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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
黑鹰这才发觉，小哑巴抱起来很轻，不似一个男子该有的重量。难怪在宫中男扮女装这么久，也没人怀疑。
天气渐渐回暖，每日都艳阳高照，只是那衣物还是少不得，都说春捂秋冻。这清早起来，哈出口的气还能成了雾。
楚仲轩回京已过了半月，镜王之事就此落下帷幕，该罚的该办的都一并罚了办了，削的贬的，数不胜数，楚行倒是给了一个好建议：皇兄，这科考向来多有识之士，文状元武状元，民间皆是不俗之人，不妨趁此机会招贤纳士，提前举办，这也是给了那些十年寒窗苦读的人一次机会啊。
“四弟此言不虚，那朕便让人拟旨下去，今年秋季开科举士，只是不知道四弟可有能人异士举荐呢？”
“臣弟倒是真有一人推荐，此人便是臣弟的入幕之宾——白无邪。”楚行说的坦荡，楚仲轩敲了敲手指，小顾子又给添了茶水。
“哦？他竟然做了四弟的入幕之宾？四弟如今也爱做这些朝堂上的事了？”楚仲轩的话中带着一丝警醒，楚行不慌不忙地拿了果子放入口中，酸的牙软。
“说是入幕之宾，不过是对外而言，他与臣弟的关系，皇兄还不清楚吗？只是无邪他在中原之地终要落定，不妨进了宫做御医，为皇兄羡上一份力。”楚行一来表明二人的关系，二来表示自己对朝堂之事并无兴致，楚仲轩是他唯一的兄弟了，他不能再失了这个有血缘关系的兄弟。
楚仲轩听出了意思，放下警惕，看着桌上的果子，想起自己伤势未愈：“你倒是去问问他，只怕他不愿意。”
“那臣弟再去问问。”二人还要说上什么，喜公公进来了，行了礼，才说到：“皇上，林小主来了。”
楚行一听小哑巴来了，笑意盈盈地告辞：“那臣弟就不打扰皇兄与林小主了。”
楚仲轩笑着点点头，让喜公公放人进来。
小哑巴一进来就坐到了楚仲轩对面，喜公公还想劝说他应行礼，被楚仲轩挥挥手赶了下去。
“你怎么来了？”楚仲轩将果子往小哑巴那边推了推，小哑巴见状拿了颗吃起来，酸溜溜的，不知是什么果子。
楚仲轩看着他被酸的皱起眉头，又忍不住逗他。如今的小哑巴已然是男装打扮，那些老臣估计是从楚仲素那知道了他是个男子，多次上奏要处置小哑巴。
把楚仲轩逼急了，在朝堂之上发了脾气：“若是还有人再写这种折子上来，那朕这皇帝也不当了。你们再去找个不好男色的皇帝来。”
一句话堵了那些老臣们哑口无言，再看今日皇上脸色不太好，也不敢多加言语什么。
可小哑巴毕竟是男子，在后宫待着多有不便，楚仲轩就让人把他的东西搬到了自己的殿内，与自己同吃同住。
这老臣们一听不得了了，这还如何繁衍子嗣呢，听说皇上都不翻牌子了，那后宫的小主子们望穿了宫墙也盼不到皇上去啊。
可他们哪里知道，楚仲轩既是不去后宫，他在小哑巴这也讨不到好。如今身子没好全，小哑巴这人又不懂男女之事。每日真的只是同吃同睡而已，别的什么也不干。
楚仲轩想着，既然小哑巴的身份也捅破了，他就不放小哑巴回去了。
其实夜里楚仲轩抱着小哑巴说悄悄话时，也问过他：“朕放你回三竹村好不好？你想回吗？”
无论小哑巴的答案如何，他都能接受。
可小哑巴最后摇摇头说不回时，楚仲轩还是乐的抱着人在脸上亲了两口，把小哑巴弄了个大红脸。
