雷汪要疯了。
现在做个诚实boy,你的名字可能今天就会在娱乐圈消失啊亲!
“我不出柜。”祁乐意说。
雷汪还以为祁乐意终于想通了,祁乐意又接着道:“我只避而不谈,总行了吧?”
雷汪:“……”
雷汪:“……”
雷汪:“……”
这不还是相当于默认么!
生活不易,雷汪叹气。他想了想,这好像也是没有办法中最好的办法了。撒了谎就得去圆,圆不上后果会更严重。避而不谈,好歹能给大家留一些想象空间,比如业内至今有好几个长期被谣传是gay的男星,他们不亲口承认也不明言否认,不还是在这一行混着?
但此后,祁乐意的热度一定会大打折扣就是了。
雷汪层层筛选,联系了一个人气和口碑都不错、绝对靠得住的主播,给祁乐意安排了今夜这场访谈。稿子严格对了好几遍,确保不会触及祁乐意不想谈的话题。但还是有风险,不知道直播间的观众们会说出什么不堪入目的话来,雷汪三番五次叮嘱祁乐意,不管发生什么,千万不要当场发作,稳住就能赢。
随后,祁乐意和那位主播的微博同步放出直播预告,声明祁乐意会亲自解答有关此次谣言的一应问题,各大营销号纷纷转发,“意中人”大军军心回暖,都觉得祁乐意是要真身上阵辟谣了。
雷汪都不敢想象,今夜过后,祁乐意的粉丝还能幸存多少。
“你……”秦燊迟疑开口,才问出一个字,祁乐意就摇头,“我不出柜。”
秦燊猜也是这样。在国内,除非出柜的同时转幕后工作或索性退群,不然只要还剩点脑子,都不会头铁到这个地步。
“但我不会否认。”祁乐意又道。
秦燊:“……”
秦燊:“嗯。”
他明白了。
意料之外,情理之中。这很祁乐意。
秦燊嘴角一弯,轻轻笑了。
“笑什么?”祁乐意眼尖地一瞟。
“怕么?”秦燊反问。
祁乐意目视前方,后脑勺靠着椅背,半晌,才道:“有什么好怕的。”
不就是承认他是个什么样的人么。不就是把真正的他展现给大家看么。不就是掉粉么。他又不是没糊过。
他之前就说过了,那些粉现在不掉,以后总有一天要掉的。
这“总有一天”,来得有点快而已。
反正他就这么个人。别人喜欢他不喜欢他,他都是这么个人。
“怪我么?”秦燊又问。
砸钱一时爽,辟谣火葬场。要不是秦燊当初脑子一热上来就咣咣咣发动钞能力,给祁乐意拉足了仇恨,祁乐意不至于才刚火起来就被人狠狠捅一刀。
祁乐意好笑,“想得美你,自作多情。”
这是他自己的坎。不管有秦燊没秦燊,他早晚得过这一关。
秦燊没接茬。车子刚好停在红绿灯前,秦燊伸出手,覆在祁乐意苍白的手背上,很凉。
祁乐意的手动了动,没挣脱出来。
秦燊带着祁乐意进了空荡荡的公司。秦振连保镖和秘书都支走了,办公室拉下了所有百叶窗帘,秦燊一进门,就看到一尊黑着脸坐在他办公桌后边的老家伙,以及立在一旁紧张中又透着几分等着看好戏的期待之情的秦翰。
祁乐意很自觉地在秦燊身后几步之外停下,不等秦振示意,秦翰就走上前来,砰一声关门,把祁乐意隔在了门外。
祁乐意早有所料,耸耸肩,自个在外边闲逛起来,顺道四处参观打量。
秦燊在里面待了有十几分钟,这过程中祁乐意半个字都听不到,看来秦燊的办公室有意做了隔音,效果还很好。终于,门被刷地拉开,秦燊脚下生风,大步迈了出来。
祁乐意转头,透过秦燊背后的门,能看到办公室里的秦振和秦翰。
“秦燊!”秦振一声怒吼。
秦燊头也不回,对祁乐意道:“乐意,走吧。”
祁乐意不明状况地点点头,无辜地打量了一下暴怒的秦老爹,心里有点遗憾,哎,这辈子他跟那五个亿是无缘了。
十几分钟的谈话里,秦燊句句都强硬地戳着秦振的肺管子,终至彻底谈崩,秦燊却一个转头就画风突变,这一声温柔的“乐意”重重地敲进秦振的耳膜里,他越过秦燊后背,狠狠瞪着祁乐意的脸,每个字音都像一记重锤,砸向秦燊的脊梁骨,“秦燊,我现在算是明白了,你妈是你害死的。”
秦燊顿住。
这一刻,门里的秦翰,门外的祁乐意,虽身处不同阵营,却默契地感受到了同一种微妙的东西——杀气。
祁乐意很清楚秦燊和他母亲的关系,心道雷区疯狂蹦迪,老头子为何如此想不开。
不过,祁乐意也是这时才知道,原来秦燊母亲已经去世了。
秦燊的好多事,都还没跟他说。
见秦燊停下,秦振心里冷笑,一种强烈的恨铁不成钢灼烧着他的心脏,“我一直以为是我对不起她,她的心结是因为我……我心怀愧疚这么多年,原来,”他顿了顿,像是在缓几口气,用力得一张口就是一片唾沫星子喷向半空,“原来真正把她逼成那样的,是她养出了一个变态儿子——”
秦燊倏地转身,屋子里明明没有风,衣摆却被他带得翻飞起来,秦翰瞪大眼睛,眼睁睁地看着秦燊扑向秦振,没等秦振雷霆万丈地接上下一句叱骂,秦燊的拳头就重重怼上了秦振的老脸。
秦翰:“……”
夭寿啦!他哥居然动手揍了他爹!!!这他妈是什么电视剧都不敢编的豪门恩怨狗血剧情!!!
