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秒。5秒。10秒。
秦燊没接。
祁乐意从忐忑变成了懵逼,转而震怒——他[哔——]!秦火木这混球,亏他回来的一路上心里都念叨着这衣冠秦兽,他居然不等他到家就睡了?!
他大爷的,等会看他不直接把这货扫地出门——
门咔地一声开了。
祁乐意手机还贴在耳边,脸上的表情丰富多彩、变幻莫测,最后定格为傻愣愣地微张着嘴,瞪着眼睛望着秦燊。
秦燊一手拉着门把,一手抬着胳膊倚着门框,一身白色浴袍在胸前裂出一个大V领,胸肌连绵起伏,若隐若现。
此时此刻,秦燊内心:这人好傻。
祁乐意内心:这人好骚。
秦燊侧过身子,让出通道,轻笑:“欢迎回家。”
祁乐意:“……”
所有小情绪瞬间烟消云散,心脏不听话地砰砰狂跳起来,恍惚间浓香四溢,仿佛被一罐粘稠的蜂蜜从头浇到了脚。
祁乐意微微别过脸,躲开秦燊的视线,跟逃命一样蹿进了屋里。
心里以土拨鼠之姿啊啊啊,这是他家,他怂个什么劲儿!
秦燊在后边不紧不慢地跟过来,低沉的嗓音在祁乐意背后悠悠震荡,“我洗好了。”
祁乐意:“……”
祁乐意:“哦。”
僵硬得莫得灵魂。
秦燊又问:“你要洗么?”
“……不洗澡怎么睡觉。”他可是个货真价实童叟无欺的南方人,一天不洗澡就会死的那种。
对,这个理由很完美。
祁乐意头也不回,硬邦邦地走到衣柜前,拉开木门欲盖弥彰地翻找衣服。偏偏他这小破屋子空间有限,衣柜正对着床,而秦燊就站在一边,看着祁乐意的所有动作。
祁乐意被秦燊的视线盯得全身的毛都炸了起来,面前的一排衣物顿时比高考选择题还难。
靠,靠靠靠,他应该穿什么!
仿佛又回到了春节时W市酒店的那一夜。
但那一夜什么都没发生。
今晚……
今晚要再不发生点什么,不是他有问题就是秦某人有问题。
看着祁乐意从衣柜里拿出一件又放回去,拿出一件又放回去,洗个澡纠结出了为C位走红毯薅造型的味儿,秦燊快憋不住笑了,走过去冷不防地在祁乐意身后说:“这么难选,要不就别穿了。”
反正也穿不了多久。
祁乐意生生吓了一跳,回头狠狠瞪他一眼,想怼一句衣冠秦兽,感觉不对,又想怼一句流氓,感觉更不对,想来想去,此情此景说什么都不对。
秦燊就这样看着祁乐意的脸从耳朵尖蹭地红到了脖子根。
祁乐意随手把准备再次丢进衣柜的睡衣和内裤塞进怀里,砰地关上衣柜门,推开秦燊,冲进浴室。
祁乐意这一个澡洗了大半个小时,秦燊耐心地等了大半个小时。
直到浴室的水声和风筒声彻底熄灭,浴室的门还是静悄悄地,一动不动。
“喂。”秦燊的声音突然在门外响起。
“……干嘛。”祁乐意在门里闷闷地应。
“我问你干嘛,”秦燊说,“独居艺人深夜猝死家中浴室?”
祁乐意:“……滚。”滚你丫的。
“洗好了?”秦燊又问。
没有回应。
“洗好就出来。”
祁乐意:“……”
祁乐意:“等会。”
秦燊:“怎么?”
祁乐意又不吱声了。
他当然不可能告诉秦燊怎么了。其实好像也没怎么了,就是一切就绪后,他要命地发现,自己脸上冒了两三个小红点。
不是痘痘,他都不知道那是什么,大概就是洗完热水澡后脸上过度充血之类的……并不很碍事,稍远一点就看不到了。
黑眼圈貌似也有点明显……最近太累了,疲态都是靠化妆品遮过去的。
祁乐意烦躁地抓抓头发。他第一次注意到这些细节。以前他的脸怎么造作都是干干净净的,熬上36个小时别人都看不出异样。年轻气盛,把一切视作理所当然。
毕竟是过了九年了。
长得再像,他也跟当年那个男孩不一样了。
他们都不一样了。
秦燊等得不耐烦,“开门。”
祁乐意不说话。
秦燊:“你不开门,我就撞门了。”
祁乐意:“……”
秦燊:“反正一块玻璃,还修得起。”
祁乐意:“……”
秦燊:“你离门远一点。”
祁乐意:……艹!
