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深渊手记[无限]_凉蝉

时间:2021-08-11 13:58:14  作者:凉蝉
  众人来到地面,风仍未停,空气变得清爽,白蟾不禁深深呼吸。
  他坐在众人面前,四脚蛇簇拥在他周围。他头一回从这些小东西过分圆润的眼睛里看到了羡慕。它们纷纷触碰白蟾的身体,小心翼翼又渴望地。
  “……对不起。”白蟾说,“我无法阻止他们。”
  他沉默很久,终于松口,跟余洲他们说起云游之国的事情。
  被母亲驱逐之后,孩子们纷纷离开,小十那样的孩子会选择拿走一些安流曾经的玩具。但白蟾对安流没什么感情,它直接跟着去意已决的哥哥和姐姐离开母亲身边,不回头,也毫无留恋。
  一行总共七人,穿过许多个鸟笼,寻找最合适的落脚地,最后在“缝隙”里发现了这七个相互靠近而且十分平和的“鸟笼”。
  这七个“鸟笼”中,起初有六个都是空无一物的,也就是没有笼主的空白“鸟笼”。
  其中唯一一个有造物、有山河的,便是白蟾所在的“鸟笼”。
  笼主是一条黑色的巨龙。
  它不会说人话,更无法与人交流。从哪个时空落入“缝隙”,白蟾他们也无法知晓。黑龙在鸟笼里还原了自己喜欢的风景与地形,山川河流,磅礴开阔。“鸟笼”中有各色各样的人和动物,白蟾等人并不显得特殊,他们抵达此处,平安落脚。
  白蟾的兄姐觊觎这个鸟笼,但黑龙与他们并不亲近。它只中意跟白蟾来往。
  或许是因为白蟾漆黑的肤色,或许是因为白蟾也是个不擅长说话的沉默孩子,黑龙愿意让他坐在自己身上,载着他四处游历。
  鸟笼辽阔得超出白蟾的想象。他从不知道,原来非人类生物的脑海中也有这样广阔的意识。虽然只相处了很短的时间,但他和黑龙成了形影不离的好朋友。
  黑龙完全信任白蟾,直到有一天,白蟾的兄姐设下致命陷阱重创黑龙。
  他们在商量谁能够给黑龙致命一击,也就是谁才有资格成为这个鸟笼的所有者。被打发到远处的白蟾赶回来时,黑龙奄奄一息,一双眼睛静静看着白蟾。
  没有怨怼,没有愤怒,当然也没有过往的亲昵和信赖。它看白蟾,如同看笼中万物,看一片与自己毫无关系的云。
  兄姐们仍在争执不休,白蟾从暗处默默走近黑龙。他像以往一样,把自己藏进黑龙的怀中。黑龙鳞甲碎裂,手足断成数截,双角被折断,已经没有活命的可能。白蟾的眼泪流进黑龙的伤口里,黑龙疼得发颤,用最后的力气捏住了白蟾的脖子。
  白蟾抬起头,与黑龙硕大的眼睛对视。他哭着道歉,抚摸黑龙胸前可怖的裂伤,想为它减轻痛苦,但徒劳无功。
  黑龙看着白蟾,张开口,露出狰狞的牙齿。
  白蟾闭上眼睛迎接黑龙愤怒的复仇。他落入黑龙口中,却并没有被黑龙吞噬。他的意识与黑龙的意识融合在一起,在瞬间看见了黑龙于鸟笼内度过的数十年。无数往事将白蟾吞没,他一时间无法接受这么多信息,头疼欲裂,几度晕厥又不断苏醒。
  最后一次苏醒,他睁开眼睛,先看到的是愤怒的哥哥。
  哥哥揪着他的头发:你都干了什么!
  周围一片混沌,各种色彩混杂,他们像漂浮在巨大的无边无际的染缸之中。黑龙已经消失无踪。
  黑龙让白蟾吸收了自己。白蟾成为了笼主。
  白蟾在惊愕和痛苦过去之后,想到“鸟笼”中无数的历险者与动物,立刻开始重构“鸟笼”。但它所见、所知之物实在太少,在情绪激动的时刻,唯一能完整想起来的,是这段时间里黑龙带他逡巡过的山川与河流。
  他在“鸟笼”里复原了前任笼主创造的景色。
  兄姐们抓住白蟾。他是他们之中最弱、最不需要警惕的一个。争执开始了:谁应该杀了白蟾,取而代之?
  有人要求立刻动手,有人要求他们放弃这个想法。眼前人不停争吵,白蟾还没从失去黑龙的痛苦中恢复,便要立刻迎接意料之外的变故:他信任的人们,想夺走他的生命。
  悲伤、恐惧、愤怒齐齐涌上来,白蟾失控了。他放声大吼,才发现自己化作黑龙,正在黑色的天空中狂奔,惊雷与闪电降临在原本宁静的“鸟笼”中。
  展现力量的白蟾让兄姐们迅速冷静下来。他们安慰白蟾,向他道歉,抱着他亲昵地说甜蜜的话。所有的话听到最后,都是同一个要求:他们让白蟾开门。
  白蟾只能照办。
  他们穿过门,顺利在附近的几个空白鸟笼中安营扎寨。
  在兄姐的操作下,鸟笼开始融合,成为一个巨大的圆。他们在融合的鸟笼中央建造起云外天,那是七个笼主栖身的地方。
  余洲忽然不解:“等等……离开鸟笼之后,我们要去的下一个鸟笼,不都是随机的吗?为什么你们可以选择特定的鸟笼?”
