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深渊手记[无限]_凉蝉

时间:2021-08-11 13:58:14  作者:凉蝉
  樊醒模糊地嘟囔一声。从背后生出的无数藤蔓忽然间如箭矢一般,穿透了余洲的身体。
 
 
第94章 意志(4)
  云游之国同样正在崩裂。
  这个由七个鸟笼,以及一个被包含在内但无法融合的小鸟笼构成的广阔空间里,无端端卷起了狂风。骷髅坐在避风处,认真地照着一个波动的小水潭,把自己头发拨来拨去。
  头发覆盖头顶的安全感,他久违了,从此没事就要照水潭,欣赏自己的——或者说柳英年的外貌。
  柳英年和樊醒的容貌结合在一起,是个挺端正英俊的年轻人。骷髅每每欣赏,末了还要叹一声:不是近视眼就更好了。
  耳边响起一个声音,是柳英年在说话:“‘鸟笼’要没了?”
  “这倒不会。”骷髅说,“‘鸟笼’已经是‘缝隙’里的稳定结构,‘缝隙’易主,‘鸟笼’不至于消失。除非樊醒不想要‘鸟笼’,主动把这东西毁掉。”
  柳英年:“……你确定现在的动荡,是因为樊醒而引起的吗?”
  骷髅仰头看天,蓝色的天空已经崩裂得十分严重,露出了黑魆魆的缝隙。“不是他还会有谁?”
  柳英年也答不上来。他想了想,问:“‘鸟笼’崩裂,会对历险者有影响吗?”
  骷髅:“所有历险者都会死去。”
  瞬间,一种强烈的呕吐感涌上来。骷髅趴在水潭边上干呕,:“怎、怎么了?”
  “所有?!”柳英年声音都变调了,“包括笑笑和帽哥吗?!你怎么知道?!”
  骷髅躺在地上,风呼呼地刮着,他看见新生长的植物和泥土在天空中飞舞,一场不小的龙卷风。
  这是意志告诉他的。
  意志是诞生于“缝隙”的生命,但所有的历险者都不是。他们能抵达“缝隙”,是因为意志强行开启了陷空。当意志消失的时候,这些历险者的生命也将走向终点:他们会彻底成为“缝隙”之中的杂质、异类,被“缝隙”吞噬。
  骷髅知道这个结局,但他没有告诉任何人。即便樊醒、余洲他们无数次提起“要回到原本的世界”,他也没打算戳破他们的美梦。
  “再说,我也想知道是否真的有人能打破意志设计的规则。”骷髅抹了抹嘴巴,“这不是很有趣么?”
  柳英年在思考另一个问题:“在‘鸟笼’中死去的人,是可以复生的。”
  骷髅:“对。”
  “缝隙”中,生死是迥异于普通认知的事情。死亡等同于一种形态的消失,及另一种形态的出现。死在“缝隙”之中的历险者,会以原住民的身份重生,成为“缝隙”和“鸟笼”的一部分,得到永恒的生命。
  “包括云游之国的历险者么?”柳英年问,“我想再见小游一面。”
  “这就得看你我怎么制定这个‘鸟笼’的规则了。”骷髅说。
  他不再感到惆怅。是柳英年恢复了平静,接受眼下的结局。他们会死亡,会重生,会在“缝隙”里永远生活下去,找到新的度过漫长岁月的方式。
  “我明白了。”柳英年说,“我们进入‘缝隙’,注定了不可能再离开。”
  骷髅笑了:“毕竟这里是‘缝隙’。是所有杂物、垃圾、无用之物,最终流入的方向。”
  柳英年:“有例外吧?”
  骷髅:“……你说余洲?”
