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来干什么？”
封凌也看到躲在树后的荣飞,低声问周恒：“要不要把这家伙……”
“带过来。”
周恒不想节外生枝，直接命令武钢成带人将荣飞拉到面前，看着他那憔悴得仿佛十天十夜没合眼的面容,说：“你还记得你是谁吗？”
“我……我是谁……”
荣飞抬头,枯萎的眼神仿佛死了一样。
周恒知道荣飞被外神的喃语污染，不敢直视他的眼睛，同时叮嘱其他人立刻给荣飞带上眼罩。避免和他对视。
荣飞因此放声大笑：“周恒！你在害怕什么？你怕我已经变成外神的眷者，将外神的福音传送给全世界吗！”
“你会说出这种话,说明你还记得你自己是谁。”周恒说，“等这次的事情结束，我或许会坐下来和你好好谈一谈,但是现在不行,现在还有——”
“你要送他们去现实世界？”
荣飞突然开口，打断周恒的话。
周恒：“你猜到的？”
“我不用猜测，在我耳边,一直有声音在对我说……”
说话间,荣飞再次露出癫疯神情：“它已经成为我的一部分,它很温柔，它把它知道的全部告诉了我,它说你的计划是注定会失败,因为不同的次元根本不可能相通,它还说,成功的机会只有一次，但是你永远把握不住。”
“为什么？”
“因为我不会告诉你，哈哈哈！”
荣飞开始疯狂大笑，他的嘴里有阴森黑气缓缓冒出，显然他已被外神的力量彻底侵蚀,沦为外神的傀儡。
“把他关起来。”
担心荣飞继续妖言惑众，周恒命人把荣飞带下去。
然而，荣飞的话到底还是对众人造成了影响，即使他们都知道荣飞的话不能相信，耳边依旧反复回荡着荣飞的声音。
“……你的计划是注定会失败……成功的机会只有一次，但是你永远把握不住……”
终于——
有人走到周恒面前：“周哥，我们或许应该和他谈谈？既然他知道成功的办法……我们……”
“与虎谋皮是非常危险的决定，”周恒说，“何况他现在疯疯癫癫，他的话根本不能——”
“但是万一他说的都是真的！”
“这……”
周恒沉默。
他清楚的知道，荣飞刚才的话都是外神借荣飞的身体说出来的，外神没有撒谎，外神知道成功的办法。
可是——
想从外神这边拿到唯一的成功办法，是几乎不可能完成的任务。
“我应该冒险吗？”
周恒自言自语地说着。
这一刻，他是那么的艰难，连呼吸都带着沉重。
向外神求助，等于与虎谋皮。
拒绝和外神合作，等于用人命测试唯一的生路。
“看样子，我已经没有选择的权利。”
周恒自嘲一笑，走向被牢牢束缚的荣飞，撕开封嘴的胶布，以壮士断腕的决绝问道：“告诉我，唯一的成功办法是什么？”
“唯一的成功办法？你在求我吗？”
荣飞得意大笑。
周恒毫不犹豫地回答说：“对，我求你。我要你把唯一的成功办法告诉我，让我可以拯救这个世界。”
“凭什么？凭什么让我成全你！你毁了我的一切！现在居然厚着脸皮要我成全你！”
荣飞发出歇斯底里的怒吼。
他是如此仇恨周恒，即使理智失去、生命随时可能走向尽头，他依旧不忘诅咒周恒，要让周恒活得生不如死！
“我！绝对！绝对！不会！把唯一的成功办法！告诉你！”
他磨着牙齿疯狂强调说。
周恒笑了笑，说：“你以为我在和你对话吗？”
“难道——”
“我对你没有任何兴趣，我现在只关心寄居在你身体里的那位外神的想法。”
“我……我……”荣飞愣住，紧接着，身体一阵翻江倒海的颠簸，喉咙疯狂咳嗽，激烈得仿佛下一秒就要把五脏六腑全吐出来。
然后——
咳嗽停止。
荣飞的嘴以极端不自然的姿态张开，露出藏在喉咙口的一张脸。
一张仿佛用无数蠕动的鞭虫细胞拼接形成的非人类生物的脸。
