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耍我!”柯米尔反应来,他反身扑向陆承乾,把陆承乾撞得有点趔趄,但略微退后,稳稳地稳住身体。
柯米尔揪住了他外套领子,说:“你是不是早听到了。”
陆承乾已然看他,语带戏谑:“听什么?”
“我和司机说话啊!”柯米尔不依不饶,“是不是,是不是?听到了没有?”
陆承乾却越了他,看向远处:“司机回来了。”
陆承乾淡然向前,柯米尔没能困住雄性,柯米尔每次和陆承乾闹,都会下意识收敛力道,生怕哪个动作伤了对方,但是,陆承乾却总利用这一点,反来,他就已经越出了柯米尔将近十米。
“陆!”柯米尔从后面说。
“嗯?”
陆承乾向司机走去,但依然回应。
“晚上还见面吗?”柯米尔说。
陆承乾只向他扬了扬手,“你想见,咱们就见。”
柯米尔笑开,他回身,拎起了行李,道:“那,晚上见!”
柯米尔对陆承乾说。
柯米尔提着行李向他家的楼门口走,却没看见,陆承乾一直看着他。
司机到陆承乾身边,道:“陆总,咱们走吗?”
“走吧,”柯米尔的身影,消失在楼道里,陆承乾转身说。
第28章
柯米尔从梦中惊醒。
窗外是沁凉的夜, 以及一轮孤高地挂在天空的冷月。
月牙惨惨地照射进来,高冷而又傲慢。仿佛丝毫没有情感,一味地铺设这苍白的月光, 有气无力地照着大地。
明天真的该催一催供暖公司了。
因为最近停气检修, 所以柯米尔家里变得格外冷冽。
天还没有到京都最冷的日子, 但是街道上的树叶早已泛黄, 打折卷, 被吹落到地面,让环卫工扫起。
如果没有算错, 明天, 陆承乾应该走了。
他们到底还是没能如愿, 一方面是养父这边没有时间——他到了年底,自己那个小店也忙得太厉害, 陆承乾提着礼物来了两次, 然后, 都刚好错过。
等养父这边忙完了,陆承乾那边又开始忙, 星外过年和星内一样,在十一月底到十二月之前, 都争先恐后地想要多囤积年货,也是虫星上每一轮大商品售卖的时候。
陆承乾明天要登舰船, 柯米尔想想, 就不打扰他了,干脆同他说, 养父一直没有时间,等陆承乾回到了星内再说。
只是不知道,这次一去, 又需要多少时间。
星内、星外的网络不同,需要特殊的星际网,二者中转,颇要费一番周折。
光是办理专线的费用,就是一大笔,快要吞掉了一个平常家庭小半年的收入。
柯米尔早早办好,也给了陆承乾,他也从陆承乾那收到了个同样的,然后,两位拿着彼此交换好的信物,默然无语。
柯米尔知道,那个东西在床边柜子的角落里,反正现在他还能见陆承乾,也就放着在那里。
柯米尔轻轻倚在后面,感受到寒冷的温度,确实在不断地入侵着他的身体,使他感觉非常难耐。
但其实,更使他心冷的是做了的噩梦。
门被忽然敲响。
走进来的是柯米尔的养父,养父穿着厚厚的睡衣,手里还提着小夜灯。
养父不喜欢开满屋的灯,他起夜就会带上一盏夜灯。
他把橘子梗的夜灯放在床上,他也同样坐下,用手揽住柯米尔,道:“又做噩梦了?”
“嗯,”柯米尔含糊地嗯了声,他把头歪下来,整个地枕在了养父的大腿上。
“叔叔,我又梦见了雄父。”
养父理顺着柯米尔的头发,柯米尔最近半个月一直在休假,也就偶尔会应当地一些学校、高中,军校的邀请,去做一些讲解,所以他的头发很快变长。
“你雄父啊,他打你了?”
