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管不了他,”华文却说,“但我要管你。”
“哥,”任褚明叫他,“现在楚若安全了,只要他安全,我就能安全。”
华文疲惫地舒出一口气。
任褚明放软了声音,又说:“哥,你知道我这几年是怎么过来的,自然就会知道在和楚若重新在一起后,我会重新快乐的。不是吗?”
华文终于看向任褚明了,眼神里都是纠结。
他何尝不知道呢?这几年来他一直陪在任褚明身边,看着任褚明明明都已经把楚若忘了,却还是固执地在每年楚若的忌日去云海市给楚若买花,然后就把花搬进家里的花房中去养。他也清楚,任褚明表面稳定的情绪底下,究竟是有多痛苦。
他把任褚明这几年来的挣扎都看在眼里,也无数次担心任褚明会撑不下去。然而出乎他意料的,就是任褚明无论多伤心,第二天都会完完整整地出现在公司,有条不紊地处理工作上的事情。
也就是在那样的任褚明带领之下,天星总体的业绩对比过往几年,有了一个极大的跃升。
所以他才会安心地把天星交给任褚明。任褚明已经用实际行动告诉了华文,他可以把天星管理得更好,更强大。
或许在这件事情上,他也应该相信任褚明?
但最后他还是呼出一口气,然后拍拍任褚明的手背:“我不知道,你让我想想。”
任褚明忍不住抱了抱华文。
华文让他抱了一会儿才推开他:“多大的人了。”
“不管多大,我都是哥哥的弟弟。”任褚明说。
华文心情放松了点,这才问他:“什么时候恢复记忆的?”
“就是在处理陈立军喝酒闹事的那天。”任褚明回答,“那天就是他先侮辱的楚若他们,又出手要打他们,楚若推了一把陈立军弟弟,他弟弟就倒地了,楚若的手也受伤了。”
华文看着他:“有没有事?”
任褚明笑了笑:“楚若没事。”
华文把视线转回去。
任褚明又说:“当时我还没想起来许绒就是楚若,所以在现场的时候也只是把过程录了下来。后来因为工作的事情,要先回酒店开会,开完会了已经很晚了,我这才去警局找他们,把录像交给了警方,也让陈立军认了是他先挑事。当时我看到了楚若脖子上戴着的玉坠项链,认了出来那是妈妈的东西,和他们告别后,我回到酒店里,终于把一切都想起来了。”
“玉坠项链?”华文皱起眉头,“妈妈说留给你结婚,让你把它送给伴侣的那条?”
任褚明点头:“是。”
华文沉默了下去,任褚明就一直安静坐在他身边。
过了一会儿,华文又问:“一定是他?”
任褚明安静地看着华文,缓缓地说:“一定是他。”
华文闭了闭眼,再睁开时语气有点恨铁不成钢:“堂堂天星总裁,非要这么痴情,说出去真是让人笑掉大牙。”转头看向任褚明,皱紧眉头,“你到底为什么这么喜欢他?!”
任褚明缓缓眨了眨眼,记忆瞬间有点飘远。
“罢了。”华文干脆闭上眼睛,把头靠在座椅靠背上,“嫁出去的弟弟,泼出去的水。”
任褚明收回思绪,看着华文,笑了笑。
第92章
楚若接到任褚明电话的时候,正在北华市市中心一间大型购物广场的一楼里。
他看到任褚明的名字闪烁在手机屏幕上,不知为什么,顿时有点心虚。拿着手机走到广场一楼的某个安静的角落,他这才接通电话。
“怎么这么久才接电话?”任褚明的声音低低地从手机话筒里传来,听得楚若一阵耳热。
楚若握着手机,眼睛瞄了瞄四周围的环境:“我刚在洗澡。”
“……”任褚明沉默了一会儿,“是吗?”可是他听到了楚若那边的背景音很空旷,还有隐隐约约的音乐声。然而心里有猜疑,他却也不问,只是继续开口道,“你明天有什么安排?”
楚若倚在角落的墙壁前,回答他:“明天要练习了,文希哥那边要开始写剧本了。”
“嗯。”任褚明应了声,心中还是被一种奇怪的感觉笼罩着。
楚若听出来了他的异常,有点紧张任褚明是不是发现他撒谎了,只能够岔开了话题问他:“你今晚谈事顺利吗?”
“不顺利,”任褚明轻轻地说,“不合作了。”
“啊?”楚若惋惜地应了一声。
任褚明说:“没关系,反正之前我就没打算和他合作的,这次只是把话说明白而已。”
楚若拿着手机点点头:“那就好。那你吃饭了吗?到家了吗?”
