解彼安脸色爆红。
“要做我的道侣,这样还远远不够。”范无慑又亲他的鼻尖,“我不止想亲你,不止想碰你,还想对你做更多‘龌龊’的事。”
解彼安抿紧了唇,面对范无慑犀利又直白的目光,他的眼睛不停地闪躲。
“师兄不愿意,是吗?我喜欢师兄,才想和师兄做亲密的事,如果师兄也这样喜欢我,就会明白。可惜,你不喜欢我。”范无慑说完之后,眉宇间带几分落寞和委屈,好像刚才那些出格的事都不是他干的,他只是个求而不得为情所困的少年。
解彼安的喉结上下滚动,踌躇半天,才说:“我不是……不是不喜欢你。”
范无慑眼前一亮。
解彼安憋了半天,才道:“……我也不知道该怎么做。”他不知道怎么叫喜欢,也不知道怎么与男子做道侣,更不知道如何处理他们师兄弟的身份。
“为何要考虑那么多,遵循本能便是。”范无慑抵着解彼安的鼻尖,声音充满蛊惑,“我喜欢师兄,师兄也喜欢我,我们就要一直在一起,也要做亲密的事、舒服的事,对不对。”
“……”
“还有更多更舒服的事,想和师兄一起做。”
解彼安小声说:“但你太放肆了。”
“又有什么不好。”
“我说不过你,你总有一堆歪理。”
范无慑笑了笑,努力往解彼安怀里挤:“师兄,你抱抱我好不好。”
解彼安没有动,范无慑便拉起他的手环到自己背后。
解彼安无奈地一声叹息,抱住了他。
那个霸道放肆的师弟让他抗拒,可这个向他撒娇乞求一个拥抱的师弟,又让他心生怜爱。到底哪一个才是范无慑,为何一个人可以有截然不同的几面?
被温暖清雅的兰花香所包围,范无慑感到身体的每一个毛孔都舒展开来。小时候,他总爱钻进大哥的怀里,只要大哥在身边,就能睡得又香又甜,这个怀抱是世间最坚实的堡垒,最强大的结界,让他能放下所有防备,安心地在此沉沦。
范无慑不觉发出满足的叹息,将自己紧紧偎进这个怀抱。
好香,好暖,好像人生中的所有丑恶和寒冷,都没有到来,他多希望时间就停驻在此刻,他愿意陷在梦里,永不醒来。
第107章
山洞外风饕雪虐,天地间尽是缭乱的丝丝絮絮,呼啸的寒风如厉鬼在嚎哭,声声不绝。
山洞内却是另一番天地,火堆安静地燃烧着,橘红色的光晕散发着阵阵暖意,将相拥而眠的两人温柔笼罩,就连投射在石壁上的影子都显得亲昵。
只是,范无慑睡得安稳又踏实,解彼安却正好相反。
被范无慑弄得燥热的身体并没有在释放后沉静下来,反而因为被手脚并用地缠抱着,无处可躲地感受着少年高热的、坚实的、生机勃勃的身体。他们刚刚做过那样的事,这时候他如何能淡然自处?
解彼安又困又累,但满脑子胡思乱想,就是睡不着。
耳边传来范无慑均匀的轻鼾,解彼安心头火气,凭什么这兔崽子还睡得安稳?
他开始默念静心诀,想让自己尽快入眠。
昏沉间,解彼安感到身体在摇晃,他疲倦地睁开一条眼缝,就听范无慑“嘘”了一声。
解彼安突然意识到,身下的土地正在颤动,不,是整个山洞都在轻颤,洞口的积雪不停地崩落。他瞪起眼睛:“发生什么事了,地动?”
“不像,你听。”
仔细分辨,那地动并非持续的,而是一下接着一下,像是一柄巨锤不断砸向大地,而这声音正在向他们逼近,听来令人心惊肉跳。
天寒地冻,俩人极眷恋这温暖的被窝,也不得不爬起来。
“我去看看。”范无慑将解彼安塞回被子里。他裹紧衣服,跑出了山洞。
解彼安听着那一下更比一下沉重的声音,心里发毛,还哪里躺得住,脚不能走路,他干脆膝行爬向洞口。
突地,一道黑影飞速掠进山洞,惊得他寒毛倒竖,差点拔剑。
定睛一看,竟是乌雅。
范无慑跳了下来,快速给解彼安穿上鞋,将他打横抱起,放到乌雅身上。
“是追兵吗?”解彼安冷静地问。
范无慑沉沉地“嗯”了一声。
“什么东西?”
