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最近,陆承乾也在犹豫,是不是该放下一些,让别虫去代替自己忙碌。
他不再是从前在虫星那般,一点八卦也不再沾,反而生出了几许兴致,他道:“这个,您能不能再讲一讲?”
雄虫的八卦欲望从来不逊于雌性,或者说,八卦就是每一个种族的天赋,这位雄虫口才很好,说话又沉又慢,总是在陆承乾刚刚升起地兴趣时,又适时抛出下一个更大的问题。
陆承乾这种对八卦了无兴趣的雄性,也被对方勾动的,一直听到了最后面。
“现在法庭还没有做下最后判决,陆总,要是你,你希望怎么个判法?”
雄虫端起杯,饮了口里面的热饮,笑道。
雄虫是久在这里居住的,他住了差不多有三年多,活了也差不多有四十年,但还是第一次见到像陆承乾这样寡淡的雄性。
雄虫爱奢靡,爱热闹,他们喜欢一切能使他们迷醉、迷乱的事物,更美的亚雌,更可以折腾雌虫的新方法,以及如何去攻陷或是玩弄一个雌性,对他们来讲,都会很有乐趣。
这就意味着他们不可能离奢靡太远。
陆承乾除了戴着一张温和儒雅的面具,在底下却是一番素气,着实惊到了他。
戴面具他见多了,但摘了面具,却表里如一一般素净的,
素净,也寡淡,身边不唤亚雌陪侍,也没有个奴的存在,逗他欢心,只听说每日一结束了工作,回宿处急得和什么似的。
就这样的雄性,要么是大坚韧之辈,要么,则反过来,会是个极端的祸害。
这位雄虫是哪一个?他真的很好奇。
似乎是感觉到对面探究的目光,陆承乾放下了手里的温水——在雄虫至少都需要一点果茶,或是其它名贵植物来配,陆承乾依然也只饮水。
白水,寡淡得很。
“您还是不要试探我了,我虽对您的故事感兴趣,但对这些,”陆承乾摇了摇头,道:“实在没什么打动我的。还不如让我多谈下一份合同,来得更痛快。”
对面的雄虫也露出了恍然大悟的神情,他道:“明白明白,事业心,事业心。比起只知道在雌性堆里混的,也好啊,好啊。”
陆承乾低下头,他看着手里的白水面上倒映出来的倒影,没有再饮,放下,然后,适时地,小助理从外面敲了敲门,然后,探身进来,告诉陆承乾,说他们该走了。
陆承乾顺势向对面的雄虫道别,直到走出包厢的前一刻,他还是带着温文笑意。
对合作伙伴,陆承乾春风如沐,对待下属,执行工作,陆承乾又说一不二。
小助理也习惯了这样的变化。
他只是低着头,记录陆承乾所说的事情。
“这位伙伴喜欢自作聪明,自以为年长,于是便任意试探。”
陆承乾在晚秋的风里,他看向西边通红的火烧云,淡淡:“回头让对面去谈生意的,表现蠢一点,故意急躁些,卖他们个破绽,估计会很愿意上钩。对了,要雌性,就叫达的那个,他脾气爆,符合他们对雌性的印象。”
如果说,陆氏能凭什么被一个雄虫拉扯着走到今天。
大抵也是他这份很过于、也过份的,能窥透对方心思,摸清楚性格,再对症下药的本事。
又怎能无往不利?
小助理习以为常。
“还有,”陆承乾忽然顿了一下,他的神态似乎有一点微微地凝滞。
是和中校有关的,小助理心说,然后把记事簿前画了个大大的加粗。
“再找技术部的查一查,最近很流行的军雌被离婚的新闻,在人族那边是怎么看待的,当然,主要是科研类网站,或者严肃新闻,拿咱们这里做研究对象的。”
陆承乾看着天,淡淡地说。
三分钟视频广告,柯米尔又能读懂,那说明应该配备了人与虫族的两边的翻译。
而近些年,那边对虫族生态状况又研究正热,好多星内的学者,偷懒,都会跑去看人族的研究记录。
既然是大热的,人族的,柯米尔又关心的。
应该是那边的哪些研究报告,又使他担心了吧。
陆承乾在心里默默地说。
作者有话要说: 最后那章明早上看,早上六点自动
第38章
柯米尔并没有想到, 他这几日隐瞒的事情,已经暴露在了陆承乾前面。
事实上,现在眼前有更重要的事情, 正急待他处理。
“你来干什么?”