这张脸从荣飞喉口冒出，缓缓升到荣飞舌尖，发出直接在脑海中回荡的诡异声音。
【你什么时候意识到我在场？】
“从始至终。”周恒说，“但这并不是重点。”
【重点是什么？】
“我想和你做交易。”
【你想知道唯一的成功办法？】
“对。”
【你知道和外神做交易是必须付出代价的吗？】
“知道。”
【即使这样，你也要和我做交易？】
“是的。”
【那……】
外神的声音突然从周恒脑海消逝，紧接着，站在周恒身旁的几乎每一个人——除了封凌外，全部张开嘴，嘴里吐出外神的如鞭虫细胞拼接而成的蠕动的面容。
他们一起说话：“封凌就是我需要的代价！把他献祭给我！我就把唯一的成功办法告诉你！”
“这——”
“除此以外，我不接受任何代价！”
说完，所有被外神暂时控制的人都像散架木偶般躺倒在地，荣飞的情况尤其惨烈——七窍流血，全身骨头碎裂，皮肤表面冒出密密麻麻的血红葡萄囊肿，这些囊肿接触空气后会迅速膨胀爆炸，散发浓烈恶臭。
周恒忍不住皱紧眉头。
封凌也感觉反胃到厉害，脱下外套为周恒挡视线的同时，说：“你应该考虑牺牲我。”
“为什么？”
“一个人的性命是无法与全世界的命运相提并论的。”
“但是——”
周恒抬头，看着封凌：“始皇帝给我们的解决办法也是献祭你。”
“阿娜达的意思是——”
“如果必须献祭你才能拯救世界，我就需要认真思考是把你献祭给外神得到的好处更多，还是献给命运之神？你只有一个，献祭也只能进行一次。”
言下之意，如果选错了献祭对象，献祭将变成无意义的白白牺牲。
封凌听懂了周恒的话，眼中掠过淡淡的悲伤：“阿娜达，我想让你决定我的命运。”
“你希望我做什么样的决定？”
周恒反问封凌。
封凌淡然道：“我不在乎你做什么决定，只要是你的决定，我都接受。”
“哪怕……”
“对我来说是没有区别的，反正结局都是我付出性命。”封凌毫不在意的表示，“我只担心牺牲了性命也不能为你拿到你想要的结果。”
“你真是——”
“恋爱脑对不对？其实我也一直都这么觉得。”
封凌低头，脸颊磨蹭周恒的脖颈：“真爱一个人必定会为他变成恋爱脑，至少我是心甘情愿做专属于你的恋爱脑，只要你爱我，让我去死也不要紧。”
“但是我——”
周恒再度哽咽。
封凌信任他，把选择权交到他手中，他却不知道做什么样的选择才能无愧于天地也无愧于封凌的决定。
“我……我做不到……”
周恒轻轻地说着。
封凌伸手，指甲划过周恒的脸廓：“我知道你做得到，就像我的前身在玄幻世界时对你说的那样，你总是能在关键时刻做出最正确的决定。你的决定就是我的决定。”
“但是我——”
“不管什么时候，我都选择相信你。”
封凌再度强调。
周恒的心都快要破碎了。
平生第一次，他憎恨自己是穿书者而非生来就存在于书中的人物。
“如果……我是说如果……如果命运可以重新来过，我希望……我……”
话还没有说完，搁置一旁的黄帝指南车突然爆出宛如十万个太阳一起燃烧爆炸的剧烈光芒！
整个空间都被强光笼罩，视野一片白！
巨大的光和热裹挟了所有一切！
连同思考一起——
凝固！
再次恢复时——
周恒发现自己躺在一张单人床上，屋内除了床没有其他家具，四面墙壁闪着冰冷的金属色，四个墙角都装有监控探头。
这里是……
周恒吸了口气，准备起床，发现现在使用的身体拥有长可及腰的银发，手指也比自己在书中世界使用的身体更加修长纤细。
他下意识地伸手揉眉心，摸到高挺的鼻梁，随后又通过手指触感确定现在的身体有一张标志的巴掌脸。
但是……
为什么我会在这里？
黄帝指南车爆出的强光是什么？
它给周边带来了什么样的奇怪改变？
