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罗百绘也回答不出这个问题，但他身为牧师，需要很耐心地聆听他人的苦惑并宽解。
德里尔却再也没有说话。
他没有呼吸，却好像被扔进深海里，现在快要溺毙了。
“莉莉丝没有可供与人的爱，这是人尽皆知的事。”罗百绘说。
的确是这样。德里尔一动不动，像是要与背景融为一体。但即使不能得到他的爱，也想成为在他心目中最特殊的人。
占了这个位置的人是该隐。
外面突然传来一阵骚动，罗百绘的房间在最偏远的角落，连这里都听到了，说明大厅里的确出了大事情。
“走，去看看。”德里尔起身。
两人一起去到大厅，发现大厅中躺了不少尸体，其中还包括那个把自己打理得一丝不苟的老管家。侍女们惊恐地抱成一团，厨师刚做好的美味菜肴洒落一地，一个脏兮兮的灰影被传话人按在中央，多日不见的该隐也现身了。
该隐眯起眼睛打量着被抓住的人：“嗯？四代？”
脏污的发间，被抓住的人如同野兽一般冲着该隐龇牙咧嘴。
德里尔定睛一看，竟然是赫斯纳。
“四代还能杀了我这么多人……”该隐声音很冷漠，赫斯纳挣扎着想要攻击该隐。
“先带他下去。”该隐冷漠地吩咐道。
转头换上一幅好脸色，冲被骚乱吸引来的众人笑着说：“只是出了点小状况，你们都没被吓着吧？”
众人在城堡里住了那么多天，都不知道该隐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
“很抱歉这几天没有亲自招待各位。”该隐笑着说，意有所指，“我的爱人回来后，嗯……变得确实有些缠人……”
德里尔暗地里握紧了拳头。
“明天晚上这里将举办宴会，为了庆祝我找回我的爱人。”该隐道，“希望届时各位都能到场。”他的目光最后落在了德里尔身上。
该隐说完就又消失了。
骚乱平定，大家就各干各的事情去了。
罗百绘回到自己的房间，发现房间里来了两个人。
托瑞朵双眼红肿地抹着眼泪，西蒙一脸不耐烦地站在旁边。
“发生什么事了？”罗百绘问。
西蒙冷冷地开口：“我在散步的时候遇到了他。”说着，指了指托瑞朵的方向，“他说，他见到了罗束。”
罗束的名字一出来，就连一脸平静的德里尔神色都变了变。
西蒙脸色很差，冷笑道：“这只蠢货，竟然向罗束求爱。”
全部的目光一下子集中到抽噎的托瑞朵身上。
“可怜的孩子。”罗百绘叹了口气，将纸巾递给了托瑞朵。
明明托瑞朵是罗百绘的长辈，现在却失魂落魄地拽着罗百绘的手，像是在抓什么救命的稻草。无措的吸血鬼在寻求着牧师的帮助。
“您不必难过，他并不爱任何人。”罗百绘宽慰道。
就连陪伴他时间最久远的该隐都无法得到他的爱，你又何苦白费力气。
“可是，我们曾在动荡的轮船上紧紧相拥，仿佛世界只有彼此。”托瑞朵含着泪说道。
“他也曾如此拥抱过我，这不算什么。”罗百绘说。
“可是，我曾深入他的身体，占据了他的所有，让他每一次呼吸都属于我。”
西蒙烦躁地说：“我跟他上过很多次床，这不算什么。”
“可是……他吻过我的眼睛，我的唇……他吻过我了……”
罗百绘怜悯地看着他：“亲爱的，吻对他不值一提。”
托瑞朵眼眶更红了：“我不信……我不信……”
西蒙的声音是最冷酷的：“那他可有对你许下什么誓言？”
托瑞朵突然噤了声。
西蒙接着说：“不需要多么浪漫美好的誓言，仅仅是最简单的一句‘我爱你’就好了。”他一步一步逼近托瑞朵，西蒙接着说道，“每一次和他上床，我都会千方百计地诱惑他对我说出这句话，但他从来没有对我说过，不仅是我，他对任何人都没有说过这三个字。”
西蒙高声质问道：“他对你说过吗？”
托瑞朵不断后退，一屁股坐在了地上，眼泪夺眶而出。看见托瑞朵这幅样子，快意不可抑制地蔓延开来，西蒙恶劣地笑着，眼底底悲哀却怎么也抹不去。
“他对我说过。”
西蒙猛然转头看向门口的德里尔。
