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光洒在池誉侧脸,高挺的鼻梁阴影遮掉了另一只眼睛。
“他们死了吗?”
“我不知道。”黎挚说惯了谎,面不改色地看回去。
池誉安上□□,上膛后朝门边打了一枪。
一声闷响,枪口还冒着烟,门上也出现了一个弹孔。池誉轻笑一声收回枪,道:“他们死了吧。”
“你为什么把生命看得这么重?”黎挚问。
池誉坐到床边,随手把那把枪放到窗台上,“现在世界上的人本来就少,我从小就不明白,为什么在这种情况下,人们还要自相残杀。”
黎挚蹙眉:“因为资源更少,谁都想活下来,而有些人想要的不只是活着,Cop就是。”
Cop的生活水平和质量算得上数一数二,可做的事却和普世价值观大相径庭,不仅招收各区叛逃人员,还做着各种灰色地带的事。
人尽皆知Cop草菅人命,而池誉这一番话,代表着他的立场和Cop对立的。
那他为什么还会来这里呢?
如果他此刻面对的不是黎挚,而是其他任何一个人,这些话足够让他死。
池誉:“你一定很奇怪为什么我会抱着这样的想法来Cop吧?其实很简单,我就是想知道为什么,或许我换一个立场,就能找到原因。”
“找到了吗?”
“我不知道。”
第22章
“不过我想,”池誉又继续道,“大概有什么苦衷吧,对吗?”
黎挚一怔,错开视线,盯着木质地板:“我怎么知道。”
池誉笑笑,起身灭掉房间里的灯,“好啦,不缠着你和我谈心了,快睡吧,后半夜我叫你。”
房间霎时陷入一片黑暗,只有孱弱的一束月光打在地板上。黎挚蓦地呼吸一滞,回忆如潮水般涌上来,他摸索着起身想去开灯,却突然撞入一个温热的怀抱。
“黎挚?你怎么了?”
黎挚刚想开口,手腕上的表突然响了两声,瞬间反应过来有人正盯着他,不能暴露任何弱点,可当他被稳稳地揽住的时候竟然安心不少,脑中已经飞快想出对策,就这样半抱半压着池誉朝门边走。
两人的上半身隔着两层布料完全贴合在一起,明明环境温度并不高,但黎挚却觉得浑身都快烧起来了,好在没两步就传来“啪嗒”一声,池誉被他压到墙上,刺眼的白炽灯光随之亮起。
黎挚从窒息感中脱离出来,一抬眸,就对上池誉错愕的表情。
“你……”池誉张张嘴,话到嘴边又咽下去,低头看着黎挚依旧环在他腰上的手,和一双看不出情绪的眼睛,又落在他的唇上。
“发.情了?”池誉低头在他颈侧闻了闻,只有掩盖剂的酒精味。
“我守前半夜。”
黎挚猛地松开手,擦去鬓角渗出的细汗,脸色有些苍白,又从包里拿出一支手电,稳了稳心神后才回头看依旧愣在原地的池誉,“你先睡。”
“你到底怎么了?”池誉三两步迈过来,一把覆上黎挚的前额,温度正常,只是他的脸色实在不太好,“不会真的发……”
“池誉!”黎挚怒道,“我他妈是个Alpha!”
“你易感期到了?”池誉总算反应过来他用词不当,可问出来就意识到不对劲,“Alpha的易感期也不是这样啊?”
“啧。”
黎挚扔下手电,一把攥住池誉的领子,后者完全没有要挣扎的意思,就这样又一次被推到门边,压在了灯的开关上。
房间里又熄灭了,黎挚心下一慌,却亳不犹豫地踮脚吻了上去。
视觉被剥夺,其他感官就更加敏感,黎挚只是压着池誉的唇,并没有多余的动作,池誉像是愣住了,可没过几秒黎挚就感受到一只手摸索着扣住了他的后脑勺,另一只则揽住腰,将他整个人拉近了些。
下一秒,唇上的吻也加深了,池誉轻车熟路又毫不犹豫地撬开他的牙关,陌生的触感和气息争先恐后闯进来。
黎挚根本没听见手表又一次响起的两声“滴滴”,但他清晰地听见了池誉的呼吸声,甚至还有功夫感慨了一下他的吻技娴熟程度。
手表又传来两声提示音,黎挚这才如梦初醒地推开池誉,见他噙着笑意屈指蹭了蹭嘴角,一副意犹未尽的样子。
这种时候就活像个狼。
“什么意思啊?”
