娄越楼又有点为自己反应感到难为情,撇过头去,但想要再装样却迟了,吐出嘴的声音转了八个度,跟唱歌儿似的:“恩……”
他提了提劲儿,想把心中的那酥软降下去,接着就听圭柏柏面上带着笑,实在心里头藏着火的道:“不跟师父我介绍介绍?”
刚刚还提起的劲儿一下就散了,娄越楼只觉得踩着棉花,都快要找不着北了,圭柏柏怎么突然这么主动啊!好像是在宣布自己的关系似的……接着又不无得意的想:哼,他总算知道自己多好了吧!
娄越楼生怕自己一个没忍住,露出痴笑,虽然他内心已经开起了花儿,这会儿强力压抑着自己不要太得意忘形,声音跟蚊子呐似的:“圭柏柏,我师父……简清风,我以前认识的人。”
圭柏柏只觉得心中的火要把自己给烧死,他只恨不得揪着娄越楼的领子对他说,拿出你先前对我的态度来!就是这样,他才不把你当回事!
算了,自家的孩子自家疼。
圭柏柏眼睛里含着冰,冰里包着火,声音忍不住冒刺,冲着衣不遮体的简清风:“扶山派圭柏柏,幸会!道友这是做什么,怎么这么狼狈啊?”
简清风此时已经又恢复面无表情的模样,刚刚失态好像是浮光片影,一个晃眼就了无踪迹,他冲圭柏柏颔首:“简清风。”半点没有因为圭柏柏的挑衅而皱一下眉头。
圭柏柏也跟着面无表情的“哦”了一声,心里骂了声装模作样,接着无可无不可的看了他一眼:“虽然是越儿的朋友,但是有些事情还是要问明白……”
他说话的时候,还扫了一旁娄越楼,看到他一副少年怀春的模样,就觉得牙根痒痒,一边恨这人没出息,一边又觉得命运不讲道理。
难不成,娄越楼真就特么的跟八卦传闻里的那样对简清风一见钟情?!
啧,年纪轻轻的,怎么就瞎了呢。
自圭柏柏出现后,简清风的目光就挪到圭柏柏身上,哪怕他衣不遮体,露出大片的□□,只留一块小布片揽住腰际,勉强保住了关键的位置,也没有半点狼狈的神态,倒是让圭柏柏忍不住目光些微的躲闪,心中忍不住骂:简狗好不要脸!
娄越楼头顶上的鉴表小雷达瞬间竖起,顾不得心中荡漾,立刻跳出来:“圭柏柏!你看哪里呢!”
圭柏柏:“……”他到嘴边的话,硬生生的被娄越楼给打散了,只剩下满心的郁卒和一肚子闷在肚子里的咆哮——尼玛!你难道是觉得我会贪简狗的美色吗!?我特么……
娄越楼往前一步,挡住圭柏柏的视线,对着简清风的目光忍不住带了点些微的警惕——这年头防火防盗防闺蜜,没想到简清风看上冰清玉洁的一个人,竟然会使出这种不要脸的招式。
娄越楼现在看谁,都像是看要勾走他未过门师父的妖艳贱货,没想到好不容易走了个什么柳的,又来个白莲花!
没人能get到娄越楼的脑回路,简清风目的是找出那让自己厌恶的存在,至于掌门一厢情愿的追求,他并不太关注。
简清风目光在娄越楼的身上停了一会儿,最后把目光重心放到了圭柏柏身上,相比较娄越楼,突然冒出的圭柏柏,简直浑身上下都写着我有问题,快来挖我。
娄越楼看到简清风先是一声不吭,接着举起了手中的剑,他眼睛一缩,猝然化作无边的火海,
圭柏柏猝不及防就被包裹,接着听到娄越楼一声怒吼:“简清风!你做什么?”
简清风的动作因为娄越楼的阻碍出现些微的停顿,接着他缓缓道:“小越,你让开。”
娄越楼变作的火海顷刻间与简清风对抗在一起,圭柏柏过了一会儿才消化,这刚刚看对眼的两个人突然就反目为仇的事实,接着立刻清醒:简狗特么的这是又想杀我啊!
是可忍孰不可忍!他立刻也跟着娄越楼一起,火焰侵上了他身体,他再次化作了火焰。
简清风用剑气驱赶着娄越楼,他像是顾忌什么,并没有真的对娄越楼出手,圭柏柏不是第一次面对简清风的剑了,相比较上一次,这一次他至少是能做出抵抗。
就像是打破了脑海中的某个枷锁,他一直拿自己身体走火入魔一般燃烧着的灵力没有办法,但是这些灵力却在这时感应到他的心情,它们欢欣着,雀跃的涌向他的身体。
他像是充气一般膨胀,四周全是他的火焰,他感受到娄越楼,他把他推到了后方。
大人打架,小孩别插手。
而且,说了要保护你的。
此时,他感受到某种力量,从遥远的方向,响应着他。
“燃烧吧!燃烧吧!”
