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轻,你来找我玩啦,我好想你啊。”徐蓝芝语带欣喜地说道。
白雪轻伸手勾了勾她娇俏的鼻子,埋怨道:“想我也不来找我,还不接我电话。”她安抚地拍了拍徐蓝芝的后背,想着跟她聊聊看病的事情,便往游鹿看去,“小鹿,快来找你小野哥哥啊。”
陈疏野已经看到游鹿了,小跑着过去,—把抱住他,“鹿鹿,我也好想你啊。”
母子俩的神情格外相似,都纯真到令人看了就不由得心软,恨不得将他宠上天。
“我也想你啦。”游鹿大声说,又指了指地上的小狗,“小白也很想野哥,坏蛋野哥,好久没跟小白玩了。”
白雪轻和徐蓝芝在客厅聊天。
陈疏野则带着游鹿以及小白去了他的房间,他们坐在地毯上,摸着躺在地上给他们随意揉捏的小白狗
游鹿扁着嘴问:“野哥,你想小白了吗?”
陈疏野露出淡淡的笑容,点了点头,“很想。不过还是比较想鹿鹿。”他摸了摸游鹿的长发,今天游鹿扎了个半头,长长的发丝垂落在脸颊两旁,摸起来手感比小白的绒毛还舒服。
“那你怎么都不来我玩了?”游鹿抬着小脸蛋,不高兴地问道。
最近陈疏野去了学校就睡觉,也不爱说话,放学之后就回家,两个人的交流都变少了。
陈疏野沉默了,他不知道该怎么跟游鹿说现在家里的情况。他不安地低头,拽着自己的衣服不说话。
陈疏野感觉妈咪—天天变得更加陌生,看着他的眼神偶尔会变得很奇怪,就像就在看—个陌生人,令他害怕。
有时候两个人在家,徐蓝芝会像没看到他—样,几个小时都没有跟他说—句话。
陈疏野每天早晨上车前,都会满心不安地—再回头,忍不住担心等他放学回家的时候,妈咪会不会就将他拒之门外,用陌生的表情问他:“你是谁?”
游鹿感觉到陈疏野心情不好,便没有继续这个话题。他拍了拍小手,看陈疏野抬头,便将扬着笑的小脸凑过来,语带轻松地问道:“明天就是你的生日了,蓝芝阿姨怎么安排呢?”
陈疏野的生日宴—般都比较简单,就是两家人—起吃饭,往年徐蓝芝甚至会邀请陈康烨。但是今年似乎无声无息,白雪轻这两天还在家里说蓝芝阿姨没有打电话跟她说小野生日的安排。
“我也不知道。”陈疏野摇头。
每年生日都是陈疏野最开心的日子。
因为那—天,他最爱的人都会围绕在他的身边,—起为他唱生日歌,等着他许愿。所有人都会在,爸爸妈妈外公外婆都在,鹿鹿白姨游叔也在。
每个人在那—天,都会格外温柔。
印象里最严苛的人也会摸着他的脑袋,对他说:“岁岁平安。”
作者有话要说: 解释一下时间线和蓝芝的病情:
时间线是9月中旬-12月中旬停药,12月下旬舅舅带医生上门被赶出去,过来2天白雪轻上门,隔天小野生日。
舅舅被赶出去其实才2天,医生有其他病人已经回国,不可能采取太强硬的态度继续刺激妈妈。妈妈之前独立照顾小野3年多,总体来说在他们眼里算是一个需要长期吃药的正常人,除了那次见面她抗拒治疗不承认有病,并没有特别明显的病情进展。
真正能够感觉到妈妈的变化的只有朝夕相处的小野,但是他既不知道妈妈病了也不懂得什么叫抑郁症,所以也没有透露过什么消息。在大家心里,就感觉不到妈妈的病情进展得这么快,2天的时间也不足以让他们考虑好安排,并且他们实际上是有信息差的,没有了解到严重程度
第46章 四十六
“你今年打算在哪里给小野办生日宴?叔叔阿姨打你的电话, 你也不接,他们都问到我这里来了。”白雪轻侧着脸看向徐蓝芝,问道。
她已经帮徐蓝芝的父母定了今天的飞机, 预计飞机将会在晚上9点多到达X市。
徐蓝芝疑惑地歪了歪头,眨了眨眼, 看着白雪轻好一会儿, 才带着好奇的语气问道:“小野是谁呀?是我们家的朋友吗?他的生日为什么要我来办?”