“雪妖。”
范无慑一手拽缰绳,一手揽住解彼安的腰:“坐稳了。”
乌雅纵身一跃,冲进了风雪。
只见几个庞大如丘的黑影隐没在晦暗的雪雾之后,正摇晃着朝他们走来。每近一步,都震颤着大地。
乌雅朝南狂奔。
此时雪已经没膝,若是普通马儿,根本跑不起来,而乌雅凌空踏雪,速度丝毫不减。
雪妖追了上来。它们跑动时大地的颤抖更加剧烈,霜雪如尘土般飞扬,也如尘土般钻进眼睛里,又冷又涩。
解彼安回过头,用刺痛的眼睛看清了逐渐逼近的雪妖的全貌。
与《九州妖魔灵异杂俎》上画的一样,它们是一只只冰雪巨人,只出没于荒无人迹的苦寒之地,对人也不感兴趣,就算特意去找都未必能找到,更遑论主动来追杀他们。
除非有人将它们召唤过来。
雪妖的臂膀朝他们甩来,化作长达数丈的雪鞭。
乌雅纵身闪避,那雪鞭抽在厚厚的积雪上,一如巨石落水,激起层层雪浪。
一条条雪鞭疯狂袭来。乌雅化作一条黑色的鱼,在雪浪中滑翔游弋,躲过了每一次攻击。
范无慑一手拽着缰绳,一手举着汀墨,凌厉的剑气劈砍向紧追不舍的雪妖。但那些雪妖不管怎么斩腰断头,只要有雪就能重生,根本杀不尽。
雪妖的追击愈发猛烈,乌雅虽然敏捷,但它身上的两个人已经快要被甩出去了,尤其是范无慑,他胸腹的伤刚刚愈合,禁不起这样的颠簸。
解彼安一张嘴,吃了一口雪碴,他尽力大喊:“无慑,你骑乌雅先走,我会御剑追上你。”
范无慑没有回答,只是胸膛更用力地压着解彼安的后背。
解彼安转过头,不知是有心还是无意,冰凉的嘴唇擦过范无慑的面颊,于疾驰中依旧稳当当地说:“相信师兄。”
范无慑心脏猛跳了几下。没错,没有人比他更清楚这个人的实力,宗子珩在这个年纪时,已经在修仙界占据一席之地。
解彼安按住范无慑的肩膀,借力跳上半空,沛雪将他接住。
两脚踩在佩剑上,刺痛自足心袭来,双腿顿时有些发软,加上风太大,他的身体左摇右晃。他六岁就能御剑,如今却像个刚刚蹒跚学步的小童般努力找着平衡。
雪妖的大手抓了过来。
解彼安将无穷碧横于胸前,被冻得灰白的唇吐出咒语,单手结印打在镇魂仗上,虚空中突然出现一个一个发着光的青色灵印,如夜空中绽放的一朵朵鬼火,他双目圆瞪,灵压释出:“一碧千里!”
无数灵印飞向雪妖,与它们碰撞的瞬间轰然爆裂,一时霜雪漫天。
一只雪妖轰然倒地,解彼安一眼就看到它后脑勺上贴着的黄符。
果然,有人在操控它们!
解彼安御剑飞向那只雪妖,一下撕掉了那张黄符,并将那符甩手塞进了衣襟。
倏地,一股杀气袭来,他御剑闪避,脚底一阵钻心地疼,他站立不稳,从沛雪上掉了下去,落入了厚厚的积雪。
头顶盖下一只冰雪巨掌。
“沛雪!”解彼安一伸手,沛雪飞入掌心,他狠狠一剑,将那巨掌从中劈成了两半。
他御剑而起,却见方才击倒的雪妖正在与雪融合,身体逐渐完好如初。
他深吸一口气,唇瓣轻碰,几乎倾注大半身的灵力,再次打出“一碧千里”,这一击之凶猛,几乎将所有雪妖都打成了碎块。然后他头也不回地御剑追向范无慑。
乌雅的速度实在惊人,已经完全消失在了风雪中,幸而无穷碧可以感知邪祟,他竭力追了上去。
解彼安落到范无慑身后,他握住范无慑抓着缰绳的手,那手跟冰块一样。
“师兄,你没事吧?”范无慑的唇舌已经被冻麻了。
“没事。那些雪妖被人控制了,根本也杀不尽。”他一回头,见雪雾背后影影绰绰,“我们只能逃,但是你的伤……”
“别担心我。”范无慑哑声道,“只要离开昆仑,它们就不会再追了。”
解彼安抱住范无慑僵硬的身体:“把缰绳给我。”
“乌雅……”
“乌雅必须听我的。”
解彼安抢过范无慑手里的缰绳。
乌雅竟真的顺从地被解彼安驭使。
范无慑心中默念道:“乌雅,你记得他,对吗?”
