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秋季抬抬下巴,示意他尽管进来,道:“请进?”
“……”
祁白露走到会客厅,看到桌子上放着电脑和剧本,知道他们是在这开会,这里估计是阮秋季定的套间。之前薛放提过一句,他在给云天传媒写一个新剧本,但他没说这时候还要加班加点改剧本,现在都晚上十一点了。
阮秋季说剧本要明天再看,他们可以先喝杯酒,回去休息,薛放就跟编剧暂且搁下了手头的工作。祁白露把装衣服的纸袋交给薛放,薛放道:“没想到你是跟阮总一起过来的。”
“我们在电梯里碰到。”祁白露顿了顿,道,“你怎么突然要改剧本?”
“他说有个剧情不够满意,可能这几天,我都没什么时间陪你看电影了。”
他,当然是万恶的资本家阮秋季,薛放这里没有提名带姓,显然是也带了一点情绪。
祁白露直起身,看着资本家正好提着酒杯款款坐在了他对面,他给薛放和编剧都倒了杯酒,俨然一副宽厚仁慈的做派。旁边的编剧看到薛放把纸袋放下,随口道:“里面是什么,祁老师带的宵夜吗?”
“不是,是衣服。之前落在小祁那里了。”
编剧跟薛放很熟,开玩笑道:“新闻说的不会是真的吧,你们俩?”
“你想什么呢。”
因为有阮秋季在场,薛放有些不好意思,脸也窘迫得红,一抬头看到阮秋季靠着沙发,两条腿叠在一起,表情淡淡,似笑非笑地瞅着他。
薛放在别的事上都很从容,但不知怎么这次有些局促,他推了下眼镜,却不知这个动作也落在了阮秋季眼里。薛放的模样还算周正,戴一副银边眼镜,给他增添了几丝书卷气,看起来是很忠诚可靠的人。
阮秋季瞥了一眼装哑巴的祁白露,冷不丁想,他倒是喜欢戴眼镜的。
工作做完了,酒喝完了,也没什么继续留下的道理,薛放和编剧很快站起来告辞,祁白露也跟着站起来,阮秋季没说话送他们出去。编剧是女生,薛放要送她回去,两人就先走了。
其实也不过转眼的功夫,落在后面的祁白露正要跟着出门,腰上凭空多了一只手将他勒了回来,他还没看清人,就被阮秋季拥住了推到门上。阮秋季将他向后挤,他们简直是跟着合上的门扇一起败退,被万有引力吸着,滚地的苹果一般。
就在房门落锁的一瞬间,阮秋季用力吻住了他。
第75章 蜡灯红
祁白露洗过澡来的,之前因为出门,身上没没来得及涂润肤乳,手臂的皮肤摸起来有些干涩,阮秋季将手探进T恤宽宽大大的袖口,扣住了祁白露的肩,他觉得自己像在剥一种水果的皮,而祁白露尝起来是甜的。
嘴唇跟嘴唇撞在一起时,祁白露差点咬到舌头,他太久没接过吻,又没想到阮秋季这么强势,一时忘了怎么反应。他不过呆了片刻,主动权就全被阮秋季夺走了,阮秋季捏了捏他的下巴,让他抬起头,舌头填进来吻得更深,很色情的吻法,差不多是吸啜。
可能是祁白露的反应太木然,过了一会儿,阮秋季托着他的颈子让他微侧过头,一边亲他还一边用目光盯他反应,祁白露受得了亲吻,却受不了他的眼神,简直像是要把他生吞活剥。
换个说法,就是想睡他。
亲吻唤醒的情欲是很直接的,最细微的触觉也被放大了,阮秋季掐着他的脖子,于是散在脖颈处的头发像密密麻麻的针扎着皮肤,让他痒得想躲。祁白露用手薅住阮秋季的头发,想让他轻点,也离自己远点,结果阮秋季同样将手插进他的头发里,捞住他的脑袋,将他重新送回自己嘴边。
这个画面的确没太有什么美感,他像是被阮秋季扒拉过去一口叼住的,阮秋季生生咬断他的喉管,让他简直喘不上来气。
爱抚也渐渐变了味道,但阮秋季发现,祁白露挣扎了两下之后,就没再抗拒,只是睁大了眼睛安静地瞧着他。
他的顺从并不是温驯和乖巧,更像是电脑卡机,一时连不上信号,中间还对阮秋季眨了下眼睛,像是有话要说。阮秋季觉得有点好笑,停下来亲了亲他的唇瓣,拉开一点距离,祁白露道:“你是故意的,你故意给薛放安排活,把他叫到这里来……”