“咆哮着!咆哮着!”
“释放你所有的愤怒!”
简清风吐出两个字:“果然。”那种厌恶的情绪,更加剧烈。
原先只是模糊的指引在此时变得清晰起来,告诉他——杀了这个人。
圭柏柏发出一声满足的喟叹,他从未有一刻感到自己如此的强大,就好像整片天地都站在他的方向,助他手刃仇敌。
比自己想象的要快啊,
这一天。
但,他确实已经等待很久了。
久到快要在那漫长的,腐烂的日子里彻底死去。
但是他现在活了过来,那具死在简清风剑下的尸体睁开了双眼,哈哈大笑着,朝着简清风呼啸而去。
第十九章
双方顷刻间战做一起。
圭柏柏把简清风整个吞噬,而简清风的剑则不断的在他的身体里划开一道又一道,他的身体被简清风划得支离破碎,但他也不甘示弱的在简清风身上咬下一块块鲜血淋漓的创伤。
他们谁也没说话,互相毫无保留的朝对方出手。
每一招都奔着取人性命。
而让圭柏柏心惊的是,他几乎不惜一切的燃烧着自己,又借着这方天地的帮助,诸多筹码下,仍旧才跟简清风打成平手——明明这会儿的简清风还没有走到修真界的巅峰。
到后面,圭柏柏已经忘记了疼痛,忘记了一切,他只有一个念头,就是要把简清风烧成灰烬!
就像当初这人执着那把剑踏进扶山派,一剑拿走了他的过去,他的现在,他的未来一样。
他们之间,早已无任何回转的余地。
你死我活。
灭门之仇,杀身之仇——圭柏柏强忍着口中要涌出的血腥,一次一次的聚集着火焰朝着简清风奔涌而去。
到了最后,两人皆到强图之末,圭柏柏再难保持火焰身形,他身上的所有都像是已被彻底燃烧殆尽,踉跄着变回人形,艰难维持住没有摔倒,一口血没忍住喷出来。
简清风浑身全是被烧成焦黑的创口,手中的剑只剩下一半,支着那断剑才艰难立着。
娄越楼终于找到空隙插了进来——他失声道:“圭柏柏!——”
圭柏柏被他扶着,目光牢牢地落在简清风身上。
简清风咳嗽一声,嘴角猩红,目光落在娄越楼身上,喊了声:“……小越。”
娄越楼被他喊得动作一顿,圭柏柏感觉到他的动摇,下意识的攥住了娄越楼的手腕,他艰难的嘶声道:“……别听他的。”
圭柏柏一边吐着血,一边对娄越楼焦急道:“他已经不再是你原来的那个朋友了!”
娄越楼还没来得及反应,那边厢简清风一边趁机恢复,一边缓缓道:“小越,你是相信一个不怀好意接近你的人,还是相信从小跟你相依为命的……伙伴?”
娄越楼半抱着圭柏柏,没有声音,像是在挣扎。
圭柏柏被简清风话弄得心中一紧,他知道他在娄越楼心里没有任何胜算,干脆破罐子破摔地大笑起来:“简清风,你竟然会示弱,看来你这会儿确实提不起一丝灵力了。”
简清风瞥向圭柏柏:“你认识我?”
圭柏柏冷笑:“你是什么大人物,我为什么要认识你?”
简清风继续拖延着时间:“小越,这人接近你明显不安好心,我尊师门任务过来,寻找灭天之魔的踪迹,这个人很可能跟灭天之魔有关系。”
圭柏柏快要笑死:“好大一顶帽子,我可真要谢谢您的抬举了!”
娄越楼一直没吭声。
简清风不得不再次放低姿态:“……小越听话,过来。”
娄越楼终于抬起头,他的眼里再无半点久逢友人的欣喜,只剩下防备和警惕:“我不!”
简清风猝不及防下,有些失态,他忍不住有些恼,声音微沉:“你不相信我?!”
娄越楼把圭柏柏护在身后,抬头看向简清风:“你为什么要杀他?”
简清风:“小越,你不懂,这些魔惯来会蛊惑人心,我不杀他,他将来会杀更多的人。”
娄越楼“哦”了一声,只道:“他要不是你说的魔呢?”
简清风快要被他的天真逗笑了:“你说不是就不是?小越,你被他给蛊惑了。”
娄越楼的目光落在简清风的脸上,他的眼里藏着极尽的失望:“简清风,你今天真要杀他不可吗?”
