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留香道:“他并非自愿的。”
琵琶公主抱着膝盖看着跃动的火苗,痴痴道:“有楚香帅在这里,谁能强迫他一个大活人走掉呢?”
胡铁花嘟囔道:“说不得是你爹呢?我看他就挺不喜欢他的。”
任谁的女儿一颗心放在一个身体不好的小白脸身上,都不会开心的。
“不可能的,”琵琶公主脱口而出到:“爹爹不是那样的人。”
事实确实如此,可能龟兹王还没来得及动手,石观音就先得手了。
“难道你们也不知道他去了哪里么?”琵琶公主激动道。
楚留香斟酌着字句道:“他被一个人带走了。”
“是谁?”
“石观音。”
“石观音!”琵琶公主惊呼道。
这实在是一个恐怖的名字,琵琶公主不禁捂住了嘴,生怕自己这声惊呼被她听到。
看了她这表现,楚留香等人对石观音带给这片沙漠的阴影有了更深刻的认识。
琵琶公主心灰意冷,周怀瑾落在了石观音手里,他们几乎再也没有见面的可能。
她突然泪盈于睫,转身跪在地上道:“我知道你们都很厉害,是鼎鼎有名的大英雄,他是你们的朋友,你们一定会救他的是不是?”
“你别这样啊,”胡铁花跳起来,离她远远的,着急道:“我们这不是正在想办法呢吗?”
楚留香也道:“没错,我们正打算出发去石观音的老巢。”
琵琶公主瞪大眼睛,悄声道:“你们知道她在哪里么?”
石观音的窝巢是整片沙漠最神秘的地方,没有一个活人能说出那在那里。
楚留香和姬冰雁对视一眼,道:“现在有了。”
不过不是人,也不会开口说话,但确实他们现在所能唯一依赖的了。
琵琶公主擦干眼泪,没有在追问,聪明的人总知道什么是分寸的。
楚留香将石观音已经盯上他们父女的事情也告诉了她。
琵琶公主方寸大乱,她没想到他们自以为的保命符竟然也能成为要了他们命的东西。
但是极乐之星是他们复国的希望,他们不可能放弃。
果然龟兹国出了问题。
“这就是你们请那么多的江湖人的原因?”姬冰雁道。
琵琶公主苦笑道:“想必你们也看出我会武功了,可惜我这点功夫在高手眼里恐怕算不得什么。”
胡铁花道:“公主何必妄自菲薄,我看你还是挺厉害的。”
琵琶公主笑容艰涩:“你们提起这个,恐怕是在这些人里发现了什么吧。”
和聪明人说话就是不费力气,姬冰雁用欣赏的目光评估着她,若是这次龟兹王赢得内战,不出意外下一任龟兹国将迎来一位女王。
他做的就是中原和西域的生意,西域任何势力的变动都会对他产生影响。
和琵琶公主合作总好过和叛乱的新国王合作,后者可要贪婪得多。
“想要什么东西,就要先掌握他的全部信息。”楚留香道,“被请来的总比自告奋勇找上来的看上去更可靠一些。”
琵琶公主若有所思的咬着指甲。
“不过你最好不要轻举妄动,石观音不好惹,她手底下的喽啰就未必不厉害了。”姬冰雁道。
可以说石观音的赫赫凶名很大程度上有赖于她手底下的鹰犬,他们是这沙漠上无处不在的影子。
所以琵琶公主才那么害怕。
曾经有小国的国王醉酒之后出言不逊,当天晚上这个国家就换了一个新国王。
“我知道了,”琵琶公主打起精神向他们道谢,这个女人实在坚强,即使她的敌人比她厉害许多,也没有自暴自弃。
她的身上有着大漠赠予她的子民的品质——顽强、坚韧。
一个女孩子都有如此坚决的和石观音斗争下去的决心,没道理他们几个大男人畏手畏脚的。
琵琶公主亲自为他们准备了清水和干粮,在清晨的时候带着他们绕到了当初和周怀瑾见面的小水潭,咬着唇目送着他们离去。
直到风沙掩盖了三个人的背影,她才松开扣进树皮的手,一转身,脚底踩到了什么东西,一个打滑。
那是一枚圆润而有光泽的珍珠。
“原来落了一颗啊……”
作者有话要说: 周周:你们快来,她有病!QAQ感谢在2020-09-2812:50:51~2020-09-2917:45:08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深水鱼雷的小天使:艾斯的飞蛾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悬空扑碎14瓶;暮秋初五10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三十六章
被惦记的周怀瑾在石观音这里吃好喝好,除了需要穿着女装,没什么不舒服的地方。
石观音对着他伪装后的脸那叫一个耐心十足。
但这就足以叫周怀瑾的忍耐力消耗殆尽了。
他不是没试着和石观音动手,石观音看他就像看一个不听话的小宠物,他所有的反抗都成了博得关注的手段。
她只会觉得周怀瑾是寂寞了,无聊了,可是没有她的允许,没有一个人敢和他说话,即使进行必要的接触,那也是小心又再小心。
周怀瑾一时间在这里成了什么避之不及、不可言说的存在。
而石观音这个疯子是完全不讲道理的,明明早上是她叫人送了洗漱用品来,还逼着周怀瑾要穿只能穿女装,却对着周怀瑾洗干净的脸气到发抖。
“你为什么老是要我不开心呢?”