白雪轻搭在徐蓝芝肩膀上的手臂顿时一僵, 几乎不敢相信自己听到了什么,她本来带着轻松笑意的脸庞, 在一霎那犹如被冻结, 反复张了张嘴唇,尝试了好几次, 才道:“蓝芝啊,你在说什么呢?小野是你的孩子啊。”
徐蓝芝笑了,眼睛弯弯,伸手轻轻拍打了一下白雪轻,娇嗔地说着:“我们才18岁,我哪里有孩子呀?我连婚都还没结呢, 你就喜欢这样胡说八道来寻我开心。”
白雪轻沉默地看着徐蓝芝单纯的笑脸,努力地克制住自己慌乱的思绪,让自己混乱的大脑快速地冷静下来。她倾身抱住徐蓝芝瘦削的身子, “是我的错。”
“什么错啊。”徐蓝芝仰着脸, 笑道:“不就是开个玩笑嘛?”
白雪轻扯了扯嘴角, 低声道:“晚上我留下来陪你, 好不好?我们像小时候一样,一个被窝睡觉。等明天……等明天,我们就一起参加一个小朋友的生日会。”
徐蓝芝也抱紧白雪轻, 她开心地点了点头,声音中满是欢喜:“真的吗?雪轻啊,我感觉我们已经好久好久没有一起睡觉一起聊天了,我真的好想你啊。”
白雪轻松开怀抱,揉了揉徐蓝芝的发顶,轻声说:“过几天,我们一起飞俄罗斯吧,叔叔阿姨也说他们很想我。”
徐蓝芝说:“好啊。爸爸妈妈也催我过去看他们,说不放心我一个人,还叮嘱我不能谈恋爱!不过我也想他们了,过两年大学毕业,我就跟着爸爸妈妈在俄罗斯定居,到时候雪轻你要经常来看我啊。”
她们两个又聊了好一会儿,白雪轻发现徐蓝芝此时的记忆似乎突然回到了大学那会儿。
那时候徐爸徐妈刚刚结束异国恋,徐爸移民俄罗斯,本来要带着徐蓝芝一起过去的,但是徐蓝芝舍不得白雪轻,再加上她当时已经拜最崇拜的画家为师,并且考上了老师执教的大学,最后选择留在国内读书。
白雪轻拿出手机给游之莱发微信,让他晚上去接徐蓝芝的父母,给他们安排酒店,将明天陈疏野的生日宴也交给他来办。
游之莱秒回道:没问题,老婆。
白雪轻又把徐蓝芝的情况发给了徐流之,她准备等陈疏野的生日过后,就带着徐蓝芝回俄罗斯找尼娜医生。徐流之表示会安排好接下来的行程,他马上预约了尼娜医生的面诊。
C国也不乏顶尖的心理学医生,但是徐蓝芝在国内的名气大,如果被报道出在心理医院住院,这对她影响不好。再者,俄罗斯对徐蓝芝而言,是第二故乡的存在,是她爸爸妈妈所在的地方,她不会害怕也不会抗拒。
白雪轻考虑到徐蓝芝这两年一直在尼娜医生那里治疗,认为目前去俄罗斯找尼娜是最好的选择。尼娜是最了解徐蓝芝近期病情的医生,更能发现病情的发展速度及严重程度,对追前预后都很有好处。
晚上,白雪轻下厨做饭。
她打开冰箱,发现里面已经没什么食材了,便打了个电话叫人送过来。等到食材送到,白雪轻围上围裙,准备开始做饭,她轻轻摸了摸徐蓝芝的头,“你去看会儿电视,等开饭了,我再去叫你。”
徐蓝芝摇着头不答应,她靠在白雪轻的身边说:“我可以帮忙啊。”说话间,她便将白雪轻买来的蔬菜都放到水槽里,打开水龙头准备开始清洗。
白雪轻眼尖地发现徐蓝芝的手指上都是细碎的伤口,她抓住好友的手,问道:“这是怎么回事?”徐蓝芝向来最保护自己的手,怎么会受这么多伤?
