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盛梵很快理解到了在一起的意思，只是惊讶了一瞬间便很快想通了，这样的人物关系和剧情才是对的，只是自己那时太小，没有意识到罢了。
“后来…就分开了，就在你离开莉莉安被盛伟接走那阵子，那时候发生了不少事，”乔亦吸了一口气，眼眶红红的，“我提的，我挺混蛋的，我以为这样做会对大家都好呢，现在想想真的可笑。”
终于再也无法控制眼眶中的泪水，乔亦不曾想过自己第一次敢于面对自己，却是对着梵梵。
“乔亦姐，你别哭，我想你肯定是有难处的对不对……我能明白，那时候你肯定很难。”盛梵有些着急地往镜头前凑了凑，言语中的鼻音也越发重起来。
“那时候，我爸还没退下来，在晋升的关键时期，全家都谨小慎微害怕出岔子，后来因为我的事，大病住了院……”
“因为…知道了袁老师的事？”
乔亦点了点头，继续道：“还不只这件事，当时因为很多关系，我爸想让我嫁给，嫁给你贺叔叔，因为涉及到晋升任命的问题，我当时死活都不同意，跟家里冲突了很多次，那阵子你妈妈的公司又出了问题，你爸就刚巧这个时候来争抚养权……一群人焦头烂额……”
“乔亦姐！贺叔叔他不会是！要挟你嫁给他了吧？？”盛梵激动的差点从桌前站起来，顺带着两滴泪甩在了键盘上。在她小时候的印象里，去乔亦家碰到过那男人几次，还算是个温文尔雅的人，对乔亦姐说话也很谦让。
“没，没有……贺实一直是很尊重我的。”乔亦立马安抚着盛梵的情绪，“是我自己主动，提出来的。”
“有些决定其实，不是想好了才做的，恰恰是因为没想好，就做了吧……”乔亦有些哽咽，“我家里的情况，你那时候还小也未必知道。我家里，尤其是我爸很严厉，也可以说是教条和刻板吧，从小到大什么事都必须听他的，他有一票否决权。我本科毕业想出国，他不同意，说他的级别我出去影响不好，让人说闲话，其实也是怕出去了更管不住我。给我安排了在银行的工作，当柜员，在柜台一坐一天，面对各种客户，挨骂也得笑脸相迎，为的就是磨磨我的性子。”
“我之前一直……挺叛逆的。直到……直到遇见了袁老师。”乔亦自嘲般笑了，眼神里有星星点点的火光燃起，摇曳片刻，又迅速熄灭，“我其实……其实也和家里扛了很久，没什么用，也想过大不了算了，以后都不回这个家了。可是这终归都是气话。我的家庭不是什么特殊的家庭，我的父母也都是爱我的普通家长，他们也没有对我不好，我真的，很难找到一个让自己绝情的理由。我一直跟家里抗争着，想要争取一些自由度，比如说不要逼我相亲，不要逼我接受我不想要的生活。我想着，再熬一熬，熬到他们都疲倦了，可能矛盾会弱化一些吧，想着终归有一天，她们会……会接受这样的我吧。”
“谁知道，等来了一个无数因果纠缠在一起的矛盾激化。”乔亦苦笑，“我跟我爸吵了一大架，他直接病倒了，就在他参选的前一个月，当时他的竞争对手拿他身体不好这件事大做文章，那时候，我爸也不让我去医院看他，要跟我断绝关系。然后几乎就在同时，你妈妈之前的公司发公告，在你妈妈不知情的情况下宣告免职她，还冻结了她的银行账户要做审查。加上你爸突然跑出来争夺抚养权，正好借这件事来发挥，说你妈妈未来有可能没有能力抚养你。还有袁老师，我想为了她撑着，可是想到以后，想到当时堆在眼前的这些事……”
“我……”乔亦的声音里带着呜咽，痛苦地闭上了眼睛，像是被拉扯回了十几年前的绝望心境，“我其实做了很多努力，各方面的，但哪一个都没有做到，也哪一个都没有做好。”
“梵梵啊，那时候是真的没什么办法了……但我知道说这些都是借口，我是真的，做了一个非常错误的决定……”乔亦的声音颤抖，双眼通红地看向盛梵，眼泪顺着两颊无声滑落。“我愧疚，却也无济于事了……”
“乔亦姐，那你自己呢，你想要让所有人都开心，可你自己呢？你这些年过的多辛苦呜……”盛梵这次是实打实哭了起来，整个肩膀都抑制不住地颤抖着，“这些事，怎么就该你一个人扛呢。而且妈妈跟我说过，她的税务核查本来排期很后，提前完成了是因为你找了贺叔叔帮忙。你怎么能说自己什么都没做好呢？”
“只可惜，时间还是没赶上，判决早几天下来的。而且，也伤害了袁老师。最终还是把事情都搞砸了。”
