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北晏看着他,就像在看一条贪吃的狗,瞪他,“老子还没把你喂饱?”
情动过后的眼尾残留着眼泪,偏偏做出一副怒目瞪人的模样,加着唇红齿白,看得贺琮喉咙晦涩。
他的喉结上下动了动,因为聚会时间快到了,***有些恼怒,泄愤似的一巴掌甩在黎北晏屁股上。
“别他妈勾我。”
“草!”
那一巴掌丝毫没收着,用力拍了个响,黎北晏半边屁股又痛又麻。
他手伸过去拉贺琮的耳朵,咬着牙威胁,“你再打我试试?耳朵给你揪下来。”
像只急得要跳墙的兔子,一点都不吓人,看着还怪可爱的。
贺琮平时没什么表情的脸上,对着黎北晏笑了,嘴角翘到很高的弧度,随便一看就知道他心情十分好。
“你再不松手,我就把割你二两屁股肉,下酒。”
成熟英气的俊脸,一开口净说些不要脸的话。黎北晏对贺流氓甘拜下风,
懒懒地抱着他,疲倦地打了个呵欠。
回他之前问的话,“稍微正式点,其他的你看着办吧。”
“好,你先去躺着。”
黎北晏背对着衣柜,听到贺琮挑选衣服,衣架碰撞发出的声音。不久后安静了,贺琮提着选好的衣服,把躺着的人从床上拉起来坐好。
贺琮蹲下来,把黎北晏的脚拉过去放在他的膝盖上,穿上一双黑色袜子。
等男人替他穿好内裤,黎北晏实在累得不行,又躺了下去。
然后屁股又被老男人打了一巴掌,“起来,裤子还没穿。”
“我要睡觉。”黎北晏不理他,侧身闭了眼,想在床上睡会儿。
贺琮却不肯放过他,拉着黎北晏的手把他整个人拽起来,黎北晏气不过,一脚蹬他腰上,贺琮皱着眉头,看到他满脸的不耐烦,知道今天***做狠了。
他的眉头才又舒展开,却依旧不退步,“时间不早了,你把衣服穿好,下楼吃东西。”
“吃吃吃,一天就知道让我吃!我他妈少吃一顿难道会死吗!”黎北晏坐在床沿上,一直忍着的情绪全部倾巢而出,冷着脸朝贺琮发火。
结果对面贺琮的脸色比他还黑,伸手拍黎北晏腿上,发出清脆的响声,跟之前轻飘飘的一掌比起来,可痛多了。
他咬着牙道:“你再说一遍。”
黎北晏望着腿上的五根手指印,和残留下的清晰的疼痛感,觉得很委屈。
贺琮站起来,眼里的温柔全不见了,凶狠地盯着他,“黎北晏,刚才的话你再敢说一遍,我饶不了你。”
许久没有被贺琮用这么冰冷的语气警告,黎北晏端端坐着,整个人怔怔地,回想自己刚才说的话。
这个老男人真的好小气,“我开玩笑胡说的,你好端端又生什么气!”
贺琮把上衣扔到他手上,“自己穿,穿好了下楼吃饭。”
黎北晏对着他离开的背影,虚空连踹了好几脚。
奈何老男人太厉害,黎北晏只能在他眼皮子底下把饭吃完,跟他一起上车。
之前面试和学校的几位领导见过,程夏私下也打过招呼,一群人对他们很是客气。
贺琮在商场沉浮多年,为人处世八面玲珑,这会儿穿了一身不是非常正式的休闲西装,卸下平时生人勿近的架子,看起来竟让人觉得好亲近。
他和几位领导谈天说地,几句话便让人打开心扉,和他细细攀谈。贺琮没有丝毫不耐烦,反而听得很认真,说到关键处还能恰到其分地给出反应。
要不是这么多人看着,黎北晏都想要拍手叫绝了。
最后五十岁的校长端着酒和他碰杯,一口一个小老弟地叫着,黎北晏在旁边听了,忍不住为他捏一把汗。
校长又把目光投向黎北晏,发表了好长一番欢迎词,黎北晏笑着说谢谢,要是没有贺琮,他们怎么会和自己相处得这么好。
饭局结束,贺琮叫了代驾,把几位领导送回去。他牵着黎北晏的手,外套搭在臂弯里,两个人迎着晚风,沿街慢慢往家的方向走。
“幺儿。”
“嗯?”黎北晏侧过头看他。
贺琮停下,往他的方向走近了一步,“帮我们把眼镜取掉。”
黎北晏伸手把金丝边眼镜取下来,腰被贺琮搂住,他整个人被男人抱进怀里。
大街上人来人往,贺琮却不管不顾,低头吻着他。
有风吹过来,路灯下黎北晏的头发被风扰得纷乱,他睁开眼,看见路灯下的黑色阴影,一高一矮,紧密地贴在一起。
黎北晏抓着贺琮的衣襟,“对不起,以后我不会再说那样的话了。”
贺琮微微退开一点,用手狠狠戳他的额头,“该打。”
黎北晏又抱着他,贴在贺琮耳朵边叹气,“可我们总有……的那一天啊,真到了那时候怎么办?”