黎挚轻咳一声,拉开距离道:“我解释不了,所以你觉得是什么意思,就是什么意思。”
池誉:“……”
黑暗中突然响起的提示声是他之前和牧鱼约定好的,如果有其他人到中控室,立马用这个作为提示。
有权力去中控室的,除了还在外面的尚林暄以外,就只剩下三个人,无论是这四个人中的哪一个,对黎挚来说都不是什么好事。
黎挚害怕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这是很致命的一个弱点,不能让任何人发现,所以才将计就计,推着池誉“按”开了灯的开关。
至于后面的,只有出去再解释了。
池誉眼看着黎挚眼角的红色一点点消退,又恢复成那副拒人于千里之外的表情,心中猛地腾起一种莫名其妙的情绪,逼近两步问道:“亲了就跑,不厚道吧?”
“都是成年人,还要对你负责吗?”
“那倒不用,”池誉半靠在门边,脸上挂着不正经的笑,“我的意思是,亲都亲了,不干点别的?”
“我不介意,”黎挚搬了一张椅子坐下,若有深意地上下扫了他一眼,“你确定要在这种情况下做这种事?和一个Alpha?”
池誉低低笑了一声,声音也比平时哑了不少,“我没少压过Alpha,不信试试?”
黎挚举起枪,对准他的额头中心,“再废话。”
“好了,不开玩笑。后半夜叫我,晚安。”池誉收敛笑意,正要反手去按开关,又突然想起什么,顿住问黎挚:“你怕黑吗?”
黎挚有些诧异,他刚刚的不对劲也只有一秒不到,并且用“擦枪走.火”这个借口糊弄过去了,没想到池誉的感觉这么敏锐,居然还是发现了。
这样想着,但黎挚面不改色,还有些疑惑地反问:“你觉得呢?”
“没事。”
池誉关了灯,房间却并没有全部暗下来,低头一看,黎挚手里握着的手电不知何时已经打开了,正照着楼梯口的方向。
“不能确保没人,谨慎一点为好。”黎挚解释道。
“我知道,我可没误会是你怕黑啊。”
手电的灯晃了晃,下一秒传出响亮的子弹上膛声,池誉立马摆摆手,翻身上床。
没过一会儿就传来均匀的呼吸声,黎挚松了口气,将枪放到一边,漫无目的地拿手电筒扫着楼梯下。
手表震动一瞬,黎挚戴上一只备用的蓝牙耳机。
“头儿!我刚把杨将军送走,你们俩怎么就亲上了?”
黎挚没说话,冷着扫了眼天花板。
“咳……不说这个,刚刚杨将军问为什么你会和池誉在一起,我还没解释,他就看见你们俩抱一块了。然后……他就说了句‘伤风败俗’,就走了。”
黎挚捏了捏鼻梁,杨江的反应和他预想的差不多,只用出去之后再解释就好。
“目前您周围的人不多,基本都是朝终点去的,但是也有人朝您这边走,人数不多,但规则原因我不能告诉您编号,头儿你小心。”
外面的时间流逝和全真模拟时是不一样的,牧鱼那边大概还没有天黑,要不杨江也不会有时间来检查。
黎挚屈指敲了两下耳机,算是结束的信号。
回头一看,池誉还安安稳稳地睡着,就好像这里不是什么废弃的大楼,随时都会有毙命的风险的地方,反倒像是在哪个海边的酒店。
明明在海边的时候还在纠结要不要杀人,这会儿却倒头就睡,去信任一个认识还不到两个月的“杀手”血藤。
想到这,黎挚却突然反应过来,起身慢步朝床边走去。
他特训过,不会发出过大的脚步声,可当他走到床边时,床上的池誉却突然翻了个身,蓦地睁开了眼睛。
果然,他的警惕性比黎挚想象中的还要强。
但那个凌厉的眼神在聚焦后就柔和下来,呢喃道:“你困了吗?”
黎挚没说话,转头关上不知何时开了个缝的窗户,又一言不发地坐回去。
半天没继续说话,黎挚回头一看,池誉又睡着了。
起码黎挚确认了两件事,第一,池誉不仅警惕性很高,听觉也非常敏锐,能捕捉到他刻意训练过的脚步声。第二,池誉的警惕性并不是针对他的。
那句带着没睡醒的倦意的“你困了吗”还萦在耳边,黎挚心情突然就有些复杂,轻轻叹了口气。
三个小时后。
夜半,通常是人警惕性最弱的时候。黎挚回想起那次从十一区逃出来,也是在凌晨。
似乎很多暗不见天日的事情都发生在凌晨,在几乎所有正常人已经入睡的时候,他却在枪林弹雨中穿行,又在刀剑上起舞。
黎挚倒不困,所以也没打算把池誉叫起来换班,可刚到约定好的三个小时,后方就传来窸窣的声音。
池誉醒了。
黎挚回过头的时候他正一把掀开被子,随手拍了拍头发,就朝这边走过来,“换你。”
黎挚正怀疑他是不是在脑子里装了个闹钟,池誉便像是看出来他在想什么一样,主动解释道:“这也是之前在十一区军校练出来的,掐点睡觉掐点醒,厉害吧?”