“妈妈的事，你怎么也能怪到自己头上呢，当时是他们钻了法律程序的空子，再说了我后来大点儿了，我爸我奶奶也管不了我，我还不是经常跑回我妈那还有你那里，我也没觉得……怎么样。”盛梵说着这些话，却从心底冒出来一丝丝心虚，不知是什么时候她丢掉了见人就自来熟的那份亲热劲儿，除了妈妈和乔亦，后来再接触的人里她无意识地保持着一定距离，仿佛有一种热情在幼儿时期就被消耗殆尽。难道这是所谓的自我保护吗？她没敢想过。
乔亦不说话，出神地看着她，回想着梵梵再次回到自己生活里那时候的样子，大人们只是安慰着自己，是孩子长大懂事了，像是一件普通的好事一样。
“所以这样的我啊……太不堪了。你说，袁老师怎么会希望我去呢？”乔亦哂笑了一下，把话题拉回到了当下，“所以梵梵啊，好好陪陪她，就不要再提会让她不开心的事了，好不好呀？”
盛梵捂着眼睛默默流泪，想要反驳乔亦，又觉得确实不该再去强迫他人撕开旧伤疤。时间能愈合伤口，却未必能疗愈感受。
手机信息提示音打破了夜晚的宁静，吓了盛梵一个激灵。
袁老师的头像跳了出来，在今日的最新时间[00：12]下蹦出了对话框：
“中午你问我的事，我忘了回复你，如果她愿意的话，那好呀，我随时欢迎她来。”
第11章 突发事件
烤架里通红的木炭哔剥作响，酥脆的鸡肉串翻滚着，淌下一滴油来，猛地激起一簇火苗，烟火气里烤肉的香味便多了五分，惹得隔壁 Philly Cheese Steak摊位的老板也感叹了句“Woohoo~”顺手往三明治里多涂了一层黄油。
今天是一年一度的美食集市，学校门口的马路会封路一天供来自全球的美食摊主在此展示厨艺。盛梵昨晚就约了Faye一起大吃特吃，今早起床的第一件事就是去银行取了一口袋零钱出来准备在路边摊大肆挥霍，却没想到眼看着约定的时间已经过了十多分钟，Faye还没有出现。
盛梵斜靠着墙，吸了吸鼻子，转了个身将目光放回校园里，从口袋里拿出手机按亮了屏幕，望着干净的锁屏壁纸发了会儿呆，又不放心地解了锁，检查了一遍聊天软件和短信收件箱。
果真是没有任何新消息进来。
不会是被图书馆封印了吧？
盛梵想着，给Faye发了个信息，决定去图书馆看看。
老远就看到图书馆门口聚集了不少人，盛梵不禁有些奇怪，往常的傍晚从没见过这么熙熙攘攘的图书馆，走近了才发现原来是图书馆门口发生了什么事才导致了人员聚集。盛梵下意识小跑了几步，正看到Faye恰恰是被围观的当事人，被一个未曾谋面的男生堵在了图书馆门口。
男生手里正捧着一大束玫瑰，脚边还拿各种各样的礼物摆了个心型，心型的中间支着一个画架，夹子夹着厚厚的一摞素描纸，风吹过翻动几页，依稀可见上面的人物速写。Faye站在心型礼物之外，窘迫而尴尬地涨红了脸。而对面的男生显然是精心筹划而来，站在心型中间，在旁边自己的好兄弟的起哄里劝说Faye走上前来跟他一起，而那堆起哄的人里，盛梵看到了跟Faye共伞上学的那个同学。Faye步步后退，尽可能远离着眼前的一切，几乎要靠在了图书馆的玻璃墙上，而那男生则在起哄的声音里斗志昂扬，饶是觉得伸出去的手等待了太久，打算主动出击，向前迈了一步就要去拉Faye的袖子。
“哎，同学，嘛呢？”一只手紧紧钳制住了男生的手腕，飞速跑来的盛梵把Faye往自己身后拉了拉，自己还稍稍有些气喘。
“你是谁啊？”被忽然闯出来的人打断了计划，男生有些不悦，但顾忌着自己在告白对象面前的形象，又不好发作，只得继续坚持着，“请你让开一下，我正在跟这位同学讲话。”说罢迈开步子就想绕过盛梵去找Faye。
盛梵没松手，朝反方向拽着男生的手腕，“你看不出她很难堪吗？”
“同学，她只是有点不好意思，你别、别多管闲事了好吗？”男生有些急躁，借着转身的力气甩开了盛梵的手，再次将花捧在Faye的面前，“Faye，你就答应我吧！”
“我已经说过抱歉了，而且你这样让我真的很尴尬。”
“可我是真的很喜欢你啊，你看这些画，”男生回身拽过放在一边的画架，快速一张张翻动着展示，“这每一张你的速写都是我的心意，虽然你之前不认识我，但我一直……你看这张，这是之前你在……”
“同学，我没听错的话，她已经拒绝你了，咱们能不能体面点儿，赶紧收场？”一只手按在了画架上，盛梵适时打断了对方的话，以防他做出更多让Faye不适的举动。
“你到底是谁啊？你别拦着她说话好吗？”