我到底遭遇了什么？
接下来又会发生什么？
周恒越想越困惑，下床后，用堪比特工的谨慎扶着墙壁一寸寸的检查，时不时地抬头看墙角监控，试图找到破局的关键点。
结果——
一圈翻找下来，周恒甚至没有找到一条房屋缝隙！
整个房间仿佛连成一片般，六个面全是雪白，并且都存在重力！
当周恒不小心踏足左边的墙壁后，床和监控探头瞬间自动调整方向，仿佛一切都——
“时空牢笼吗？”
意识到情况出乎预料，周恒不再乱动，他盘膝坐下，运转玄幻世界的功法，试图从周围截取灵气。
结果——
“饿了吗？”
熟悉的声音响起，紧接着，一双熟悉的手从墙面浮出，捧着堆满香气扑鼻的食物的托盘。
周恒惊呆：“你……你……你不是……不是已经……”
作者有话要说： 昨天的我非常愤怒，今天的我非常淡定，我相信东奥没有贪污，东奥只是把经费都花在身残志坚还坚守岗位的瞎子裁判们身上
还有，昨天晚上看了一晚上的阴阳类书籍，确定开墓式是阴阳祭奠（我们不信鬼神但11区有上千年的鬼神传统）
更新不易，请多多支持~
第138章 神的梦境
这双手、这个声音……
分明是他在玄幻世界遇上的主动死在他手中的邪修挚友！
“这里是什么地方？为什么我会在这里？我最好的朋友的声音和手又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
短暂的惊讶过后,周恒恢复冷静，接过食物的同时，主动和神秘力量攀谈起来：“我原本属于的那个都市世界现在是什么样子？”
“你想知道来龙去脉？”
“不可以？”
周恒停下筷子,出神地看着正逐渐浮现在墙壁上的熟悉面容：“……你到底是谁？”
“我是谁并不重要,重要的是，你希望我是谁。”
“为什么重要的是我希望你是谁？”
瞬间意识到问题核心的周恒反问神秘力量：“在你眼里，我是谁？”
“你是我存在于这个世界的见证，也是我是否真的存在的证明。”
越发清晰的熟悉面容如此说着,身体渐渐从墙壁中分离出来，竟然和封凌长得一模一样，连最细节处的地方都一样。
周恒不由愣住,随后试探问道：“……你是掌控书中世界命运走向的祂？”
“祂？”
“祂是我们的文化里对不知性别同时又具备一定神性的存在的称呼。”
“不知性别？具备神性？”
拥有封凌的样貌的祂仿佛鹦鹉学舌般重复着周恒的话,熟悉的眼睛闪着陌生的迷茫。
此时，符合现代审美的衣服显现，裹在祂高大威猛的身体表面,祂的头发也不再是仿佛刚出水的湿漉状态,变成带着几缕深蓝、深红挑染的时尚风格。
祂伸手,按了下还不怎么习惯领带的束缚的喉咙，又认真仔细地检查完袖口,这才大踏步走到周恒身边,好像初生的孩子般懵懂天然地伸手,抚摸周恒的脸颊,口中喃喃道：“我有性别，我不是不知性别的个体。”
“但是——”
“你刚才已经看到了，我是有性别的。”
说着，祂将手叠在周恒手背上，有意让周恒亲手确定祂的性别。
周恒别扭地抽走手,强调道：“……性别不是重点，神性才是关键。”
“神性？那是什么东西？”
无法理解的祂再度用宛如婴儿的茫然眼神看周恒，想从周恒处得到想要的答案。
周恒没有立刻满足祂。
他问祂：“你先告诉我这里是什么地方？为什么我会出现在这里？”
“我不知道，我从有意识开始就生活在这里，”祂耿直回答说，“这里虽然看起来空无一物，但只要想就能拥有想到的一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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