黎北晏感觉到贺琮的脊背忽然僵直,等了很久,也没听到他开口说话。他松了手,往后退开,看到贺琮面色低沉,满目湿润的猩红。
他望过来,一字一句地说:“黎北晏,你他妈闭嘴。”
贺琮在难过。
黎北晏心疼地吻他,心里骂自己好好的为什么又要说那种话出来煞风景。
贺琮伸开双手,用巨大的力道回抱住他。
不能失去黎北晏。
黎北晏才后知后觉自己好糊涂,一遍遍用“死”这个残酷的字眼刺激贺琮,他花了多大的心血,熬过了多少寂寞的时光才和黎北晏在一起,怎么能,承受得住他不在呢。
“对不起,对不起……贺琮,对不起……你不要难过了,我看了好难受。”
黎北晏几乎快被圈进贺琮的身体里,在他密不透风的怀抱里艰难喘息,贺琮偏过头,用力咬住他的肩膀。
黎北晏痛得一抖,侧过去看到一个红红的咬痕。
贺琮嘶哑道:“这是惩罚。”
第58章 贺念
时隔多年回到校园,提笔写教案的时候黎北晏以为会觉得生疏,可手拿着钢笔,一会儿功夫教学过程便跃然纸上。看着班里那群孩子,就想到曾经小小的贺念,可爱乖巧,再怎么调皮黎老师也凶不起来。
重回专业领域,一切困难迎刃而解,黎北晏在课堂上如鱼得水,每天回家和贺琮吃饭的心情,明显比从前好。
客厅里,贺琮坐在沙发上,两腿开开,手里拿着平板滑开屏幕,黎北晏挤在他双腿间,坐到地毯上,面前的茶几铺了一跺试卷,他拿红笔慢慢批改。
长时间伏案工作脖子有些酸痛,黎北晏动了动,身后的贺琮察觉到,手伸过来贴到他脖子上,轻轻地揉了揉。
黎北晏没有回头,用红笔在卷子上满意地打了一个红勾,笑着说:“你眼睛长我背上了?”
贺琮没说话,对着平板工作,手上给他按摩的动作却没停。
贺念去补习班了还没有放学,阿姨回了自己房间休息,客厅静悄悄的,只有他们两个的呼吸声,和卷子翻页的脆响。
黎北晏就这样坐在地毯上,靠着贺琮的脚,把所有卷子批改完。红笔刚刚收好,贺琮精准地抓住时间点,伸手把他从地上抱起来,放到他腿上。
黎北晏的视线终于和贺琮齐平,疲倦地对着他打了个哈欠,贺琮把他落下来的长发缠在手指上,靠过来亲了一下。
“困了?”
“嗯,这段时间准备学生的半期考试,每天都要守早自习。”
“累不累?要不你回来,不干了。”
黎北晏伸手把贺琮又皱起的眉头,平整推开,“我忙着评优秀教师,你别来捣乱。”
“……”贺琮喉结动了动,说:“你很优秀。”
“那还用说。”黎北晏从他怀里起身,“你到时间该吃药了,我去给你倒水。”
安医生交代过,一天一次,要按时吃药。贺琮表现配合,抓起一把药仰头就着水全吞下去。黎北晏不放心,又让他把剩下的半杯水喝完。
黎北晏捧着贺琮的脸,亲了又亲,“明天周六,之前和医院预约了,明天上午你得去做常规检查。”
抑郁症的药吃多了,怕影响肝脏,每隔一段时间,黎北晏就陪着贺琮去医院检查。
这几年倒是相安无事,安医生也在根据他渐渐好转的病情,减轻了药量。
贺琮没有异议,安排好工作,开车去医院。
没成想在同一层碰到好久没见的程夏,脸色不好,身形消瘦,像被谁硬套进了一套过于宽松的不合身的西装里。
黎北晏望了眼他身后,没看到人,只有他一个。黎北晏抓住程夏的手,拖到角落,“你到这里来做什么!”
上一次见他,还是两个月以前,当时程夏精神虽然不太好,但也不至于现在这样差。
“来医院还能做什么?生病了,所以来了。”程夏背靠在墙上,领带松松垮垮地系着,手腕上时常带着的精致手表,现在空空的没了踪迹。
黎北晏听他用不在乎甚至轻挑的语气说出这句话,心里突然一阵火,“程夏,你看看你现在像什么样子?你生了什么病?主治医生是谁?给我说清楚!”
