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完,他解开安全带下了车。“为了有效利用人力节约时间,现在开始我们分开行动,你去医院。”
丢下这句话后,森予阖上了车门,接着他在路边拦下一辆出租车。不一会儿,车朝森予的视线范围之内逐渐远去……
即便森予的话是含糊不清的,但林葳却听懂了他的意思。森予所说的“医院”,就是刘炳延所在的那家医院。
林葳没有多想,调转车头,将车开往另一方向。
***
和林葳分开后,森予坐车来到泷川桥的一条旧街上。这条旧街已经有几十年的历史了,是晏城有名的贫民街。住在这条街里的人,大部都是一些孤寡老人以及游手好闲,混吃等死的地痞无赖。
不同于那些整日混迹于灯红酒绿交错,糜烂奢侈的发达城市中的混混。这里的混混,他们不追求新鲜刺激,更乐于平淡慵懒的日子。因为贫民街外表看上去总是一副破旧、落后。说的雅一些,总是一副与世无争的派头。像是衣锦还乡的老人,‘闲云野鹤’的地方。
然而在森予看来,这也是个卧虎藏龙的地方。
车开到了一处胡同口,胡同太窄,出租车开不进去,森予便下了车。胡同尽头处是一扇古老破旧的木门,进去后是一片院子。院子两侧种满了花花草草,缸口大小的鱼塘。由于季节原因,池水清澈异常,一眼见底,藏不下任何污秽。
森予熟稔的进了屋,堂屋中间的木椅上躺着一位五十多岁的中年男子。一旁桌上放着一只旧式收音机,里面正唱着戏。
“今天不做生意。”
森予二话不说,从怀里掏出一个信封放在收音机旁。信封鼓鼓囊囊的,不用说也知道里面装的是什么。
中年男人这才抬眼,认真打量起了眼前的人。他微微眯起眼,“你找我…不是为了换面。”
“换面”在这里属于行话,‘改头换面’里的‘换面’。只是这里的‘换面’有些不同,说的现代化一些,就是“更换面貌”俗称—整容。
森予从怀里掏出一张照片,递到中年男人面前。“见过他吗?”
中年男人接过照片,仔细瞧着照片里的人像。乍一看有些眼熟,细想几秒,立刻想了起来。
“这个人我没见过,不过我倒是用过他的样貌。”
对于他的回答,森予并不感觉到丝毫意外。“你确定就是这个人?”
男人笑了笑,“我杨八面活了五十几年,换了不下百张人脸,任何人只要我见上一面,我就能永远记住他的样子。”
这个自称“杨八面”的人,在旧街一代甚至整个晏城都没什么名气,但总有一些人听过他的名字。杨八面是一位外科整形医生,但没人知道他的医术从那里学得,更没人知道他为什么要隐居在这种地方。
杨八面自顾道:“三年前的一个雨夜,有个男人突然找到我,当时他手里提着一箱钱。他见到我后,第一件事就是从衣服里侧的口袋里掏出一张照片,那照片中的人就跟你这张照片中的人一模一样。他当时说了一句话,让我对那男人的印象很深。”
“他说了什么?”森予问。
“我要跟他的脸一模一样。”说着,杨八面从椅子上起身,继续道:“他那箱钱可不少,我当时就答应了。”“当然,手术是很成功的。”
森予接着问:“你还记得那个男人的样子吗?”
杨八面点了点头,“当然记得,我刚才已经说过,任何人只要我见上一面,我就能永远记住他的样子。”
半小时后,森予离开胡同,他从西裤一侧的口袋里掏出手机,发现两条未接来电,都是陆凌风打来的。
森予立刻拨了过去。
“又有一起命案,地址发给你了。”
第三起案件发生在晏城秣陵街道的一个旧式居民楼中。此案死者为男性,罗大志,四十一岁,无业游民一个。
他还有另外一个身份——潘晓梅的丈夫。
专案会结束后,陆凌风立刻赶往之前潘晓梅所在的医院。到了医院,在医院的监控录像中找到了嫌疑人潘晓梅的身影。
潘晓梅之所以能逃出医院,也没用什么恶劣的手段。由于潘晓梅在被送来医院之前,她一直都是以“闫吴夫妇案件“的第一发现者身份。专案会上,森予进行了现场重建,分析案发现场的一些物证线索时,发现了这位保姆很多可疑之处。在此之前,没有任何人曾对她有过怀疑。因此,陆凌风在看管潘晓梅时,只派了队里唯一的一位女警——程澄澄。趁着程澄澄上厕所的功夫,一直假寐的潘晓梅迅速离开病房,逃出了医院,行踪不明。
由于她不打任何招呼,无缘无故离开医院消失不见这一行为,因此她的嫌疑越来越大。
与此同时,孙弈博也查到了“潘晓梅”的真实身份,名叫刘玉玲,并查到了她在晏城居住地址。