  浅灰色的藤蔓穿过余洲身体的时候,余洲并未感受到疼痛。
  藤蔓穿胸而出,他感觉自己变成了水,藤蔓也同样是水。水进入水,并不会产生痛觉。
  他低头看自己胸口,没有血,没有伤洞,藤蔓蠕动、枯萎,从余洲身上掉落。
  然而这突如其来的袭击令许青原和鱼干都大吃了一惊。鱼干瞬间化为安流,许青原站起来又跌倒,朝余洲爬来。
  樊醒的眼睛里血色尽褪,安流狠狠用鱼鳍抽了他几巴掌。他回过神,扣紧余洲肩膀。
  恐惧与痛苦剥夺了樊醒发声的能力。他怕得浑身颤抖,直到被余洲紧抱住,才发现自己已经恢复人类的模样。
  他双眼回复清明,突然流下泪来,捧着余洲的脸反反复复、仔仔细细地看。
  “我没事,我没事!”余洲反复强调,“你的藤蔓不能伤害我。”
  他顿了顿,低声道:“看吧,我果然已经不是普通人类了。”
  从落入海中、吞下鱼干开始,余洲的体质已经改变。樊醒身上的藤蔓源于安流的心脏,而余洲又是唤醒了安流的人,藤蔓无法伤害他。
  相反,那些穿过余洲身体的藤蔓正在枯萎,它们被余洲吸收,余洲逐渐感到清醒和缓慢增长的力量。
  樊醒仍在哭。胸口是陌生的灼热感,但逐渐平复,和之前大不一样。他不再感到难受和失控,来自意志的这颗心脏抚慰了他。
  余洲笑了,靠近了吻他。他连忙把余洲更紧地抱在怀里,给他的历险者一个湿漉漉的吻。
  “我不会……失控了……我再也不会……”樊醒呜咽,“对不起,对不起……”
  他哭得实在太像个孩子,余洲忍不住眼圈发红。“你胜利了,樊醒。”他抚摸樊醒的头发,让樊醒可以放心大胆在自己怀中哭泣,“你承诺的事情,全都做到了。”
  鸟笼里只剩余洲的低语和樊醒的哽咽声。
  许青原躺在地上,安流在空中缓慢地打转。
  一切顺利,他们成功了。
  因此,要离别了。
  意志消失无踪,樊醒成为新的意志。
  他想做的事情已经完成,已经有足够力量穿梭“鸟笼”,但他还是顽强地爬上了安流的脊背。
  安流毫无怨言,载着他们离开这个“鸟笼”。
  “缝隙”中漆黑一片,远远近近,隐约可见一处处闪动珍珠白光芒的罩子。余洲第一次从这个角度看缝隙:“那些是‘鸟笼’吗?”
  “对。”樊醒回答。
  珍珠白的罩子都有不同程度的破损,但也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在逐渐修复。
  余洲心里掠过一阵微小的不安:“‘鸟笼’坏了?”
  “意志更替的时候,或许发生了什么事。”樊醒也有点儿摸不着头脑,他本想在近处的‘鸟笼’降落察看,但略略一顿,又说,“先送你回去,这是最重要的事情。”
  余洲紧紧握住樊醒的手。有无穷无尽的话,但谁都没有开口。
  许青原从身后伸出手,盖在两人手背上。它乖乖地跪坐着,比过去的骷髅要文静。
  “帽哥。”余洲说。
  “嗯?”许青原注视前方,淡淡地应。
  “帽哥。”樊醒也照余洲的方式喊他。
  许青原转头看樊醒,空洞洞的眼窝里没有任何情绪,语气却是相当不耐烦:“黏糊,恶心。”
  背上的几个人不停嘀咕、说笑,安流沉默地往前。
  它能感受到自己那枚小小鱼刺所在的位置。
  同伴们一个接一个,永远滞留在“缝隙”中,但至少还有一个姜笑。他们可以根据鱼刺这个锚点,找到姜笑,找到余洲的父母,再让余洲和他们一起离开“缝隙”。
  想到这里,安流浑身充满了力量。
  它很难摆脱弟弟妹妹与母亲离开带来的伤感,但有一个必须前往的目标,至少它重新拥有了前进的力气。
  挥动鱼鳍,它如同在天空中遨游,朝黑暗的远方滑去。
  如果没有鱼刺这个锚点,余洲怀疑他们根本就不可能找到普拉色大陆。
  悬停在一个已经恢复的珍珠白罩子上,安流拍了拍鱼鳍。
  下方的鸟笼无论怎么看,跟周围的鸟笼也没任何区别。
  “确定吗?”樊醒问。
  安流开始下降。他们顺利穿过罩子,进入一片白茫茫的雪原。
  正要开口,余洲忽然闭紧了嘴巴。
  这是普拉色大陆,安流下落的地方正是他们曾经抵达的傲慢原。正值冬天,四时钟的指针停留在12点位置,天地间一片雪白。
  太安静了。静得有些怪异。安流落地,背上两人一骷髅跳下,远远望见傲慢原营地所在的小镇。
  安流变化成鱼干,往前游了一段距离,回头发现樊醒站在原地不动。
  “怎么了?”它问。
  樊醒代替了意志之位后,他察觉“缝隙”中的“鸟笼”产生强烈波动。他以为这是意志更替的正常现象,但此刻站在普拉色大陆上,他无比清晰地感受到了一个迥异的变化。
  “笼主变了。”樊醒说,“这个‘鸟笼’里的笼主,是小十。”
  鱼干登时呆住,半晌才怒吼:“她又做了什么!”
  樊醒和安流的到来,小十已经察觉。
  她尚未适应自己笼主的身份,抬头看见樊醒朝自己奔来时,几乎是下意识地冲他张开了手臂。
  樊醒和安流想责备她,不料小十先扑进樊醒的胸口,哇地哭了起来。
  “姜笑呢?”樊醒厉声问,“你做了什么?”
