掌柜收了五十根大金条,将地契规规整整地交到叶君晰的手上,他看着谢颜抱着蓝袍美人的胳臂就往店外走,搓着手暗自艳羡:又有钱,人又美,这要是真便宜了身边这位少年,岂不是太过暴殄天物了?不行不行,我得通知阁主一声,万一阁主能将其拿下,这古宅不又等于回到了我们宝林阁手中?
第56章 陆言阁主 “大师兄对我可真好,疼不疼……
“二位公子留步!”
掌柜抬手一呼, 从柜台后绕了出来,三两步追上笑眯眯地说:“我见二位公子像是初来我们徐州,远来的都是客, 我在这住了三十年,能为二位找些靠谱的家丁看家护院,二位意下如何?”
叶君晰正在思考这个问题,掌柜又说道:“二位公子可要管家?这诺大的宅院,打理起来也是十分费事啊~不要工钱, 免费给二位打理一个月,若是公子喜欢再留下也行。”
确实需要些凡人来给他们打打掩护,自己已离开凡间六十余载, 还是需要适应一下凡间的生活。谢颜也许要和他们学些凡间的规矩,就让他们住在外院就好了。
思及此,叶君晰点点头说:“好吧,那你让他们明日到古宅里来。无需太多, 加上管家十人足已。”
掌柜一阵点头哈腰,仿佛又卖出了一间宅院似的。
回了古宅后,谢颜去整理床铺, 叶君晰迫不及待地去了南厢房的卧鲛池, 池水滚烫, 洗去一身的疲乏。他靠着岸边渐渐睡着了。
“陛下?”
一个男子的声音从不远处传来,让刚从梦中醒来的美人十分困惑。未避免有凡人打扰, 谢颜已在宅院外头布了一层幻法结界,这声音又是从何而来?
三界之人竟这么快就来了吗?
叶君晰总觉得是自己听错了,略微掀开眼皮,确有一锦服男子向他走来,氤氤氲氲的热气模糊了他大部分视线, 看不清面容,却看得清身形,竟是和毕彦有九分相似。
猛然一惊,叶君晰想要撑坐起身体来,却因为池底滑腻,反而淹了进去。
美人连忙破水而出,将浸湿的发甩过头顶,他这下看得更清楚了,这人与毕彦几乎一模一样,只是他刀眉未断,黑眸无星。
难道这是宫哲彦的真身模样?!
叶君晰立刻拨水抓过几片梨花花瓣,轻轻一握,将其凝结成冰,朝着那男子甩了过去。
他无暇去看那冰片攻击的效果,抓过岸边的衣衫,从水中飞卷而起,将自己裹了个大概。
抬眼便将那与毕彦十分相似的男子,脖子脸颊之上添了几道血痕,却无大伤。
“你是谁?!”
“你是谁?!”
二人异口同声。倒是对面的男子先做了解释:“这是宝林阁的宅子,而鄙人是宝林阁阁主陆言,公子若不给我个合理的解释,我就要抓上公子去报官了。”
宝林阁阁主?那他便是个凡人了,难道是谢颜结错了结界?
他正在疑惑,陆言逼近两步,幽黑深邃的双瞳注视着他,竟让叶君晰有些后怕,他也不知道自己为何会惧怕一个凡人,也许是这张脸曾经让他心动又伤神。
美人微微侧过身体,扶着梨树耸肩而立:“我今日刚从宝林阁买下这古宅,银货两讫,如今是你私闯民宅。”
陆言抿了一下唇,并没有再上前,恭恭敬敬与他行了一礼:“抱歉,是在下唐突。”
“无妨,你走吧。”
叶君晰拢了拢衣服,目送那人离去。
第二日,他又见到了陆言,因为他就是昨日掌柜说的那个不要钱的管家。
大抵是陆言长得俊美,龙阳剑派内难得有这样的男子出现。叶君晰只觉得谢颜一双星眸恨不得黏上陆言身上。
索性就将这院子交给陆阁主搭理,毕竟他更加熟悉这里的一切。
叶君晰想了想带着谢颜去了镇上。
谢颜自从见过陆言,话就开始多起来了,马车里十句里七句不离陆阁主。
“大师兄,你觉得陆言长得好看吗?”
“尚可。”
“我看大师兄总是不正脸瞧他,还以为师兄不喜欢。不若我们把他赶走?”
“没有第一日就赶人走的道理。”
“也是,可我总觉得他没安什么好心。不收钱办差事,凡人什么时候也有这般觉悟了?嗯,我一定要盯牢他,万一他是想杀人越货。我们到时候还得找地方埋尸。”
叶君晰见谢颜一副跃跃欲试的样子,抬手就给他脑门上敲了个栗子:“不许下死手。”
谢颜一挑自己脸边的碎发,耸了耸肩膀:“嗯,那就只打断他的腿,总该行了吧!”
叶君晰勾起唇角,掀开车帘,他还未看清外头是些什么东西,谢颜就站了起来,激动地说:“师兄!大师兄!那有卖糖人的!快!师傅停一下!”