柯米尔声音冷淡道。
走进来的雌虫很无礼, 他泰然自若地在房间四周看着, 然后, 又拨弄着手里翻着盖子的打火机。
“现在你的生活, 过得不错嘛。”
这位雌虫吊儿郎当地回答。
他穿着一件破军袄,还是在部队里, 统一发放的, 每一个军雌在从星内来到星外, 第一时间就会得到这样一件衣服,之后, 每年按季节发放, 直到他们退出了这个队伍。
而眼前的雌虫, 显然是自从军中退出去以后,既没有回到军部, 更没有像其他退伍的军雌一样,回归到正常生活。
换句话讲, 他是逃兵。
“我就是听说你过得还好,所以才过来, 想跟你, ”雌虫捏了捏手里的两个指头,做出了捻钱的动作。
柯米尔对这个举动很熟悉, 在更早,大概四五年前,也是在星外, 眼前这位雌虫,经常会在月初,就败光了部队里刚刚发现来的补贴,然后,不得不求爹爹告父亲地向每一个军雌借。
起初,柯米尔不懂,他刚从京都毕业,又直接来到了星外这等荒草狂沙弥漫的地方,哪里知道识别对方的好坏。
恩经常说,他两耳不闻外事,也是有原因的。
在柯米尔的观念里,只要把自己的本职做好,职责方面做好了,那么专业之外,不是太专业的地方,也不需要被别虫指责。
之后是数年里,柯米尔一直保持这种想法,也只专精他所要负责管理的事务上。
识人方面,柯米尔不擅长。
于是,在别的军雌有点眼色,上当吃亏了一个月,第二个月就会开始犹豫了。
但柯米尔他手头有点太宽裕,自己借出去也不知道,回头这样每个月地借,居然借出去了一整年,还是他师兄提起来,柯米尔才恍惚想起来这么回事。
这个雌性,浑同无赖。
比起一些还有家族、面子、以及莫须有的风度撑着的雄虫,雌虫若是没下限起来,是真没底线,他们往往能以你所最意想不到的方向,无赖的,令虫恨得牙痒痒。
柯米尔似笑非笑,他道:“你如果是老战友,我欢迎,但刚一过来,就闷不做声地要管我要钱,”柯米尔微向前探了一步,雌虫猛地后退,像是条件反射,在躲什么。当退了这一步,雌虫才意识到,这不是在军部里,柯米尔没有拿枪,更没有其他的教训工具。
在发觉了无赖的真实面目,柯米尔事后的几年,就把这位严加管教,好在也没有给他的部队里闹出什么事来。
“您就这么威胁我啊?还是个中校呢,也不会想想,自己以后在雄虫家里的处境?”
雌虫并不怕他,本能的畏惧以后,又露出了极其欠扁的笑,他道:“你以为我是白来的?我只要来了,就有把握从你这一定能要走一笔,不然,我无利不起早?”
雌虫抛了抛手上的小型存盘,这是虫星上最为常见的存储工具,可以无线连接终端,进行播放。
雌虫进来时,柯米尔手里的移动终端还没关,于是,设置成了投影屏幕的立体屏,直接跃然地浮到了空中。
空气中,狂沙弥漫,与现在截然不同的景象,如果说,在军雌离开以后,这里会大面积种植和绿化,那么军雌来到的时候,更多是黄沙满天。
所有的军雌,都要在这样的环境下,一待就是五年,十年。
柯米尔待了四年,如果没有发生他战友战死的事,他也会做满十年。
柯米尔的声音,比起之前满虫星播放的那则“军雌表情太过狠戾,引起雄虫心悸”要更加狠戾。
柯米尔在战场上的样子,比起他现在,要更加狼狈,也更加冷淡,肃穆。
如果陆承乾在场,他就会发现,眼前这个和柯米尔有着一样面容,却处在不同环境的军雌,有多么陌生。甚至,表情是怎样地阴狠。
柯米尔从来不是走光明正大那一派的。
他带领的小队,能次次在敌方的大队伍里袭击成功,又仅有二十位,却始终保持居高不下的生存率和战胜率。
柯米尔没少阴他们。
对面那个据说光风霁月、大家出身的子弟,都被气得破口大骂,骂柯米尔是哪个阴沟旮旯里出来的,居然有这么多损主意。
柯米尔舒展了些,他打了个响指,播放的视频应声停止。
“所以呢,你的目的是什么?不是想拿一个视频,就说我比现在星内正在批判的雌虫更狠,所以让他们把我辞掉?还是想要雄保?检察署、或是什么玩意,把我缉拿住?”