他不合时宜地想起了前世,他将宗子珩压在马上狠狠挞伐,他骑的是马,也是人。
所以,乌雅记得。
他更忘不了。前世的那些荒唐,那些疯狂,那些痴缠,他一幕都忘不了。
解彼安驾着乌雅狂奔,顶着几乎要把他们的脏腑都冻成冰的风雪,从黑夜一直跑到天际乍亮。终于跑出了万年积雪的昆仑,将雪妖远远甩在了身后。
第108章
沙洲的客栈里,俩人运气调息着身体,驱散刺骨的寒意。
安静的客房内突然传来叽咕的声音。解彼安噗嗤一笑,揉了揉肚子:“哎呀,饿了。”
范无慑深吸一口气,气收丹田,他睁开眼睛:“这个点儿,厨子应该醒了,我让他煮两碗面。”
“无慑,小心点。”
“放心。”
不一会儿,范无慑端了两碗面回来。他把面放在桌上就要来抱解彼安。
解彼安抬手制止他:“我自己来,我都能御剑了。”
“外伤养好了,骨头还没养好,不要随便走动。”范无慑弯身将他抱了起来,挑眉轻笑,“再说,我喜欢抱你。”
解彼安轻咳一声,缓解尴尬。
范无慑把他放在椅子里:“趁热吃,这沙洲是进入昆仑的驿站,也不是能久留之地。”
“嗯。”解彼安抓起筷子,看着面碗就愣住了。
那是一碗很普通的清汤面,白细的一绺面条驯顺地盘卧在大瓷碗里,汤头带着金黄的油星,佐上焖得娇红的五花肉和嫩绿的葱花,又打了两颗黄澄澄的荷包蛋,光是看着也让人从舌尖一路暖到了胃。
“你怎么知道我要两颗荷包蛋?”解彼安眨巴着眼睛看着范无慑。
范无慑拿着筷子的手顿了顿:“你上次吃面不就打了两颗。”
“有吗?我怎么不记得了。”解彼安想不起来什么时候给范无慑做过面了,通常只有他亲自下厨才会给自己打两颗蛋。若在外面匆匆吃个便饭,他是无意张这个嘴的。
“快吃吧。”
解彼安尝了一口面,觉得甚合胃口。他边吃边琢磨起来,范无慑就好像知道自己喜欢吃什么似的,出去买菜,挑的都是他爱吃的,在外面吃饭,点的也是他爱吃的,他一直觉得是俩人口味相近。
可这荷包蛋……
“好吃吗?”范无慑打断他的疑惑。
“啊,不错。”解彼安笑笑,“但还是我做的更好吃。”
“等我们回天师宫,我想天天吃师兄做的饭。”
解彼安轻声一叹:“我也想回天师宫,崔府君和薄烛肯定也想我们了。”
“快了。”
俩人吃完饭,解彼安从怀里掏出昨夜在雪妖身上撕下的黄符:“这傀儡符,你可能看出什么端倪?”
范无慑拿过那张皱巴巴的黄符,摊平了,仔细看了看,遂摇头。
解彼安召唤出无穷碧,贴上那符箓,无穷碧立刻闪烁起绿芒:“我当时发现的。”
“这是怎么回事?这符上有阴气?”
“对,很微弱,但沾了阴气。”
范无慑皱眉道:“什么情况下符箓上会有阴气?”修士画符,大多就是用来对付阴邪之物,若连符上都有邪祟的气息,未免太诡异了。
“不好说。”解彼安思索道,“我碰到过一个被邪祟上了身的修士,他画的符就带阴气。若是冥将画的阴符,阴气不会这么浅淡。”
“被邪祟上了身的修士,会操控雪妖来追杀我们?”
通常能上修道之人的身的,都是怨气深重的邪祟,这种邪祟被执念操控,心智已经涣散,上人身只有一个目的,就是报仇,不会去攻击无关之人。
解彼安也很困惑:“这分明像是人干的,比如云中君或者那几个失踪的苍羽门长老。也或许,他们凑巧在画符之前刚收了邪祟,沾惹了阴气?”
“这听来有些牵强。”
“不管怎么样,那个人一定是明确冲着我们来的,我们不曾害人性命,自然也没有生死仇恨,不会是邪祟干的,就连无穷碧也没有感知到什么邪祟。”
“嗯,多半是祁梦笙派人来抢我们手里的‘东西’。”范无慑眼神一暗,思索着祁梦笙会不会已经拿到了金箧玉策,已经知道了解彼安就是人皇转世。
说程衍之是“东西”,解彼安心里多少有点别扭,但想想他现在不过方寸大小地被自己带在身上,可不就像个东西。此人的命运,真是令人唏嘘。
“无慑,天快亮了,我们已经走出了昆仑,尽快御剑前往泰山吧。”
“好。”
“但我担心乌雅。”解彼安犹豫道,“它不会跑出去作乱吧?”
在进入沙洲之前,他们把乌雅藏在雪原某处,并用缚魂阵将它封印了。
“不会的。”
“可以乌雅的修为,那个缚魂阵困不了它多久,我怕它到时候破了阵,会去侵扰百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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