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王思哲瞟了眼办公桌。
透明的玻璃花瓶里,一支早晨新换的保加利亚白玫瑰纯洁盛放。
王思哲:“……”
没恋爱?
王思哲啧啧感慨,心说现在的年轻人啊。
提前结束工作回家,荣裕开车带Ares去做体检。
去看盛奕那几天,Ares交给唐芸照顾,回来后小家伙就呕吐了几次。
拉布拉多小时候都比较贪吃,Ares吃饭的时候更是狼吞虎咽,每次喂食都像一场战争,吃红眼了恨不得把碗都咬碎咽肚子里。
应该是没控制好食量才会出现这种症状。
不知不觉,Ares已经快五个月了。
因为是大型犬,长得很快,已经是寻常中小型犬的体型了。
“这小肚子,圆滚滚的。”宠物医生把Ares放上体重秤,对荣裕笑道:“以后要控制食量,这孩子太胖了。”
荣裕穿着灰色短外套一手撑着检查台,好笑地摸摸Ares的头:“再不减肥,爸爸回来要认不出你了。”
旁边的护士脸色通红,抱着记录本看得移不开眼。
好想和小狗狗交换一下。
Ares没心没肺地趴在体重秤上,吧唧吧唧地嚼安抚用鸡肉干。
小家伙还不知道自己即将面对什么。
做完了各项检查,除了有肥胖的征兆,一切都非常健康。
呕吐是吃太多导致的。
开车带Ares回家的路上,盛奕的视频发过来。
荣裕把手机放在车载支架上,接通视频。
“宝贝儿。”盛奕那边很暗,只能看见手机微光映亮的明眸,“儿子没事吧?”
自从开始“追求”他后,盛奕就一直这么叫他了。
或许是这个新称呼,荣裕竟也真的产生了新鲜感。
从北海道回来后,他们之间的关系,对话的氛围,好像都发生了微妙的变化。
依旧对彼此很熟悉。
但言语间,似乎多了一点以前没有的味道。
他一直用空气净化器保持空气纯净的办公室里,他的白色制服上,不知不觉也染上了一缕独特的沁人清香。
等红灯时,荣裕抽空瞥了一眼手机屏幕,微笑了笑:“就是吃太多了,在外面?”
“那就好。”盛奕松了口气:“是啊,坐一天了,出来散散步。”
“不要走太黑的路,注意安全。”绿灯了,荣裕移开眼,把车开出去,“明天几点到?去接你。”
“不用麻烦了,不是休息日你还要请假。”盛奕没心没肺笑说,“程文歌明天有空,他说要来接我,正好我和他出去吃顿饭。晚上回家就能见到我了。”
荣裕眼底的光泽稍暗,沉默了几秒,“嗯”了声,“先不说了,在开车。”
“那你开车吧,注意安全。”盛奕挂了视频。
手机屏幕暗下,荣裕嘴角的弧度彻底敛平,车里的气场悠然冷下来。
因为专业方向,荣裕清楚地知道他对盛奕过于强烈的控制欲是不正常的。
每天为患者治疗,他也知道该如何自我疗愈,排解这种突如其来的负面情绪。
自我欺骗和无视,只会让情况变得更糟。
直面自己心底的想法,接受这样善妒不完美的自己,才是走出情绪的第一步。
“Ares,我们去把爸爸抓回来好不好?”荣裕淡声和副驾驶座上的Ares说话,“等他回来,就把他关起来,让他只能陪着我们。”
Ares趴在携带箱里睡觉,莫名感受到一阵寒意。
微胖的小身子抖了抖。
车开进缓缓打开的庄园大门,顺着车路开过夜晚亮着路灯的草坪和人工湖,开进别苑,停进各种车型整齐排列的车库。
荣裕带着Ares下车,打开携带箱的门把Ares放出来。
Ares抖了抖亮泽静短的毛发和大耳朵,戴着红色项圈撒欢地汪了一声跑进庭院,看起来格外精神。
荣裕拿着车钥匙,跟在后面走出车库。
庭院里一片黑暗,刚才还亮着的灯不知何时灭了。
Ares也不见踪影。
“Ares?”荣裕摸着黑借着一点月光走到微闪的鱼池边,皱了皱眉,掏出手机给管家打电话。
一双温热的手忽然从身后捂住他的眼睛。
“抢劫。”身后的人故意冷着语调:“把身上值钱的东西都交出来。”
荣裕嘴角微扬,抓住覆在眼睛上的手,冷静配合:“都在外套兜里,自己拿。”
盛奕落下一只手去摸荣裕的外套,忽然被拽住手用逮捕的动作牢牢压制在假山上。
Ares和荣裕一起抓住盛奕不让他跑,兴奋地咬着盛奕的鞋带发出奶凶的“嗯嗯”声。
“喂,给点面子行不行?”盛奕应景地戴着黑色的鸭舌帽和口罩,旁边还立着行李箱,好笑地贴着石面回头,“你这样让我以后在道上还怎么混?”
