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瑾瑜正看宋佩瑜不痛快,给他上了药后,连晚饭都没留,立刻将这魔星赶走。
自己回后院去找叶氏,打算好好和叶氏说说,不能再对宋佩瑜如此纵容下去,性子都要养坏了。
却没想到这一句话就捅了马蜂窝。
叶氏正为宋佩瑜年岁渐大不好再单独来给她请安,便是住的再近都无用,两人只能在宋老夫人的松鹤堂相见而伤感。
听了宋瑾瑜的话立刻怒上心头,她只能隔日才能在松鹤堂与宋佩瑜说几句话,要是再不纵容些,宋佩瑜岂不是更要和她生分?
宋佩瑜回到天虎居书房,让银宝守在门外,将袖袋里的折叠整齐的宣纸拿出来展开,仔细记下上面的每一个字。
确定没有缺漏后,宋佩瑜将宣纸放在蜡烛上,直到手被火气熏得发疼,才将正在剧烈燃烧的宣纸扔进火盆,眼睁睁看着火焰燃尽变成灰飞。
他一个还记得上辈子记忆,看过无数穿越重生小说的人,都没法马上接受自己是生活在一本书中,更何况是他大哥。
就算他将穿书的事情告诉大哥,也没法说服大哥相信他。因为他能记住的剧情实在太少了,仅凭对书的残留印象,宋佩瑜对这个世界的了解甚至不如从老孟的讲解中知道的多。
作为宋氏家主,宋瑾瑜知道的辛秘必然比老孟还多,倒时候肯定会以为是有别有用心的人接近他误导他,才会让他满口‘鬼话’。
好在他发现穿书的时间够早,如今的男主还只是个陈国不受宠的皇子,按照原书的轨迹,至少二十年内,只要赵国自己不作死,就不会有问题。
如今宋佩瑜要做的,是阻止永和帝和三皇子反目成仇,避免三皇子被君父厌恶、臣子轻视,百般煎熬的十年,以防止对方在终于当上皇帝后变态。
最重要的是要趁三皇子还没彻底定型,灌输正确的价值观。身为赵国未来皇帝,自然要一心一意的搞事业,带领国家富强,为了红颜要死要活的恋爱脑,绝对不可以!
书房的蜡烛亮了整夜,已经咸鱼十五年的宋佩瑜从未如此有斗志过,光是火盆里的灰烬,金宝就倒了不下十次。
最后千言万语都化作目前的首要目标,先成为三皇子的伴读。
所谓知己知彼百战不殆,宋佩瑜补了觉后,让金宝将自从到了咸阳都快要闲得长毛的老孟叫来,开门见山道,“关于熙华长公主七日后的宴会你知道多少?”
老孟张口就来,“原本是熙华长公主的长嫂,崔氏家主夫人求长公主办个小宴,方便给崔氏适龄的公子和姑娘相看人家。请帖发出去后,大多数人都明白是什么意思。打了这么多年的仗,终于能安稳下来,可不止崔氏着急给小辈议亲,朝长公主和驸马讨请帖的人越来也多,宴会的规模也越来也大。”
永和帝早年经历在世家中并不是秘密,当年全靠长公主给比她大了两轮的乡绅做妾,才没让两个弟弟饿死,可怜长公主却被乡绅的发妻折磨得掉了两个孩子。
等乡绅过世,乡绅的发妻立刻让人将已经怀孕五个月的长公主打到流产扔出门去。
要不是当年元后骆氏对永和帝芳心暗许,将从小攒下的私房都给了永和帝,长公主能不能活下来都是未知。
因着往事,永和帝和肃王都对长姐百依百顺。
永和帝还没登基的时候,崔氏想要娶长公主都要承诺让长公主夫妻开府另居,等到永和帝登基,长公主的身份更是水涨船高。
怪不得大家都想赴长公主府的宴会,成婚的时候说是在长公主府上相看成功,说不定永和帝也会有所耳闻。
“有公主府送到府上的请帖吗?”宋佩瑜看向金宝。
金宝点头,从整齐摞在一起的请帖中精准拽出一张桃红色的递给宋佩瑜,“前几日家主书房的子墨送来的。”
请贴上只写着邀请宋氏公子,并没有指定是哪个,宋佩瑜猜测除了他这,宋景明和宋景珏那里也会有一模一样的请帖。
宋佩瑜沉思了下,对老孟招了招手,等老孟附耳贴近了,才小声道,“长公主有没有特别看重哪个崔氏的小辈?是否能通过长公主影响三皇子的决定?”
