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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须辞(玄幻灵异)——诗无茶

时间:2021-08-21 08:25:48  作者:诗无茶
  他在原地站了许久,目光一寸一寸扫过眼前这些光景,将还残留着族人气息的烟寒宫,每一片砖,每一片瓦和每一棵枫树上纹路交织的模样都刻进了眼里。
  待看够了,便一转身,朝博引阁的方向走去。
  -
  回到赤霜殿又已入夜,烟寒宫寂寂无人,长舒那么多年来第一次觉得双脚踏在石板路上的回声是如此清晰。
  进了石拱门,便是殿前小院,玄眧坐在门外第四层玉阶,双脚踩在地上,脚尖有一下没一下随意点着,胳膊放在膝盖,手里拿着片枫叶翻来覆去地把玩。或许是精神太松懈了,长舒走过去他竟都没发现。
  直到斩风扇在他头顶轻轻落下,敲了一敲,泠泠如月色般清透的声音从上方传来,他才抬头去看,正是自己等了许久的人。
  “谁准你随意扯我院中枫叶来玩的?”
  玄眧将叶子朝身后一扬,扯了长舒到一旁坐下,身子一歪,就倒进了长舒怀里。
  “我想你。”他说,“你昨夜没有回来。”
  长舒一手搭在他身上,另一手摸着他头顶的发,指尖顺着后脑的方向一下一下往后梳着,低声问他,像哄小孩子入睡的语调:“昨夜便来了?”
  玄眧枕在他腿上,点点头:“昨夜便想你了。”
  “等了一天一夜?”
  “也不算太久。”玄眧挠着长舒膝盖,“可我竟觉得很难捱。本以为你在二哥房里,可二哥也不在。别的地方我不敢乱跑,怕你生气。”
  他想了想,说:“想来是因为还没变成你的人,一颗心放不下。时时刻刻都盼着,这滋味煎人。”
  长舒听他拐着弯儿地催婚,心里有些发笑,温声道:“我今日去博引阁看了些有意思的东西,讲给你听?”
  “好啊。”
  长舒抬眼看着墙边那颗古树,枫叶挡住了视线里大半个黑天,却将月亮顶在了头上。
  他目光悠长,如练月华触及他的眸底,眼波微漾间像在煮一壶茶,温一瓶酒。
  “你可听说过‘割魂礼’?”
  “嗯。”玄眧漫不经心地,“相传当年祖神和童天以上神之身历劫归来,皆以割魂礼验其不死身,可后来天尊却没受住,还差点因此裂魂难愈丢了性命。祖神隐退后,割魂礼也就免除了。长舒是这世间历此神劫的第四人,若此礼未除,只怕你也要吃这遭苦。”
  “你怎就知,我一定吃苦?”
  玄眧便笑:“你修为至如此境界,定是不怕的。可那割魂礼,说得好听是礼,其实就是叫人受刑。祖神童天也好,天尊也罢,不管是熬过去的,还是没撑住的,都是在受苦。毕竟是将魂魄用裂魂铡生生割为九九八十一片,若八十一片分魂片片都能独活,化出分身,才算过了割魂礼,验成不死身。想来过程是极痛的。”
  “不过若是你今日要行这割魂礼,也不要怕。”他起身,转头笑吟吟地看着长舒,“我陪你一起去。”
  “你陪我去,便不痛了?”
  “我将逆鳞给你。”玄眧说,“你吃了它,将它放进魂魄,就算我护了你。”
  “那你呢?”
  “我?”
  玄眧捡起身后的枫叶,吹了一口,那枫叶飘飘荡荡落入不远处的晶土中。
  “我像这叶子,落在此处。你带着我的逆鳞,我来生去找你。有天你会在路边捡到我,领我回家。”
  “那时你就欠了我这个人情。”玄眧凑到他肩头,下巴搁上去,“我要你处处依着我,宠着我,我日日把烟寒宫搅得天翻地覆你也惯着我。你若叫我受委屈了,我便哭给你看。我一哭,你就要来哄我。若你使我难过了,你也会痛,因为我的逆鳞在你身上,我是你的命,你得好好疼我。”
  玄眧语调说得轻快,长舒却没笑。只侧过脸捧住他的下颌,拇指轻轻在他耳边摩挲道:“别闹。”
  他任玄眧又倒进自己怀里,恢复之前的姿势,垂眼看着枕在腿上棱角分明的半张脸,淡淡地说:“逆鳞护心,你若没了它,心也没了,来世你记不得我。”
  “我记不得你,我的魂魄记得你。”玄眧抓着长舒的手放在自己脸上,“你还有我的逆鳞,还有我给你种的相思引,你的情根因我而生,这些都是我,它们替你找到我。”
  提及相思引,长舒手指一僵,突然说道:“博引阁中古籍记载,祖神与童天归来之时,天雷有二十四响。”
  玄眧呼吸一顿,听长舒继续道:“天尊归来时,是二十一响。”
  “我呢?”长舒问,“我回来的时候,天雷几响?怜清死的时候,你可有好好计数?”