“嗯。”
这一声用鼻音回应的,听起来懒懒散散,完全不把他说的当回事。现在的阮秋季看起来又很随和了,还用手指梳理祁白露被自己搞得乱糟糟的长发,眼里似乎只看得到祁白露嗔怒的小表情。
“而且是你让我到上海来的。”
阮秋季的眉梢动了动,眼神像是在说:这是什么话。
“我被提名是你运作的。”
四月的时候,林悦微跟上影节组委会的一个前辈吃饭,不小心听到了提名,名单里没有祁白露,之前的绯闻还是影响到了那些保守老头子的选择。六月初,他跟阮秋季在北京偶遇的前几天,公布的正式名单里却有了祁白露的名字。
也就是说,就算他们那天没在北京碰到,也迟早会在上海见面。
“你要拒领吗?”
这是变相承认了他给祁白露开的后门,祁白露说不出话。这一届男配的确没什么竞争力,颁给他理所当然,但在阮秋季那里,就好像奖杯是可以批发的,你喜欢就送你一个。
祁白露没那么迂腐,因为阮秋季的幕后操作就不要这个奖,他对自己的业务水平有一定自信。事实上,他读书那会儿还野心勃勃,做梦当影帝。认清现实之后,就知道出名这回事跟实力并不成正比。
他知道这个奖项对于现在的他来说多么重要。
“这是你的筹码吗?”祁白露问。
“是作为一个朋友的礼物。”
一般人到这里早该动容了,偏偏祁白露还刻薄道:“看起来可不像。”
阮秋季没有恼,搂着他的肩膀笑道:“白露,你以为自己还是二十岁吗?五陵年少争缠头,一曲红绡不知数?别生气,我还是很喜欢你。”
阮秋季说完,轻轻亲了亲他的颧骨,又去亲他的嘴唇,眼神是柔和而危险的,祁白露推他一把,说:“非奸即盗!”
“你就喜欢别人这么待你。”阮秋季掐着他的腰上的肉,将他往后一掼,无情揭穿他。
他终于看出来了,祁白露就只吃这一套,仿佛有什么受虐欲,永不可能主动,非要等别人上来撩拨,整个一朵纯洁无辜的食人花。自己过去就不该手下留情。
也可能是过去的事造成了他的受虐倾向,阮秋季发现自己只要手上一用力,祁白露明显更有反应,自己的动作越是粗暴,越是能取悦他,祁白露的身体跟着软化下来,将头偎在他的肩上。
或许真的太久没做了,祁白露只是被他摸到大腿内侧都有感觉。阮秋季拉着他的胳膊将他翻过去,胸部顶着他的背,让他挤在自己和门扇之间,挤成薄薄的一片蝴蝶标本。很久之前,在厦门的酒店,阮秋季曾经用这个姿势吻过他,现在阮秋季拽掉了他的牛仔裤,然后是内裤。
“现在你还可以说停。”阮秋季重重舔咬他的侧颈时,嘴唇覆在他的耳后轻声道。
《色戒》里,易先生跟王佳芝第一次做爱就是这个姿势,祁白露上电影分析课时,老师带他们分析过性爱中的身体语言,是审慎,暴力,掌控欲。
阮秋季扣着他的脸,从后面吻他的嘴,手指用了十足的力度,几乎在他脸上箍出指痕。他的亲吻渐渐变成无法克制的掠夺,像烧开的热水过了沸点,变成了显而易见的沸腾。
祁白露觉得胸腔里的空气是被他挤出来吸走的,他这样吻他,他又怎么能说出话,好不容易喘口气,想吐出第一个字,阮秋季又掐住了他的臀肉捏玩,咬耳朵道:“看不出来。”
看不出来什么,祁白露微恼,看不出来他该丰满的地方还挺丰满吗,他又不是第一次看他不穿衣服。
上一次两人各怀心事,情欲当然没有现在来得更有冲击力。他的思绪被阮秋季这么一搅,就忘了说话,两个人踩空了,跟着回忆掉进两年前的夜晚,彼时祁白露求他,阮秋季都不肯碰他,只差最后一步……
阮秋季察觉到祁白露分了神,在掰开他的大腿的同时含住他的嘴唇,祁白露差点以为他要直接进去,谴责地瞪住他,结果阮秋季就这么在他的腿间抽送,跟他玩腿交。
这个姿势当然做得不痛快,但祁白露还是被他玩得射了一次,因为时间实在太短,祁白露咬着嘴唇满脸通红,额头抵着门,窘迫得几乎想要撞墙,阮秋季将水痕一道一道地抹在他的屁股上,从后面拥着他,声音带了闷闷的笑,道:“去床上?”