“还行。”
黎挚也不和他客气,把手电扔给他就走过去躺下。晚上的温度更低了,黎挚又在外面吹了三个小时的穿堂风,这会儿盖上被子才逐渐回暖,后知后觉被窝里还残存着池誉的体温。
偏头一看,池誉已经抱着包坐下了,椅子和他的体型相比有些小,手电筒被他放在脚边,射出一道冷光。
黎挚盯着看了一会儿,不知怎么的就一阵困意,他也没多做挣扎,很快就迷迷糊糊地睡了过去。
意识模糊前,黎挚还望着池誉的背影,心道是不是自己有些太信任他了。
黎挚是被一声枪声吵醒的。
他没时间去看自己睡了多久,几乎那瞬间就睁开了眼睛,借着窗外晨光熹微,一眼就看见了窗户上碎掉的玻璃。
黎挚飞快地拿出压在枕下的枪,起身后很快就根据碎裂的程度判断出是有人在下面开的枪。
房间里还是有些昏暗,黎挚扫了一圈才发觉出不对劲来。
门被关上了。
池誉不在。
第23章
不过黎挚很快就捕捉到门外的缠斗声,绕开窗户后尝试去拉门,居然拉不开。
黎挚飞快扫了眼天花板,门应声而开,同时响起的还有池誉的一声粗口:
“我操,我不是把门锁了吗?!”
一边说着,一边还顺便把冲上来的一人踹飞了。
刚刚他站在暗处黎挚看不清,这会儿才发现他周围居然围着四五个人,但好在都是赤手空拳,看样子并没有找到武器。
这几个人都是生面孔,不是南楼的。
“呦,一抓抓俩。”有人从几人中间走出来,上下打量黎挚后笑道:“这不是南爷吗?南楼一把手和未来二把手都在这里了,兄弟们,打死他们我们就有机会了啊。”
这人显然是不了解池誉,更不了解黎挚的。
黎挚压根没理他,甚至还把枪收了回去,转头问池誉:“锁门干嘛?”
池誉也一副悠然自得的样子,“这不是怕吵到你吗,你就别动手了,一边歇着去吧。”
黎挚往走廊的栏杆处一靠,还真不打算动手,只是余光一直瞄着楼下,一只手也没放开枪。
这把枪射程短,并且没有几发子弹,而以刚刚玻璃的碎裂程度来看,对方手上的枪.火.力一定比这个强,更别说敌暗我明,危险的根本不是眼前几个人。
池誉的力气大的出奇,动作也轻松灵巧,几乎没出什么汗就将那几个人打趴下了,黎挚偏头去看,就看见他们横七竖八地捂着不同部位躺着抽搐,看样子一时半会儿是起不来了。
“你不杀他们,留在这也是死。”黎挚道。
池誉耸耸肩,“没必要,多欺负人啊。这几个人本来是找装备的,看见我只有一个人就想着偷袭,我怕吵到你睡觉才顺便锁了个门,刚解决两个你就出来了。”
“嗯。我听见枪声。”
“枪声?”池誉压低声音,“和这几个不是一波人。他们还没有找到武器,只是看着我一个人才想群殴淘汰我,如果有枪的话,就没那么简单了。”
黎挚示意池誉躲进了隔壁的屋子,门边正好能看到转角的楼梯口,“刚刚动静太大,可能已经被发现了。”
池誉点头:“我们找到的是小型手.枪,还没几发了,硬拼根本不占优势,如果有人上来看见四仰八叉那几个人,说不定他就不找我们了。”
“……你把他们舌头砍了?”
池誉不明所以,“没有啊?”
黎挚默默翻了个白眼,“准备偷袭。”
刚刚那几个人只要不瞎,就一定能看到他们进去,只要后上来的人一问,他们就藏不住了。
池誉后知后觉的时候,那人已经走了上来,手里拎着的,竟然是一把小型□□。不仅如此,他腰上还别着一把短刀。
但当两人看清那人的脸时,却不约而同地皱了皱眉。
是柯嘉茂。
柯嘉茂踢了踢离楼梯口最近那人,确认对方还活着后皱了皱眉,环顾一圈后弯腰说了什么,声音压得极低,就连黎挚也只能听个大概。
他在问这里还有没有别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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