祁乐意也张大了嘴。他一贯知道秦燊横惯了,只没想到他连老子都敢揍。
此刻只想赞一句“牛逼”。
在老头哎哟哎哟的惨叫声中,秦翰总算反应过来了,见秦燊揪着老头的西服领子怒吼“你他妈没资格对她说愧疚”,秦翰连忙上去扒开秦燊,秦燊力气惊人,死不松手,老头被勒得要死要活,秦翰便朝着秦燊的脸就是一记肘击。
祁乐意:敢动我的人?!
祁乐意一时也忘了自己本该劝架的,上去就一脚把秦翰踹翻。
对老头子他不好动粗,欺负晚辈还是很理直气壮的。
秦翰毕竟是个养尊处优的公子哥,平常保镖跟进跟出的那种,真动起手来,绝对比不上秦燊和祁乐意这种在街头干架中实战过的野路子选手,祁乐意一脚就把他踹了个找不着北。
秦翰晕头转向地从地上爬起来:我是谁?我在哪?我要做什么?
第九十九章
他想起他要做什么了——呼叫保镖!
两个保镖就守在门外,很快冲了进来,强行拉开秦燊和祁乐意。秦燊也是一时气冲上头,没想着真要把老头怎么样,何况明知他们不是专业保镖的对手。保镖知道他是秦家大少爷,对他最多是钳制,对祁乐意就不一定了,秦燊怒喝一声“放手!”,把祁乐意拉到身后,保镖见他们没有胡搅蛮缠的意思,便不再追击。
除了两个保镖,那边原本西装革履的秦振和秦翰,这边一身休闲装的秦燊和祁乐意,四人此时都甚是狼狈,秦振和秦燊这对父子脸上双双挂了彩,秦翰被祁乐意踹了个肝肠寸断,脸都是青的,祁乐意跟秦翰、保镖都有撕扯,发丝群魔乱舞,衣服都拧巴了,谁也比不得谁体面。
秦燊的胸膛剧烈地起伏着,一半出于剧烈运动,一半出于愤怒。他盯着还在震惊中没缓过来的秦振,从齿缝里挤出接下来的话:“秦振,我告诉你,我跟你们秦家,玩儿完了。”
两人下到停车场,找到秦燊的车,祁乐意靠在车门上,喘着气,突然抖着肩膀笑起来。
秦燊一开始莫名其妙,想问他笑什么,没等问出口,自己也被祁乐意传染了,傻不拉几地跟着他笑。
祁乐意笑得直不起身子,趴着车门,满脸通红。两人隔着一辆车,在车顶对望,祁乐意漆黑的眼珠子闪着水光,眼泪都是给笑出来的。
祁乐意好不容易能开口说话:“我好久没这么揍过人了。”
秦燊张了张嘴。哦,他好像昨天才揍了一顿梁奇志来着。
他们第一次一起打架是初中。在外边吃路边摊的时候遇到了混混,瞅着秦燊富甲一方,就想趁他落单敲他一笔。当时只有祁乐意和秦燊在一起,祁乐意看起来纤细白净,是极容易讨老师喜欢的那种乖巧气质,别说混混根本不把他当回事,连秦燊都以为真干起架来他估计只会躲在一边嘤嘤嘤。
秦燊自个硬气,却怕吓着祁乐意,都准备破财消灾了,祁乐意却按住他掏钱的手,一脸看傻逼的不解:“你是不是钱太多没处花?给他们还不如给我啊。”
秦燊:“……”
他从“还不如给我啊”这几个字里听出了发自肺腑的真诚。
宁死不屈的秦燊被五六个对手围殴,祁乐意二话不说抡起椅子上去就是干。
那一架打得不甚光荣,对方实在人太多。两人好不容易冲出重围,躲到一条小巷子里,然后狼狈地一起笑了半天。
那时秦燊就觉得,他这个名字人畜无害、长相清新单纯的同桌,真是朵奇葩啊。
祁乐意畅快地长长呼出一口气,“不过,那谁——你弟?也太弱鸡了。”
他本来还以为能大战三百回合,然后,就这?
