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卿锦严肃道:“留在这里送死,还不如养精蓄锐,等着卷土重来。”
若是站着,他身高离方卿渊还是差了一截,可此时对方正坐着,他低头凝视后者,气场丝毫不输于对方。
向来都是他胡闹,大哥和自己给他擦屁股 鲜有他站出来劝诫别人的时候。方卿随愈发觉得,他们未见的时日里,这个小子变化颇多。
方卿渊沉吟片刻:“容我再思考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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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人风尘仆仆地归来,方卿渊亲自下厨为他们接风,三菜一汤,菜式算不上复杂,但味道竟意外的不错。方卿渊解释说这是常年行军在外,偶尔炊事跟不及时,便自己动手培养的好手艺。
他说这话时,难得有一丝发自肺腑的喜悦,然而不过稍纵即逝,又被更深的疲惫取代。青黑的眼窝中,一双黑眸满是憔悴与沧桑。
他已有好久不曾好好入眠,此番再见到二人,一颗悬着的心才稍稍放下。方卿随看得心疼,等吃完饭后,便强押着他去里屋睡觉了。
方卿渊真是累了,一沾枕头便再也无法支撑起面上伪装,沉沉入睡。方卿随在他床头坐了会儿,端详着他英俊的眉眼,借着透过纸窗的阳光,温柔地抚上了对方修长的睫毛,又低下头,隔着自己的手背,留下一吻。
门外方卿锦早已收拾好碗筷,靠着门等着他。方卿随跨出门槛,阖上门。他便悠悠开口:“你说你中了‘幽魂’?”
方卿随有些诧异——他竟然将这事记得这么牢:“是。”
“我去找解药。”
方卿锦说着就要转身离开。
“等等!”方卿随叫住他:“藏锋说了,此药只有印血能压制。”
方卿锦脚下步伐一顿,随后却继续向外走去:“那我去找我师傅。”
“你师傅?”方卿随有些哭笑不得:“你师傅是谁?他怎么能有解药。”
方卿锦御起轻功,一蹬石桌,飞上屋檐,留下了令他对摸不着头脑的几字:
“不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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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卿渊的住处不大,走几步就能到头,方卿随自觉无趣,等方卿锦走后,他便翻出了屋内的古籍,坐在院内默念起来。
他一面念着书,一面向着该如何劝说大哥同自己回魔域。大约过了半个时辰,门忽然被敲响。
方卿随这几日就形同惊弓之鸟,听到敲门声也难免有些发怵。他心里想着这时又有何人会来拜访,可门外人丝毫不给他这个机会,又接连敲了几下。
这次声音更加急促,像是在告知他若再不开门,门外就会有人破门而入。
于是他只好上前开门。
在然后,他像是被门外场景震住一般,向后踉跄一步。
“卿随。”
司礼还是穿着那身淡黄色便装,甚至连笑容都不曾变过,身后跟着一众亲卫,向他微微施礼:
“好久不见。”
42章
?
第
第四十一章 心狠手辣的太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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字数:2923
玉帝书房内,香炉里飘渺出紫烟,四面屏风上分别镂刻着梅兰竹菊四物。司礼将袖子挽着臂弯,用衣带束在肩上,捣着钵里的新茶。
他眉眼低垂,面容白皙俊秀,温和尔雅。方卿随面对着这样一张脸,却觉如坐针毡。
“陛下将我带至此地,只是想请我喝杯茶?”
从进门到现在,司礼除了该有的嘘寒问暖外,再未对他做任何举动,这愈发令他感到不安。
“与故人叙叙旧,有何不可?”司礼莞尔:“不过卿随为何不在洳州时便跟着云将军回京,非要这样大费周章?”
方卿随暗自冷笑,嘴上却答:“方某一介草民,不值得太子如此费心。”
“卿随于我而言,绝非能以‘臣子’之言概括。”
司礼忽然抓住他的手,并暗暗使力,叫对方挣脱不开。他一双狭长好看的桃花眼中酝酿着情愫,字字句句好似对情人许下的诺言:“这些日子里,我可是辗转反侧,一直惦念着你。”
方卿随被他握住的地方莫名有些发烫,更要命的是,身体这时突然起了反应,他按住胸口低喘了几声,用尽最后一丝力气拨开他的手:
“陛下,有事便说,请不要这样!”
“是吗?”
司礼笑意更深,陡然站了起来。攫住他的下颌,朝他逼近。
“你干什么!”