简清风刚要说“不然呢,难道你还要阻我吗?”,就听到娄越楼叹了一口气,面前的少年用着微软的嗓音,说着决绝的话:“……那就没办法了。”
圭柏柏下意识的想要伸手攥住少年的手,却得到安抚的一捏,像是在告诉他,不用慌,一切有我。
简清风有些不敢置信,他沉默了一会儿,才接受现实:“小越,你真要因为一个不怀好意的魔物,对我出手?”
“简清风,你被选中,登上了仙途,学会了仙法,褪去了凡躯,彻底脱胎换骨,我原本非常非常非常……羡慕你……但现在,我一点都不羡慕你了。”娄越楼望着简清风,露出一个少年独有的干净笑容:“如果登上仙途,会变得自大,狂妄,冷血,无情,那我就做一辈子的凡人好了!”
“至少我是人,是我自己。”娄越楼指着自己,他笑得那么自信,那么好看,好像这世间所有的一切都被他衬得卑劣,不堪:“但你,简清风,你还知道自己是什么吗?你用着人的身躯,却不承认自己是人,非要朝着那所谓的神仙靠去,好像换个名头就变了种似的,却不知自己这模样就像一个畸形的……怪物,对,怪物!”
他两眼眯成一条缝,为自己的机智沾沾自喜:“而你这个怪物,如今还要指着别人,那真正做人的人,说他们是怪物……”
简清风随着娄越楼的话语,脸色越变越冷,原本浮在表面的怒火沉在那深不见底的冰渊里。
最终,他那张向来吝于表现情感的脸,露出了一个极为遗憾的神情。
“小越,我真不想杀你。”
借着拖延的事件,简清风恢复了半成的实力,但这半成实力,杀一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凡人,足够了。
圭柏柏一直警惕着简清风,见他动作,立刻毫不犹豫地要把娄越楼推到一边,但是他伸手却摸了个空。
娄越楼在那一刻化作极为耀眼的火焰,那是圭柏柏见过最漂亮的火焰,外表带着微微蓝,又由蓝过度到橙黄色,到中心则是彻底的白。
那漂亮的火焰在圭柏柏的手心,肩膀上,周围,跳跃着,它们温柔的包裹着他。
“圭柏柏……”那声音眷恋的在他的周围响起:“我好喜欢你啊……”
“好喜欢好喜欢好喜欢……”
圭柏柏忍不住失声道:“娄越楼!”
“干什么这么严肃,我喜欢你刚刚叫我的称呼。”火焰像是撒娇一样蹭着他的脸颊:“你再叫我一声……我想听你那样叫我……”
圭柏柏:“……”他被火焰包裹,根本看不到,也不知道简清风是否已经对娄越楼出手了,心中焦躁着,不安着,像是有一只迷了路的蚂蚁,在心里挠着,急得团团转。
他闭了闭眼,终于没抵过娄越楼的乞求,想着能让他高兴也好,哑声道:“……越儿。”
火焰贴着脸颊,发出满足的喟叹:“真好听……”
圭柏柏:“越儿……”
“恩。”
“你……”
“嘘——”火焰不开心道:“不要破坏气氛啊,圭柏柏。你就不能对我好一点吗?”
圭柏柏只觉得自己被巨大的无力感包裹,他努力挣扎,到头来仍旧只换来这般让人绝望的场面,这时候面对着全心全力要保护着他的娄越楼,终于忍不住落下泪来,
“你走吧,娄越楼,走得远远的,不要管我了呜呜呜——”
“你怎么又哭了呀!”火焰舔上他的眼泪,接着嘟嘟囔囔地评价:“有点咸……”
圭柏柏有些无语:“你吃我眼泪做什么?”
“那你不要哭了,你眼泪不好吃的……”火焰在他的脸上又蹭了蹭:“你不要难过啦,我很高兴我能保护你,我这么高兴,结果你却那么难过,弄得我都不不好意思高兴了……”
圭柏柏:“……”他带着哭腔,有些沮丧:“你不觉得我没用……”
“谁!谁说的!没天理了,你还要怎么有用!我可是好不容易找到这么个机会,圭柏柏,你做人不能做太满了,这样我都找不到讨好你的机会了。”火焰虚张声势的跳起来挥了挥拳头,最后又温温柔柔的贴圭柏柏,照暖他的身体:“我们人呢,不是神仙,多多少少都有些缺陷,这才是人呀。”
这才是人呀……
圭柏柏总是恨自己,为什么没有简清风那样的实力,这般无用,只能被动着等着刀剑砍到了自己的身上,却连反抗的能力都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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