祁白露抓住阮秋季搭在自己身上的一只手,扭过头道:“如果我说……”
在他说第一个字的时候,阮秋季就用手指摸他的嘴唇,稍稍用力碾过去,制止了他的话。看祁白露还想继续说完,阮秋季将食指和中指探进去,抵着他的牙齿玩他的舌头。
祁白露差点说出来的“不”字变成了模糊的呜咽,阮秋季眸色变深,加重了力道,几乎将他的舌头搅弄得发麻。没有一会儿,祁白露就忍不住咽口水,但这个动作看上去是他在主动地含阮秋季的手指,果不其然阮秋季捅得更深些,专心奸弄他的口腔。
阮秋季一点都不着急动手,反正这幅场景也很好欣赏,祁白露被迫张着嘴,满脸潮红,凌乱的发丝黏在脖子和脸上。像太阳下即将融化的冰激凌,下一秒就会沿着蛋筒滚落,甜腻得要命。
祁白露两只手揪住他的衬衣领子,蹙眉呜呜叫了两声,阮秋季把手指抽走,但是依旧按在祁白露的嘴唇上,他垂下来眼睛看他,道:“太迟了。”
下一秒,阮秋季揽住他整个的人,一边落下密集的吻,一边推着他走,祁白露的裤子还落在脚踝处,脚镣一样限制了他的动作,差点一个踉跄摔倒,阮秋季便一手搂住他的背,一手勾住他的腿弯抱他起来。
“……!”
公主抱未免过于少女了,虽然祁白露不想被这么抱,但他更不想跌下去,只能两只手牢牢抱住了阮秋季的脖子。其实阮秋季也有一丝后悔,毕竟到卧室的路这么远,这“公主”还挺沉,而且“公主”也没有羞涩地把脸埋进他的肩窝,而是掐着他的脖子瞪他,眼睛睁得滴溜溜圆。
他该剪指甲了。阮秋季把人丢到床上时,就这一个想法,等会儿说不定还要怎么挠他。
祁白露的思绪还没整理清楚,吻先于理智抵达,阮秋季一边亲他一边脱干净了他的衣服,祁白露刚想坐起来,就被阮秋季扣着下颚又按回去,祁白露腾出一只手,轻轻扇了一下他的脸。阮秋季低头看他,鼻尖悬在他的面孔上方,紧紧抓住他的手按进枕头,道:“怎么手下留情?”