  玄眧不说话。
  “我听闻是二十一响。”长舒说。
  “那又如何?”他将长舒的手握紧,“没有割魂礼了。”
  长舒像没听到他的反驳,又道:“听闻天尊历劫归来前修了禁术,招致邪魔侵体,心生杂念,才没修成不死之身。”
  怀里的人彻底愣住。
  良久,长舒空远的声音轻飘飘传进他耳中:“玄眧,烟寒宫没人了。我让他们都离开了。”
  攥着长舒手掌的指节隐隐泛白,玄眧记起那夜在长舒体内感知到的一丝魔气,想用念力再探一次,却被无形中挡了回去。他张嘴,打算再说些什么,生生被拦住了话头。
  长舒说:“玄凌不久会遭天罚,东海无主,你该回去了。”
 
 
第89章 
  89
  玄眧在长舒怀中沉默了一会儿,慢慢起身,深深看了长舒一眼,忽地展颜笑道:“那我走了。明日来找你。”
  “嗯。”
  这晚将玄眧送走,长舒回房,端坐于葳蕤灯火下,第一次进了往生镜。
  镜中是一片雪景,莽莽高山,障气盘桓,极目尽是皑然。
  长舒就是在这样的皑然中一眼看见了青岭。
  那是个绿眸黑发的女子,头发很长,发梢结了霜,一直垂到脚腕,肤色过于透白了些,快和身后的雪坡融为一体。
  她光着脚,眉睫上也落了细雪,看见长舒时先是愣了很久都没缓过来,像是没想到这地方有朝一日还有别人进来。
  “你叫什么名字?”她问。
  “在下长舒。”
  “长舒……”她喃喃念着,“这名字好听。是执月叫你来的么?”
  长舒摇了摇头:“在下不知道执月是何人。”
  女子眸色暗了暗,闷闷半晌,突然想起什么似的:“那你可听说过罗睺?”
  长舒心里划过一丝清明,道:“佛陀之子,罗睺?”
  “嗯。”
  “自是认识的。”
  “那你能见到他么?”
  “若是想见,倒也不难。”
  女子迟疑一瞬,又道:“你出去之后,若是见到他,能不能帮我……带一句话给他?”
  “请讲。”
  “你同他说,‘今雪既往,昨痕不溯’。”女子垂下眼睫,盐粒般的雪籽簌簌抖落,她声音低了下去,“他若不听,你再来找我一次。可以吗?”
  长舒平静地看着她,女子思索了一瞬,决定道:“你若答应,我便同你讲讲缘由,关乎罗睺的一些事。”
  “我叫青岭,这名字,是他给我取的……”
  这镜中不见四季,只有寒冬,她早已不知外面换过了几许春秋,日升日落,起初被关进来的时候还细细记着,后来也不记了。太久了,日子像这雪一样纷扬繁重,积在人身上,怎么去算,也算不出个结束来。
  那时罗睺还不叫罗睺,她也没有名字。在秋水镇化形的最初,只有两个樵夫发现她。往日砍樵的那片密林不见了,原本那座峥嵘青山的位置冒出个绿眼睛的小女娃,光着双脚站在泥地里,两只绿葡萄似的眼睛滴溜溜地望着他们。
  有人回去报信,说是山神显灵,这话一传十,十传百,传到了他们的太子,又或者说是天孙的执月耳中。
  彼时还只有十四岁的太子执月,因其父在他一出生时就开悟成佛,自小便被立了储,母后与祖父捧在手心里养大,成了个游手好闲的纨绔,哪里有热闹哪里就有他。山神显灵之说传开不到半日,他已驾马奔腾而至,只打马背上看了一眼,便将她抱回自己日日留居的皇家戏院。
  她化形时约摸十岁模样,被执月带在身边养了大半年还口不能言,大字也不识一个。最扰人的是她本怀仙身,人间这点年岁不算什么年岁,初见人世,样样新奇,整日整夜地不睡觉。旁人拿她没办法,只有执月来了,抱住她放在枕边,告诉她要休息了,才能让她闭眼安静一会儿。
  一日正是午休,执月如常搂着她小眠,怀里的人不安分,拿手指去摸他的鼻梁,指尖一路滑到鼻尖,他刚想伸手去抓,听得靠在自己胸膛边的脑袋小小嘀咕了一句:“执……月。”
  执月骤然睁眼,直直看向那双正仰头望着自己的眼睛,绿色的眸子好似一片碧彻的湖泊,里面倒映着他讶异而兴奋的面庞。
  “再叫一声。”
  “执……月。”
  他咧嘴一笑,低头拿额头抵着她:“再叫一声。”
  她不知他在高兴什么,只跟着他傻呵呵地笑:“执月。”
  旁人只敢唤他一声太子,亦或者天孙,只有她,一口一个执月地叫,叫得旁人白了脸色,叫得太子整日应得乐呵呵。