柯米尔摇摇头,他把脸埋进了养父的腿上,他说:“他看起来很强势。”
柯米尔一直讨厌强势的雄虫,但是,绝大部分雄性,不只是强势,还自以为是,他们就像他的雄父一样,很惹虫讨厌。
“那是你还太小了,所以什么都不记得,雄虫啊,只有面对雄性的时候,才会把他们的头颅低下来,没有雄虫愿意在雌虫面前低头。”养父安抚着柯米尔。
他说起了自己年轻的时候,实际上也有订了一门亲事,只是那家雄虫的雌父,不满意像他身份这么低的,认为他不配做雌君,索性就放出消息,说养父在外面和别的雄虫乱搞。
“对他们有利的事情,他们才不会站出来呢,而且也只会躲在雌性背后,嚼红利。”养父缓缓地对柯米尔说。
“不要太相信他们,我宁可你只把他们看作是生育必须要用的机器,也不愿意你被他们伤害。而且,都过去了。柯米尔。”
养父声音低柔地对柯米尔说。他的声音很温柔,是小时候哄睡柯米尔时那种别样的温柔。这在柯米尔成年以后,就很少见到了。
柯米尔打了个哈欠,他掀起被子,又给他们捞上来,紧紧地盖住了自己。
养父收养柯米尔,也并非是一帆风顺的。
他养了柯米尔不久,柯米尔的雄父就找上门来,一方面,是为了京西当地,赔给柯米尔雌父的抚恤金,另一方面,就是因为柯米尔是个雌虫,如果把年幼的柯米尔提前交给另一户急需童养婿的家庭,能够为他的家换来一笔钱。
雄虫们,有的有商业头脑,懂得娶一位不喜欢、但可以给自己带来的钱财的雌侍,而更多的,还是庸庸碌碌,只会不停地驱赶雌性,去为他们赚钱。
柯米尔的雄父显然属于后者,他赶走了柯米尔的生身雌父,又另立了一位雌性为君,但是生活可不是光有宠爱就维持的下去,柯米尔的雌父走后,他们的生活就陷入了困境,而柯米尔和他已故的雌父,就成了他们眼前急于能换钱的最后一根稻草。
养父带着柯米尔搬家,转学,最后一直换到了柯米尔后来的高中,又找了领导,这才帮助解决了柯米尔雄父的问题,但是,抚恤金,以及在柯米尔不知道的地方,养父还付出了一大笔钱,欠下不少的情。
以至于后来养父从高中辞职以后,他还会时不时地回去偿还。
养父一直以为,自己那两年做得很隐蔽,柯米尔没受到影响,不成想,柯米尔其实已经连续做了几年的噩梦。
他在收养了柯米尔三年以后,才发现,柯米尔有过那段经历。
多小的孩子,知道了自己雄父一直纠缠养父,还让养父付出了那么多,也难怪,后来柯米尔在他面前总是很乖,生怕他把柯米尔给丢出去。
也就是进了军校,成年了,这才好转起来,不知道,怎么又开始做噩梦了。
只是,就这样了,柯米尔为什么还能与雄虫交往?
淡淡的疑惑浮现在了养父心间。
但他并不着急,时间合适,柯米尔自然会把对方带过来给他看。
如果不合适,那么,柯米尔当然也会自行处理、解决掉。
他的柯米尔,从来都不是吃素长大的。
-
陆承乾坐在玻璃温室的花棚里,尽管已经是秋季的尾巴,马上就进入冬季,但是在这个玻璃花棚内,依然暖意融融,而且,鼻间还能嗅到花的芬芳。
不远处,游泳池内,几个年龄小的虫崽正在里头扑腾,不用说,又是轻云请进来的。
轻云不喜欢不热闹,陆承乾更喜欢安静一点。正如他们相反的个性,彼时,二者也坐在桌子的两边。
陆承乾在左,轻云在右,如果在更早一些,陆承乾的位置,该是他雄父的。
“我希望,在我离开以后,雌父请不要去打扰柯米尔。”陆承乾对轻云客气地说。
虽然语调客气,但是,轻云却从中读出了威胁的味道。
“我要是去呢?”
“那就别怪我,回头会过来怪雌父了。”陆承乾笑说。
笑面虎的姿态,陆承乾一贯是在生意场上,或面对下属,恩威并施才用,这也是轻云习惯用的,然后,轻云就看见他的儿子,一点毫无保留地给了轻云。
“你!”轻云一拍桌子,“谁养你这么大,你忘记了?”