  柳英年也举手提问:“而且你们做了什么?鸟笼为什么能够融合?”
  “我们没有,带走安流的,任何,东西,”白蟾说,“但有,一个人,她,带走了,母亲躯体,一部分。”
  樊醒惊得几乎跳起来:“谁?哪一部分?!”
  唯有鱼干冷静。“那个触手,是吧?”它说,“我认出来了。”
  白蟾点头默认。
  余洲明白了:从缝隙意志身上脱离的那一部分,还蕴藏着属于意志的力量。利用这个力量,七个孩子硬生生在缝隙之中建造起了自己的领域。
  说了许多话之后,白蟾已经有些虚弱。他虽然痊愈,但元气尚未恢复。晃了晃脑袋,他继续道:“还有,一件事,可能,会让你们,失望。”
  他眼珠子咕噜噜地转,尤其看见人人脸上一片殷切,更是难以张口。
  “……有话就说,”最冷静的樊醒问,“还是你怕讲出来了,我们会生气?”
  白蟾磕磕巴巴:“云游之国,出不去。”
  余洲:“……什么?”
  白蟾:“这几个,鸟笼,只有,进来的门,没有,离开的门。”
  一片死寂。
  每个人都盯着他,就像白蟾说了一句无从理解的话。
  夜深了,起了大风。怪雾被吹散,四脚蛇们倾巢而出,去寻觅食物。
  余洲他们自从坠落到这个地方,什么都没吃过。柳英年和许青原的随身背包里带着干粮,是出发前和小游一起做的肉干,用清水就着啃,勉强能果腹。
  但谁都没有吃东西的兴致。柳英年沉默地坐在洞里,用小刀一下下在石头上刻字。许青原跟着四脚蛇们出去了,他手上必须有些事情做,才能纾解心中的焦躁和惶恐。
  余洲躺在洞外,队伍里的人各自分散,谁都不能为任何人分忧。
  他现在才知道,彻底绝望的人原来不会狂躁,也不会愤怒,他们被狠狠重击,要等这种麻木过去,才有互相沟通的力气。
  余洲不可避免地思念久久。还有和姜笑在一块儿的父母。
  一直牵引着他往前冲的目标没了,他只觉得乏力空虚,一旦躺下就再也不愿意起来。
  天空几乎没有云层,自然也看不到星星。“鸟笼”的一切由笼主掌控,看来这个笼主对星空没有兴趣。余洲胡思乱想。余下的六个分别是什么人?为什么这里没有门?他们认得安流吗?他们愿意给安流面子吗?安流和樊醒,再加上一个白蟾,有能力颠覆六个笼主控制的“鸟笼”吗?
  问题实在太多,余洲想不明白,头脑混乱。
  樊醒来到他身边,和他一同躺下。
  树林里有风经过,不知名的小兽飞快穿行。曾身为人的历险者们,化作异类后,在密林中各自安然生活。想到自己可能也会变成这样,余洲忽然怕得发抖。
  樊醒攥住他的手。
  “我会送你出去的。”他说,“别怕。”
  他很清楚自己在说什么,扭头看着余洲,冲他笑了笑。
  余洲:“……还能怎么做?”
  “你还有最后的选项。”樊醒抓住他的手,“我成为云游之国的笼主,在这怪地方里给你凿出一扇门。”
 
 
第76章 骷髅红粉(14)
  离开“鸟笼”,这是余洲的目标。
  扳倒意志,取而代之,这是樊醒的目标。
  如果选择成为云游之国的笼主,樊醒将不能离开这个“鸟笼”,只能成为它永恒的囚徒。
  余洲以为樊醒在开玩笑,但樊醒很认真。看似是随口一说,然而已经深思熟虑过。
  “鸟笼内部的规则,不是由笼主的逻辑和经历来决定么?付云聪教过我们的。”樊醒说,“这里没有出口,是他们不想要出口。我成为笼主之后,我会……”
  余洲忽然扑到他身上,发狠地吻他。
  天穹幽深,风停了之后,雾气重新统治土地,那压抑沉闷的空气归位,周围陷入一种诡异的寂静。樊醒抚摸余洲的头发,与他交换湿重的喘息与呼吸。
  “……我们能不能离开,其实和你没有任何关系。”余洲趴在他肩膀,小声说,“如果真的走不了,你就吃了我吧。吃了我,深渊手记能回到你手上,你是它新的主人。它会帮助你躲开母亲的追捕。”
  樊醒没听清楚后面的话,他抱着余洲,无意识地重复:“我们。”
  我们。
  这是不包括樊醒的“我们”。
  曾刺伤过樊醒的字词,在这瞬间忽然如一把刺刀,同样扎进了余洲心头。
  如果所有人都离开,缝隙里就只剩樊醒和安流。白蟾不会随他们一起走,他要维持自己鸟笼的秩序。小十呢?他们还能找回小十吗?所见的每一个兄姐对樊醒都充满恶意,他会孤独吗?