周怀瑾只觉得她不可理喻。
然而她又竖起一根手指放到唇上,“嘘!”
她盯着周怀瑾的眼睛看,满意地笑了,痴迷的拍手道:“好极,好极,原来是我想差了。”
她拉着周怀瑾的手道:“是我错了,你不要生我的气,好么?”
周怀瑾简直要被她的喜怒无常气笑了。
她既然放低了姿态,周怀瑾也差不多摸清了她的脾气,踩着她忍耐的边界挑衅道:“我生气又如何,不生气又如何?”
石观音叫他随便的出气,便是把这里都砸了也没问题。
周怀瑾砸东西干什么,他又没这个爱好,他只想打过石观音,逼她放过自己。
周怀瑾的攻击对石观音来说就像一阵风,完全造不成任何的影响,甚至她还反过来对他的招数进行了指导。
“这一剑倒还想点儿模样,谁教你的?是楚留香么?”石观音道:“你喜欢谁?他还是那个公主?”
“关你什么事?”周怀瑾闷头就是一击。
“他们喜欢你是他们的事,可是你若是喜欢上了谁,叫我怎么办?”石观音道,她低下头来停下来,捂着胸口,颇有几分可怜:“你怎么能喜欢上别人呢?”
周怀瑾气喘吁吁的停下来,汗顺着他的脸颊滴在地面上,石观音发了疯似的握住他的手,急切道:“你哭了,你哭了是不是?你为了别人——”她愤怒道:“我要杀了他们。”
周怀瑾甩开她的手:“这就是你杀人的理由?”
石观音看清了他的脸,得意地笑,摸摸他干燥的眼角:“你生气了,你为什么生气?我洗过澡了。”
她凑近了,在他耳边低声呢喃道:“我才没杀他们,是他们自己杀了自己。”
“没错,”她满意地点点头,“你不喜欢血,我怎么会亲自动手呢?”
“但你一定用了比这更可怕的手段。”周怀瑾捏紧剑柄道。
石观音怜惜的看着他泛白的骨节,心疼道:“麻雀的死关老虎什么事?你在惩罚我么?”
周怀瑾简直无法和她沟通。
然而石观音又道:“我知道了,你心疼他是不是?”
“谁?”周怀瑾一头雾水道。
“是了,是了,当初我就是这么傻——他,他自然也是不聪明的。”石观音又陷入了自己的世界。
没一会儿,她像是又清醒了过来,妩媚一笑,问道:“我美么?”
周怀瑾冷冷道:“你就像外面那些害人的花一样,叫人欲除之为后快。”
石观音开心道:“不叫人有欲望的女人还能算女人么?”
“我却不是女人。”周怀瑾道。
“你是我。”她吟唱般叹道,根本听不进周怀瑾的话。
正好周怀瑾休息够了,提了剑重新的指向石观音。
他们刚刚已经打过一场了,屋子里的家具就没有一样还是完好无损的,周怀瑾还不能很好地控制自己的力量,破坏力很大,实际上的杀伤力却没多少,不仅如此,由于体能消耗过大,他持剑的手臂微微颤抖着,像是挑了一担水那样的沉重。
他这一击甚至比之前还要软弱。
“你犹豫了,为什么?”石观音抚开周怀瑾刺过来的剑,靠在椅子上懒懒的拿起一朵花,亲昵的点了点他的额头。
“……”周怀瑾歪过头去,瞪她道:“那你怎么不躲?”