叶君晰也没想到这马车停得这般快,谢颜直直朝他扑了过来。
马车不大,谢颜个子却高,弓着腰差点狠狠撞在窗沿上,还好叶君晰及时抬手作为肉垫及时给他的头顶做了个缓冲。
少年连忙将他的手捉住,揉着手背笑着说道:“大师兄对我可真好,疼不疼?”
冰凉的指尖被他搓得发烫,叶君晰连忙抽回手下了马车。
谢颜紧跟着他身后,望向他的眼神像是会拉丝的麦芽糖。他有些不敢看,拿过做好的糖人递给谢颜,就自顾自地往前走。
谁知谢颜三两步追上他,将糖人杵到他面前,侧着头瞪圆了可爱的狗狗眼:“师兄怎么就买了一个?师兄不尝尝?”
街上行人熙熙攘攘,少年的星眸里全是叶君晰的倒影,好似这天上地下他的眼里只装得下大师兄一人。
星星在拨动美人的心弦。
他顿步不动,少年又道:“尝一口,我没吃过的。”
他鬼使神差地舔了一口,少年立刻将糖人抽了回去。放在嘴里嗦了起来,笑眯眯地含糊道:“哼哼,真甜!”
那个“甜”字像一记重箭,直击叶君晰的心脏,一阵酥麻从他的胸口窜到头顶,他感觉自己的头顶都冒了烟,耳朵更是烧得滚烫。
自己居然被谢颜撩拨得面红耳赤!?
叶君晰握拳在自己嘴边重重咳了一下,看见不远处有个摊贩在卖原石,连忙快步走上前,还觉得不够掩饰,又蹲下|身子假装在看玉料。
躺在席子上的摊主顿时打起了十二分的精神,一下子从地上弹起来,绘声绘色地给面前这位俊俏的公子说起自己的石头。
“师兄喜欢赌石?!老板我全买!”
谢颜跟了过来,抽出一张银票朝摊主甩了过去。
“够吗?”
摊主一看银票的面值,眼睛都直了:“够!够!”
“那你今日便收摊吧,把这些原石送到花容山那里的古宅里,交给一个姓陆的管家,让他把石头送到谢公子的房里。”
谢颜朝他伸出手,示意自己拉着他的手站起来。他刚握住,少年就快速起了力,怕他站得不稳,还从后揽住他的腰,一双会笑的星眸又撞在他的面前:“师兄,我把石头磨了穿个玉手链给师兄戴,好不好?”
叶君晰深吸了一口气,却难掩脸上的燥热,他实在不知道自己是以怎么样的语气说“好”。只记得自己一路上回去,便是连谢颜都不敢正脸瞧了。
原先在龙阳剑派,小师弟也是这样吗?
好像是,好像又不是……
他怎么觉得自己会有些心动?
真是……太奇怪了!
一回古宅,就见陆言站在门口迎接。叶君晰有些后悔,他实在不想见这个人。即便他十二分地确认陆阁主不是宫哲彦假扮的,可陆言的长相却时刻令他心揪。
然陆言这个管家做事我也十分得当,不到三日,就带人将古宅里里外外打扫了一遍,连雕龙盘椅都擦得蹭亮 。又从镇上拉来了一马车的食材,亲自给他们下厨。
挑不出错来,人家又不收钱。怎么好赶人走?
日子一晃就是半月,叶君晰靠在紫瓦亭柱边,盯着池塘中新入的花鲤出神。想起中午谢颜拧着眉头嘟着嘴,又是嫌萝卜淡了,又是计较肉丝切得太细的模样,美人微微弯起嘴角,竟觉得故意给陆言挑刺的小师弟有那么一丁点的可爱。
“叶公子。”
不知何时,陆阁主已站在他身后,默默地唤了他一声。
他微微转身,冲他一笑示意。让面前的陆言一愣。
化作凡人的叶君晰依旧不掩其清绝样貌,人如雪间寒梅,柔云沾月,连风华绝代四个字都形容不够。
一眼惊心后,陆言问道:“您也觉得我的厨艺不佳,所以改让谢公子做晚膳吗?”
叶君晰搓着手腕上的玉珠,那是昨日谢颜磨的手串。浅粉柔嫩绿、月白变枫黄……十八颗的盐源玛瑙花珠均是幻色,颗颗满色满肉,干净无杂。衬得美人玉腕更添妖娆。
时日久了,他习惯了陆言这副面孔,看着他心里想起的,不是毕彦却是小师弟。
他想吃谢颜做的酒酿。不知道晚膳会不会有,或许他应该去镇上买一点,偷偷放在厨房里,谢颜看见了应该会做?
“叶公子?”
“啊?”
叶君晰突然回神,有些羞愧地低下头:“不是,陆阁主的手艺很好。只是谢颜更加了解我些,做得更合我口味。”
“哦……是吗?”