老孟拍了拍发福的肚子,谨慎道,“倒是从未有传闻长公主对崔氏哪个小辈格外看重。就连惠阳县主的爵位,都是肃王提起,陛下直接同意,并没有问过长公主就直接下旨。倒是有传闻,比起惠阳县主,长公主更疼爱大公主一些。”
“至于三皇子……”老孟声音压的更低,“三皇子刚出生不久,长公主曾因为在三皇子背上见到掐痕,要将伺候三皇子的奴才全都撵出去。穆贵妃不许,长公主当场掌掴穆贵妃后,仗着身边有亲卫在,大将军府的亲卫也不敢对她动手,直接将三皇子抱回了自己府上。”
宋佩瑜暗自吸了口气,快速在脑海中换算时间。
那个时候建威大将军还没和燕国闹翻,与穆氏也称不上谁强谁弱,长公主这是往死里得罪了弟媳妇,也让永和帝在穆氏面前难做。
“然后呢?”
“三皇子在长公主府上长到五岁,才被接回将军府。”老孟沉吟了下,反问宋佩瑜,“不知道您听没听过有句民间俗话,‘小儿子、大孙子,老太太的命根子’。”
宋佩瑜先是愣住,猛然反应过来。
长公主比永和帝大八岁,又没有自己的孩子,以三皇子的辈分和年纪,再加上小时候养在长公主身边的情谊,被长公主当成小儿子或大孙子般疼爱也不是没有道理。
如此一来,想通过讨好长公主影响三皇子,就无处下手了。
“那三皇子有没有格外喜欢什么?”宋佩瑜直截了当的告诉老孟,“我有事求三皇子。”
“这……”老孟头一次露出不知所措的神色,“自从肃王长子战死后,陛下但凡有些好东西,都要让人先将册子拿给三皇子看,三皇子挑剩下的才会入库,如今陛下登基也没有改变。”
宋佩瑜揉了揉发痛额角,他就不明白了,如此父孝子慈的两个人,永和帝连三皇子当着他的面说刺客要取他狗命都能容忍,到底为什么会在将来对三皇子毫不留情。
第22章
转眼就到长公主设宴的那天,宋景明的婚事已经八九不离十,又正在为年后入朝做准备,便没有去长公主府赴宴的打算。
倒是宋景珏已经十七岁婚事还没个着落,让二夫人很是上火,从收到公主府的请帖起,就在琢磨赴宴的事,弄得宋景珏从隐约期待到避之不及,总是逮着宋佩瑜诉苦。
叶氏也要去赴宴,听说宋佩瑜也打算去后,专门让绣房做了全新的衣服送到天虎居,配饰都专门准备了三套。
宋佩瑜此行的目的又不是相看人家,特意选了套颜色最浅淡的竹色广袖锦袍,配饰也全往浅淡的选,刚打理好仪容,门外就传来了宋景珏的声音。
隔着老远就能听见宋景珏抱怨‘被当成木偶似的装扮,还没出门就要累瘫了。’
宋景珏的苦也没白吃,起码宋佩瑜看到宋景珏的装扮后确实有被惊艳到。
与宋佩瑜浅淡的装扮截然不同,宋景珏身穿宝蓝色的锦袍,扎起马尾露出饱满的额头,发中金簪上镶嵌着和衣服同色的拇指肚大小的蓝宝石,腰间系着金玉交缠的玉佩,做成金虎脚踏祥云咆哮的模样,正贴合宋景珏的气质。
如此装扮的宋景珏,终于让宋佩瑜有了他是赴相亲宴的感觉。
二人闲聊片刻,或者说宋佩瑜单方面听着宋景珏抱怨了会,宋景珏她娘就派人来催他们出发。
宋景珏望了眼天色,绝望道,“出门就是公主府,有必要这么早吗?”