那一剑刺向了她的喉咙,以周怀瑾的本事绝对是伤不到石观音的,结果她很坦然的站在那里,反而是原本气势汹汹的周怀瑾刺到了一半,软了下来。
石观音高兴的顺着他的力度卸下了他的力道,免得他伤到自己。
周怀瑾为自己的犹豫而懊恼,但要他真的杀人,他又做不到。
“我怎么不躲?”石观音自问自答道:“你说我怎么不躲?你舍得杀我么?你会杀我么?”
“我不想杀任何人。”周怀瑾握紧了剑道。
“你错了,出手却不想杀人,难道要等着别人来杀你么?”她很轻松的就收走了周怀瑾的剑,比划了这么半天,周怀瑾已经脱力了,她却还柔韧由于。
琅琊一直在周怀瑾自己手里,石观音并没有扣住他的武器。
因为她本身觉得周怀瑾构不成任何的威胁,即使他从这里逃跑过,可只要他还在乎别人的生死,他就不会再不听话。
“你不在乎任何人的生死。”周怀瑾道:“所以无论什么人死了,你都不放在心上。”他几近于困惑的问道:“难道这世上就没有一个你真正关心的人么”
“他们只会叫我觉得恶心。”石观音轻轻地抚摸着琅琊,看着剑身上倒映出来的重合在一起的模糊的剪影,满意的伸出一根手指弹了弹剑尖,发出一连串的脆响。
“那我又为什么要杀人?”周怀瑾反问道,“纵使你十恶不赦也不该由我来审判,自有王法、自有公道。”
“王法、公道、”石观音笑得弯下了腰:“我知晓你了,”她温温柔柔的看着她:“人都是两面的,你觉得我恶,那是因为你是善的。”
她为自己的这个“发现”感到快活,然而她想起来周怀瑾在和她对峙,又不高兴道:“你别惹我生气好么?”
看她又发了疯,周怀瑾盯着她的眼睛一字一顿的否认道:“我不是。”
石观音认定他这是在闹脾气,于是留下他好好的、安静的想一想。
她都明白了,他怎么还不明白呢?
周怀瑾坐在窗边深思,眼前只有那艳丽的花朵,随风摇曳。
“你又惹她生气了?”说话的是长孙红。
“我只是说了实话。”周怀瑾道:“你怎么敢来?”
“只要你脸蒙的好好的,我就不会死。”长孙红道:“啊,你应该不知道罢,早上那个小姑娘就是曲无容杀的,眼睛都剜出去了。”
那个小姑娘是来给周怀瑾送饭的,不小心看到了周怀瑾的侧脸,石观音当时并没有说什么,没想到背着他把人处理了。
长孙红充满恶意的笑着:“再告诉你一件事罢,师父他老人家马上就要处理掉楚留香他们了。”
她歪着头道:“你是不是在等他们来救你?”
周怀瑾皱起眉:“你再在这里我就要喊她了。”
她是谁,长孙红心知肚明,即使她在想看周怀瑾的笑话,看他无力的愤怒却也不敢真的造次,就像她恨着石观音,却也怕着她一样。
她的愤怒只敢朝着弱者和更弱者倾泻。
长孙红走了,面对周怀瑾的威胁,她也只敢跺一跺脚,一刻钟也不敢在这里多待。
对面走廊下匆匆走过来一位白衣姑娘,正是长孙红提到的曲无容。
周怀瑾心知她作为石观音的手下,应该没少替她处理这种事,知道是一回事,他还是很难带入到她本人身上。
他听到的故事并不是这样的。
曲无容还是一身冰冷的气息,满满的生人勿进的气场。
“师父请你去前面。”
周怀瑾只好起身,带着比她还不爽、还冷漠的气息跟着她走了过去。
他其实有点犹豫,因为他知道曲无容算是这里面难得的一个好人,但他却不确定她会不会帮自己,帮了自己又会不会给她惹上什么麻烦。
毕竟石观音很忌惮她,为此逼她自废了一条手臂,使曲无容再也不能对她构成任何的威胁。
但他又想起了曲无容曾经对自己的忠告,顿时希望和侥幸在他心里占了上风,在到达之前还是忍不住开口小声道:“石观音要对楚留香他们下手了么?”
曲无容目不斜视的走着,口中冷漠道:“惹了师父的人都只有一个下场。”
什么下场?
当然是极尽痛苦折磨的死去。
周怀瑾想到了那些无处不在的花朵,最后这里被付之一炬。
他又想起了另一个人,画眉鸟,一个心狠手辣程度不逊于石观音的人,该说不愧是石观音的徒弟么?只有曲无容一个例外。
23/78 首页 上一页 21 22 23 24 25 26 下一页 尾页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