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深渊手记[无限]_凉蝉

时间:2021-08-11 13:58:14  作者:凉蝉
  夜色中,江面路商铺招牌或明或暗,除了没有人之外,一切真实可感。
  “连水果店门口的垃圾桶满没满,你都知道。”渔夫帽指着那只满得几乎溢出来的垃圾桶,“为什么要把这种不必要的细节设计出来?”
  付云聪回答得很干脆,余洲不知他是早想好了怎么回答,还是切实地说真话。
  “先回答第一个问题,我为什么会知道这么多事情。因为负责洪诗雨失踪案的,是我的父亲。在我的要求,或者说恳求下,他违反了保密纪律,向我透露了一些案件细节。”
  他回头看书报亭:“至于洪诗雨在书报亭里做了什么,我当然也很清楚。警察问过书报亭老板,我也问过。我问了很多次,反复确认。”
  “包括这段路,从江面路路牌到便利店之间,我没有夸张,我连什么地方有老鼠洞都知道。”付云聪说,“我走了太多、太多遍,反反复复。你们看到的一切都是真实的,至少在江面路和学校这个范围里,你们看到的一切,就是我在洪诗雨失踪后查探到的一切。”
  靠在柳英年身上妨碍柳英年记录的樊醒,被柳英年不断推开。他抬手示意自己要提问:“为什么你这么热心?奇怪得很。”
  鱼干已经忘记了跟余洲吵架这件事,习惯性地又游回余洲身边,此时突然吼得吓了余洲一跳:“你暗恋人家!”
  付云聪:“没有。”他回答得并不那么斩钉截铁,眼神很平静,说完这两个字便闭上了嘴。
  付云聪长相很平凡,是他身上沉稳平和的气质让他看起来与咋咋呼呼的中学生不同。
  余洲想到方才看到的洪诗雨。
  洪诗雨这样好看活泼的女孩,在学校里人气不低。鱼干虽然没有脑子,但推测有点道理。
  得到了否定答案,樊醒也没再纠缠,他紧接着又问了一个问题,是其余人心中有过怀疑,但怕得罪笼主而不敢问的。
  “凶手是你吗?”樊醒用草莓发带把长发在脑后束起,他那病恹恹的模样渐渐不见,笑眉笑眼的,讨喜又讨嫌,“对洪诗雨这么热心,对整个过程又这么熟悉。”
  付云聪还没开口,姜笑接话:“不是他。”
  鱼干急得乱蹦:“……不能偏帮同学啊你!”
  “师兄是2017年国庆节失踪的,我没记错的话是10月3日晚上,从补习班回家的路上?”姜笑问。
  付云聪点头。
  鱼干:“哦,记得好清楚,你也暗恋人家。”
  姜笑:“……你有脑子吗?”
  鱼干:“无。”
  “因为他太有名了。我们学校第一个高二就保送中科院的学生,记忆力超级厉害的天才,失踪之后满大街小巷都是他的寻人启事。他班主任一个个班贴他照片和失踪经过,说起这件事还会哭。”姜笑说,“最重要的是,他失踪之后,临江中学又没了一个女孩。”
  付云聪大为震惊,一下抓住姜笑的手:“又一个?!”
  “2018年元宵前一天,高三的一个师姐,也是下晚自习回家路上没了的。”姜笑答。
  洪诗雨的尸骨在渡口被发现之后,城市内人人自危,家中有女孩儿读书的家庭更是万分恐惧。当时关于杀人凶手的流言满街飞,有说精神病人犯案,有说出狱犯人下的手,还有说是隔壁地市流窜来的犯罪团伙,抢劫强奸杀人,无恶不作。
  九月和十月,几乎所有安排走读生晚自习的学校都准时在下午六点关闭校门,停了晚自习。付云聪这样有条件的学生去上补习班,更多学生窝在家里,等待每一个充满恐惧的夜晚过去。
  付云聪失踪之后,这种惶恐的情绪达到了顶点。
  洪诗雨案件影响极为恶劣,省厅专案组入驻,开始把两个学生的案子并案侦查。后来发现付云聪是落入了“陷空”,便单独拎出来给了专门机构。学校迅速开家长会作出说明,可“孩子失踪被害了”与“孩子掉进‘陷空’了”,哪个更令人恐惧,谁都说不清。
  专案组的人还未离开,18年元宵节前一天又有女学生失踪。这回调查得极为迅速,一周后就在临江中学对面楼盘的水池里找到了尸体。
  尸体被渔网裹着,蜷成一团,紧紧地塞在水池的假山洞口里,被浸没一半。
  和洪诗雨的情况一样,下身衣物全部消失,有被侵犯、捆绑的痕迹。当时在洪诗雨尸骨上没能调查出来的死因,在新案子里有了结论:受害人头上有击打伤,凶手还用塑料袋套住受害人脑袋,受害人最后因窒息而死亡。
  “……没找到犯人?”付云聪问。
  姜笑摇头。
  付云聪面上有一种极苦极强烈的愤怒,他紧紧攥着拳头,用全身的力气去恨着一个什么人。
  “也就是,前后出现了两个受害者。”樊醒说。
  姜笑摸了摸校服外套的口袋。她的棒棒糖早就没有了,此时手里、口里没有点儿什么东西,她坐立不安。
  “不止两个。”她苦恼地搓着自己手指,说,“我是第三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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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作者有话要说:
  是的大家都知道鱼干没有脑子,它可以自嘲,但不喜欢别人说。
  付云聪的“鸟笼”里有卖小笼包的,余洲带鱼干去吃。
  他们还给樊醒带了一份。
  樊醒一咬:都是皮,没有馅。
  翻过来一看,每个小笼包屁股都是空的,馅被人挖空了。
  樊醒:你没有脑子也没有肚子,干嘛吃我小笼包!