陆凌风等人以最快的速度赶到刘玉玲家,等众人来到她家门前,敲了数次无人回应。就在他们准备破门而入之际,离门最近的陆凌风,从周围的空气中,明锐的嗅到了一股淡淡的血腥味儿。有着多年出入命案现场勘察经验的陆凌风,脑子力很快便闪过一个念头
——有命案。
果不其然,当他们打开房门的那一刻,首先映入眼帘的便是一具血淋淋的尸体。
第46章 降头术二十
森予坐车来到了陆凌风给他的那个地址后,就看见楼下停了数辆车。其中几辆时勘察车,但其他几辆车很明显不是私家车更不可能是警员开来的。住在这种旧式居民楼里的人,绝大部份经济上都不富裕。
当然,森予心里也有了答案。
果不其然,狭窄逼仄的楼道里挤满了一群人,无非时一些报社记者。其中还夹杂几个不明事理的孩子,在人群里东张西望。
案发现场在三楼的六零一室,有几名看守案发楼层的警员认出了森予,替他开辟出了一条道。就这样,森予在夹杂着潮湿霉味以及一些从人身上散发出来的汗味中楼道里解脱出来。结果还没走到案发现场的门口,又被一股浓烈的血腥味包围住。
森予站在门口......从血腥的浓度来推断,死者为一人。
这时,陆凌风打开门从屋里探出了身子,递了双鞋套给他。
“怎么才来?再过一会儿该收队了。”
森予没说话,跟着陆凌风径直走进了屋,进屋的瞬间,便看到了离门仅几步之遥的一具男性尸体。男尸呈大字型平躺在地板上,头朝门的方向,身上只穿了一件体恤,已经被血浸染看不出实际的颜色。左脚上穿了一双人字拖,沾满早已干透的血迹,右脚赤裸。
引人注意的是,男尸左手呈握爪状,显然男尸在死前,手中握着什么东西。
客厅的地板上有大量血迹,其中有几处是擦拭状血痕,屋内墙壁上也分布了几处甩溅状血迹。
徐谨言已经完成了初步的尸检工作。
森予将视线停留在了男尸身上,轻轻地嗅了嗅。
“死者生前喝过酒,量还不少。”
徐谨言“嗯”了一声,接着道:“死者口鼻处能嗅到酒味,死前是喝过酒的。我们刚到现场时,尸体体表尚有温度,角膜清晰,尸斑尚未形成。按压死者腹部伤口还有血液流出。所以我推测死亡尸检不超过一小时。死因初步判断为肾脏破裂导致的大出血死亡。另外,死者身上没有任何与人搏斗的痕迹。”
说着,徐谨言推了推眼睛。“我们刚到现场时,发现死者左手中握着一把宽为四厘米,直径为十二厘米的刀…总的来说,这位死者的死状同前两起案件中的死者的死状如出一辙。”
“这起案件与前两期案件有很大联系,”陆凌风不知何时来到二人身后,突然开口道。
森予注意到了他手里正拿着的一个物证袋。
“这是从现场找到的,是不是很眼熟?。”
只见物证袋里装着一块暗黄的布料,上面呈现出一副诡异的人头画像……这与森予之前在前两起案件现场找到的那两块布基本一致。
“死者名叫罗大志,四十一岁,是嫌疑人潘晓梅的丈夫。三年前曾在一家国企工作,后来辞了职在家,一直是无业状态。两年前同潘晓梅结了婚,两人一直没有孩子。这个罗大志在街坊邻里那里的口碑很差,平时好吃懒做,除了酗酒还赌博。”
不过话说回来,罗大志同前两起案件中受害人的身份差距很大,无论是刘炳延还是闫国俊,都是有钱有势的人。从住处上来看,罗大志经济因该不富裕,像他这样的人是怎么跟刘炳延、闫国俊扯上关系的?”
森予没有接话,而是走到里屋转了一圈,随后又走到厨房,厨房角落里摆放着一张四方桌一把椅子倒在一边。桌子不大,上面有两个盘子,其中一个盘子里还有几粒没吃完的花生米,另一个盘子里仅剩几块夫妻肺片。旁边有半瓶酒,一旁还放置着一个酒杯,酒杯里还残留着少许酒。
森予旁若无人的开口:“死者原本是坐在这个位置喝酒,中途离开了,当时已经处于神志不清的状态,绊倒了椅子,死者没有扶起椅子的意识。”随即森予转过身,朝着厨房灶台方向,“随后死者走到这里,抓起一把水果刀...不过,他并没有直接捅向自己,而是走到客厅。”
森予来到客厅,接着道:“在这个位置,他将刀扎进腹部,血很快从伤口处流出,滴落在地板上。死者猛然拔出刀,在空中胡乱挥舞之后,又继续朝前走了几步,在此期间,右脚上的拖鞋滑落,被顺势踢到了沙发底部。”
说话间,森予已经走到沙发位置,用眼神示意陆凌风。陆凌风叫上一旁的李宽,两人走到沙发两侧,合力将沙发挪动了位置,果然在沙发底下找到了另一只沾有血迹的拖鞋。
陆凌风“嘿”了一声,问:“你怎么知道鞋子掉到这里了?”