“感冒而已,不用担心。”
“你老婆怎么没有陪你一起来?”
程夏“嗤”了一声,“本来就是商业联姻,私底下谁会和对方有交流。说到这个,下周你就能看到我们离婚的消息。”
黎北晏知道他们两个,迟早有这一天,曾经甚至还猜过程夏的婚姻,最多只能持续一年。结果他咬牙熬到如今,整整7年,才谈离婚。
即使是当年程夏抛弃傅家光环,在无数小公司底层打工,也穿得清爽干练。如今他资产雄厚,却萎靡不振。
“待会儿替我跟贺董问个好,我先回去了。”程夏从烟盒里抽出一根烟,夹在手指上,没有点燃,走去外面的停车库。
贺琮的检查结果没有问题,身体状况健康,黎北晏从医生手里接过检查报告,仔细看了又看,好久都不愿松手。
上了车,贺琮把报告拿过去,“这下你该放心了。”
“嗯。”黎北晏想了想,又说:“我刚在医院碰到程夏了,他出了些状况,我不太放心,下午我去他那儿看看。”
“贺念下午的英文演讲比赛你不去了?”
“他聪明,肯定没问题,你陪他去吧。”
“那晚上我们来接你一起吃饭。”
“好。”
傅奕走的那年,黎北晏怕程夏出事,找他要了家里钥匙。开门进去,客厅空荡荡的没有人,黎北晏依次打开卧室,书房,最后在游戏室找到人。
这套房子是程夏结婚前买的,装修设计由傅奕负责,他喜欢打游戏,大魔王就专门给他划了一间面积最大的房间。
房子没有女人居住的痕迹,浴室里还放着当年傅奕的剃须刀,和最爱的BVLGARI男用香水。
黎北晏靠在墙上,伸手敲了敲打开的门,程夏回过头看到他,脸上没有惊讶,倒像是知道他会来的样子。
“你吃东西了?”
程夏说:“没有,你给我煮碗葱油面吧,卧个荷包蛋。”
这是他在黎北晏这儿的经典菜单,也不嫌腻味。黎北晏把人带到餐厅,程夏上身趴在中间的大理石案台上,头偏过去看缓慢敲击石面的手指。
黎北晏把蓝色陶瓷碗端到他面前,“先吃东西。”
程夏坐起来,无精打采地拿起筷子。等他吃完了,黎北晏开口问:“发生什么事了?”
“我哥手里握着股权,这么多年来却连一次股东大会都不肯参加。”
“奕哥可能见了你心里会难过。”
“我也不求他出现见我,可凭什么啊,他白手起家的公司,凭什么甩给我一个人。”
程夏被傅奕的无情逼到绝路,眼下一片暗色,他说:“平时没有电话就算了,每年春节我都守着手机,就盼望他递个消息回国,7年了一次也没有。”
“他恨我,这是他对我的惩罚。”
那时候形势所迫,傅家父母甚至以命相逼,程夏哪能招架得住。他结婚,是因为他不想看到傅奕和不爱的人被婚姻所困,互相折磨。
可是傅奕不懂。
他定居国外,吝啬言辞,7年里一个字也没往国内递过。
黎北晏给程夏倒了杯水,放到他手里,“程夏,你已经做得够多了,放过你自己吧。”
他说:“我又怎么不想,可情感战胜理智,我没办法不想他。”
黎北晏说:“程夏,要不算了吧,给自己机会,重新开始另一段感情”
程夏漫不经心地笑了笑,“贺琮失忆不记得你是谁的时候,南屿说带你走,你怎么不走?”
“……”
程夏又说:“申城小少爷从戈壁追到北京,你又为什么不动心?”
黎北晏明白他在说什么,程夏低下头,失落道:“烙印是傅奕亲自一层一层给我打上去的,除非我死,这辈子都不可能忘掉他。”
黎北晏守着程夏吃了感冒药,又押他回卧室睡觉,忙完出来,看到等在外面的车,却不是贺琮。
“贺董在哪儿?”
“他带着小少爷回去了,派我来接你。”
黎北晏坐进车里,一路上忐忑不安,究竟发生了什么事,能绊住贺琮的脚,让他一个人回去。
等进了别墅,客厅里的两父子一人坐一头,中间横了几米距离,“21世纪杯”全国青少年英语演讲赛的奖杯摔在地砖上,四分五裂。
贺念垂着头,对面的贺琮脸色不悦,黎北晏刚踏进去,父子俩的目光霎时全投过来。
黎北晏把奖杯捡起来,把零件摊在茶几上,小心地把“一等奖”三个字拼完整。
“我才离开半天,你们又怎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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