小哑巴不回去了，楚仲轩也捡着巧了，成天乐滋滋的。本来想着等到了年岁再将后宫的妃嫔们都放出宫去，另觅好婆家。
子嗣的问题本是想着，若楚行愿意寻个福晋的话，生个世子过继了来。楚仲轩原本觉得自己没算岔的，可后来冒出了一个白无，将他四弟吃干抹净，这是楚仲轩始料未及的。
子嗣之说，就给搁置下了。
19：05
第二十八章
又回到当下，小哑巴指了指楚仲轩的肚子，楚仲轩看向自己的肚子，拉过小哑巴的手放在自己的肚子上，隔着衣物，小哑巴还能摸到里头包扎的布条。
“无事了，再修养阵子就好了。等朕身子好了，你想去哪儿，朕陪你去。”
小哑巴摇摇头，又从怀里拿了个红绳编成的小玩意出来，那是上次在金陵时，楚仲轩给他买的，没想到他还收着。
“你给朕这个做什么？”楚仲轩不解。
小哑巴又掏出了一副画，画里面有个小人，被一堆篮子围着，手中拿着一大串绳结。那绳结还特意用了红色的水墨，楚仲轩看在眼里：“你想拿去卖？”
小哑巴点点头，乐不可支的庆幸楚仲轩能懂他的意思。
楚仲轩思考起来，现下小哑巴住在自己寝殿内，白日里闲着无事，楚仲轩就特意让人在边上收拾了一个耳房出来让小哑巴编竹篮子用。
可这竹篮子成日放在殿内也不是事，小哑巴也没别的什么事，不识得几个字，你若是让他看书，也不见得他会啊。
又想起科考之事，楚仲轩有了主意，将画还给了小哑巴：“这竹篮子你就别编了，小哑巴，可想学认字？”
一听要学认字，小哑巴也不想着卖篮子了，高兴地点点头。只是这谁来教小哑巴习字呢？让修书处的人来吗？可小哑巴怕生，他说不清一件事就着急害怕，还是得找个小哑巴熟悉的人。
思来想去，楚仲轩把主意打到了夏礼头上，夏礼从小顾子那得知这消息时，惊的快要掉了下巴，往黑鹰身后躲了躲。
“别闹了，我若是没教好那位主子，皇上还不扒了我的皮。公公，您可以和皇上说说，小的不识字吗？”
小顾子弓着腰：“夏侍卫，皇上也说了，夏侍卫若是真不识字，那皇上就换个人做这御前侍卫了。为了前程，还望夏侍卫考虑清楚啊。”
夏礼觉得这会儿要是有个手绢，他就差咬着手绢对着黑鹰哭诉了：“你看，皇上他欺负我。”
似是感应到了夏礼的求助，黑鹰拍了拍夏礼的肩头：“放心，你若是不想做御前侍卫， 我的俸禄够养活你了。”
夏礼一脚踩在黑鹰的脚背上，黑色靴子沾了一个土黄色的脚印。黑鹰没有丝毫不悦：“公公，劳烦问一下，何时可以教小主习字，夏侍卫答应了。”
小顾子一听这夏侍卫总算没拂了皇上的意，喜笑颜开：“皇上给夏侍卫同小主安排了一处园子，明日小的带您过去。”
黑鹰点点头，替夏礼应下了。
金陵之战后，从楚仲轩回了宫，这是夏礼与小哑巴头一次正式接触。以往还是“林小主”时夏礼反而不觉得相处起来有何别扭，如今夏礼知晓小哑巴是个“男妃”，处处透露着怪异。
可主子毕竟是主子，夏礼面上又不敢表现出来，只得尽力适应。
要说起来，这件事还要怪黑鹰。夏礼回宫后特意和黑鹰说过小哑巴的男子身份，黑鹰当时的态度就是：嗯，我很早就知道了。气的夏礼几夜不让黑鹰上床睡觉。
如今宫里的人还是唤小哑巴一句“林小主”，除了沁心和莞香还在身边伺候着，怜安堂的其他宫人都分到了各宫里去伺候新主子了。
清早，沁心就拎了糕点随着小哑巴去了百阁园，那便是小哑巴用来习字的地方。