同样也想早点出发的宋佩瑜笑而不语,主动拉着宋景珏出门。
刚出宋府大门,宋佩瑜和宋景珏就依稀看到了公主府门口绵延不断的车队,不由面面相觑。
多亏了云阳伯面子够大,宋府的马车直接跟在肃王府马车的后面进了公主府,不然他们排队的时间,恐怕都够马车在公主府和宋府之间跑一百个来回了。
此时已经将近十一月,即使没下雪也不可能再在花园里办宴会。
好在公主府的花园里有两座相对而立的阁楼,点足了炭盆再将窗户全都打开,就能从其中一座阁楼看到另一座阁楼里的场景,稍微有些动静,也是两个阁楼都能听见。
宋佩瑜和宋景珏先跟着叶氏和二夫人去拜见长公主。
从两人踏入阁楼起,就感觉到身上聚集的不同目光和角落里的窃窃私语。二人却目不斜视,眼观鼻鼻观心的跟在叶氏和二夫人身后。
长公主身边的女官眼疾手快的拖住了叶氏和二夫人,没让她们行大礼,小丫鬟眼疾手快的在宋佩瑜和宋景珏面前摆上蒲团。
宋佩瑜趁着长公主叫起的时候,悄悄抬头看了眼,意外的发现长公主竟然比永和帝看上去还要年轻些,且不像永和帝是方脸,而是标准的鹅蛋脸,眉目间的威严却与永和帝一般无二。乌黑的头发松松的挽了个发髻,上面只插着支衔着东珠的凤钗,九羽九珠,凤眼是红宝石,分明是太后才能有的制式。
长公主从早上到现在已经见了不少人。正是稍有疲乏想先去后面歇歇的时候,听说是云阳伯的家人到了,才强打起精神留下。
如此疲惫之下,长公主见到宋佩瑜和宋景珏仍旧觉得眼前一亮,特意多说了些话,还让女官专门去取了两对从一块玉石上取料制成的麒麟玉佩赏给两个人做见面礼。
等到有人来通报承恩侯府的人到了,长公主才让女官带宋佩瑜和宋景珏去另一座阁楼。
见到驸马,饶是宋佩瑜是在宋瑾瑜膝下长大,也有片刻失神。
宋瑾瑜的俊美不止在于他的容貌气度,也在于他宋氏家主的威仪。
驸马却不同,宋佩瑜甚至感觉到不到驸马身上所谓的文人气质,只能注意到了美色。
虽然都是脱离性别的美,驸马却不同于三皇子男生女相偏艳丽的美,而是有灵气的美,仿佛天地灵气全都聚集在那张脸上。
原来永和帝姐弟都是颜控,宋佩瑜不禁有点好奇,肃王妃又是个怎样的美人。
驸马为人和他那张脸格外符合,没有尽是说些客套话,言语间却让人如沐春风。要不是他恨不得拽着宋佩瑜和宋景珏不撒手的模样过于迫切,宋佩瑜说不定还会在美貌中多沉浸会。
眼角余光瞥见宋景珏对驸马格外有耐心,有问必答的模样,宋佩瑜纠结一下,终究还是没开口将宋景珏带走。
惠阳县主为了魏致远都敢和永和帝说与三皇子悔婚,更不会在意个礼部侍郎的儿子。只要惠阳县主敢闹,无论是和谁闹,消息都会传入宋氏,她和宋景珏的亲事就绝对成不了。
若是惠阳县主还没倾心魏致远,宋景珏喜欢的话,这也不妨是门好亲事。
宋佩瑜借口更衣从阁楼出来,路上从给他带路的崔氏公子那里打听到,三皇子一早就从宫中到了长公主府,此时正在长公主专门给他准备的院子里小憩。
宋佩瑜先和给他带路的崔氏公子回到阁楼,等到身边终于没人了,才带着银宝去三皇子休息的院子。
被人拦在院子外,宋佩瑜半点都没意外,早就找好的理由张嘴就来,“请帮我通传三皇子,宋七特来感激三皇子在阳县的救命之恩。”
银宝机灵的往侍卫手里塞了块水头上好的翡翠,动作间仿佛不经意的将腰间代表身份的宋氏木牌正面朝着侍卫的眼睛。
侍卫严肃的脸色缓和了些,还是没有马上动作,特意问了句,“您可是云阳伯的家人?”