任褚明看了看面前一碗管家给他煮的大米粥,抬手拿起勺子搅一搅:“正在吃。”顿了顿,他说,“我现在在我哥家里,刚才和他说了我们的事情,也跟他说了我恢复了记忆。”
“那华总怎么说?”
任褚明听楚若口吻紧张,不由地笑了笑,语气也温柔了点:“我哥说,嫁出去的弟弟,泼出去的水。”
楚若抿了抿嘴唇,过了一会儿,抬手摸了摸红得发烫的脸颊。
“明哥,”楚若有点结巴,但语速很快,“我困了,先睡觉了啊!晚安!”说着也不等任褚明回应,就着急忙慌地挂了电话。
挂了电话后,他还感觉到心脏在砰砰砰地乱跳,在原地站一会儿,接着才朝着一楼的一家珠宝店走去。
任褚明把手机放下,皱了皱眉头,手里拿着勺子,开始下意识地搅着碗里的大米粥。
刚洗完澡的华文走出来,看到他这副模样,抬手就去打他手背。
“好好吃东西。”华文冷声说道。
任褚明的手顿了顿,紧接着猛地抬头看向华文:“哥。”
华文有点被他那个气势吓到,不自主往后退了半步:“干什么?!”
“森哥有没有瞒过你什么事情?”任褚明紧紧盯着华文,问。
华文觉得任褚明问得有点无厘头:“你在问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说着就转身要回房,不理他了。
任褚明把勺子放下,追上去扒着华文的胳膊:“哥,我觉得若若有事瞒着我。”
华文闻言,冷笑了下:“听你这么说,我怎么就不觉得奇怪呢?”
任褚明看着他。
华文没办法了,这才回过头来说:“你森哥瞒着我的事情多了去了,我哪有时间和他一件件去对峙。都是成年人,都有自己的事要忙,真没有太多精力浪费在无休止的怀疑和证明上,只要你森哥还想和我处,那我就不会和他分手。就是这么简单。”
看了看任褚明,华文又问:“那你现在和唐小姐那边怎么样了?”
任褚明反问他:“哥你是真的没看出来还是在装傻?我看唐小姐对若若的团长,比对我还要上心。”
“我倒宁愿我看不出来。”华文凉凉地说道,然后就真的不管任褚明,丢下他回房间和高荣森视频通话去。
任褚明坐回到桌前,拿起勺子,过了一会儿才慢慢舀粥来吃。
第二天一早,在公司大楼的清洁阿姨都还没到岗之前,任褚明就顶着晨光熹微,来到了自己的办公室。
他喝一口自己刚煮好的咖啡,打开平板,先去邮箱查看邮件,把邮件都回复和清理后,这才开始处理工作。
到了八点一刻,秘书盛放抱着一沓文件敲开了任褚明的办公室,任褚明和他打招呼,盛放请任褚明在文件上签字。
在任褚明低头看文件的同时,盛放站在一旁报告任褚明今日的行程。任褚明一边听着,一边在文件上签字,偶尔抬头轻声询问。
任褚明的办公室在天星总部大楼的最高层,二十三楼,整个楼层就只有任褚明这一间大办公室,电梯也设了权限,没有权限的员工和客户都不能直达二十三楼。
最后,盛放抬起手腕,看了看手表时间,提醒任褚明:“任总,稍后十点钟,我们和长峰公司的代表人有会面。”
“知道了。”任褚明没有抬头,应了一声。
理应到这里,盛放就会出去做事了,但任褚明很快就察觉到他还站在原地,像是有话要说,便抬起头看他:“怎么了,还有事?”
盛放点点头,拿起平板登上微博,然后把平板递给任褚明。
任褚明没有接,只是看着他:“到底怎么了?”
盛放有点忐忑地回答:“任总,您被记者拍到了。”
任褚明手里拿着钢笔,闻言把钢笔搁在一旁,双手交握放在桌上:“所以呢?”
