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灵魂终于回归了本体。
我这是在干什么?
这时候亲他合适吗?
我是不是太沉不住气了?
为什么大学没教过我这种时候该做些什么?
为什么二十八岁的人了,才进行这种十八岁的青涩操作!
在我悔恨的几秒钟里,某一反应过来了,他直勾勾的双眼终于解除封印了。
他说:这是你的初吻?
怎么?暴露了?是速度太快吗?
据说第一次速度都很快的。我大学又没练习过这些。
他身子压着书桌往前倾,过度热心的说:我来给你补补课。
啊?
我错了。
我不想上恋爱培训课了。
我说:我自修得了。
他嘿嘿笑,说:你自修得还不够多吗?
嗯?什么意思?
这是在暗示什么?
我顶开书桌,该亲的也亲过了,也算交作业了,我说:你明天还要出差吧,时间真不早了。
他终于又正经了些,说:先洗个澡。
我说:不了吧。
他说:去吃晚饭。
我说:我不饿,我要回去了。
他说:是你之前要求的,刷完墙请你吃大餐,怎么能反悔呢?
哦,我是说过,但是,反悔用在这里好像有语病呢?
他说:我都订好位置了,就是我们来时路过的那个广场。
啊?我们来时怎么路过了那么多地方!
我觉得洗个澡也许能放松些,刚才还是出了不少汗的,就说:那我先去洗。
他说:好吧,不过你要快些,否则我等不及会冲进去。
吓我?那我就洗快些。
我才刚进浴室,打开花洒,他就把浴室门打开了。
我说:快关上,水汽对油漆不好。
他说:右边是热水。
我说:我知道,又不是第一次用。
他就嘿嘿嘿的笑了,明目张胆视察一番。
方正都被看光了。
我觉得蛋定了些。
匆匆洗完澡出来。
他迫不及待的进去。
我们就在浴室的窄门擦身而过,面对面的。
我站在浴室门外,琢磨要不要趁这个时候撤呢?
一会儿吃大餐,那不就是约会吗?
我今天已经经历得够多了,我要回家复盘一下。
他突然拉开浴室门,探出半个身子,警告说:别溜走哦,要不然我今天去你家过夜。
哼,我说:我要吃完再走。
他就回去洗澡了。
哗啦啦的水声响起。
他又唱起了歌。
还是那首《想一个男生》。
中间那大段大段的排比短句,他在车上没唱的,原来竟然都记得!
他从浴室里大喇喇的出来了,一边擦着头发。
我发现他头发长得很快。
刚洗完的头发特别黑,和身上的肤色对比强烈。
我还不习惯这么看他。
过去看他的胸肌,总觉得是赚到了。
可是,现在看他的胸肌,就觉得好像自己有义务了。
呃,什么义务呢?
第31章
record 31
我说:去吃什么?
他说:你想吃什么?
我说:你不是订好了么?
他说:只是订好了位置。
我觉得,以他的性子,估计是订了个比较讲究的地方。
我看看自己穿的旧T恤,还有沾了油漆的运动鞋。
随后发现他擦干头发也穿上了简单的衣服,就放松了些。
和他走在晚风吹拂的路上。
风拂过他的衣角再拂过我。
虽然举止没有很亲密,心里却感觉有连接。
我发现我有点儿喜欢这种感觉。
天空是干净的颜色。
雨过天晴的傍晚周末。
我说:你之前朋友圈发的彩虹,是年中会那天拍的吗?
他说:是啊,你注意到了。
我云淡风轻的说:之前无意刷到的,有那么点儿印象。
他说:你的朋友圈里什么都没有。
我说:因为我把你屏蔽了。
他伸过熊掌,没有拍我,只是搭在我的肩膀上,捏了捏。
路上不时有行人和狗经过。
我抬手想去把他的熊掌推下去,然而我的手指一碰到他的手指,不知怎么的,心中就一下子涌起一阵很强烈的快乐,仿佛恋爱的感觉一下子就变得很真实了。
所以,不但没有把他的熊掌推下去,还就这么在肩头暗戳戳的牵上来。
Emmm……有种当了二十八年单身狗苦尽甘来的感觉。
路过一座医院大门口时,某一说:之前这里传说有疑似病例。
我说:那时候人心惶惶的。
他说:疫情是会让人想很多,产生抓紧行动的紧迫感。
我说:可能吧,如果正巧在那时候面临重大的人生选择,肯定会受影响的。
他说:如果你得新冠了,会有什么遗憾?