  鱼干恼羞成怒,追打樊醒九条街。
 
 
第25章 溃疡(4)
  2018年6月16日晚上,结束晚自习的姜笑离开了学校。
  没有家里人接她,她得自己骑车回家。
  家离学校很远,班上有两个男同学原本同路陪她,但她因早上迟到被班主任留下训话,当天又下了雨,她不好意思耽误同学时间,便劝那俩人提前走了。
  离开学校时将近十点半,不算隔很迟。雨势不大,姜笑单手撑伞踩自行车。
  她在校门口遇到同样蹬自行车的班主任,班主任一直把她送到人多的路口才离开。姜笑在心里原谅了班主任对她那一通不留情面的批评。
  “不要熬夜!”班主任回头叮嘱,“明天我在校门口等你,不要再迟到了!”
  姜笑骑车在路面穿梭,并未发现有人跟在身后。雨夜里各人都只顾着看自己的路,姜笑直到拐上回家的捷径,周围安静下来后,她才听见身后的声音。
  一辆电动车,颠簸着响,与她保持一段不远不近的距离。
  姜笑回头,电车上的人穿着雨衣,看不清模样。电动车也是黑色的,小小一辆,没开车灯,没有任何可记忆的特征。
  捷径不宽,没修好的泥路被雨水打出土腥气,路灯彼此间隔很远。姜笑开始后悔,但她又不敢掉头。掉头正好撞上身后那古怪的跟随者。
  姜笑甚至不能确定那人是专程跟在自己身后,还是一个单纯的同路人。
  迎面有一辆摩托车驶来,姜笑忽然大声跟车上的人打招呼:“刚下班啊?”
  那人并不认识姜笑,稀里糊涂“哎”地应了一声。
  与摩托车擦肩而过后,姜笑就听不到身后电车的响声了。她匆匆回头,开电车的人停在一盏路灯旁,不再跟随。
  然而再往前去,雨夜静极了,迎面再也没有来车,道旁零零落落的商铺门窗紧闭。
  姜笑干脆收了雨伞,冒雨疯狂蹬车。只要过了这条路,只要在前面拐上河堤,就是车来车往的桥。过了桥,家就近了。
  身后忽然亮起灯光。
  她霎时汗毛直竖。
  一辆高速驶来的电动车从后方撞上她的自行车。
  姜笑和车翻倒在地,跌进湿漉漉的水沟里。她以最快的速度从地上跳起来,一手解下书包,一手掏出口袋里的小刀——自从洪诗雨和高三师姐出事之后,临江中学的女学生们每个人口袋里都多了防身用品。老师家长劝说姑娘们不要随身带凶器,但没人听从。
  姜笑这一把还是田径队队友送的,她只用来削过苹果皮。
  她用书包做武器,在身前甩打,阻挡靠近的人。刀子锐利,划破了那人的手臂,她听见那人低沉地哼了一声。是男人,而且是一个强壮的男人。他根本不惧怕姜笑的刀子,抓住了她的手。
  “救命——杀人了——着火了爆炸了!!!”姜笑完全慌了,她一面挣扎一面大叫。
  头上忽然重重一疼,那人手里一袋重物砸在姜笑脑袋上。
  姜笑晕头转向倒地,立刻被那人抓起头发,往路边拖。
  那时候姜笑根本不觉得疼。她被打晕了,顾不上意识到疼,反手去抓那男人的手。男人戴着手套,她记得是皮手套,雨水淋湿了,很光滑,根本抓不牢。
  把姜笑甩在地上,男人又用手中重物砸了姜笑一下。姜笑彻底没了反抗的力气,只有意识还清醒。
  校服裙下穿着安全裤,轻易被撕开了。姜笑的手被捆紧,她踢那人的肩膀,踹那人的手。男人喘着气,隔着口罩困兽一样低吼。
  陷空就是在这个时候出现的。
  仿佛身下出现一个空洞,她和那男人同时坠落。瞬间的失重感让姜笑下意识闭上眼睛,紧接着就像落入一朵云、一个棉花垛一样,坠落停止了。
  她睁开眼,看到自己正躺在一片金色的麦田里。一个老妇坐在她身边,用手里枝叶编制花环。她的笑是皱巴巴的,沟壑纵横。
  姜笑那时候还不知道自己来到了什么地方,也不知道哪一部分才是梦。她对身体的控制渐渐回来了,开始止不住地打战。
  脱下被撕破的安全裤,姜笑把它扔到远处。她浑身都是雨水,冷得发抖,也怕得发抖,眼泪流下来时她才意识到,手里还紧紧抓着那把小刀。
  她的诉说让几个男人都陷入了无法开口的沉默。
  余洲就在她身边,犹豫伸手,悄悄碰了碰姜笑。
  姜笑看看他,笑了:“干嘛呀,都过去了。”
  但余洲还是牵住了她的手。
  姜笑怔了怔,轻轻地反握住余洲手掌。鱼干趴在她手背上,用四个鱼鳍不断抚摸,怪模怪样的鱼脑袋仰望姜笑。姜笑被它少有的凝重模样逗笑。
  “那个人也跟你一起掉进了陷空?”余洲问,“但他不在你抵达的第一个‘鸟笼’里?”