荣裕用膝盖抵着盛奕的膝窝,扯下他的帽子口罩,垂眸打量着那张和“坏人”沾不上一点关系的脸,嘴角忍笑,冷声配合:“你是谁的人?说。”
“想知道吗?”盛奕额发微乱,嘴角笑意狡猾,“你过来点,我告诉你。”
“别想耍花招。”荣裕俯身近一些。
盛奕眯眼引诱:“再近点。”
荣裕眼底忍着笑,又配合着低头。
“老大,你失忆了?”
盛奕忽然像小狗一样讨好地舔了下他的脸,眼睛亮亮地乖乖望着他,一脸认真地说:“我是你的人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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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0章 上瘾
荣裕怔了怔。
回过神, 人已经跳到了身上。
盛奕用腿圈住他的腰,激动地熊抱到他身上,很响亮地在他脸上亲了一口, 得意地笑眯眯:“惊不惊喜!刚才有没有被我骗到?哈哈!”
荣裕托抱住人,心情微妙。
他怔怔看着眼前的人, 微闪的眸光从深黑的眼底浮上来。
像身边池面波动的月光。
细碎的光泽轻轻悸动。
这一刻, 他忽然又不想把这个人关起来了。
只想放他去天涯海角。
想看着这个人, 在他的保护下,像风一样自由。
荣裕的目光变得无比柔和安静。
他微勾起唇, 轻轻贴了下盛奕额头:“惊喜。”
能让一向从容面对一切的人都惊喜到,盛奕对自己的计划非常满意。
还能说出那么有创意的情话。
盛奕觉得自己真是个恋爱天才。
盛奕从荣裕身上跳下来,把一直咬着他鞋带的Ares抱起来。
在他的记忆里Ares还是那只一只手就能托住的小奶狗,因为错估了这家伙的重量,直起腰时差点被小胖子的体重压得闪了腰,惊呼:“这谁家养的猪?这是我儿子吗?”
荣裕好笑道:“你亲生的。”
Ares激动地舔盛奕的脸,盛奕也用力亲了一口毛乎乎的狗脸:“乖儿子,爸爸好想你啊, 有没有乖乖听话啊?”
荣裕去把被盛奕关掉的电闸拉开, 别苑恢复了照明。
抱着Ares进了门, 时隔几周回到这个熟悉的空间,盛奕感到格外的亲切放松。
好像在外面的那几周, 身上一直锢着看不见的枷锁。
一开始勒得他很疼,疼得想哭。
后来渐渐适应了。
直到回到这个环境, 闻到房子里熟悉的气息,照到温度亲切的灯光,他才真正找回了完全解脱的轻松体验。
原来那些枷锁,一直都在。
是对家的思念。
原来他一直很想念, 有荣裕在的家。
盛奕脱下外套,抱着Ares惬意地躺倒在沙发上,沙发的熟悉质感柔软又有弹性地托着他的脊背,比任何按摩都能缓解他的疲劳。
看着荣裕帮他把外套挂进衣帽间。熟悉的画面。
让他的心跳变得很平和。
“吃饭了吗?”荣裕在衣帽间里问。
盛奕摸着趴在胸口上的Ares,享受着这个家带给他的安全和舒适:“在飞机上吃过了,但还是想吃你做的番茄牛腩面。”
“先洗澡。”荣裕的声音在熟悉的空间里低响,拥有了最完美的质感,“冰箱里应该还有番茄。”
“你先洗吧。”盛奕眯起眼懒懒说,“懒得动。”
一下一下摸着Ares的毛,盛奕忽然有种错觉,他好像没有离开过。
荣裕去浴室简单冲过,换了舒适的家居服出来,给他拿出一套放在家里的干净衣裤放到沙发上,顺势一手撑着沙发俯下身观察他,微凉手指轻轻撩起他的额发。
细小的水珠顺着黑色的发梢滑落,凉凉滴在盛奕的额头上。
沐浴露清香带着水汽干净又浓郁地扑过来。
无论什么味道,只要经过荣裕的净化,都能变得格外迷人。
盛奕一直觉得,荣裕这个人,就像安静而惑人的妖孽。
美好又危险,欺骗性极强。
他时常想象,如果他把荣裕画进画里,会是怎么样的画面。