我说:那你就是密切接触者。
然后又路过他的学校。
他给我介绍他上学时活动过的一些区域。
可是我隔着高高的铁栅栏和树篱,并看不真切,只能等以后有机会进入内部再好好看看了。
最后走到一座穹顶型的购物中心时,正巧赶上灯光工程亮起。
某一说:就是这了。
我们上到二楼,在一个古风门面停下,穿着汉服的姑娘抬手给我俩biubiu了体温枪。
进入雕花刻木的大堂,每一桌的周围都垂下专属的帷帐。
汉服姑娘掀开一个帷帐,请某一和我进去。
里面是木椅石桌,桌面上还摆着笔墨纸砚。
过去我总是用批判的眼光看待这种人工复古,可如今坐在帷帐中,只觉得神清气爽,这比包厢实用多了。
菜单是宣纸做的,菜名都很抽象,只能凭感觉点。
汉服姑娘收走菜单,又送来一个扇面,说我们等菜的间隙可以自己画着玩。
某一就装模作样的磨了几分钟的墨,让我题字。
我哪会毛笔字啊?只大概知道写毛笔字应该一气呵成,于是我就一气呵成的写了一个一。
某一这家伙看了还说:不错不错,寓意深刻。
收起扇面,菜陆续上来了。
是根本看不出食材的那种新派做法。
我以为是我孤陋寡闻,结果发现某一也不是很清楚吃的是什么。甚至,有些精致的摆盘上来,我们讨论到底哪些部分能吃。
但这有什么重要呢?谁去饭店约会是为了吃饭呢?
看着冒着仙气的甜点,猜那甜点是什么做的,远比吃起来有意思多了。
要不要喝点儿酒?某一问我。
我摇摇头,我说:你不打算开车送我啦?
他说:你留下住呗,我明天就出差了。
我说:今晚不了。
他倒也没有太失落,只是眼神里多一些鼓励。
我说:等你家的油漆味散散的。
他说:一周够吗?
我想了想,说:够了。
吃完饭往回走。
天色黑透了。
我还戴着口罩。他已经摘掉了。
我发现即使看某一这么久了没有新鲜感了,但他还是长得挺英俊的。
路上经过的建筑物,已经不再那么陌生了。
我想,这可能会是我以后常走的路了。
可能么?
为什么一想到以后的路还是有点儿不踏实呢。
我想跟某一坦白一件事,有点儿难以描述,不知道他会不会理解。
我说:我有段时间很怕树影。
他说:为什么?
我说:说不清,就是总担心自己走错,担心踩到影子里的东西。我大学时从学院到宿舍有一条很长的林荫路,我晚上要走很久,总是走一段就折回去检查一下。
他说:跟你学籍出问题那件事有关系?
我说:可能有点儿,我就是会担心一些完全没有必要的事情,自己吓自己,反复确认。而影子和镜子之类的,似乎会加重我的这种反应机制。
说话的时候,我们正要经过他学校旁的一段树影。
他伸出手。我没好意思牵。虽然明明是他没戴口罩更会被人看见。
我说:现在已经好多了。不过,我心情波动会大一些,不算喜怒无常,就是很难一整天都保持好心情,有时会无端的低落,我能控制住不显露出来,但如果你感觉到了,也千万不要介意。
他说:如果我介意,也是介意你低落时不叫我,你把自己包裹得太严实了。
有么?我好像是很少和别人表露自己的情绪,因为我以为别人是不想看到的。
我说:那我以后,让你看看我低落的样子。
他说:男人就要敢于低落。
把我逗笑了。
转悠回小区时,已经八点了。
我说:太晚了,我地铁回去吧。
他坚持要开车送我。
而他停车的位置正巧被一大片浓重的树影笼罩着。
他说:你看,那大片树影好邪恶,我们还是太阳升起再来吧。
他话音刚落,树影里就很配合的响起一阵哗啦啦的响动。
什么东西?