森予走到刚才的位置,指的地板一处的血足印道:“这处足印前端又擦拭状痕迹,很明显是脚板与地面摩擦留下的。血迹前端呈尖状,血迹较淡色浅。能造成这种痕迹往往是脚板于地面接触时,着力点偏于脚尖处。正常走路时,在什么情况下,我们会将着力点偏于脚尖?
很显然是遇到了阻碍物。所以我推测当时死者右脚上的鞋掉落在这个血足印的位置,由于死者当时神志不清,毫无意识地将鞋子踢去了别的位置。只要将这处血迹尖端方向延伸,就不难猜出鞋子的大致位置。”
说着,森予话锋又一转。“不过这不是重点,重点是,当时屋里一定还有另外一人,一步一步引导着死者做出自杀式的行为。”
陆凌风点头,“没错,要不然罗大志也不会从厨房里跑出来,再自残捅死了自己。而是在厨房拿到刀之后,直接捅自己就完事了。当然从他尸体躺着的位置也能判断出,罗大志是头部靠近门口,说明他当时是想要往门口走。显然这也不是为了呼救,更像是在追逐着谁。”
没一会儿,姜阎从屋外走进来。
“老大,我从住在四楼的一位大姐口中打听到了一条线索。那大姐就住罗大志家楼上,案发当时,她刚好准备出门,就突然听到楼下传来一个声音,像是什么东西砸在地上。她没多想打开门准备出去,刚好看到住楼下的潘晓梅正往楼上走。那大姐说,当时潘晓梅脸色苍白,看到了也不打招呼,直接往楼上走。因为平时跟潘晓梅很少打交道,她也没在意。”
陆凌风盯着地上的血渍,下意识地摸着下巴,“这么说,当时在场的人就是潘晓梅。”
姜阎,“果然是最毒妇人心啊,看到丈夫身受重伤,见死不救,这是有多大的仇恨啊。一般人遇到不认识的人受了伤也会打个急救电话,更不要说是自己的家人了。”
森予突然开口,问:“你刚才说潘晓梅往楼上走?”
姜阎愣了下,想了想道:“是啊,那大姐说的。”
陆凌风神色一凛,“她家住三楼,她为什么要往楼上走?”
刚说完,他脑海中有个想法一闪而过。陆凌风抬起眸子,与森予四目相对......几秒后,猛地反应过来。
“操!坏了。”
随即陆凌风猛地冲向门外,姜阎被他突如其来的反应整懵了,愣在原地,就见森予不紧不慢的也走出了屋子。
旧式的居民楼没有电梯,陆凌风置好一口气爬到十一楼,来到顶楼的天台。来不及喘气,目光在天台四周逡巡一圈,等他走了几步,一转身果然在身后的一处看到了一个身影。
“潘晓梅!”陆凌风低吼道.
潘晓梅猛地转过身,此时此刻,她就站在天台边,只要再往前走两步,她的脚底就能完全脱离地面。
走到如今这一步,是她预料中的。
陆凌风停下来,佯装喘气平稳呼吸,一双眼直直的盯着潘晓梅红肿的双眼。
“刘玉玲,”陆凌风突然换了个称呼,声音也低沉缓和下来。
“你先…”话还未说完,就被潘晓梅打断。
“你别过来!”边说着,边缓缓往后退
陆凌风止住脚步,双手向上举起,做出一个类似投降的动作。“好…我不过去,我只是想跟你谈谈,可以谈谈吗?”
“没什么好谈的,你们不是已经查到了?是我杀了闫国俊这个人渣和他的老婆,还有罗大志这个废物,他们都是我杀的。”说着,潘晓梅突然想到什么,冷笑一声,又补充道:“只可惜没有看到刘炳延那个人渣是怎么死的。”
森予也走到了天台,只是他并没走到潘晓梅的视线范围里。
“你为什么连你丈夫也杀了?”
潘晓梅冷笑一声,眼神里满是憎恶,“丈夫?他配么…这个人渣畜生,要不是为了接近他们,我会嫁给他?这些年,我没有一天不盼着他们死。
老天有眼,我也终于等到了这一天,眼睁睁看着他们一个个下了地狱,我的愿望终于实现了。”
陆凌风:“刘炳延的老婆霍婷芬也是你杀的?”
潘晓梅将目光与之对上,片刻后才开口:“没错,也是我杀的。”
“那么,请你告诉我,你是怎么杀的霍婷芬?还有闫国俊以及他的妻子吴玉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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