  “对。我不知道他去了哪里。”姜笑说,“也不知道他是生是死。但至少,他掉进陷空,就不会再有女孩受害了。”
  笼罩在江面路和临江中学门口的夜色消失,抬头又是雾蒙蒙的天空,似有若无的小雨。付云聪把还原的街景收了回去,周围死气沉沉。
  “那是个什么样的人?”他问。
  因下着雨,又是夜晚,那人穿着雨衣骑车,姜笑并未能看得清楚。
  是一个男人,胳膊腿都很粗,但姜笑分辨不清是肥胖还是肌肉。他的电动车是黑色的,有两个后视镜,没有可辨认的车标和车牌,车灯雪亮,乍亮时让人心头一突。
  用来击打姜笑头部的……像是圆球。姜笑只记得那东西装在一个袋子里,男人甩动口袋,里面东西说重不重,但抡得用劲,砸得姜笑瞬间就失去了行动能力。
  除了皮手套,男人还穿了双运动鞋,姜笑记得这一点。男人曾把脚踩在姜笑胸膛上,姜笑抓他的脚踝,摸到了运动鞋的鞋带。
  男人身上还有一种难闻的气味,像是汽车的机油,他压在姜笑身上时,姜笑被熏得想吐。
  所有人都听得很认真。这让姜笑回忆起这件事来,不至于觉得耻辱或者不堪。
  她低头看自己的校服裙,忽然想起一件奇特的事情。
  “他摸我的腿。”姜笑皱眉,竭力回忆,“好像是想脱我的鞋子,但我一直蹬他,他没脱成。然后……他用一种很恶心的方式……”
  男人的手沾满雨水,潮湿冰冷。他抚摸姜笑的小腿,手往裙子里爬。那种感受令姜笑难以忘记。像虫子,像侵略之物,那双手又冷又热,令人毛骨悚然。
  他抚摸姜笑的方式带猥亵感,但触碰小腿肌肉皮肤时,又极为珍重似的。手劲不轻不重,恰好能钳制少女,但又不至于在皮肤上留下痕迹。他的脸颊贴上姜笑的膝盖,他蹭着少女被淋湿的皮肤,喉间滚动低沉的喘息。
  “我想撕下他的脸皮,想砍掉他的手。”姜笑的语气冷极了,“你们之前问我为什么别人经历四十二个鸟笼就是极限,我却跑了一百多个,还没放弃。”
  她抬起头,瘦削的下巴有尖刻线条。
  “因为我要找到他。我想杀了他。”
  她无法跟眼前的男人们解释清楚自己当时的恐惧和恨意。
  那一刻她不是人,而是一个没有意识、没有价值的物体。全世界的雨、黑色的天,都落在她身上。她没力气反抗,只能恨自己,外加恨那个人。
  这种恨在一百多个“鸟笼”的旅途里不断、不断地反刍、加深。男人成为姜笑生命里一个扎了根的怪影子。想到他的气味、当日天气,她都会有条件反射的呕吐感。
  “电动车,机油的气味……”付云聪扭头看江面路上的一家店。
  “长盛修车行”,它在路牌和便利店之间,是洪诗雨失踪的那段路。
  付云聪微微握紧了手,他难抑激动。
  他进入这个鸟笼里,不断地回忆和复现自己调查过的一切。姜笑的讲述让犯案凶手突然有了一个更清晰的轮廓。
  他尚未能描摹出凶手的模样,但线索已经比以往要多了。
  付云聪走开几步。姜笑示意其他人先不要说话。付云聪闭上眼睛,他在思索。
  江面路的景色在震动,仿佛一场从根源而起的地震。招牌、房屋、树木、街道上的杂物,一切都在摇晃。长盛修车行里开始有人影晃动,车子白的蓝的黑的,一辆接一辆,像从水里浮上来一样,渐渐清晰。
  但付云聪一个趔趄,一切归于平静。地震停止了。
  “你不是能够在自己‘鸟笼’里复原所有你看过的事物吗?”鱼干抢先开口,“还是你在骗我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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