方卿随抓住他的手腕想要拉开,可那只手力道更大,甚至将他的脸捏到变形。
司礼俯身在他发红的耳边低笑:“我想知道,‘幽魂’之毒,是否又发了?”
明明身上的燥热还未褪去,整个人却像是坠入了冰窟中,后背汗毛根根竖起。方卿随呼吸窒了一瞬,旋即变得异常急促:
“是你——”
司礼温和地笑着,笑得他毛骨悚然,既不否定,也不肯定。
“我明白你身为方家人,不能与我交好。”
被他指腹摩挲过的地方,犹如有火灼过,还想要更多抚慰。可司礼偏不给他,力气不轻不重,连语气也是:
“可你又为何要订婚呢?如果只是你父亲的旨意,我还有机会从中扰乱,可那是你的想法。我也只好出此下册了。”
方卿随被按在冰凉的地上,腰上垫着软垫,微微耸起。司礼伸手扯开他身上并不繁琐的衣物,露出了白玉般的胸膛与其上红艳。衣物在滑落下肩头时不小心摩擦过了乳尖,令后者不自觉呻吟一声。
司礼盯着他身上深深浅浅的痕迹,眸色沉了沉。
“没事。”
司礼将他抱入怀中,轻吻他的发间:“以后,你只会记得我一人,只会活在我的宫殿里,不会有人再敢对你做这样的事。”
方卿随身上沾了层薄汗,鼻头挂着晶莹的汗珠,挣扎着避过了对方的抚慰,脑内的弦紧绷:“你什么意思……你要囚禁我?大哥和三弟,还有云仲璟,都不可能放过你的!”
“你真这么认为?”
司礼似乎觉得他这副嗔怒的神色格外有趣,竟朗声笑了起来:“你是真觉得,我会放过那几个危险人物?”
方卿随脑中一白,一时无从反驳。
司礼的吻顺着他的脖颈一路向下,长发扫过他胸口:“卿随,真的很可惜,我从前爱慕你的眼界与潇洒,我一直以为我们志同道合,可以成为知己。但没想到会走向这样的结局。”
他平常说话,总是暗藏三分深意,可这次十分意外地,除却惋惜,方卿随没再能感受到话中别的意味。
他无意间与他的眼对上,似乎有那么一瞬,当真看到了一抹痛惜之色:
“司礼。你我就算能说殊途同归。但也是道不同不相为谋。”
司礼闻言笑了起来:“你说的很对。所以我也不打算与你相为谋。”
“什么意思?”
他忽然将方卿随放开,唇边笑容逐渐诡异。
司礼衣衫整齐,只有衣摆上微微有几处皱褶。他端起茶案上一盏瓷碗,送到方卿随唇边:“喝掉它,忘了前尘吧。”
“你——”
方卿随还没出口,便被他用瓷盏抵在了唇上。冰凉的液体有些许通过唇缝渗入口中,丝丝苦涩刺激着舌尖。
“喝完它,再睡一觉,你就什么都不记得了。”
司礼诱哄的温柔嗓音犹如一剂蛇毒,而他化身为伺机而动的毒蛇,正吐着信子,只差那么一个时机。
方卿随身上起了层鸡皮疙瘩,胡乱推拒着他。司礼见他不从,便捏着他的下巴,强行撬开他的齿关,将药灌入其中。
药液流过喉结,胸膛,留下几道潋滟的痕迹。司礼顺着拿到痕迹,指腹压着那细嫩的皮肉向下抚去。
方卿随呛了几声,猛烈地咳嗽起来,背上两块脆弱的蝴蝶骨跟着动作一起颤抖。
“那日我在金銮殿上与你初遇有多惊艳,现今就心绪就有多难平。”
司礼似是自言自语:“为何会这样?”
“司礼……”方卿随闭着眼,颤抖不已:“我曾经有多欣赏你,现今便有多恨你!你真不是东西!”
司礼兀自笑了,一口咬住他的唇。血珠从绽开的皮肉里泵出,愈加鲜艳的唇肉就好像被掰开的果肉,饱满欲滴。
这一吻沾了血,一方是攻城掠地地侵略者,一方是被迫降伏的受害者。
模模糊糊中,好像有什么火热的物什抵上了腿间,方卿随以余光瞟了眼,只见对方胯下已经顶起一大块,顶端冠状巨物被衣物明显地勾勒出,勃发着雄性的欲望。
与此同时,门外突然传出一阵喧哗,兵戈相交之声接踵而至,再然后,有人破门而入——
方卿渊身上沾了股浓烈的血气,眼中弥漫着杀意,朝司礼直挺挺地跪下:
“请陛下,放了卿随!”