他技能条都还没读完呢!
秦燊想了想,“他不是我弟。”
祁乐意抬头看秦燊。
秦燊面色平静,“我说了。我跟他们秦家玩完了。”
祁乐意愣住:“……你认真的?”
秦燊望着他,没说话。
意思就是“不然呢”。
秦燊拉开车门,“走吧。”
停车场里说不定还有秦翰的人在,不好说太多。车子开上大路后,秦燊说:“你之前不是问我,这些年有过几段么?”
秦燊笑:“还想知道么?”
祁乐意:“……”
秦燊:“你问过的所有问题,我现在全部告诉你。”
秦燊:“想听么?”
祁乐意的手指向内攒进掌心里,喉结一滚:“……好。”
“你还记得高三的跨年夜,你来我家里过夜么?”秦燊问。
祁乐意记得。
那年的元旦刚好赶上周末,祁乐意跟奶奶申请到秦燊家留宿,一如既往地获得批准后,屁颠屁颠地带上各种资料和卷子就投奔了秦燊家。
那一晚秦燊母亲要出去吃饭,本想带上秦燊,秦燊以高三学业繁重为由,和祁乐意一起留在了家里。
阿姨恰好请了假回家,家里就俩熊孩子,他们可乐翻了天,做了一顿险些炸掉厨房的黑暗料理后,索性搬出了各种零食。后来卷子做着做着,就做到了床上。
他们早不是第一次发生关系了,但总体而言还算克制,主要是环境不允许。
要瞒住秦燊母亲、阿姨、祁乐意奶奶、所有老师同学,两个少年的感情从最初的肆意张扬,变成后来的小心守护。
他们可以兄弟相称、勾肩搭背,但祁乐意再不敢无所顾忌地一口咬掉秦燊叼在嘴里的香肠。只有在确定周围无人时,他们才敢偶尔地十指相扣,或偷一个甜蜜又短暂的吻。
他们以为他们已足够小心,后来秦燊才明白,他们还是被太不真实的幸福冲昏了头脑。
“那一晚,”秦燊苦笑,“我一出房门,就见到了我妈。”
她就静静地站在那里,等在那里,安静地,脸色苍白地,宛如一抹幽灵。
年少轻狂的秦燊脸上还带着笑,唇上还蕴着祁乐意的味道,皮肤上还黏着分不清是祁乐意的还是他的汗渍,冷不防地撞上这抹幽灵。
那一瞬间,世界被抽走了所有色彩,变成窒息的黑白默片。
秦燊张着嘴,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他不知道母亲听到了多少。他的房间隔音不是很好,他验证过。所以只在家里无人时,他们才敢不再压抑。
秦燊什么都没跟祁乐意说,只在第二天告诉他母亲身体不舒服,让他先回家。
母亲立刻联系国外的父亲,要把秦燊送去父亲那边。甚至她自己如何都无所谓了。
她只要秦燊离开这里。
母亲不怪秦燊,怪自己。她几乎是看着祁乐意长大的,从初一到高三,六年,她竟到今天才发现。
她忍着恶心,听着房间里的儿子跟另一个男孩笑闹。
她只顾着沉醉在自己的绝望和痛苦里,蓦然回首,才察觉自己把儿子忘了。
她是个糟糕的母亲。
她的病毁了自己就够了,不能再毁了秦燊。
秦燊试图拒绝,试图告诉母亲自己的感受,试图让她理解儿子是个什么样的人……可她只是落泪,秦燊多说一句,她就多憎恶自己一分,坚信儿子变成这样是她害的。
秦燊崩溃了。
隔了六年后,母亲又一次自杀未遂。
她不明说,但面对这样的以死相逼,秦燊认输了。
他一贯要强,这次却只能退缩。他很清楚,这么下去,他会疯。
他没有办法背负母亲的命过这一辈子。
也没有办法让祁乐意背负这样的他过一辈子。
秦燊答应出国,条件是母亲和他一起去,在那边好好治病。
他就此尽职尽责扮演一个乖孩子,上课外所有的空闲时间不是陪伴母亲,就是应付秦家。
母亲一直期盼着他带个女朋友回来,秦燊却以沉默抗争。他和男性朋友保持距离,不让母亲有胡思乱想的余地,也不和任何女孩子亲近。
他可以孤独,但绝不扭曲自己。
这已是他在母亲面前最温柔的自我保护。
也是一种自我惩罚,让他有足够的时间去想祁乐意。
此后母子俩再没提过这件事,秦振对此一无所知。可秦燊知道,母亲也知道,他们之间已裂开了一道永远补不回来的鸿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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