德里尔的声音有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他双眼茫然，大脑空白一片：“他那天对我说过了……他跟我说‘德里尔，我爱你’……”
“可是……”德里尔的声音染上一丝哭腔。
“我以为，他骗我。”
第七十八章 该隐
本章极其智障，作者都有点看不下去，建议跳过不看 户大开着，凉风带着土壤湿润而黑暗的气息飘进屋子里。吸血鬼猎人早已夺门而出，罗百绘抿着嘴，抱着神像不知在想些什么。略显空寂的房间里，只有德里尔的声音平淡的声音响起。
托瑞朵听着很烦躁，但即使是闭上耳朵，他的声音也无孔不入。
他的眼泪已经干涸，模糊的字眼传递到他的脑海里，表达了可怕的句意。
周围寂静了好长一段时间。
“德里尔，你真是一个疯子。”托瑞朵恨恨地说。
过了好长一段时间，古堡里突然发出了一声巨大的声响。
该隐都被惊动了起来，伊诺捂着被刺伤的伤口跪在了他的面前。
“怎么回事？”该隐看着她，皱眉问道。
伊诺看起来伤得极重：“是德里尔……德里尔那群人……”
之后就再也说不下去了。
但是该隐明白了，他问：“莉莉丝那边怎么样？”
“美狄芙已经赶过去了。”伊诺喘着粗气道。
该隐板着脸：“我去会会德里尔，看看他究竟想要做什么！”
他一闪身就出了门。
该隐觉得德里尔很可笑。在这里，德里尔是无论如何都打不过他的。
因为这里是伊甸园。钥匙在该隐手里，在神明悉数消亡的今日，他就是伊甸园的主人，可以操控这里的一切。
他从楼梯上走下来，德里尔正把一名可怜侍女的心脏掏出来。该隐对这个侍女有些印象，两千多年前，她是最后一个侍奉过莉莉丝的人类，所以现在，该隐在伊甸园里将她“复活”。
“好玩吗？”该隐正对上德里尔鲜红的双眼。
德里尔已经杀得丧失了理智，对该隐露出一个鲜血淋漓的笑容：“好玩啊。”
率先出手的是德里尔，他快速地向该隐的胸口袭取。该隐的动作也很快，瞬间躲开了德里尔的攻击，开始了他的反击。德里尔却不再和他正面硬碰硬，灵活地转换着路线。
城堡里的房间很多，德里尔时不时变成蝙蝠附在房间的天花板上，消耗着该隐的体力。
“别白费力气了。”该隐冷声道，“你斗不过我的。”
一扇扇门被破开，德里尔的藏身之处越来越少。
最后一扇门近在咫尺，该隐察觉到有些不对的时候，他手上已经将门破开了。
随着德里尔的一声轻笑，该隐被黑暗吞没。
幻象？
莉莉丝的幻镜碎片都已经失去效用了，不可能再制造出这样连他都陷进去的幻境了。
这里是哪里？
眼前的景物逐渐清晰，世界越来越亮。
参天的大树以及附着其上的巨大荆棘，土壤上盛开的艳丽花朵像是有生命一般摇曳着，上面还带着尖厉的毒刺，周围看似普通的植物也是如此，完全不是尘世里普通生命能够长成的样子。
而在中心出，耸立着一块巨大的石碑，碑壁上密密麻麻地刻着古老的文字。
该隐浑身一僵，他认出这里了……
这里是……“花园”……
两千年以前，莉莉丝为了完备自己的轮回，需要迈进“花园”，拿走埋藏在其中的伊甸园钥匙。当时他们还带了伊诺等人过来，却不想，他们全部被“花园”格挡在外，最终进到里面的，只有该隐和莉莉丝两个人而已。
两人一路艰难地前进着，钥匙就在那块耸立地石碑的最顶端。该隐却在石碑脚下不小心被活的藤蔓勒住了。
这里肯定不是真的“花园”，真的“花园”早在该隐拿到伊甸园的钥匙的时候灰飞烟灭了。
“这里……是你的记忆啊……”
德里尔的声音响起，该隐警惕地望向四周，却没有发现德里尔的任何踪迹。
“你仔细看看……”
说着，该隐面前豁然开朗，不远处，石碑的最下面出现了两个人影，黑发的女人站在碑下，看着银发的男人被巨大的藤蔓勒住动弹不得，正是两千多年前的该隐和莉莉丝。
该隐听到两千多年前的自己劝着莉莉丝放弃自己，赶快到石碑顶上拿到钥匙。当时的莉莉丝只是稍加思索，便抛下该隐走了。
“之后我就昏过去了，接下来发生里什么事就一点儿也不知道了。”该隐心下如此想道。
“撒谎！”