柯米尔觉得有点可笑,他手里直接拿起了早上陆承乾出门前还用过水果刀,径直从刀柄处掰开。
为了防止伤害到雄虫,都会做上十倍的固化处理,就被柯米尔轻轻松松徒手掰开,然后,沿着刀刃,柯米尔一截一截,把锋利的尖刃掰碎下来,生硬的钢,置在掌心。他道:
“希望你给我个合理的解释,不然,”柯米尔抛了抛手掌上的锋利碎片,“别怪我一会儿全都给你喂下去。”
雌虫被同样狠戾的柯米尔吓得打了个哆嗦。
他知道,柯米尔从来不说谎话。
他说出了,就一定能做到。
不然,当年他们这方抓到的战俘,一半以上,都是交给了柯米尔,才把那张僵硬的嘴掰开。
雌虫甚至开始怀疑,他用这些来威胁柯米尔,是不是一个好主意。
但是,他太需要钱了,一大笔钱,他欠了很多赌债,完全还不清,就打算抱着干最后一票的想法,来找到了柯米尔。
因为他当了逃兵,所以军部不承认他,虫星也否认他,他就只能在星外流浪。
认识的,才容易下手,雌虫非常知道这个观点。
第一年,他也是因为无意中听到了柯米尔和他养父的关系,每次月初,都会找到柯米尔,声泪俱下地说一番他的养父——鬼知道他哪来的养父,然后,钱就会到手。
他跟了柯米尔三天,也就差不多,看清了三天时间里,柯米尔和他那位雄虫的关系。
柯米尔必是十分紧张那位雄虫的,不然不可能让雄虫对他那般肆无忌惮。
军部里的时候,一个上司的儿子,看中了柯米尔,近了他身,都被柯米尔呵斥回去。
而那个雄虫,已然是没骨头一般扣在了柯米尔身上,又在这个从来不会的柯米尔勃颈处,留下那般明显的痕迹。
若说这只是一般的相亲关系,唬谁?
他按捺了下紧张,喉咙滚动了下,道:“你也知道,那个雄虫知道了他雌君上过战场,可是噩梦连连。现在闹得整个虫星都知道了。要是让你那位也知道……”
他后面的话,不言自明。
柯米尔的手骤然握紧。
锋利的刃可能扎进了皮肉,但柯米尔没有感受。
他全身心都在被这一件事牵引。
这些天里,他不停,也反复地查看相关的报道,查看相关的文件,甚至还会忍着人族奇怪的语言,看他们对虫星上面雌雄两性的看法,和分析。
虽然细微处不同,但大家都认同一件。
那就是,雄虫对雌虫发狠的惧怕,可能是本能的。
发自内心,不受控制。
所以,雄虫才会觉得无法继续和那位军雌生活。
因为一旦再看到军雌的脸,雄虫就会被拖回到惧怕的记忆里去,这才会不顾一切,请求离婚。
柯米尔,也在担心这种事情。
小时候,他面对雄父,出于趋利避害的角度,就下意识把自己伪装成了一个很粗犷的军雌的声音。
那还是他雌父逗他的时候,教他的,除了柯米尔自己,没有别虫知道。
柯米尔原本也不觉得那样做有什么奇怪,只是随着这几天越发去了解新闻,研究,这才意识到,他并不是无意识做这种事情,而是有意识到,雄虫确实真的很怕军雌,才会如此去做。
至于证据,他从小看过无数次身周雄虫提起军雌,忽然缄默的脸,以及他们变了的脸色。
敏感纤弱的雄虫,面对强势又压制他们的军雌,不仅不能发挥自己的优势,还要处处被军雌超然的地位掣肘,自然,他们就会惧怕。
柯米尔不是很喜欢思索两性之间的事情。
他只是因为和陆承乾在一起了,才不得不正视从前被他忽略的事实。
他是军雌,而陆承乾是雄性。
即使陆承乾很强,表现的很宽容,但这掩盖不了陆承乾依旧是一个精致艺术品的娇贵。
看他的胃口,随便吃坏一点东西,又开始痛,连果汁,因为误喝了柯米尔的,走之前脸色发白,不得不吞了两片药才走。
37/50 首页 上一页 35 36 37 38 39 40 下一页 尾页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