“您怎样辛苦,我有眼可见,但是,雌父,也不要忘记了,现在的荣耀,是谁给您的。”
陆承乾缓缓地靠向后面,他向着玻璃房门外的助理招了招手,助理知道,这是在向他说,准备好了,随时可以出发。
陆承乾没有动桌上的温水,雌父知道他的喜好,放得是温水,但是准备的却是两杯花茶,符合亚雌的口味。
陆承乾桌上的那杯,还是刚才助理进来,给陆承乾端上来的。
在陆家,这种对权利的争夺,会体现在各种小地方。
陆家的房子里,最活跃的是哪边的虫,经常是谁在住,或者是谁讲话时,另一个必须得听。
从陆承乾有记忆起,他的雌父就不断地在和他争抢。
幼年陆承乾还不太懂,后来也就明白了,不过就是在宣布自己的地位,谁才是这个家里的“主人”。
在陆父面前,轻云会收敛,会装柔弱,在陆承乾面前,轻云就不再有顾忌。
陆承乾对这些小地方小手段看不上,索性就搬出了陆家,自己一个居住,而陆家的房子,也堆满了轻云请回来的“客人”。
“如果我不呢。”轻云脸色阴沉,没有想到,一向疼爱的儿子,居然真的敢为了一个不重要的军雌,反抗自己。
“雌父,”陆承乾叫了一声,“虽然我不是很想说,但您别忘了,我也是雄性,只要我说一句话,您被相信,还是不相信,您也知道吧?”
陆承乾晃了晃并不热的温水,他只是想端着一些东西,避免手里空空。
果然,轻云又想拿什么砸过来,但是,看见陆承乾手里的水,又怕水溅,烫了他,他道:“好!你好得很啊!为了一个外虫!就威胁你父亲!”
轻云从座椅里站起来,别提聊天了,他真的,也很想去惩罚陆承乾。
但是,陆承乾已经不再是小时候,也不再是对他听之任之的小雄虫。
只要他肯说两句软化,就愿意乖乖地陪他一起跪下。
陆承乾已经不是他的护盾,而他,也不再是陆承乾的。
轻云深深吸一口气,嫁出去的雌虫,就不再属于他原来的家庭。如陆承乾所说,他的荣耀,都是这个作为陆承乾的雄子给他的。
“你们结婚之前,都不要来我面前乱晃!”
轻云背对着陆承乾,狠狠地说。
“谢雌父成全。”
陆承乾在他身后,用手中的水,敬了敬他雌父的背影。
轻云负气走出,助理过来,他疑惑道:“主君他……真的会乖乖听您的吗?”
陆承乾放下了手中的杯,水纹依旧在杯里荡漾。
他说:“管家那边,和他说过了吗?”
助理:“啊,我去说过了,您原话给他说的,他说以后会留意主君的动向,不再让他擅自做主张。”
陆承乾垂了眸,道:“那就好。”
如果真的再去打扰柯米尔,陆承乾不知道,又会不会负气,再反过来,觉得与他生活太过麻烦,从而远离。
这是陆承乾并不想看见的。
那么,就让这一点,从他家里杜绝了吧。
“我走后,你再跟管家说,如果主君有任何出格举动,我并不介意将他们二位,一同送去雄保,改造。”
助理打了个寒颤。
他颤巍巍地道;“好。我这就转达。”
不能完美履行雄性命令的,雄虫确实有这个权利,只是不知道,为什么陆总从前都没有用过。
这个疑问在助理信笺打了个圈,立刻被他收回。
他疯了吗,要窥探陆承乾的隐私。
陆承乾道:“东西都收拾好了吧?”
助理点了点头,道:“都好了。”
“星外通讯器呢?”
助理愣了一会,道:“通讯器?不用啊,咱们和陆氏的通讯在舰船上就有,不需要额外配备………啊,您说的是私用的!中校那个吧!我带着了!”
说起了这个,陆承乾像是有了点尴尬,他轻咳了一声,道:“那走吧。”
起身,迈步,离开。
步伐依旧稳健儒雅。
但助理却觉得好像有点不对劲。
“就是个私用通讯器,尴尬什么啊?又不是带了两个,难道还能他们俩一虫送了一个,然后发现送重了?太蠢了吧!这两位都二十七快三十了,不可能不可能!”
助理摇了摇头,立刻跟了上去。
-
柯米尔接到电话的时候,是在一个秋风萧瑟的傍晚,来电的对方是在四军区柯米尔的原属副官。
现在正在担任第五军营的营长。
“什么事情,你说啊!”柯米尔提着要重死虫的超市袋子,没有车就这一点坏处,根本不能搬到车上,还要拎到路边,再去等车。
25/50 首页 上一页 23 24 25 26 27 28 下一页 尾页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