该隐面上有些惊讶，他刚才听到了自己的声音。
“继续看下去吧。”
莉莉丝爬到了石碑的顶端，在那上面，有一把金色的钥匙悬浮在半空中。
以及神的最后一抹神识。
莉莉丝，你找到能够活下去的办法了是不是？神如此对莉莉丝说。
是的，请把您手中的钥匙给我。莉莉丝说。
神明摇了摇头。
莉莉丝，你看看你脚下的石碑。上面的文字你都认得，是创世之后，每一个被我冠以“神”称呼的孩子。在他们死后，我赋予他们的名字都会回到这块石碑上。现在，这块石碑只空了最后一角，那原本该是刻着以“欲望神”称呼的孩子，也就是你，莉莉丝。
您可以教他们死去，但无法命令我，我将别于他们所有人。莉莉丝说。
可如果我告诉你，只有将石碑刻满，你才能拿到真的钥匙呢？神笑着说。
埋骨之地，神葬之所，姓名篆刻墓碑其上的，不一定非是要得您承认的真神。莉莉丝说着，将目光投向石碑之下被藤蔓勒得昏过去的该隐。
还可以是，经由他人创造，能够欺骗神墓的……伪神。
“看清楚了吗？”
那个声音又重新响起，该隐心底一片冰凉。
“该隐！”
罗束的声音响起。
一瞬间，所有的藤蔓、石碑都消失不见，周围都景物又变回了该隐无比熟悉的莉莉丝城堡。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德里尔从蝙蝠变回人形，笑得不成样子。
旁边，托瑞朵提着迷迷糊糊的祁灯，不敢吱声。鬼灯的灯光有回溯记忆的效用，稍加利用就有了刚才的效果。
罗束出现在楼梯上，皱着眉头冷声问：“你站在这里干什么？”
“我……”该隐还没回过神来，张开嘴说不出话来。
“他想说，他其实从始至终对莉莉丝怀恨在心！”德里尔笑得眼泪都出来了，“因为莉莉丝骗他，哄他，还想要他的命，所以他一直恨着莉莉丝！”
该隐恼火：“住口！”他一拳袭向德里尔，德里尔站在原地没有动，硬生生地接了这一下。该隐忙着向罗束解释：“我不是，我、我没有……”
“怎么没有？”德里尔像是感觉不到疼痛，“为什么莉莉丝的轮回会出错？拿到了钥匙还能出错吗？当初你的名字根本没有被刻上神碑！你假死骗了她！她拿了假的钥匙入了不完整的轮回！”
“你给我闭嘴！”该隐真的生气了，黑斗篷的传话人一个接着一个出现，和德里尔打斗了起来。
德里尔满脸笑容，身上的伤口却越来越多，还吐出了一大口鲜血。
罗束用无比平静的眼神看着这一切。
“她死了，所以名字被刻上神墓，于是你拿到了钥匙，装出一幅深情的样子说要回来‘复活’她！”没过多久德里尔就被该隐的人挟住了全身，他的黑手套已经变得残破不堪了，包不住他的手，掉落在了地上。
德里尔全身痛得厉害，心底却非常痛快：“该隐，你这个虚伪的小人！”
该隐满脸阴鸷，狠狠地踹向德里尔的胸口：“带他下去！”
德里尔仰头哈哈大笑起来。
罗束看向他：“疯子。”
他的话很轻，但德里尔还是听得清清楚楚。他轻佻地向罗束吹了一声口哨，看见罗束明显地愣了一下。
“每日你与宇宙的光一起嬉戏，”德里尔朝罗束流氓地笑着，“灵巧的访者，在花与水之间你翩然而至。”
该隐恢复了原本冷静自持的样子，鄙夷地瞥了一眼德里尔的方向：“他在干什么？”
罗束转身往回走：“他在调戏我。”
“你比我手中紧握的白色头颅……”德里尔的身影完全消失在视线里，声音也渐渐听不见了。
在谁都无法入眠的夜里，被关进地牢地吸血鬼倔强地朗诵完最后的诗句。
第七十九章 莉莉丝&该隐
【我永远记得那一天】
太阳下落，黑暗笼罩了大地。银发的少年整理好收割的谷物，那时他献给神的供品。只是还没走几步，一颗小石子突然击中了他的脑袋，他回头看去，黑发乌眸的少女正笑眯眯地看着他，被她这样的眼神看着，刚才的脾气顿时就发不出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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