  他教她读书识字,教她念唱作打,给她取了个名字,叫青岭。
  “他说我是唱戏的好苗子,我当然是好苗子。”青岭坐在雪地里,回忆起往事,面上浮起了温润的笑,“我是山灵,生来有百鸟鸣啭,有溪泉汩流,有风吹雨响,我有最好的声音。唱戏又怎么难得倒我。”
  她为他学遍了所有的折子戏,锣鼓胡琴,水袖青衣,只唱给他一个人听。
  直到一年后,佛陀归家探亲。
  “他要他出家。”青岭脸上的笑渐渐消失了,目光变得悠远起来,“那是个说一不二的父亲。以慈悲饲喂天下人,却对自己的亲生儿子铁血手腕,容不得执月半点反抗。”
  她至今记得执月对佛陀的畏惧。平日那样一个嬉皮笑脸,吊儿郎当的人,跪在他威严高大的父亲身前,恭敬得低眉顺眼,噤若寒蝉。
  他就那样被带去古寺出了家,受沙弥十戒,成了和尚。
  她一路悄悄跟到古寺,看到佛前受戒后的执月,挂一身月白僧袍,垂目诵经,一副虔诚的教徒模样。
  那样的执月也够她看的了,她躲在暗处,痴痴傻傻地看他看了一整天。
  待庙里众僧散去,执月仍旧端坐原地,青灯之下,他缓缓睁眼,朝着青岭藏身的地方望去。
  烛火阑珊,两人遥遥相视,云海遮了半片月色,他眸光一转,对着她挤眼一笑。
  青岭愣了愣,反应过来后嬉闹着扑到他怀里,被执月一把接住。
  “我以为你不认识我了。”她抬头,挠挠他下巴,“他们说受了戒,就离成佛不远了。成了佛,就再也不会记得前尘往事。”
  “他们骗你的。”执月抓住她不老实的手,把头低下,让她去摸他的戒疤,“我不会成佛。”
  “为什么不成佛?”她在他怀里摇摇晃晃。
  “我还要听我家小青岭唱戏。”他挠她咯吱窝挠得她笑来花枝乱颤,把她打横抱着大摇大摆地朝禅房走去,“走咯,睡觉咯。”
  他果真没说假话,佛家那些清规戒律,他老实守着,长老说他悟性极高,可他就是没有参悟成佛。
  青岭日日跑来找他,有人时就老实藏着,无人时便同他玩闹,一闹就过了六年。
  她十七岁生辰那日,趁夜偷偷跑到他的禅房,钻进他被子里,要他抱着她睡。
  那时候执月早不同她睡觉了,忘了是几年前的哪天,他一本正经地把她拎下床,告诉她“男女有别”,自此便不让她进禅房见他,也极少抱着哄她了。
  她为此闷闷不乐许久,后来执月违背寺规偷跑下山,买了她最爱的麻糖才把她哐好。
  那晚却不同。
  执月看着从被子里探头钻出来的人,怎么赶都赶不下床,几次三番过后,索性背过身,不理她,兀自睡去。
  青岭知晓自己乱了规矩,也不敢太猖狂,叫了几声“执月”,对方都没反应,她便一点一点挪过去,从背后把人抱住,开始挠他痒痒。
  本以为会和以前一样惹来一场嬉闹,他便不会生气了,不成想被一下子抓住手腕,听见他冷冷一声呵斥:“不许闹。”
  她委屈,贴过去把人抱得更紧。
  过了许久,执月忽然一翻身,把她压在身下,眼里不见半点笑意,神色是她从未见过的深沉。
  “青岭,”他声音很低,“你如今几岁了?”
  她睁大眼睛看着他:“十七。”
  “十七。”执月喉间滚动,朝她倾下去,抵开了她的双膝,“你长大了。”
  “我长大了。”她抬手搂住他越来越靠近的脖子,在大脑里细细回想这句话。
  执月以前也经常同她说什么东西长大了,她认为长大了就是可以吃了。梨长大了,瓜长大了,果子长大了,可以吃了。鸡鸭鱼长大了,也是可以吃了。
  “我长大了,”她又重复一遍,像在戏院里姐姐们房门外透过窗户纸偷瞧见的那样把腿抬到他腰上,小声对着执月说,“我可以吃了。”
  那夜古寺内,禅房中,竹床吱呀响动一晚,他就此破了戒。
  第二日惩戒便至。
  她睁眼没有看见执月,跑到禅房外,却发现另一个人在院中等候多时。
  “长舒,你知道相思引么?”她转过头看向长舒,“饮之生情种,情伤生心魔,魔起蚀魂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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