵。
许微明看了半晌,在他床榻边蹲下来,鬼使神差的摸了摸他修长白皙的手,见他没有反应,许微明这才轻轻握了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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