“她已经表态过了。”
“我说过了，这里不关你的事，Will you please mind your own business？”男生往前踏了一步，尽管语气里还保持着一些克制，居高临下的眼神里已经满是怒意。
盛梵半步不退，抬起眼睛死死盯着比自己高一头的男生，朗声开口，一字一顿，“公共场所，寻衅滋事，怎么不关我事？”
眼看着场面越来越难以收场，Faye的同学伸手拽了拽自己的兄弟，凑到近前跟Faye小声商量着：“唉，Faye，你看看这样挺难收场的，不行你先答应下来，就当给我和我兄弟个面子，之后再……”
“你出什么主意呢，你们在图书馆门口搞这出，考虑她的面子了吗？”盛梵厉声打断了对方的话，“想要体面，现在把这些东西收了还来得及。”
“我跟她表白，又不是跟你，你到底是她什么人啊管这么多？”男生的音量提高了许多，以近乎夸张的幅度做了个摊开双臂的动作来表示自己的不满，半低着头用视线上方盯着盛梵，“Who are you people？”
“我是她……”盛梵顿了半秒，改口质问Faye的同学，“怎么，你们打算把寻衅滋事变成扰乱社会治安吗？”
“我跟你说，这是加拿大，别在这扯这些国内的东西，没用，知道吗？”男生凑近盛梵耳边低声威胁。
“哦？那你要跟我聊聊英美法系的肖像权和人身安全保护制度吗？”盛梵挑眉，语气淡然而自信，一番话倒把对面男生仗势欺人的气焰瞬间浇灭了不少。
盛梵观察了一会对面的反应，又转头对Faye的同学补充道，“按咱学校的效率，校警应该快到了，咱们估计都得去说明一下情况。这些画，必须销毁，销毁过程拍个视频给我吧。你兄弟，”盛梵勾起食指敲了敲自己的脑袋，“看起来精神不太稳定的样子，你要劝他一下，今天翻篇，之后不可以再骚扰她，否则咱们就真的来聊一聊这边的人身安全保护令，他家里也不希望他还没毕业就被退学吧？”
从校办出来，太阳早已不见踪影，路边的街灯亮起来，傍晚时分还热闹非凡的美食集市已经炊烟散去，只剩下悄然步入冬季的夜晚有些硬邦邦的空气，要使劲吸吸鼻子才能闻得到一丝依稀可辨的气息，原本是来自于碳烤美味的，却因为街道忽然萧索下来而显得有些像灰烬的味道。
缓步走出校园的两人都有些寡言，沉默着沿着道路并肩走了很久。
“手还疼吗？”Faye开口打破了沉默。
“啊？手？”盛梵被这么一问，才想起来之前手被甩开时砸在了身旁图书馆墙上，“哦，没事儿，蹭破了点儿皮。”说罢，举起手在Faye眼前晃了晃。
“那就好。”Faye点了点头，垂着目光道歉，“今天真的很抱歉，我也没想到会发生这些……”
“嗨，突发事件，没事的。”
“耽误了好多时间，约好的美食集市也没赶上了……”
“没事，还有明年呢。”
“嗯。还是非常谢谢你今天来帮我解围。”
“小事儿，我学法律，就是为了能保护……”盛梵顿了顿，“就是为了能伸张正义。”
Faye侧着头看着盛梵，露出今天的第一抹微笑，“那真是很远大的理想，我学美术……好像没有想那么多，只是单纯挺喜欢的。”
“挺好的，能按照自己的心意做事就很幸福啊。”
“那你喜欢法律吗？”
“喜欢，非常喜欢。”盛梵嘴角轻提，语气坚定。
一时间空气又回归了静谧，两个人不约而同的在心底思绪万千。Faye不知想到什么，“噗嗤”一声笑出声来打破了这宁静，转而看着盛梵的方向，微微敛着脸上的笑意，眼波攒动。
“看、看什么…”盛梵脸颊发烫，不知道该把目光放在哪里，下意识向一边慌乱地错开。
“没什么。”Faye收回目光径自盯着自己的脚尖，笑意仍藏不住地表露出来，配着这样一句不明所以的回答，惹得盛梵更加的紧张和不安。
“呃……”盛梵有些不甘心，既想得到一个准确的答复以平复自己躁动的内心，又怕唐突地侵扰了别人的隐私，只得欲言又止的露出一副可怜的神情看着Faye，以表真诚。
“没有啦，也就是……我就想到你今天冲出来保护我的时候，真的很勇敢很坚定，也很……”Faye的话犹豫地中止在这里，像是有什么毛茸茸的东西扫过了盛梵的心尖，温热又难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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