司礼不看他,继续亲吻着身下的人。方卿随见到方卿渊来,挣扎愈加激烈,直到司礼再不能容忍,支起身子,冷冷扫向来人:
“来人,把他拖出去!”
“陛下。”
有人架着方卿渊,要将他往外拉,他却依旧稳如泰山般跪在地上:“就算二弟犯了错,也需获得刑部首肯,才能处置。请陛下毋要僭越。”
司礼面上顷刻覆了层寒霜,猛地站起。墙上挂着把长足尺的七星宝剑,他反手拔出,架在方卿渊脖子上。
两人沉默地对视,空气里几乎要泵出火花。
“陛下当真要杀了臣?”方卿渊嗤笑道:“陛下现在真敢动臣?”
如果司礼真敢贸然动他,也不会留他到这时了。他也是吃准这一点,才敢闯进宫中。
司礼闭上眼,哼出几声意味不明的笑,而后撤了剑,恢复成惯常的温文尔雅:“有礼。那便劳烦方卿带卿随回府了。”
“谢主隆恩。”
虽然是这么说的,方卿渊却已懒得行礼,转而径直绕过了他,将床上的人抱起。
司礼盯着他扶住方卿随腰的手,有那么一瞬眸色阴狠如蛇蝎:“方卿,来日方长——”
“来日方长。”
方卿渊同样杀意凛凛地回视着他:“陛下的恩情,我定会一个一个的还回去的!”
————————
回家途上一路颠簸,方卿随却如飘飘置于云端,眼睛微虚着,看到的事物蒙了层白雾,并不真切。他咬着唇,哪怕血腥味弥漫了口腔也不松开。他很怕自己会睡去,更怕一旦睡去,醒来就什么都记不得了。
方卿渊快马加鞭回了府,横抱着方卿随一脚将门踹开。此时门后正候着两人——一个是面色焦急的方卿锦,另一个人则是一身灰布麻衣的老头。
“你们去哪了?”
方卿锦见方卿随面容潮红,眉头紧蹙,而方卿渊冠发凌乱,衣上,口角还沾着血,心底不由得一颤。
“进屋说,”方卿渊匆忙从他身边走过,跨进了门槛中:“卿随被司礼下了毒,情况很糟。”
方卿锦脸色白了白,随即求救似地看向身边老者。老者摸了摸胡须,眯着眼走到床边,为方卿随把脉。
“师傅,有办法吗?”
“有办法,也没办法。”
“什么意思?”
“办法是有的,可不在我这儿。”
前句话让两兄弟精神一震,后一句话又让他们稍稍泄气。
“敢问前辈。”方卿渊问:“这毒该找谁解?”
“无解药。”老者答:“他先是被下了鬼域禁药‘幽魂’,又被下了可以忘记前尘往事的”忘忧“,两种药极强药性相叠加,根本没有解药能解。”
“那干嘛说有解!”方卿锦愠道。
“哟?别生气嘛,”老者忽然眉毛一展,嘻嘻笑了起来,又指了指两人背后的门:“你看,这‘解’不是来了吗?”
方卿锦方卿渊一怔,既而回头看去,却见一身黑衣的印血正立于门框后。她眼眸微挑,细长的眼尾一抹深红,眼波里流转出不经意的魅意:
“你也在啊,横云。”
4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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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第四十二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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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么,这老头是横云上神。啊不对,你是谁?”
方卿锦觉得脑内有些晕眩,片刻后才稍稍理清思路:“你是来救方卿随的。”
印血淡淡扫了他一眼,又看向一旁的方卿渊,恰巧后者正面无表情地注视着她,眼含薄怒:
“印血?”
“是。”印血淡笑了几声,眼睛微眯起,宛如阳春三月盛开的桃花,容貌同正静卧在床的方卿随格外相似。
她唇角勾起一丝玩味的笑意,似乎是在期待眼前这个总是克己服礼的人在听到自己的答案时撕开冷静的外表,露出内里狼狈的模样。
只是她怎样也不曾想过,方卿渊会在沉默片刻后突然朝她跪下。
男儿膝下有黄金,只跪天地君亲,他却跪了自己的杀父仇人。
“请你救他。”
似乎再无什么别的可说,方卿渊低着头,从唇中吐出这铿锵四字。
印血在来之前,本想打算先好好戏耍一番方瑾瑜最疼爱的长子,可看到这一幕,却稍稍有了迟疑。她逐渐收敛起了笑容,眼神变得尤为复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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