银宝又给侍卫塞了个金裸子,笑嘻嘻的道,“哥哥慧眼,我们主子是家主最小的弟弟,自小就是在家主身边长大。”
等了片刻,侍卫从院子出来,边面露难色的将翡翠和金裸子往银宝手里塞,边对宋佩瑜道,“殿下叫您不必放在心上,也不用特意来谢,云阳伯已经代您谢过了。”
宋佩瑜将手放在侍卫和银宝僵持的手臂上,笑着道,“劳烦你帮我传话,这点小东西你拿去喝酒。”
侍卫仔细看了宋佩瑜的表情,见宋佩瑜真的没有生气,才又恢复了笑脸,将翡翠和金裸子又收了起来。还特意宽慰宋佩瑜,前来求见三皇子的人,三皇子一个都没见,并不是只对宋佩瑜一人。
私下见面失败,宋佩瑜便回阁楼守株待兔。
宋景珏已经从驸马那里脱身,见宋佩瑜回去连忙凑过来,抱怨道,“你去哪里怎么不与我说一声,我找你半天没见人影都要急死了。”
宋佩瑜狡黠的眨眨眼睛,意有所指的道,“我这不是怕扰了你的大事,你不感谢我就算了,怎么反而还要怪我?”
宋景珏却没同宋佩瑜想的那样不好意思,冷淡的摆了摆手,道,“驸马拉着我说话,我总不好拒绝,反正最后结果也由不得我。”
宋佩瑜没想到宋景珏会这么说,正要问宋景珏是不是有心事,就见驸马和三皇子围着个面容和永和帝八成相似的壮汉出现。
这场相亲宴,终于要开席了。
来参加相亲宴也是有讲究,迫切想要解决人生大事如宋景珏这样的都坐在前排,就是来凑个热闹先看看如宋佩瑜的这样的就要自觉往后排坐。
宋佩瑜和宋景珏只能再次分开。
肃王和驸马相互推让的功夫,重奕径直在右边副位坐下。
肃王见状大笑,硬是凭着武力将驸马按在了主位上,“这是在姐夫家中,姐夫何必与我客气。”
重奕对相亲宴完全不感兴趣,要不是长公主要求他必须到场,他根本就不想出宫。
好在长公主府的厨子向来知道他的口味,他桌上的东西都是小厨房单独做,虽然肃王和驸马总是让他点评一些狗屁不通的诗文字画,和嘈杂闹心的摧耳乐声,但胜在饭菜可口,重奕倒也还能待下去。
轮到宋景珏舞剑,重奕才舍得给了个正眼,马上记起来,这个勉强还能看得出来手里拿着的是剑的人他曾经见过。
“好!”肃王将桌上剩下的半壶酒赏给宋景珏,笑道,“我听说你父亲想让你在年后谋个差事,到时直接来金吾卫找我。”
宋景珏眼中猛的迸发出亮光,攥紧剑柄才没激动的喊出声来,克制的谢过肃王,后面驸马又夸了他什么赏了他什么,完全没听进耳朵里去。
重奕不太能理解肃王和驸马的欣赏,更不能理解宋景珏快要压抑不住的兴奋,却终于说出除了‘好’和‘赏’之外的其他字眼,“好,赏个剑穗。”
重奕身边的小厮秒懂,面不改色的从一堆装着文房四宝的盒子底下掏出个巴掌大的小盒子递给宋景珏,那里面都是色彩极为剔透的宝石,完全够对方打造个全是宝石的剑穗还有剩。
14/234 首页 上一页 12 13 14 15 16 17 下一页 尾页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