祁乐意:“你等会!”
秦燊:“嗯?”
祁乐意:“我还没好——”
秦燊:“哪没好?”
祁乐意:“……脸没好。”
秦燊在外边噗嗤一笑,“没事,脸还在就行。”
祁乐意:“……”
秦燊:“你还能再事儿点么?”
祁乐意正要骂人,秦燊又道:“你什么样子我没见过?”
祁乐意愣住。
秦燊:“给你3秒,3,2——”
祁乐意吓得刷地拉开了门,正面对上秦燊,连带着一股混着香味的水汽簇拥着祁乐意涌出来。
祁乐意想擦过秦燊身边溜过去,心虚地能拖一时是一时,秦燊却拽住他的手臂,祁乐意一愣,还未反应过来就被秦燊抓着肩膀,按到墙上,低下头,吻上他双唇。
刚洗完澡,身上很热,秦燊的吻更热。
他毫不掩饰自己的入侵性,一碰到祁乐意的双唇就撬开他的嘴,舌尖长驱直入,在祁乐意还散着牙膏清香味的嘴里湿热交缠。祁乐意微微仰着头,迎着秦燊热烈的亲吻。
祁乐意不记得他们是怎么到床上的,回过神来时,他的后背已撞上了柔软的床垫,身上是泰山压顶的秦燊。
秦燊终于松开他已被吻得湿润的唇,把脸埋进他颈窝,深深吸气。
“你这洗发水……”
“有点呛。”
祁乐意:“……”
很好。他算是见识到了什么叫话题终结者。
祁乐意猛地推他,蹦出一个黑体加粗的“滚”。
秦燊却纹丝不动,继续终结话题:“沐浴露的香味也太过了。”
“你滚!”祁乐意彻底炸了,加大力度使劲推他,“现在就滚,地平线有多远你就给我滚多远!”
他还特意多用了一遍沐浴露,比平时更认真地洗了头……现在,他只想上演一出手撕秦兽。
他真是给闲的。
秦燊揪住祁乐意不安分的爪子,按在他身侧,祁乐意本来就被吻得呼吸不畅,此时气得满脸通红,动手动不过秦燊,就恶狠狠地剜他,“秦火木!放手!”
秦燊还是不动,眼睛里全是笑,“真要我放手?”
祁乐意:“门在那边,自己滚!”
秦燊:“那我真走了?”
嘴上这么说着,人还压在那,制得祁乐意动弹不得。
祁乐意咬牙,他最近真的太累了,没力气跟秦燊胡搅蛮缠。
他就想一个人静静。
正这么想着,秦燊又低头吻他,祁乐意不满地别开脸去,秦燊抬手掰着他下巴,轻轻将他的脸掰回来。
祁乐意还是瞪他。秦燊感觉自己在亲一只正浑身张着刺的小刺猬。
“这就闹别扭了?”秦燊好笑,“以前也没觉得你这么要脸啊。”
不等祁乐意再炸一次,秦燊亲上他耳廓,低声道:“我还没说完。”
“我不喜欢你这些洗发水、沐浴露的味道。”
“我只喜欢你的味道。”
我不喜欢你所有艳丽的妆容、讨喜的面具。我只喜欢你。
第一百零二章
今夜祁乐意的整场直播,秦燊认认真真地从头看到了尾。
祁乐意平静地,坦然地,又带着几分满不在乎地,向世人讲述他的事情。
那就是真正的他。
但故事没有讲完。更多故事,只有秦燊知道。
他们一起翻墙逃课、一起网吧开黑、一起街头打架、一起躲在厕所吞云吐雾、被年级主任从旧校区追到新校区的日子。
高二刚开学,他们堪称一战成名,在网吧边开黑边抽烟,被抓了个人赃并获,直接被拎到校会上当着全校学生的面念检讨书。结果两人念的检讨书除了名字之外,一字不差。
倒不是谁抄谁的,而是都在百度上抄了同一篇。
校长、副校长、年级主任、班主任的脸当场就黑了。要不是有校领导那几尊大佛镇着,底下学生的笑早憋不住了。
当天,校论坛就出了一个热帖,讨论今天登台的那两个男生谁更帅,还引发了校草之争。
之后一个月,两人各自收到来到各年级女生们的暗示无数。尤其刚入学的高一学妹们,把高二的教学楼当成了圣坛。
秦燊不知不觉就想起了很多。他很想告诉全世界,这货从来就不是什么无可挑剔的爱豆,他是和他一起无拘无束、自由自在、疯疯癫癫、笑笑闹闹地度过了一整个青春的祁乐意。又熊又作,一身毛病,日常想上天。整个世界上,大概也就他能忍了。
他就是喜欢这样的祁乐意。
祁乐意整个人僵住了,不再挣扎,也不再抗拒秦燊的亲吻。
秦燊细细地亲着他的耳侧,“都说了不用穿了,你看,还得脱一次。”
祁乐意险些被他呛着,“操,秦火木你……”
真是个与生俱来的老流氓啊。
停驾这么久,车技都不带生疏的。
“嗯?”秦燊解开他最后一颗纽扣,“是被我……吧?”