祁白露看了他一会儿,其实阮秋季今天喝了不少酒,他能近距离闻到他身上的酒气。但阮秋季还没有动手,他表情莫测地盯着祁白露,仿佛还在等什么,等他的眼里出现什么。祁白露承认这样的他的确是漂亮而性感的,也承认自己渴望他的拥抱。
他孤独太久了,房间里寂静得只剩下两道呼吸声,很多个夜晚他只听得到自己的呼吸声,那时他怀疑地球上只剩下自己一个人。
就算只是为了偷来一点氧气。
祁白露的喉结动了动,看着阮秋季的脸抬起头,慢慢凑近了他的嘴唇,凑得极近了,鼻息拂在彼此脸上带着温度,阮秋季也变了眼神。只差最后一点,祁白露忽然又停住,到这里,他就相当于参与到这个游戏了,更多是关于性的游戏。
他只等着自己上前攫取——阮秋季低头了,很快含住他的嘴唇吮吸,祁白露闭上眼睛,搂住阮秋季的脑袋,片刻之后也开始回吻他。
不过糟糕的是,进去的时候他才想到没有安全套,实在是难受。连这回事都忘了。不管是大半夜跑下去,还是叫外卖来送,都有点煞风景,因为这个祁白露不太想继续,还对阮秋季说不然你先出去,但当时那种情景怎么停下来,阮秋季第一下就干得狠,疼得他差点哭出来。
阮秋季亲他的下巴和耳朵,哄慰似的让他放松,祁白露还是闭着眼睛,说不清自己是委屈更多,还是快意更多。他在黑暗中一片茫然。
阮秋季似乎不满意他咬着嘴唇不肯睁眼的样子,掐着他的脸让他张口,非要冲撞出祁白露的呻吟不可,他的精力和耐心实在太好了,祁白露被逼得没办法,他怀疑自己都要被捅穿了,而睁开眼看到阮秋季专注的目光时,他的心突然升起一种强烈而扭曲的痛楚,跟身体的疼痛合在一起,给了他重重一锤,很莫名地,他后悔了。
后悔又不能说。祁白露并不讨厌他,也不讨厌跟他做爱,他只是觉得自己好像又掉进了同一个泥潭中,他无法不想起另一个人,另一张脸,在这之前,他以为自己真的忘了。
从身体的反应来看,他无疑是接纳阮秋季的,甚至是过分接纳,但他快要分不清自己到底是跟谁做了。祁白露伸长了手臂,关掉台灯,他看着黑暗中的轮廓,恍惚地走了神。阮秋季停顿了一下,俯下身来亲了亲他的嘴,问道:“喜欢关灯?”
阮秋季的声音是温存的,两个人脸贴着脸,很有一些缠绵,祁白露没说话,阮秋季亲了他一会儿觉得有些不对,忽然也沉默了,因为很明显祁白露在走神。
他是不想看到他的脸吗。阮秋季直起上身把灯重新拍开,祁白露下意识用手背挡眼睛,阮秋季拉下他的手,看清祁白露的表情时,他眼里的那点温柔跟着淡去了。
第76章 栀子花
灯光下,祁白露仰着下巴,湿润的目光一点一点收拢起来,胸膛因为动情急剧起伏,他的脖颈看起来脆弱得不堪一击,咬上一口就能断气。阮秋季抚摸着他的脖子,抚过青紫色的血管,拇指按在颈动脉处,像按住了一个汩汩的泉眼,如果这时候割断这里,说不定血会飞溅到天花板上。
可能是耽于情欲的缘故,阮秋季的眼神很来者不善,他按着祁白露的脖子,背部微微弓起,看着他的眼睛道:“你不专心。”
他这样突然停下来,难受的是祁白露,祁白露怔怔地看他两秒,伸手抹掉他额头上的汗,结果被阮秋季狠而重地顶了一下。祁白露的双腿一下子绷紧了,胡乱去推阮秋季的腰,阮秋季咬他的下巴尖,仿佛跟他有什么深仇大恨一样,在他脸上咬出了牙印,祁白露哆嗦着嘴唇,轻声道:“抱我。”
这一句显然有了取悦的效果,咒语似的,抚平了阮秋季方才的戾气,不管祁白露是在转移话题,还是在蒙混过关,他讨一个抱,阮秋季就伸手托住他的腰背,额头抵在他的胸前,吻他的肚脐上方,将他拥在双臂之间。这个吻仿佛是打开肋骨的钥匙,可以一把将他嵌进自己的身体,骨与血交融。
54/133 首页 上一页 52 53 54 55 56 57 下一页 尾页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