百阁园原先是楚仲轩还是身为阿哥时，与兄长弟弟们习字的地方。后来世事变迁，楚仲轩登基，却无子嗣，这百阁园也就闲置了。
昨日楚仲轩想起，便让人把这给收拾了出来，让小哑巴习字用。此处安静，不会吵着他。
夏礼想着要教小主子习字，反而昨日整夜没睡好，现下困意横生，恨不得偷偷打个盹。
他就不明白了，那些老臣哪个学识不比他好，怎么偏偏皇上就点名自己呢。
“小主，今日我们先习三个字，可好？”楚仲轩下了旨意，虽是习字，但也只是为了给小哑巴找点事做，不强求，不许累着苦着，他困了，饿了，就得让他睡让他吃，不许对他严厉。
夏礼欲哭无泪：“这哪里是教人习字啊，这分明是找了个借口供奉祖宗啊。”
一听能学三个字，小哑巴高兴极了。夏礼本想着教些简单的，可小哑巴像是原先就打定了主意，想学写楚仲轩的表字。
这倒是把夏礼难住了：“小主子，这皇上的名字哪是属下能教的啊，这是大不敬。还请小主换几个字好不好。”
小哑巴不知道为何不能写“楚仲轩”的表字，但既然夏礼说不能写，那就不写好了，只得跟着夏礼学其他的。
小哑巴只看过教书先生在课堂上带着一堆学生习字，成日摇头晃脑的背书，当时的小哑巴觉得万分有趣。今日夏礼这样一对一，他反觉得有些拘谨。生怕自己哪里学错了，便更是小心翼翼地打起十二分精神。
一直学到晌午，沁心在边上提醒：“小主，该用膳了。”小哑巴这才停下。
夏礼早就饿的不行了，见小哑巴迟迟没有用膳的打算，偷偷摸了好几回肚皮，心里责怪黑鹰为何不知道为自己准备些吃食。
“夏侍卫，我们小主问您要不要一同用些糕点。”沁心将盛满了糕点的小盘从食盒中取出，放在桌上。
红的白的绿的，显然不少。夏礼爱吃甜，看着桌上的糕点动了心思，却迟迟未敢动。
小哑巴见他不吃，又亲自拿了递给他，夏礼伸出双手接了。
下江南时，因要瞒着身份，所以没有这么多拘束。可如今不同了，小哑巴是宫里的主子，还是皇上放到心尖尖上疼的人，夏礼哪敢造次啊。
吃完了糕点，沁心又从食盒里拿了几颗酸梅递给小哑巴，小哑巴别过头不想吃了。沁心却哄着：“小主，您吃了吧，这个消食用的。皇上说了，您又不用午膳，就吃这些糕点，回头肚子不舒服了又叫疼。”
小哑巴觉得自己哪有那么矜贵啊，肚子就疼过那么一次，是因为吃撑了。后来楚仲轩每日都要他吃这果子，他都吃腻了。
见小哑巴还是不愿吃，沁心只能使苦肉计：“主子您就吃一颗吧，您若是不吃，皇上知道了，要罚奴婢挨板子的。”
沁心这话不假，楚仲轩那些好只是对小哑巴，这做奴才的要是不能照顾好主子，那就是得受罚。
果然，小哑巴一听沁心会受罚，就只得赶紧挑了一颗小的，放入口中。
夏礼在边上觉得酸的很，倒不是觉着这果子酸，而是觉得楚仲轩这对小哑巴的宠爱让人觉得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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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九章
到了酉时，小哑巴被喜公公叫了去与楚仲轩一同用晚膳。
楚仲轩本是不急着用晚膳的，可是怕今日是小哑巴第一日习字，学得厌烦，就比往日早用了晚膳。