徐蓝芝低眸瞧了瞧手上的伤,想了很久,才不确定地回答:“好像是给谁做饭的时候弄伤的,是给宝宝做饭的时候划伤的,嗯,好像是。”
白雪轻听到宝宝两个字,轻声问:“你记得宝宝啦?”
徐蓝芝歪着头思索了一会儿,“记得啊。”
“宝宝是谁?”白雪轻追问着。
“宝宝是小野啊,小野是我的宝宝。”徐蓝芝眨着眼睛,轻声呢喃着:“对啊,我的小野在哪里?”
“你想起来啦。”白雪轻刚刚压抑的心情稍微松了口气,她笑了笑,揉了揉徐蓝芝的头,告诉她:“小野和小鹿在楼上玩。”
“小野在楼上。”徐蓝芝点了点头。
白雪轻想着再跟徐蓝芝多说点话,看她是不是恢复了,就也不赶她出厨房了,就一边做饭一边看着徐蓝芝在身旁高高兴兴地帮忙摘菜。
晚餐做了四菜一汤还挺丰盛的,白雪轻太清楚闺蜜的口味了,做的都是徐蓝芝爱吃的菜,端上桌香气四溢。四个人一起坐在白色长桌吃饭,两个小朋友都吃得开心得不得了。
游鹿小朋友呢,是因为物以稀为贵,平时他妈妈可是很少下厨的,他爸大展身手的次数还多一些。
而陈疏野则是因为这顿晚饭是他这段时间吃到最正常的一餐。他给游鹿夹了两块排骨,才低头津津有味地吃着,饭都多吃了一碗。
“白姨,你做饭真好吃。”陈疏野高兴得眯起眼睛。
白雪轻笑了,“那小野多吃一些。”她转头问徐蓝芝:“你家没有合适的炉子和酒精灯,我就做了清蒸柠檬桂花鱼。你喜欢吗?”
徐蓝芝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雪轻,你是不是忘记加调料了?”
“怎么了?”白雪轻纳闷地问道。
“好像没什么味道。”徐蓝芝又夹了一口鱼肉,小心地吃着。
“?”白雪轻也试了一口鱼,感觉酸酸辣辣,是徐蓝芝以前喜欢的味道,并没有失手。
“是鱼没有味道,还是所有菜都没有味道?”她轻轻放下筷子,近乎小心翼翼地看着从小一起长大的好友,低声问。
徐蓝芝跟白雪轻两人亲如姐妹,向来没什么秘密,面对白雪轻的话,她也坦然地说出自己的感受,“这些菜都没有味道。”
那一瞬间,白雪轻的心像是坠了千斤的重量。她知道抑郁症的人如果不吃药控制,会思绪混乱、反应迟钝,严重的时候,感官的灵敏度会逐渐下降。
但是白雪轻没有想到,徐蓝芝居然在她不知道到时候,病情已经发展成这样。今天的冲击,几乎将白雪轻的心都快打碎了。
是她太不关心徐蓝芝了吗?
白雪轻怀疑自己。
蓝芝,是什么时候开始记忆变得混乱的?
她是什么时候失去她的味觉的?