很神奇,他第一时间产生的灵感,是古代的神明。
本体是一尾鱼。
安静地坐在缭绕着寒雾的月下池边,一身珍贵繁饰却皎洁清净,漂亮的鱼尾浸在荡漾着月光的水里,鳞片闪耀着不可亵渎的神性光泽。
散发着无情的气息,却迷惑着人靠近。
想要伸手触碰时,才发现那美好中暗藏着致命的危险。
盛奕闭眼想象着,快要被想象中的荣裕迷醉了。
睁开眼,却又发现眼前的真实更加危险。
他被那张让人产生错觉的脸蛊惑着,下意识抬起下巴缓缓凑过去。
那双清黑的眼底却闪过一瞬不明的笑意,直起身离开了他。
盛奕感到一阵抓不住的迷茫和轻微痛苦。
荣裕把盛奕拉起来,看着他呆愣的样子微笑了笑:“去洗吧。”
总觉得,今天的荣裕……好温柔。
盛奕又是一阵心跳。
这样的感觉,让盛奕觉得很神奇。
他竟然会对同一个人反复心动。
仿佛又打开了一个新的世界。他第一次发现,和荣裕在一起原来是这么刺激的事。荣裕身上与生俱来的无差别距离感,这个人冷静划下的明确界限,想要亲密靠近时要得到许可,令人不自觉想要取悦他,试图换取一些怜爱的给予。
和荣裕在一起,盛奕觉得他就像一个追在大人身后要糖的孩子。
给或不给,给他多少,都不是他撒娇耍赖就能决定的。
无法想象这个人为他沉沦发疯的样子。
因为无法想象,更令人跃跃欲试。
这一切,完美地让盛奕保留了第一次对这个人心动时的新鲜感。
令他不断沉沦,上瘾。
“哦。”盛奕愣愣应了声,拿起衣服,红着耳朵进了浴室。
洗完出来,面已经做好了。
温暖的番茄香气,勾着盛奕的鼻子把他引进餐厅。
荣裕穿着白T恤和灰色家居长裤,把青瓷面碗和筷子整洁地摆上餐桌,抬头平和地看向他:“过来吃。”
盛奕坐到椅子上,看着碗里精致又有食欲的番茄牛腩面,一阵莫名感动,跑去拿出手机先拍了个照,有点可怜地说:“我得留好照片,以后怀念了就看看。”
拍完照立刻拿起筷子吃了一大口,好吃到眼角泛起泪花。
就是他醒来后“第一次”吃到的那个味道。
盛奕现在再回想,他对那个“陌生的荣裕”第一次心动,应该就是吃到这个味道的时候。
就是这个味道,驱散了他醒来后强烈的孤独。
荣裕低低轻笑一声,坐到旁边撑着下巴静静看着他吃。
吃东西时有人陪伴,能让人感到加倍的幸福。
这种无言细心也是荣裕的温柔特质。
而这些,以前盛奕都没有仔细关注过。
习惯一个人的好,也是很可怕的事。
盛奕觉得他正在重新发现、认识荣裕。
“呜呜。”Ares桌子下嘴馋地挠他的腿。
盛奕捧着碗吝啬地眯起眼:“不给,这是投喂我的。”
这天晚上,盛奕久违地在家里被荣裕拥抱着入睡。
在飞机上时,他一直在幻想,等回到家里,他一定要对荣裕这样这样,那样那样。
真正回来了,他却只想在荣裕的怀里好好睡一觉。
盛奕自己都没有察觉到他的姿势。
盛奕枕着荣裕的手臂,感受着搭在身上的手臂重量,额头抵着荣裕的肩膀,膝盖微微蜷缩着,像一个听着故事被哄入睡的孩子。微微张着嘴,睡得很沉。
他的大脑还以为自己没有睡着。
一直在想,他为什么这么晚才发现呢?
他喜欢这个人。
喜欢到快要忘记他已经喜欢多久了。
甚至已经成为一种本能依恋。
就像永远与他同在的影子,在一起的时候几乎无法察觉自己的依赖。
等到分开了,才会觉得不知所措,好像世界都变得奇怪了。
就是这个晚上。
盛奕的记忆忽然发生了变化。
他以一个全新的开头,重新认识了那个叫荣裕的男孩儿。
房子里传出破碎和争吵的声音。
盛奕不敢进去,心不在焉地独自蹲在庭院里的桑葚树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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