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来,在一个特别黑的夜里,艾尔莎溺水身亡了,冰冷的墓碑孤独得矗立在了城主府的荒园里。
看着抹泪的老管家,兰瑾静静地转身,将手中原本想作为礼物送给艾尔莎夫人的那束红蔷薇放到了孤寂的墓碑前。
“夫人临走前一定很痛苦吧。”
兰瑾闭了闭眼睛,沙沙细雨密密集集地洒在了他的身上。
“直到被救上来的时候,小姐她的手上还握着少爷小时候的东西。小姐的遗愿就是再见一面義决少爷。”
老管家接着道:“很感谢两位大人来看小姐,你们是義决少爷的朋友吧?”
“没错,我和他都算他的师兄。”
兰瑾看向了一旁捧着手臂一直沉默不语的胡不喜。
“走吧。”
兰瑾话还没讲完便被暴躁的胡不喜拉走了。
一切都是因为那个魔帝。
胡不喜攥紧手中的拳头。義决最爱的母亲也因此死了。
他一定,一定要手刃那个家伙!
看着一路西行的二人,老管家发出了一声轻叹,又转身拿起了扫帚替墓碑上扫去尘土。
──────
与魔族的这一战自然是打得昏天黑地,从一开始的上风到无数的骑士和魔法师的死去,人族的士气正渐渐的灭了,这一战足足打了六年的时间,最终还是以人族为首的联盟失败而告终,魔族的强大让人们逐渐开始绝望起来。
正如魔帝塞西尔所说,魔族几千年的积淀不是几只蝼蚁就能够撼动的。
颓丧的圣骑士长将一切罪责归咎于自己的儿子身上,并当着所有联盟上层的面深深谴责了这个人族叛徒,于是圣子封義决成了人人唾骂的对象。
司瓦觉得封罗大概是疯了,逼死自己的妻子,现在还将所有的脏水泼到自己那生死未卜的儿子身上。甚至,他让義决的未婚妻夏可嫁给了别人。封罗这个人很偏执,他憎恶塞西尔就会跟着憎恶一切与塞西尔有关的人,所以他才会觉得被塞西尔沾染过的義决什么都不配。
米勒说封罗冷情,这点当真没错。在人格上面,封罗确实比不过重情的塞西尔。
封罗不是重情,只是偏执,偏执到放不下心中的那份执念。
六年了,那份执念在他的心里愈发扎根。
【作者有话说:开端结束啦,接下来就要进入主要剧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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魔族篇
第十三章 酸涩果
看着被战火染黑的天空,躺在货车上的少女机械地咀嚼着口中的果皮,毫无形象地一口吐了出来。
“啊……魔族的果子真是难吃呢,又酸又涩的。”
“那是自然,魔族的土地本就毫无生机,这种出来的果子肯定不如我们人族的香甜,所以啊,这果子名为酸涩果。”一旁的年轻男人人乐呵呵地笑了笑,顺手又扔了一个果子给那少女。
“你就将就点吧,兰琳大小姐,老师都没有嫌弃。”
“知道了知道了。”少女抱怨了几声后,她的目光不自觉地移向了一旁沉默的老师。
“老师……”被唤作兰琳的少女悄悄挪到了那黑衣女子身边,然后抬起手在她呆滞的目光前晃了晃。
“干什么呢?”
那女子轻轻皱了皱秀眉,冰冷娇俏的面容虽然没有一丝特别的表情却总能给人一种不怒自威的感觉。
“没……什么,老师。”兰琳讪讪地缩回了自己的脸。
她的老师,精灵族公主夏可,一个在新婚之夜就杀了自己丈夫的女人,圣殿顶尖的女骑士。老师不爱说话,六年来说过的话兰琳她都能背出来了。
谁都知道精灵族公主夏可的经历,六年前,天真美丽的公主在圣子封義决背叛了人族后成为了圣子时尧的未婚妻。可是,就在那新婚之夜,夏可将时尧活活捅死在了床上,她甚至向圣殿的高层们宣言,在没有弄清楚封義决是否真的背叛人族之前,人族出现一个圣子她便杀一个。
为了维护精灵族最后的王族血脉,夏可被免除了杀人的刑罚,最后被囚禁在了圣殿监狱里三年,三年出来之后,夏可很快成为了圣殿为数不多的女骑士。
没有人知道夏可为什么要这样毁了自己的未来,但是有一点是真的,她爱封義决。
“快点赶车。”冰冷的女骑士对着车夫沉声道。
一行人似乎并未注意到不远处那目光幽森黑袍年轻人。
魔族·帝宫
尤炎已经在这又破又荒的地方工作了六个年头了,他被派到这儿的目的就是关注那里面住的人有没有死掉。
仰头又灌了自己一口劣质葡萄酒,尤炎朝天哀嚎了一声。
他真是帝宫的侍卫里混得最惨的魔族。
突然跑过来的小东西把高大的尤炎撞得回过了神,他低下了头,那小家伙同样抬起绯色的眼眸静静地盯着他。一双纯净又没有杂质的眼睛总能讨人喜欢,粗蛮的魔族也喜欢这样可爱的小孩。
“小哑巴你怎么又跑出来了?你这么瞎跑我可不好交差。”
尤炎面色和善地笑了笑,然后蹲下来伸手想要抱抱他。
漂亮瘦弱的小哑巴往后退了一步,然后轻轻摇了摇头,尤炎这才注意到他手中抱着的那只大白猫。
它受伤了,父亲不让我留下它,你能帮我把它治好吗?