  余洲捧着樊醒的脸,他想起樊醒变小的时候,依赖地依偎着自己。他会害怕孤独吗?
  “我吃了你,你就不能回去了。”樊醒忽然笑着问。他试图打破两人之间的氛围,“那久久呢?她是你最爱、最牵挂的人。还是说,你已经爱上我了?”
  “……”余洲说,“还没有。”
  樊醒装作吃惊:“嗯?”
  余洲:“差一点。快了。”
  樊醒:“那你跟我做那种事?”
  他顺着余洲腰线摸下去。余洲任他动作,半晌才说:“为我牺牲,太不值得。”
  樊醒只是想逗他,停手后把他抱在怀里,长长一叹。新鲜的情绪在他心头海潮一样涌动。他想为余洲做一些事情,一些唯有他才能做到、别人无能为力的事情。然而这不是无条件的。他渴望余洲注视自己,感激自己……爱自己。
  这大胆得过分的念头让樊醒心里害怕。成为人原来会自私,会贪心。他愈发紧地拥抱余洲,想让他知道自己的想法,又怕这是得寸进尺。
  樊醒闷声笑了:“论这个做什么?”
  做人,实在让他又高兴,又麻烦。他懒得再想,任凭欲望驱动,再次吻住眼前人。
  白蟾的话确实引起了大家的慌乱和茫然。经过一夜的各自调节,余洲察觉柳英年仍旧很消沉。
  他跪在大石头边上,用石头作桌子,在自己的笔记本上记录所看到的一切。但他很少说话,连许青原凑过去逗他,他都一反常态,不害怕不紧张,一声不吭。
  许青原已经恢复,没有出口这件事给他的打击,甚至还没有姜笑那件事大。他善于调节自己,现在反而成了最冷静的人。
  “脆弱。”许青原指着柳英年,对余洲说,“知识分子,没有抗压能力。”
  柳英年听见了,抬头推推眼镜,没生气也没否认,继续埋头苦写。
  数日后再度刮起大风,弥漫天空的浓雾终于散去。趁此机会,安流化作大鱼骨骸,背着众人起飞。
  白蟾建议暂时放弃云外天。云外天上不去,但他们还有可以探索的地方。
  此行目的地是正北方,那个隐隐显出红光的“鸟笼”,怪雾的源头。
  为了让安流显出真身,余洲从地面跳下深洞。白蟾第一次知道安流竟是这样变化,半天才说一句:“要是你,跳下去,死了,而它,不肯变大,救你,怎么办?”
  安流变成大鱼后不能发出人声,只得愤怒啸叫。
  他们越升越高,终于穿过雾气所在的空气层,进入高空。余洲这时候才逮住空隙,把之前发生在他和安流之间的事情告诉白蟾。白蟾睁圆了眼睛:“你已经不是,人了。”
  余洲:“……谢谢提醒。”
  一路往前飞行,白蟾遥遥指点。越是靠近北方,身下的浓雾颜色越是深厚,渐渐竟然成了黑紫之色。云层中也看不到高耸的树木,连枯枝都消失了。
  “这边没有树吗?”柳英年问。
  “被,吞了。”白蟾说。
  “什么意思?”
  白蟾不解,重复:“吞了,没有了。”
  他说完扭头去看柳英年。纵然在这样颠簸的鱼背上,柳英年也仍旧趴着疯狂书写。白蟾凑过去看他写的什么,柳英年起初捂着不让他看,后来不知想到了什么,问:“你的母亲有两百多个孩子,每一个你都记得住吗?”
  白蟾:“只能记住,跟我比较,亲近的。”
  柳英年便问那些人是什么形态,什么模样。云游之国的几个笼主白蟾不愿多说,其他不在此处的兄弟姐妹,他倒是挑了几个描述。柳英年一一记在笔记本上,白蟾按捺不住好奇,问他到底在做什么。
  柳英年的笔记本,从雾角镇到云游之国,密密麻麻几乎全都写满了。本子上除了鸟笼中所见所闻,还有他的日记。
  这儿的所有人,除了白蟾,都曾看过柳英年的笔记本。柳英年的日记很有自己的特色:日记中,每个人都是简称,帽哥,笑,醒,洲,鱼干则用一条小鱼代替,有时候写得快了,像一个无限符号。
  日记中大部分记录的都是柳英年自己的观察和感受,和他人相关的事件写得不多。鱼干曾抗议,让他多写点儿自己的事儿,被柳英年驳回:这是我的日记,我爱怎么写怎么写。
  白蟾不识汉字,匆匆翻了几页,命柳英年给自己解释。柳英年从雾角镇开始说起,讲故事一般仔仔细细地回忆,想不起来的地方余洲给他补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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