树影里只有几辆车。
我和某一待在原地,我看看他,他看看我。
又响起一阵哗啦啦的声音。
像是什么小动物在草丛里。
很快有一只黑不溜秋的小狗钻了出来。
随后,树影里又走出一位个子很小的老太太。
某一跟那个老太太打声招呼。
老太太喝住小狗,脾气看起来不是太好。
她用奇怪的目光打量我,仿佛要认出我是谁,然后对某一说:你室友回来了?
第32章
record 32
某一说:不是。
老太太又瞅瞅我,嘀咕道:戴口罩看着都差不多。
然后就拽着小狗没事人一样的走开了。
某一用求饶的眼神望着我。
如果有道具仿佛立即就会给自己脖子上架一把大刀。
他是想用这种方式来冲淡一下这突然变化的气氛吧。
我没说什么,默默走进阴暗的树影里。
某一还站在原地。
他说:今晚别走了,我们聊聊天。
我拍拍他的车顶,说:本来也是要回去的。
他高高的个子,仿佛有点儿泄气,终于走进树影里。
我猜他的表情一定也是做得很到位,但我没有看,拉开车门就坐进了后排。
他发动了车,但有几分钟没离开车位。
我说:走吧。
他说:你生气了?
我说:没有,我只是给你看看我的低落。
他侧过身,手臂从座椅间伸过来,想拍拍我。
我眨眨眼睛,表示没那么要紧。
车子开出了小区,经过那座医院,经过那座学校,经过刚刚吃饭的地方,经过我们买砂纸的五金商店,开上了中环。
车里没开灯,只有车窗映进来的微弱光亮,他透过后视镜看我,我也透过后视镜看他。
他说:对不起,我没早一些跟你说我的过去。
我说:没什么,我们这样的年纪了,有过去也是很正常的事。
他说:你有任何想问的尽管问,我保证如实交待。
我想了想,说:过去的就过去吧,疫情之前的事情,都感觉很遥远了。
他听出了我话里的意思,保证说:绝对是疫情之前的。
听他这么说,我感觉肩头一下子放松了。
虽然我之前都没意识到我是在提着一口气。
我到底有多少程度的介意呢?
对于过去,对于回忆,真的是很难客观衡量的。
也许,我要是能早一点知道,比如从女主管那里挖到他曾经有室友这种料,我说不定会津津有味的消化掉。可是这种料偏偏出现在今天,在我们亲也亲过、约会也约过之后,我就很难置身事外了。
我也不知道我该是个什么立场,毕竟谁又没有过去呢?
既然要谈过去的事,我想了想,说:我曾经也喜欢过一个人,喜欢了很久,也许直到现在,就算都知道他结婚了,我也不确定我有没有完全死心。
他说:他是给过你什么希望吗?
我说:没有吧,一开始可能是我误会了他的好意,但我们并没有直说过,毕业到现在也没有再见过。
他说:那你太有毅力了,我做不到,我喜欢你,我就想方设法要跟你在一起。
我说:我也许就是拿他当借口,一直不敢在现实中发展关系吧。
他说:我总共有过两段关系。
两段?好吧。我说:我以为你会有更多。
他说:第一段是实习的时候认识的,正经在一起的时间有三四年。第二段是出差认识的,先异地谈了一段时间,后来住到一起——
他想了想,说:到去年,也是四年左右。
我说:是热情四年就会消退吗?
他说:可能,不过主要是因为他们都去结婚了。
噢。
婚姻,真是绕不开的路口。
某一说,人生这条路上,二十五岁有一次路口,结婚还是不结婚?
选择了不结婚继续走,到二十八岁,又有一个路口,结还是不结?三十岁还会有这样的一个路口。以后每一年都有这样一个路口。
听起来就好累。
我说:刚才老太太说的室友是你第二任?他什么时候结婚的?
他说:今年领证的吧,具体时间我不知道,但他准备很久了。他刚跟我在一起时,我问过他结不结婚,他就说会结。我当时还比较自信,以为能改变他。后来我们很顺利的同居了,他也过得挺开心的,我以为他就不会想结婚了,没想到他的计划一点儿也没变过。
他笑着说,但听出来有点儿难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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