一顿乱七八糟的手势终于让尤炎明白了他的意思。
“那好吧,善良的小子。”
尤炎笑了笑,他揉了揉男孩那头柔软的黑发,顺手将那大白猫接了过来。
那我先走了,再见。
那男孩又朝他比划了几下,尤炎同样地朝他挥了挥手。
他记得这个小哑巴叫蒹渊来着?好像是这个名字。
蒹渊迈着小步伐匆匆赶回了家中,他的家很简单,门口有一个常年由雨水积成的池塘,池塘旁边还有有一棵酸涩果树。
“扔掉了吗?”
正当蒹渊望着树上成熟的果子发呆时,那冷淡的声音拉回了他的思绪。
看着站在门口的父亲,蒹渊用力地点了点头,然后摊了摊空空的手。
“以后不准再捡这些东西回来。”
蒹渊再次用力地点了点头,不知道为什么,父亲平时也不是很凶,但是一旦看见他捡了一些可怜的小兔子和小猫就要逼他扔得远远的,好像是他以前养了只狐狸,然后把他咬伤了?
“好了,饿不饿?回来吃饭。”
蒹渊跟着那男人进了屋子。
他们的屋子一样的很简陋,就只有一张干草垫子而已。不过,从出生就住在这里的蒹渊根本就对简陋和华丽没有任何概念。
“今年的果子比以前甜一点。”
看上去同样瘦弱的男人将几颗酸涩果递给了他的儿子。
虽说酸涩果让人难以下咽,娇生的圣子也早已习惯了这样的苦涩,那棵果树是他们这六年来赖以生存的食物。
封義决已经在这里住了六年了,六年的苦涩让过去那个活泼坚毅的少年彻底消失了。
他坐在那小土堆面前,冷淡的绯红色眼眸里也逐渐染上了疲惫之色。
六年前,他在濒死之际生下了两个孩子,而他那八年里所修习的魔法也在双生子诞生之时全都化成了虚无,不过所幸的是他还能活下来。
魔族生性嗜血,他就自己的血让那双生子活了下来,也许是因为先天不足的缘故,双生子刚出生就都是哑巴。
不过蒹渊的身体很好,他健康地活下来了。而这小土堆里,是他的另一个孩子,他的女儿,婴璇。
三年前,她就那么活活饿死了。
她是个很可爱的女孩儿,可惜那年这棵果树没有结什么果子,恰逢婴璇受伤生了场大病,就在那个夜晚无声无息地病死了,第二天早晨去看她的时候,身体都冷了。
然后呢,他就去挖了个土坑把自己的女儿给埋了。
这几年,他活得像个傻子一样。
“喂,小哑巴!那只猫我给…”
尤炎提着他的酒袋慢悠悠地穿过了魔帝设下的结界,在他看到坐在土堆旁的那个身影后立马收起了后话。
他记得小哑巴不让自己告诉他的父亲来着。
也许尤炎的嗓音太过洪亮,很快便把那对着小土堆发呆的男人唤回了思绪。
“啊……我记起来了,今天是你女儿的祭日对吧?”尤炎这才意识到了什么,他抓了抓脑袋。
这六年里他也跟这个人族熟悉了,他对这个人的总结只有一句话:一个冷淡的病弱美人。
尤炎还记得自己第一次见到他是怎样的情形,那时候的他就像一个可怜的乞丐,在地上连滚带爬地向他走来问他要食物。
听着屋内婴儿的哭啼声,尤炎心软了,他分了一点自己的食物给这个可怜的人族。
直到现在六年了,他的身体依旧不是很好,经常咳嗽,整个人看上去苍白又病态,可年纪轻轻的,那头金发里竟也掺杂了几缕白发。
“嗯,尤炎大哥你有什么事吗?”那人站起身,一双冷漠的绯红眼就这样凝视着他。
“没…没什么呢!”
尤炎讪讪地笑了笑,那个人冰冷的表情到让他浑身一颤。
封羲决低头从自己的手指上拔下了一颗质地晶莹的宝石戒指,这让尤炎眼前一亮。
“过几天就是蒹渊的生日了,我想问一下,你们魔族都喜欢什么食物?”