桌上摆的都是小哑巴爱吃的，喜公公给楚仲轩布菜，楚仲轩吃的极慢。小哑巴可等不及，都不用沁心动手，小哑巴就给自己夹了满满一碗。
宫人们也都习惯了，这小主子就算这般没规矩，皇上也不会责怪什么。反倒是觉得可爱的很，看着皇上拿小主子没办法的样子，百看不厌。
小哑巴时常吃了一口这菜觉得好吃了，就要给楚仲轩碗里夹上一口。本来超过三口的东西，皇上是不能再动的，这菜便要撤下去，好些日子不能上桌。
可小哑巴不怎么挑食，总是觉得道道菜都好吃，道道都要给楚仲轩给夹上一口。楚仲轩都一并受了，偶尔有实在吃不下的，就不吃了，让喜公公交代下去，这菜式明日还要上。
回回如此，楚仲轩倒是觉得自己养伤的这些日子被喂胖了不少。再反观小哑巴，抱在怀里还是没有二两肉，那背上的骨头都硌的人手疼。
“今日习了什么字？”用完了晚膳，沐浴完上了床，楚仲轩将人抱在怀里，食指绞着小哑巴的发丝绕了三圈又放开去，反复几次，小哑巴不许了，将头发藏起来不让楚仲轩玩。
不许就不许，楚仲轩也不恼，又将腿搭到小哑巴腿上，小哑巴的力气不如他，是怎么动都动不了。小哑巴寻思了，明明吃一样的东西，怎么自己这身量也不见长呢。
“今日夏礼教你习什么字了？你不告诉朕，是不是他没教？还是你没学会？他可为难你了？他教的好不好？你不说，那就是他没教好，朕这就去叫人把他抓来。”楚仲轩问了一连串，小哑巴一句话都插不进来，急的咬了楚仲轩的手臂一小口，没下力。
楚仲轩被逗得直乐，用了双手去抱住小哑巴：“行了，朕逗你的。今日学不会，就明日再学。”
原本还闹腾的小哑巴此刻没了动静。楚仲轩以为自己原先说的话吓到小哑巴了，放开了人仔细瞧：“怎么突然静了？”
小哑巴摇摇头，像是受了委屈，楚仲轩慌了，想着自己今日没做什么让小哑巴委屈的事，那就定是夏礼了：“朕这就去叫人把夏礼抓来问罪。”
不必值夜班的夏礼好端端的打了个喷嚏，把身上的黑鹰吓了一跳：“受凉了？”
夏礼万分不情愿的推了推黑鹰：“你快些，我明日还要去教小主习字呢。”
眼看着楚仲轩要起身去问罪夏礼，小哑巴赶忙拉住，摇摇头表示不是那样。楚仲轩不过是吓唬吓唬他，哪里真的会去问罪夏礼，就是想让小哑巴同他说真话。
楚仲轩又睡了回去，看着小哑巴坐在床上，拿了手指在他腹部轻轻滑动，楚仲轩差点把持不住。待写完三个字，楚仲轩才反应过来：“你是在写今日学的字？”
小哑巴点点头，这会儿轮到楚仲轩不好意思了：“小哑巴，你再写一次可好？方才朕走神了。”
小哑巴用手指抵着下巴想了想，就要下床去，被楚仲轩给拉了回来：“外头冷，想去做什么？”
小哑巴又用食指在空中划了两道，楚仲轩叹了口气：“你吩咐他们去就是了。”
“小顾子。”
“奴才在。”
隔着帘子，楚仲轩吩咐到：“你去拿朕的笔墨纸砚来，林小主要给朕写今日学的字。”
小顾子觉得，自己若是没有听错的话，楚仲轩的语气中还带着一丝骄傲。
待小顾子将纸笔拿来了，在桌上摆好了，退出门去，小哑巴这才起了身，可是被迫坐在楚仲轩腿上，说是这样才不容易受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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