秦燊贴心地消了音。
祁乐意愣了愣。
祁乐意一把揪住秦燊的浴袍领口,半撑起身,狠狠吻上他,咬得秦燊舌头吃痛,嘶了一声。
“衣冠秦兽,我咋就这么稀罕你呢?”
他当然不想让秦燊滚。
他想他,想了很久很久。想他的声音,想他的温度,想他的气息,想他的怀抱……想和他亲吻,和他触碰,和他骨血相融……
想和他做。
想得都快疯了。
祁乐意眼底的一丝挑衅击溃了秦燊那点虚伪又脆弱的绅士风度。他也快疯了。从今早在路边,祁乐意扑进他怀里,仿佛这辈子都不想放手似的紧紧抱着他时起,他就憋到了现在。
但他不想再像上次那样囫囵吞枣,那一次更像是失去了太久后的报复性占有。此时此刻,祁乐意就在他面前,美好得令他患得患失。他要一寸一寸地感受,将这种真真切切地活着的滋味融进骨髓里。
这一夜他们折腾到了快天亮。
窗帘被拉了个严丝合缝,一缕光也不让透进来,清晨时分,两人才一头倒下,彻底不动了,迷迷糊糊地睡死过去。
然而还没睡到三小时,屋子里的灯就啪地一下亮了。
“乐意,我给你打八百个电话了你怎么——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雷汪爆发出一阵土拨鼠惨叫。
他看到了什么???
他看到了什么!!!
空调静静地运转着,床上两人只盖了张薄薄的空调被,祁乐意毛茸茸的脑袋拱着秦燊的肩窝,秦燊的手横过祁乐意背后,搂着他光滑的脊背。
总之,两人一副兄友弟恭、父慈子孝、和乐融融、皆大欢喜的社会主义和谐新气象……
个屁啊!!!
他的眼睛脏了!!!啊!!!脏得好彻底!!!
雷汪的鬼叫一秒激活祁乐意,祁乐意近乎是被吓醒的,猛地坐起身来,“怎么了怎么了?地震了???”
这下雷汪叫得更凄惨了,祁乐意顶着一脑袋岔得乱七八糟的毛,瞪着一双懵逼又无辜的大眼睛瞅着他。
关键是,祁乐意的上半身是裸着的。
被空调被遮着的下半身大概也……
雷汪要疯了。
全场最淡定的是秦燊,他拉起被子,把祁乐意像粽子一样裹起来,只露出个脑袋,又拨了拨他的呆毛,善意提醒:“S市不在地震带上。”
雷汪:“……”
这他妈是重点吗???啊???
还有大哥你别只顾着遮祁乐意啊!!!他跟祁乐意熟但跟秦燊不熟啊!!!这货应该优先遮自己好不好!!!
“小雷同志,”秦燊说,“你能先出去一下么?”
雷汪:?谁是小雷同志?
秦燊:“我们有点起床仪式要完成一下。”
雷汪:“……”
秦燊:“还是你想留在这围观?”
雷汪:“………………”
死亡威胁,最后一句他绝对听出了死亡威胁的味儿。
雷汪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退了出去。
十几分钟后,雷汪才得以重新进门。
秦燊和祁乐意看起来都正常了。
重点是,都人模狗样地穿好衣服了。
雷汪这会儿找上门来是有重要的事要跟祁乐意说的,被这么一打岔,他感觉他那件重要的事可以先放一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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