“啊……是这样的话,我们喜欢血腥一点的东西,比如魔兽的生肉。”尤炎摩挲着下颚道。
“既然如此的话,麻烦你帮我带些生肉回来,这个是给你的报酬。”封義决对魔族有一定的了解,他们都很喜欢收集奢华的珠宝。
“没问题,你等我,明天就给你送到。”
尤炎小心翼翼地接过那个戒指,然后心满意足地收到了怀里。
“多谢。”低头看着空荡荡的手指,封義决苦涩地淡笑了一下。这原本是老师送给他的礼物,如果在以前,就算是死他都舍不得把这个送给别人。可是现在为了能给蒹渊过一个像样的生日,封義决早已不在乎了。
以他这副不堪重负的身体,封義决也不知道自己还能陪着蒹渊过几个生日。
明明当初他是那样厌恶塞西尔的双生子。
六年前,那两个孩子出生后,封義决几乎是发了疯一样地把他们丢进了屋外的雪地里,他憎恶塞西尔,连同着沾染着他的血的孩子一起憎恶。
然而当那喑哑稚嫩的啼哭声从屋外传来时,封義决的心猛地抽痛了两下,然后将双生子从雪地里抱了回来,当时封義决就感觉自己既犯贱又懦弱,他为什么要留下这两个拥有着塞西尔血脉的魔族!
后来,蒹渊越长越大,那眉眼间竟然越来越像塞西尔,这让封義决感觉到了前所未有的恐惧。于是,在一个风雨交加的夜晚,他差点掐死了蒹渊。
封義决无法忍受自己的蒹渊那样像塞西尔。
躲在墙边看着一直看着手指发呆的父亲,蒹渊终于耐不住了,他踩着小步子跑到了封義决的身边,然后轻轻抓住了父亲的麻衣袖,他们的衣服都很粗陋,这些不过是尤炎过去见他们可怜得很丢给他们的破麻衣。
“怎么了?”
封義决低头看向瘦弱的蒹渊。
父亲是不是还在生蒹渊的气?蒹渊不该带那只大白猫回来的。
看着蒹渊小心翼翼的样子,一股愧疚感涌上封義决的心头,他蹲了下来轻轻抱住了蒹渊,柔声道:“我不生气……我早就不生气了。你是不是想问我为什么不让你带着些东西回来?”
蒹渊怔了怔,然后用力地点了点头。
“蒹渊,我以前就捡过一只狐狸,可是我被他害惨了。”
“所以,他们都会伤害你。”
【作者有话说:正篇开始喽】
第十四章 少年雅塔
魔族·帝宫
魔帝有两子,长子丘苏,次子诺尔斯,两子都是塞西尔和曾经人族的顶尖魔法师米勒留下的血脉。塞西尔无比宠爱他的儿子们,甚至一度为了给他们转换为纯种魔族血脉而耗费了自己大半身的魔血。魔帝塞西尔把爱屋及乌这个词语诠释得淋漓尽致。
塞西尔很清楚,一个人族和魔族的混血在这个大陆的地位有多么卑贱,魔族瞧不起孱弱的人族,自然人族和其他被压迫的种族也不能容忍一个沾染着魔族血脉的家伙混进他们的种群,人族和魔族的混血在这个大陆上不会有任何地位。
“诺尔斯,既然回来了,就别在那儿站着了,怎么还和小时候一样幼稚。”
塞西尔慵懒地侧躺在床榻之上,黝黑的眸子带着玩味直视着前方,那黑色的魔气慢慢凝聚出了一个人形,一个有着与塞西尔相似面容的黑发黑眸的魔族青年,不过,那青年的容貌柔和,相较于塞西尔多了几分妖异魅惑之感。
“果然在父帝面前,我是怎样都藏不住的。”
诺尔斯低低地笑了笑,他慵懒地弯下腰对着塞西尔行了个礼,而塞西尔抬起手,一股温和的力量将他托起。
“啊!我亲爱的哥哥!我都把你的儿子安然无恙地带来看你了,你都不关心关心许久未见的弟弟吗?”
从空气中逐渐显现的另一个黑发男人热情地扑了过去,他虽然仅仅是想表达一下对哥哥的爱,然而对于一下子扑到自己身上的弟弟,塞西尔只是无趣地皱了皱眉,然后伸手把他推开。
“这样我会很尴尬的,哥哥。”
感受到那只大手的阻力,黑发男人挠了挠头,俊美的脸庞上布满了无辜的表情。
“哈尔曼,你该改改这喜欢随意往人身上扑的习惯了。”
塞西尔不留情面地指责道。
“啊哈…哥哥,这么多年的习惯可是很难改的,都习惯了嘛……”哈尔曼恹恹地直起了身。
“好了,诺尔斯向我报告一下你在人族勘查到的动况吧。”本来那群蝼蚁塞西尔根本就没有放在眼里,可是诺尔斯似乎总是对人族很感兴趣,为了满足他的愿望,塞西尔便容许他去了一趟人族管辖的地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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