陆言有些失望地退下了。他绞尽脑汁想讨叶公子的欢心,自认为凭自己儒雅的魅力应该可以吸引到美人,可总觉得像是隔了一座山似的。这究竟是为什么呢?
若说叶公子不好男色吧,但他与谢公子之间却总有那么一丝暧昧。
显然还是他不得叶公子的喜欢。
陆言一路走到厨房,看着谢颜公子喜滋滋地忙前忙后,心中更是瘀堵。
谢公子手法熟练地搓着丸子,眼皮都没抬一下,其实早已察觉陆管家在旁,心中耻笑他这个凡人竟想过来偷师?
不自量力,师兄是不会看上你这个凡人的,纵使你有我的真容,也无可能。
谢颜得意地勾起嘴角,突然感觉周身的凤凰神火又开始灼烧他的血液。忍不住一口血就要喷在面团上,连忙用手捂住嘴,鲜血顺着他的手指缝溢了出来。
平常明明不是这个时辰发作,怎么今日倒是提前了?
谢颜眼前一黑,差点就要倒下去,还是陆言稳稳地扶住了他。耳边是陆言忧心忡忡地询问:“谢公子,你怎么?来人……”
他连忙紧捏了陆言一下手腕,也顾不得这只手上还沾着血:“不要伸张!旧疾不要紧的,麻烦陆管家也不要告诉我师兄。”
陆言十分顺从地点点头,替他收拾了一番就离开了厨房。
在幽长的游廊上,陆言卷起了自己那只沾着谢颜血的袖管。
只见他手腕上的佛珠正隐隐闪着红光,陆阁主沉着眼眸,眼底满是杀气。
谢公子……你居然是只妖?
那我便更不可能将陛下让给你了……
第57章 妖孽现身 “不准通知魔界,否则我直接……
三界之中没有佛修, 只有凡间极少数意志十分坚定的和尚才能成为真正的佛修。而这其中就包括百年样貌如初的陆言。
关于这楠木老宅的故事,宝林阁掌柜说得不全对。
当年做了宰相的小和尚,确实想将古宅抵给宝林阁老阁主, 然机缘巧合老阁主发现这个小和尚却是自己遗失在外的孩子,他本就膝下无子,所以后来这宝林阁也就自然而然地传给了小和尚。
既知当朝宰相是自己的孩子,老阁主又怎能眼睁睁看着自己的孩子被邵成帝赐死?故寻来假死偏方,让小和尚能够顺利的金蝉脱壳。
三十年后, 邵成帝病故,老阁主也到了驾鹤归西的年纪。他临终启棺,给假死的小和尚喂了解药, 让他重新活了过来,改名陆言继承了宝林阁。
也许是假死药的副作用,也许是他身为佛修的缘故。陆言不仅活了上百年,还容颜永驻。当他看到这位买了古宅的叶公子与邵成帝长得一般无二时, 更觉得这是天赐的缘分!
唯一让他头疼的便是他们二人之间,还有个谢公子的存在。
但如今,谢公子也不是障碍了。毕竟……他可是只妖呢!
陆言抬笔, 满意地盯着桌案上自己刚写完的经文, 那字迹工整到了极致, 相同的字放在一起绝不会有一丝一毫的差异,对于佛修来说, 越是这样,这佛经的效果就越好。
取下自己左腕上的白玉菩提,陆言深坐于黄梨木椅上,正身盘腿。一手举在胸前,一手拨着白玉菩提。对着经文念念有词, 男人的脸上看不出一丝急躁,连他拨动珠串的动作都显得平静、祥和。
突然,他将手中的白玉菩提手串朝经文上一丢,密密麻麻的素笺从手串的中心开始灼烧起来,火势越烧越大,却不波及其它可燃的物件。素笺因燃烧而卷曲,裹着白玉菩提似乎要将其吞没一般。
然火光消散后,白玉菩提手串仍在,只是沾满了黑灰。
陆言让杂役端上一壶新沏的大红袍,打开茶壶盖,拎起煤球似的白玉菩提手串,对着茶汤轻轻一抖。黑粉簌簌地落下,入水即化了无痕迹。
此时,叶君晰已经用完了晚膳,斜坐在榻上与谢颜下着棋。他将右手臂搁在案上,手里搓着白子,摩挲了两下又忍不住摸了摸自己左手上梦幻的盐源玛瑙。
恩……还是这个搓起来顺手,谢颜是怎么两天功夫,就能把原石切割成珠,并打磨得这般油光锃亮?这小子倒真有些本事。
在看谢颜,他盘腿坐在榻上,右手一掌盖住整个棋碗,凝眉沉思。
这是个什么乱七八糟的规则,钟介然怎么想出来的,明明看起来很简单,可他却总是下不赢大师兄,五子连珠……恩……是这里吗?还是这里?
二人正下得津津有味,陆言端着茶盘走了过来,笑得是儒雅大方:“二位公子,晚膳吃腻了,可以喝点茶解一解。这是东黎寺赫赫有名的大红袍。若是叶公子喜欢,可以将那仅有的三株大红袍茶树挪一株到东南院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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