  小十不停摇头,她甚至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也来不及问为何这些人重新出现在这里。她只是哭,握着鱼干的鱼刺,手指向周围被大雪覆盖的原野。
  “不见了……消失了!”小十哭得喘不过气,“他们,都,都不见了……”
  余洲心中一空,仿佛突然落入空洞之中。他按着小十肩膀:“文锋呢?季春月呢?!”
  鱼干和樊醒对视,樊醒已经察觉,这个“鸟笼”中只有他们和原住民,没有任何一个历险者的气息。
  然而在大雪覆盖的原野之下,有什么正蠢蠢欲动。
  “我不知道……突然间,都不见了……”小十胸口鳞片张开,露出她唯一的眼睛,那颗眼睛周围被抓得伤痕累累,滚落混着血色的眼泪,“我想把眼睛给她,可是来不及了……来不及了安流哥哥……”
  余洲晃了一下,他扶着樊醒的手,在樊醒眼睛里看到了同样的惊愕。
  前一个意志消失,所有历险者随之消失。
  鱼干一激灵,连忙冲过来对余洲喊:“在‘鸟笼’里死去的历险者都会复生!余洲,别紧张!余洲!”
  余洲已经完全听不见它说话,他紧紧咬着嘴唇,咬出了血。咸味涌进他嘴巴里,是眼泪混着鲜血的味道。
  他甩开鱼干和樊醒,冲进茫茫的雪原。
  那两个他已经许久没有使用过的称呼梗在喉头,他大哭起来:“爸爸!妈妈!”
  声音在天地间回荡。他只喊了一次就再也无法发出完整的声音,失力般跪在雪里嚎啕。
  有人抚摸他的头发,半是吃惊半是难以置信:“余洲?”
  余洲抬起头,泪眼中看见眼前两个影影绰绰的人。
  “你刚刚喊的什么?”季春月蹲在他面前,紧紧盯着他流泪的眼睛。
 
 
第95章 意志(5)   你要击碎我的眼睛,余洲。……
  余洲如梦方醒,还兀自恍惚着。季春月没有放过他,握得余洲的手发疼:“好孩子,你刚刚说了什么?别骗阿姨。”
  余洲试图否认。他下意识地去看文锋。文锋的眼神里没有他惧怕的东西,相反,那双和季春月一样惊愕的眼睛里渐渐浮上泪水。
  “没有什么姓黄的律师,是吗?”文锋的手劲更大,他捏着余洲的肩膀,“也没有跟奶奶重逢,你在骗我们……你一开始就在骗我们?!”
  泪眼的余光里,余洲看见越来越多的人从雪地里爬起、站立。他们茫然四顾,樊醒紧紧抱着被骷髅吓了一跳的姜笑,狂喜的小十让大地开始融雪,四时钟发出震耳欲聋的响动,指针走向了正东方,三点的位置。是春天来了,绵绵的细雨从天而降,覆盖在所有人身上。
  “对不起……对不起……”余洲口齿不清地,仿佛辩解,又仿佛是疯狂的倾诉,“我被人捡走了,我在废品收购站里住……住了很久、很久……我一个人,没有人管我,没有人爱我……我只有久久……”
  季春月狠狠抱住了余洲,力气之大,两个人直接倒在湿漉漉的、刚长出青嫩叶子的草地上。余洲个头已经比季春月高,季春月在他怀中大哭,完全喘不过气。文锋跪在妻子和余洲身边,他的声音粗犷,哭泣的时候像一头苍老的、孤独的野兽。
  和姜笑呆在“鸟笼”里的这段时间,姜笑有事没事总问夫妻俩:如果见到了孩子,怎么办?
  夫妻两人对余洲和樊醒等人还会再回来,甚至能找到回去的办法,实际上并没有很大的期待。他们在鸟笼中辗转的时间太长太长,见过了太多雄心勃勃的年轻人。激动时谁都会许诺,谁也都会信诺,但日子一长,冷静下来,只能自我安慰:做不到也没关系。
  姜笑对夫妻俩孩子的事情尤为感兴趣。季春月教她和小十写孩子名字,小十曾把“文斯渊”写满了傲慢原,笔划乱飞。
  你想过他现在什么样吗?你猜他谈恋爱了没有?如果他过得不太好你们会失望吗?——姜笑翻来覆去总是问这些问题。
  有时候季春月也会认认真真地和姜笑一起想象,文斯渊现在过着怎样的生活。
  她当然希望他健康,快乐,同时也希望他优秀,出色,美满。
  有时候文锋路过,姜笑还会拉着文锋问长问短。文锋不太乐意参与这种没根没据的揣测,姜笑便直截了当:要是他变成了坏人,怎么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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