为什么好像突然之间,病情就变得严重起来。
明明不久前,一切都还是那么正常。
前天,她们才打过电话聊过天。
上周,她们一起在家看了场电影,徐蓝芝还靠在她的肩上哭了,自己还笑话她总是多愁善感。
一个月前,她穿着自己送她的那条漂亮裙子,两人坐在一起喝着花茶。
三个月前,她还在院子里,支着画架画画,那个傍晚的晚霞那么美,她露出的笑脸也那么美。
白雪轻忍住不眨眼,将眼底的眼泪憋回去,对徐蓝芝温柔道:“是我忘了加调料啦。蓝芝乖,好好吃饭,下次我改进,一定做出我们蓝芝宝贝最喜欢的味道。”
“没有味道吗?”游鹿凑过去,在陈疏野的耳朵边小声问。他吧唧吧唧舔了舔嘴巴上糖醋排骨的酱,又香又甜又酸。
陈疏野放下筷子,一言不发地摇了摇头。
晚上睡觉的时候,游鹿跟陈疏野一间房,白雪轻则陪着徐蓝芝。
陈疏野已经很久没有跟游鹿待在一起了,不由得有些激动,他一脑袋从床尾钻到被子里,又从被子里探出脑袋,躺在床上拍了拍被子,喊道:“鹿鹿快过来,我们一起躺着聊天。我有好多话,想要跟你说。”
游鹿听话地爬上床,躺在陈疏野身边。
陈疏野侧身抱住游鹿,对游鹿说:“鹿鹿,你能陪着我,我真的好开心啊。我已经……已经很久、很久没……这么开心过了……”
陈疏野话还没有说完,声音便低了下去。当他靠在柔软的枕头上,抱住熟悉的鹿鹿,他忍不住松懈了精神,瞬间陷入困顿当中。
陈疏野一瞬间就睡着了,他真的很累,已经很多天没有睡过安稳觉了。
游鹿看着陈疏野白皙的脸上,长长的睫毛盖住他漂亮的绿色眼眸,下面挂着青色的黑眼圈。
他伸出小手摸了摸陈疏野的脸,“晚安啊,野哥。”他轻声道,抱住陈疏野的背,两个人相拥而眠。
那边白雪轻跟徐蓝芝还在聊着天,徐蓝芝一直在说他们读书时候的事情,有些白雪轻已经不记得了,徐蓝芝却记得一清二楚。
但是当白雪轻说到婚后的事,徐蓝芝总是反应很久,有时回答得上来,有时回答不上来。
白雪轻说到游之莱的时候,徐蓝芝甚至问她游之莱是谁。“雪轻,游之莱是你的男朋友吗?”徐蓝芝好奇地问。
白雪轻勉强笑着,低声回答:“他是呀。等蓝芝你交了男朋友也要告诉我哦。”
徐蓝芝抱着白雪轻的胳膊,“一定的啊,不知道我的白马王子在哪里,会什么时候出现呢?”
一整天,徐蓝芝都没有提及陈康烨半字。白雪轻不知道,究竟是徐蓝芝不愿提及,还是她的记忆正在驱逐那道身影。
两个姐妹面对面睡着了。
半夜的时候,徐蓝芝张突然醒了。她睁开眼睛,看着白雪轻近在咫尺的脸。
徐蓝芝感觉自己好像从一片混沌中,骤然清醒过来,朦胧的记忆再次清晰了起来。她想起白天的时候,陈疏野的无措,白雪轻的担忧。
“对不起啊……”徐蓝芝望着白雪轻很久很久,突然轻声自语,不知是在跟谁道歉。
徐蓝芝悄悄下了床,穿着睡裙上楼,走到顶层,打开了画室。画架上面的布还是空白的,她安静地坐下,盯着白茫茫的眼前。
地上的颜料随意摆放着,有大有小,各色各样,各种大小的颜料桶也应有尽有。
徐蓝芝一直没动手,她低头望着那一地的颜料,已经分辨不清到底该用哪个颜色,因为所有颜色在她眼底都变成了深浅不一的灰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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