“若是普通出行,或者商务会面的场景被拍到,我们都不会来打扰您。”盛放一边说着,一边观察任褚明的脸色,但任褚明出了名的不动声色,他根本无法从他上司的脸色上观察到什么。
“但这次记者拍到的,是您和一位年轻男子的亲密照片。”
任褚明其实在秘书说他被拍到的时候就已经猜到了,这时听了也不意外,只是用手指轻轻敲了敲桌子:“是吗。”
盛放在平板上点了点,接着把平板放在任褚明面前:“您和这位男子拥抱的场面,被红狐媒体的记者拍到,并爆料到微博上了。”
任褚明扫了一眼,在看到标题是“天星总裁和男伴当街亲密拥抱,举止大胆,态度亲昵,总裁性向或成谜?”,突然笑了下。
盛放狐疑地看他:“任总您还笑?您这条消息要是传开了,对您,对公司都不是一件好事。”
“怎么就不是好事了?”任褚明温和地问他。
盛放不好说得太直白,只隐晦地表达:“这个话题还是挺敏感的。”
“如果是说会有客户和合作伙伴因为我的选择而终止和天星的合作关系,那我也不会去挽留。”任褚明淡淡地说,“天星到底是存活了差不多六十年的大企业,根深叶茂,基础稳固,也不是只吃演艺圈这一碗饭,不至于连一点损失都受不住。”
他看一眼盛放,又说:“时代在发展,社会也在飞速前进,大家的观念如果还是那么陈旧,那可就要被时代抛下了。”他不以为然地把平板屏幕锁了,说,“我不认为是什么大事。若是真有什么震荡,就当是借个机会,为天星筛选合伙人罢了。”
盛放听他这么说,便不好再讲什么,只是问他:“那我们应该如何应对?”若是平常关于天星艺人的爆料,肯定就早被公关部的同事给处理了,到不了任褚明这里,因为任褚明事情多,根本没时间去应付那些小事。
只是这次事关任褚明自己,盛放自己和公关部的同事也不敢自作主张,只能先联系红狐那边,施压让他们先撤了爆料,紧接着继续监控网上的舆论走向,同时盛放向任褚明报告,去问任褚明接下来如何处理。
任褚明把手指抵在唇边,思考了一会儿,说:“让人把爆料撤了——我说的是全平台的爆料,不止是微博上的,全平台的都要撤掉,一条都不能留。还有,警告红狐那边,如果还想要在这个圈子继续混,就不要想着打天星的主意。”
盛放立刻应了,同时心里感到奇怪。他觉得任褚明的处置方式,和他刚才说的话很矛盾。
任褚明丝毫不在意自己的事情被爆料,但他十分不愿意楚若受到影响。毕竟对于大众来说,楚若是已经去世的人,哪怕现在楚若的脸已经不像以前那样了,但万一还有人对楚若有印象,没准就能认出爆料里的那个年轻男子,赫然就是楚若。
到时会有怎样的震动,任褚明完全可以想象得出来。而楚若又会受到怎样的影响,任褚明却只要想一想,就觉得难受。
他能感觉得到楚若现在还没做好准备去“复活”,他也再不想看到楚若的生活再起什么风波了。
“那我们需要做什么回应吗?”盛放临走之前,问。
任褚明拿起钢笔,没有看他:“暂时不需要回应。”
“好的。”盛放走出办公室,立刻去处理了。
任褚明低着头写了几个字,想了想,还是拿出手机给楚若打了个电话。
电话那边很快就被楚若接起来了:“明哥早上好。”
任褚明听到楚若的声音,脸上不自觉浮起微笑,心情也放松了许多。“早。”他说着就站起来,走到落地窗边,手掌贴上玻璃,垂下眼眸去看大楼外的景色。
“睡得怎么样?”任褚明问楚若。
楚若应该是在吃早餐,说起话来声音含糊不清:“睡得不太好,浩然打呼噜太大声了。”
然后任褚明听到彭浩然抗议的声音从手机那边传来,楚若开始笑着和他闹。
任褚明脸上的笑容慢慢扩大,心情彻底好起来。
“明哥你呢?”楚若和彭浩然闹够了,拿好手机去问任褚明,“你昨晚睡得好吗?”
任褚明贴在玻璃上的手慢慢虚握成拳头。他想了想,说:“不太好。”
“为什么?”楚若问,安静了几秒,又问,“华总也打呼噜?”
任褚明轻轻笑了一声:“昨晚我吃完饭后就回自己家了,没在他家过夜。”
“那你为什么睡不好呢?”楚若不依不饶。
任褚明用虚握起来的拳头轻轻敲了敲玻璃,然后说:“大概是因为你不在。”
楚若在手机那边沉默下去,过了一会儿后,才再次轻轻开口:“那我每晚在你睡前,给你打视频?”
任褚明却说:“只是一个视频就想让我睡好觉吗?”
“那要怎么办?”
“给我打视频,只是聊天吗?”任褚明追问。
“那我再给你讲故事?”楚若说,然后笑起来,“你真的很幼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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